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幻覺

羅丹丹慢慢地走到了號碼爲1016病房前,她的直覺告訴自己,那個召喚自己的目的地就是這裡了,她下意識地握住門把手,輕輕一扭將門推開,整個病房就展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這是一間獨立式的豪華病房,大概有五十多平的樣子,房裡的設施應有盡有,冰箱、彩電、會客桌椅、衣櫃,甚至還有獨立的衛生間……病房裡只開了盞暖色調的小燈,看不出是什麼顏色來,一張非常舒適的大病牀立在靠近窗口的位置,牀的兩邊擺放着各種醫療器械。羅丹丹確信自己是生平第一次看到一個擺放如此多醫療器械的病房,每一個醫療器械的另一頭都與病牀相連,一個一人多高大大的氧氣泵立在牀頭,氧氣管子的另一頭正在爲一個面色慘白的瘦弱女人提供着生存之本。

羅丹丹不自控地向病牀走去,她在門口根本無法看到病牀上女人的面容,她只能看到烏亮長長的頭髮散落在白色枕頭的四周,臉上戴着的氧氣罩完全的遮擋了女人的相貌。

隨着一步一步地接近,羅丹丹終於站在了牀頭前,她剛要低頭仔細看清女人的臉,突然,她聽到了一聲嘆息:“你……終於來了!”

羅丹丹分辨不出這聲嘆息是自己聽到的?還是來自於大腦裡的意識,她受驚般地跳到了一旁,險些摔倒。等她站穩了身子,向牀上仔細地看去,開啊,真的是她,吳曉薇!

牀上躺着的吳曉薇比羅丹丹想像中的還要瘦弱,瘦弱得幾乎不成樣子,一點兒顏色都沒有的嘴脣毫無生氣,甚至連她的呼吸都聽不到,安靜地躺在那裡,就彷彿是一個死人!

羅丹丹無法從震驚中擺脫出來,她的大腦完全不受控,她不知道自己思緒太亂而無從思考?還是大腦空白得無法思考,她只能整個人呆呆地站在那裡,看着眼前的一切……

“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你是誰?這是重症加護病房,沒有允許是不能探視的,你知不知道?”一個護士突然站在病房門口,大聲嚴厲地衝着羅丹丹叫着。

羅丹丹被護士尖銳的聲音喚醒了過來,她扭頭呆呆地看着門口,護士那陰森可怕的臉,讓她一時半會兒竟然說不出話來。

護士見羅丹丹沒有回話,冰冷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我沒有見過你,你是病人的親屬嗎?要探視病人得先通過登記,你知不知道?”

對於今天怪異的行爲,羅丹丹都無法跟自己解釋清楚,怎麼可能跟陌生的護士解釋呢?她沒有理會那個護士,徑直向病房的門外走去。

“小姐,這位小姐?哎?”護士眼看着從自己面前走過的羅丹丹,提高了音量地叫着,雖然音量有所提高,但還是儘量壓低了嗓音,畢竟這裡是醫院,畢竟重症加護病房裡還躺着病人。

羅丹丹自顧地向病房門口走着,她沒有看到病牀上女人那充滿探究的眼神。走出了門口,羅丹丹轉身再次朝病房裡看去,在房門被護士關上的那一剎那,她的眼裡看到了一樣東西,會客桌上擺着一個筆記本電腦!

護士把加護病房門關上後,快速地跑到了護士臺前,拿起電話撥出一串號碼:“喂,你好,我是人民醫院的麥護士,我有事情要向您彙報,對,剛剛有人來過病房……”

羅丹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醫院的,如何坐上了公交車,當她恢復自己意識的時候,她就已經坐在公交車上了,什麼死亡氣息、什麼異常感受、什麼被控制的意識全都一下子的消失了,她又重新回到了世俗當中。她望向公車車窗外,試圖認出自己所處的方向,卻發現自己馬上就要到雜誌社了。

渾渾噩噩地下了公交車,渾渾噩噩地走進雜誌社,一路上走過的每一條熟悉的門道路,看見的每個熟悉的標識,都讓羅丹丹感受到無比地踏實感,這纔是自己,這纔是自己熟悉的世界,彷彿自己又重新回到了現實中。

羅丹丹坐到了自己的辦公桌前,她記得這一路上都有人跟自己打招呼,還好自己條件反射般地迴應了,還沒有失禮,否則真是糗大了。定了定神,眼睛直視般地向電腦看去,一個圖片毫無思想準備地刺入到眼前,她差一點兒就驚呼了起來!

