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極度憤怒的羅母,邢力天有些爲難地看了看羅丹丹,沒想到羅丹丹居然一點兒反應都沒有。不管怎麼說,老人現在正在發火,還是先把老人哄好的好,於是,邢力天主動開口道:“其實伯母,我們也沒有隱瞞您什麼,您自己也都看到了,羅勇林他是遭人陷害才被關進監獄的,這不是還沒開庭呢嘛,我們不是一直想辦法幫他呢嘛,他是您的兒子,您要是都不相信他的話,他還有什麼救呢?”
羅母冷哼了一下,“力天,你是不是真有以爲我老了,就糊塗了啊?隨隨便便地說幾句就能把我打發了?現在是我的兒子自殺,他自殺了!”
邢力天被羅母這麼一頓搶白,愣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他在心裡苦笑了起來,想自己怎麼也是堂堂一個律師,如今卻被一個老人問得說不出話來,這要是說出去,他以後也不用再混了。
“勇林哥哥自殺,這裡面一定有其它的原因。”一直沒有說話的羅丹丹突然開了口,說話的語調怪怪的,讓人聽着非常不舒服。
雖然邢力天也聽出了羅丹丹的不對勁,但是現在他沒時間想太多,哄住老太太是真格的,於是,他馬上接口道:“對,伯母,我來就是要跟你們說,醫生說羅勇林的情況已經轉好了,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的話,再過一個多小時,他就完全脫離危險了。”
“真的嗎?那我去看看他。”這時,羅母的臉色才緩和了下來。
邢力天攙扶羅母的時候趕快衝羅丹丹使了個眼色,他自己在心裡也鬆了一口氣,好在剛纔他偷聽到獄警和醫生的談話,不由,他還真不知道這時候該如何應付。
“伯母,羅勇林現在雖然轉好了,但還不能探視,要不,咱們先去找醫生問一下吧?”邢力天扶着羅母找醫生尋問去了,羅丹丹安靜地跟在了後面。
送羅母進了醫生的辦公室,邢力天扯了下羅丹丹的衣角,示意她跟着自己出來。羅丹丹猶豫了一下,跟着邢力天來到一個拐角處。邢力天輕聲地對羅丹丹說:“我剛纔聽到他們說,在我們去看你哥前,肖言去探過監,肖言走後你哥纔要求見我的。”
羅丹丹沒有說話,但她突然僵化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邢力天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向房裡走去。
費了半天的勁,好不容易勸說住羅母回家等消息,邢力天和羅丹丹送羅母回家後,又帶着羅母收拾好的衣服趕往醫院。
外面下起了淅瀝瀝的小雨,羅丹丹坐在車裡望着外面的路燈,一盞盞的燈光從眼前劃過,飛向了後方,慢慢地變得模糊了起來,如此的不真實。
“你怎麼樣?沒什麼事吧?”邢力天擔憂地看了一眼羅丹丹,她今天的舉動太怪異了,想不擔心都不行。
“我真的沒事,就是有些神經衰弱,沒事的,你不用擔心。”羅丹丹淡淡地說道,她不敢跟邢力天說實話,剛纔在醫院裡是姐姐佔用了自己的身體,母親的那一個耳光,打得她心裡非常疼。
一聽之下邢力天有些緊張了,又看向羅丹丹,“神經衰弱?怎麼會這樣呢?”
“看前面的路!”羅丹丹囑咐了一下,又接着說:“可能跟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有關吧?也許超出了我承受能力的底限,我現在真的沒事。”
邢力天這才放心地看向車的前方,沒有注意到羅丹丹眼中閃過的一絲不安,他抽出右手握住了羅丹丹的小手,關愛之情無以言表。電臺里正播放着一首憂傷的歌曲,兩個就這麼沉浸在歌曲中,一時沒有再說話。
車子繼續向前行駛了一會兒,眼看羅勇林所住的醫院就在眼前了,邢力天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猛地掉轉車頭,向另一個方向急急地駛去。沒等羅丹丹問,邢力天就主動說道:“咱們先回事務所看看,我在等一個很重要的傳真。”
羅丹丹看向邢力天,發現此時的他神情非常地專注,看來男人就是比女人理性,“是不是你請的那個私家偵探?”
邢力天點了點頭,“對,他還欠我傳真最後部分的內容。”
小雨漸漸地變成了大雨,當邢力天驅車趕到事務所在大廈的時候,已經變成了瓢潑大雨,並且電閃雷鳴的。下了車,邢力天拉着羅丹丹快速地跑進了大廈,可還是被雨水淋溼了衣服。在一層值班的一個保安認出了邢力天,熱情地打起了招呼:“喲,邢律師,都這麼晚了你怎麼還趕了回來啊?”
邢力天拉着羅丹丹一邊朝電梯那邊快速走去,一邊禮貌地回答道:“是啊,有點兒急事要處理。”
保安繼續說着:“唉,今天怎麼下這麼大的雨啊,看來天有異象……”
‘轟隆——’響徹大地的雷聲把剛進入電梯裡的邢力天和羅丹丹震住了,同時,掩蓋住了保安說的最後一句話。
一進入律師事務所,邢力天就把所有的燈全都打開了,把整個辦公室照得亮堂堂的。其實,大夜裡的跑回辦公室加班早已經數不清次數了,但是,也不知道這一次是怎麼了,邢力天總是覺得這個大廈在今天看來格外的有些陰森感,也可能是跟最近發生的怪異事件有關,他覺得心裡毛毛的,只有在燈火通明的情況下才會感到些許的踏實。
羅丹丹去沏咖啡了,邢力天則率先衝進了自己的辦公室裡。
“丹丹,你快過來!”邢力天的驚呼聲從他的辦公室裡傳了出來,像是發生了什麼奇怪的事情。
被邢力天這麼一驚呼,羅丹丹手中的兩杯咖啡立馬與地板進行了一次親密的熱吻。羅丹丹沒有理會它們,快速地跑進了邢力天的辦公室站在了他的身旁。此時的邢力天,手裡拿着好幾張紙,他的腳旁也散落着好幾張紙,上面全都是一個畫面:肖言懷抱着一個滿身是血的嬰兒!
