那縮頭烏龜得了這個消息震驚的連形象都顧不上了。
“寒江雪?”這怎麼可能?
寒家大小姐不說別的,品行真是一等一的好,都能拿來當世家貴女模範標本了。
何況那女人教出來的孩子怎麼可能……
當着寒江歌的面她沒說什麼不該說的話,但只有自己知道當初她是因爲什麼進的寒家大門。
打死她都不信太太脾氣好到能讓自己寶貝女兒步了她後塵。
寒江歌睜大眼,沒明白所謂不可能是如何得出的結論。
寒江雪就算再是嫡女貴女,難道見着喜歡的男子還不會頭腦發熱嗎?
雖然她並不覺得魏昭有哪裡好,但是戀愛中的女人哪有什麼頭腦可言?
更何況……
她臉色突然一紅,若是寒江雪跟魏昭之間真的有點什麼,那……她和靖王之間的婚約不就不成了?
寒江歌也不是傻子,她姨娘得寵聽來一言半語的也讓她拼湊出來了事情原委,寒江雪未來是要嫁給靖王的。
可,憑什麼呀?
就因爲她娘是正妻她是嫡女,所以好像全天下好的優秀的東西都應該送到她手裡一樣。
她是庶女又怎麼了?
沒偷沒搶除了少了個身份就被人捧高踩低,若是寒江雪此次婚事真的不成,那不是……
她一瞬間想起日前禮佛時在後院見到的男人,他明顯是走錯了路,或者說是被人追殺進來。
可那又怎麼樣?
他即使渾身浴血也依然是英武不凡的樣子,這樣的男人,會是大姐姐未來的夫君。
有那麼一瞬間她幾乎沒能掩住心裡的卑劣,想着要是真能趁這個時機一飛沖天就好了。
可到底她和寒江雪也不是什麼你死我活的關係,這種缺了大德的事情她衡量過後還是沒做。
但是要是她婚事自己黃了呢?
她想起那時候男子眼睛裡的炙熱,覺得他這個身份真的十分讓人心動。
寒江雪身爲緋聞女主角,本該知道的最多。
但也不知道因爲什麼,衆人有志一同合起來瞞着她,所以她直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中人口中私下瘋傳着什麼事情。
只是帶着兩三分好奇疑惑着衆人爲什麼好像都在避着她。
鶯歌當然也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是她仔細回想了半天,也想不起自家主子到底什麼時候和魏昭產生的聯繫。
就因爲那天近乎敷衍的驚鴻一瞥嗎?
又或者是……鶯歌忍不住大開腦洞。
又或者小姐和魏公子早有聯繫,所以那天魏公子纔沒多加糾纏?
鶯歌不清楚,但是這一個上午看着自己主子略帶茫然的樣子,忠心護主的思想到底佔了上風。
她咬咬牙,跪在地上,聽着寒江雪帶着幾分詫異的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鶯歌一個頭磕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
“奴婢有事稟報。”
等寒江雪終於聽完鶯歌的稟報才明白這一整天來覺得不對勁的原因,只是……
“魏昭?”這事兒跟他有什麼關係?
他們很熟嗎?
鶯歌看連自家小姐也是一副完全不知所以然的樣子心一瞬間賽會肚子。
只要不是小姐主動就絕對沒問題。
可一瞬間又想起什麼一樣臉色瞬間難看:“那魏家少爺果然沒安好心。我昨日見他沒多做什麼事兒還以爲他是個好的,這才一個晚上,謠言就已經穿的滿天飛了!他是誠心想壞了小姐名節!”
在鶯歌看來,自家小姐是何等溫柔良善的女子,既然沒有私情,那這流言從何而來就值得商榷了。
寒江雪卻並不這樣認爲,魏昭會看上她嗎?
上一輩子多少天之驕女世家貴女自認爲能夠掌握他的心,但無一例外,含恨折戟。
這年輕的權臣寧願日日夜夜泡在青樓裡,也不願正兒八經娶個妻。
旁人問他,他還振振有詞得道:“那幫庸脂俗粉,長得還不如我好看呢。”
把京中貴女氣了個半死。
寒江雪若有所思,相貌這東西她不是沒有,只是利用這個就能打動魏昭?
那明顯不現實。
何況魏昭雖然看着像是一副浪蕩子的樣子,但是本人並不是不尊重女性的人。
其實上輩子到最後寒江雪對魏昭的印象已經不是那麼清晰了。
被拋棄捨棄後沒有一點可以被算計地方的她連活着都已經拼盡全力,知道這些還要靠魏昭本人實在太過出名。
寒江雪忽然失笑的想着,這麼想一想,其實吃虧的是魏昭。
鶯歌不明白爲什麼自家小姐還有心情笑,這件事情很好笑嗎?“小姐……”不會是被氣出病來了吧?