由於傳真是黑白色的,肖言抱着的嬰兒的樣貌很模糊,模糊得只能看出他很小,就像剛剛出生一樣。羅丹丹手有些抖地從地上拿起一張紙來,問道:“這個是?”
“是傳真,但是,我不知道這個傳真是從哪發過來的?你看,咱們上次離開的時候,我特意把傳真與打印機連在了一起,就是怕紙不夠用了,可所有打出來的紙上全都是一樣的畫面,而且,我根本查不到傳真的出處。”邢力天說着,把地上的其它紙都撿了起來,又往打印機裡放了一些紙。
羅丹丹有些緊張地看了看邢力天,“那,這會不會是在美國的私家偵探傳過來的?”
邢力天皺着眉頭想了想,又仔細地看了看手裡拿着的紙,“不是,就算是從美國那邊發來的傳真,我也應該能查到記錄,可是這個傳真沒有。”
突然,尖銳的電話鈴聲響徹辦公室,來自於邢力天的辦公桌上,使得本來緊張的氣氛又增添了許多恐怖感,甚至令人毛骨悚然!邢力天遲疑地看着羅丹丹,在這個夜深人靜的時候,誰會給自己來電話呢?這個電話到底要不要接呢?
可電話的鈴聲似乎並沒有考慮到邢力天的遲疑,依然不依不饒地響個不停,最終,邢力天還是拿起了辦公桌上的電話,“喂,你好!”
“你好,我找邢力天先生。”對方非常禮貌地答道。
通過對方生硬的中文邢力天知道這是一個外國人,他馬上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來自於美國的,邢力天鬆了一口氣,可馬,他又警惕了起來,這個聲音絕不是他聘請的那位私家偵探,於是,邢力天用流利的英語問對方道:“我就是邢力天,請問你是哪裡?找我有什麼事嗎?”
電話的那一頭停頓了一下,好像是換了另一個人來講電話,因爲下面說話的語氣明顯比剛纔的霸道了一些,“你好,邢力天先生,我是紐約警察局警長喬漢森,我知道這個時候在你們那邊已經是深夜了,所以,非常抱歉打擾到您,但是,我們這裡剛剛發生了一宗命案與您有關聯,所以,我必須詢問您一些情況。”
“命案?您能說得具體些嗎?我有些不太明白。”邢力天在實話緩兵之計,他在腦子裡飛快地回憶着最近所接的幾起案件中有哪個是跟美國有關係的。
“請問,陸陽先生您認識嗎?”還沒等邢力天回答,自稱是喬漢森的男人又馬上接着說道:“他是一名美籍華人,現居住在美國紐約市,他以私家偵探的職業爲生,這個人您想起來了嗎?”
喬漢森說話的語氣聽上去,似乎很肯定邢力天認識這個人。
邢力天一開始還真沒想起陸陽這個人,可能還沉浸在詭異的氣氛中,可當對方一說出陸陽的職業,邢力天馬上就想到了,趕快接口說道:“是的,這個我認識……”
對方沒有等邢力天把話說完,就打斷了他,“非常遺憾地告訴您,陸陽幾個小時前死了,死在了他自己的家裡,也是他工作的地方。我們經過調查,陸陽死之前最後一個聯繫的人就是您,他當時正在給您發傳真。”
邢力天驚訝地張大了嘴,握着電話的手緊了又緊,由於太用力,手已經變成了紫色。
突然,窗外劃過一道刺眼的閃電,緊接着一個響雷在耳邊炸開,世界黑暗了,電話也沒有了聲音。邢力天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停電了!可轉念一想,不對啊,停電不會影響電話的啊?這條電話線沒有走集線器,是單獨的一條線,怎麼可能會斷了呢?
正想着,手臂上被一種冰涼的東西碰了一下,邢力天立馬心提到了嗓子眼兒,整個人都跳了起來。
“是我,力天。”羅丹丹馬上穩住了邢力天,可兩個剛把心神緩過來,令人恐懼之極的事情又發生了。
傳真機的鈴聲大叫了兩下之後,打印機自己運行了起來,並快速地打印着什麼東西。隨着一道閃電劃過天空,邢力天和羅丹丹看到打印出來的紙全都是一個畫面:肖言懷抱嬰兒。
有沒有人試想過這樣一個情境:在沒有電的房間裡,打印機依然發出‘韃……韃……’刺耳的聲音,一幅又一幅的畫不斷地被打印出來,源源不絕,掉落在桌上、地上……
除了打印機發出的聲音,似乎還有別的,是什麼呢?聽得不是十分的真切。
羅丹丹第一個有了反應,她望向邢力天,“力天,那是什麼聲音啊?你聽!”
羅丹丹的話說完後,邢力天的耳朵聽到了‘噠……噠……噠……’的聲音。
那是腳步聲!沉重而清晰的腳步聲,正步履蹣跚地走在走廊裡,聲音越來越大,也越來越近……
紐約市,警察總局。
喬漢森粗暴地罵了一句髒話後,把手裡捏着的電話聽筒狠狠地摔回了它該待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