寒江雪想了想,如今這個局勢是有點鬧人。
她並不想嫁給什麼鬼的靖王累己累人,也不想和魏昭有什麼牽扯——她那關係不怎麼好的三妹妹未來夫君好像和魏昭也不怎麼對付。
沒必要兩家人都搞得像仇人一樣不你死我活不罷休。
她越是這樣想,心裡那個近來隱隱約約時不時竄出來顯擺存在感的念頭就越來越清晰。
她覺得這兩家都不是什麼好歸宿,與其坐以待斃重蹈前世覆轍,不如絞了頭髮長伴青燈古佛去。
就是該怎麼勸服爹孃呢?
他們肯定不會同意這樣的想法。寒江雪在這一刻前所未有的頭痛起來。
爹那是說不通的,他還指望女兒一個一個的拿出去聯姻創造價值呢。
娘那……雖然二弟能替她盡孝,但是想來娘到底也會傷心的吧……
她忽然說不出的煩躁,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已不值得期待的方向發展着,她連試圖改變都沒有能爲之努力的方向。
她緊皺着眉頭思索着未來的方向,可無論怎麼想,前有狼後有虎的形式還是讓她多少有些進退維谷。
該想個什麼辦法能讓母親心甘情願的接受……
她忽然一愣,‘心甘情願’?
或許她該演場戲。
沒人知道她看似平靜的外表下掩藏着怎樣驚世駭俗的想法,衆人只是看大小姐似乎沒有對流言做出任何反應而將其視作默認。
這更加加深了太太和寒老爺內心的恐慌。
寒老爺本來是想問卻又不敢問,生怕聽到什麼郎情妾意非他不嫁得說辭堵心。
但眼見流言漸漸有壓制不住的情況,他也坐不住了,尋思着怎麼也得和女兒好好談談,說什麼也得讓她心甘情願的成婚纔好。
可是還沒等他認認真真擺出當家主的威嚴想要把這不聽話的孩子好好訓斥一番的時候,另一則流言開始甚囂塵上,以掩耳不及之勢打破了他的全盤計劃。
靜淵庵的靜慈師太大張旗鼓的表明,‘此女頗有佛緣’。
靜慈師太的名聲簡直是一塊金字閃閃的敲門磚——雖然沒人希望這塊敲門磚敲到自己家門,但也不會有人有膽量或者說願意拒絕她。
這師太來頭着實不小。
她是先皇衆多女兒中最得寵的一個。
但和其他女兒被和親的命運相比,她明顯過的要更加自由。
這位奇女子年輕的時候女扮男裝,隨着一位將軍爲國南征北戰,打到敵國能用她的名字止小兒夜啼。
就這名聲往那一擺,等閒男子連迎難而上的勇氣都沒有。
何況駙馬爺聽着風光,但是娶個公主回家基本相當於養了個祖宗。
這公主在京裡沒人願意娶,自己也不樂意和所謂‘蠻夷’聯姻,東挑西撿的把自己剩成個大姑娘。
眼見着嫁人無望,她也一點不沮喪,可能是殺孽造的太多,她開始對那些神佛之說格外信任。
吃齋唸佛的人多了,一開始也沒人在意。
所以這姑娘膽肥的把自己頭髮削了進庵堂當姑子愣是好幾天之後才東窗事發。
傳說先皇瞪着她光禿禿的頭皮,險些給氣的蹶過去。
但木已成舟,也實在沒別的辦法,先皇只能捏着鼻子認下這筆糊塗賬,同時也嚴格管束其他子女,斷斷不能讓類似事情再次發生。
但是靜慈師太到底不是常人。
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參悟的,又或者是有些得天獨厚的人註定做什麼都一帆風順,先皇讓女兒爲國祈福,竟引來百鳥歸巢,靜慈師太一瞬間名聲大噪。
雖然事後不少人陰謀論說是先皇自行組織的,但是也到底成就了這名聲。
先皇逝世後,當今聖上爲博孝子名聲,對這位姐妹也十分禮遇,所以無論從什麼地方看,得罪這麼一個人都十分不划算。
——即便之後甚至連一點好處都有可能撈不着。
問題是寒老爺雖然知道是這麼個情況,但人的貪心又豈是一句兩句的‘前路有阻’能解釋的了?
他一面真心實意的氣急敗壞,另一面又忍不住想着能否鑽個空子把這事瞞天過海過去。
比方說這邊他眼珠子一轉冒出了個新主意:“你說我要是讓歌兒替雪兒去庵堂如何?”
寒江歌她姨娘很得寵,但她本人卻並不怎麼招人喜歡。
傳說有遊方道士在她出生的時候給她批命,總之得了個不怎麼好的批語,會衝着誰一樣。
這命一批天大的喜歡也掩不去未知的恐慌,但寒老爺到底是看在晚娘的面上留了最後一點香火情,從來不苛待她,但到底也沒多親近。
這會兒扔出去的時候自然也沒多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