吳曉薇,羅丹丹看到了吳曉薇的照片,就在自己面前的電腦屏幕上。照片中的吳曉薇比醫院裡的不知要漂亮了多少!紅潤健康的臉色不知是天生麗質還是化了妝的效果?得體的套裝突顯出她那較好的身材,凹凸有致,整個人的氣質都俏麗大方,忍不住要多看幾眼。雖然吳曉薇並不是照片中的主角,主角是佔居了百分之六十以上的肖言與另一個男人的握手,而吳曉薇只是被當作一個陪襯攝入了照片中,但她的吸引力卻遠遠超出了照片中的主角,至少在羅丹丹看來是這樣的。羅丹丹特意注意了一下照片的標題:《華龍集團觸角再次延伸》。

“丹丹姐,你怎麼了?”編輯小李回到辦公室裡,看見羅丹丹盯着自己面前電腦屏幕上的照片,表情有些怪異,這是她認識羅丹丹以爲從來沒有見到過的,她甚至學得那怪異的表情有些嚇人了。

羅丹丹用手指着電腦屏幕上照片中的吳曉薇,問道:“這是?”

編輯小李沒有明白羅丹丹的意思,還以爲她在問這篇報道,解釋說道:“我在整理肖言的資料,這是幾年前華龍集團成功收購森力克有限公司,這正是當年的相關報道。”

“我問的是,這個女人是誰?”羅丹丹再一次強調了自己的問題所在。

“這個,這個好像是肖言當年的助理,叫什麼來着,等下,我查一下。”編輯小李疑惑地看着羅丹丹手指的那個女人,她不明白羅丹丹怎麼會這麼關心這個女人,不過,她還是翻看了手頭上的資料,“噢,查到了,她叫吳曉薇,是肖言的獨生女!天啊,我怎麼從來沒有注意過這個?而且近一段時間內都沒有任何助理吳曉薇的消息,不對啊,我怎麼記得肖言的助理是個男的啊?而且還是長得很清秀的一個男人?”

吳曉薇?肖言的助理?啊!糟糕!

羅丹丹驚得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讓她驚的並不是吳曉薇,而是,自己今天約好了肖言的專訪。她看了眼表,只有十多分鐘的時間了,抓起桌上的包就往向外衝,隱約聽到身後編輯小李的聲音,“真是奇怪了,怎麼有關她的資料這麼少?”

剛跑出了幾步,羅丹丹又返了回來,衝到編輯小李的桌前,“把你的錄音筆借我用一下。”

“噢,好的。”編輯小李把自己的錄音筆塞到羅丹丹的手裡,然後看着她風風火火地跑開了。

一旁,趙遠從自己的辦公室裡伸出頭來大喊:“丹丹?丹丹……”

華龍集團大廈前。

羅丹丹擡頭看了眼華龍大廈那威嚴的大樓,在陽光的照射下光芒刺眼,她深吸了一口氣,擡步邁進了大廈裡。

因爲早已預約好,在一層的前臺接待處並沒有浪費太多的時間,羅丹丹就乘坐上了電梯。電梯門打開的一瞬間,羅丹丹看到肖言的秘書小方已經站在了電梯門前,看來她已經接到了前面的通知在此等候了。

羅丹丹剎那間產生了幻覺,如果早在幾年前,出來迎接自己的會是肖言的助理吳曉薇,她的腦海中產生了一副畫面:身材較好的吳曉薇站在自己面前,得體地微笑問候着,並向自己指引該去的方向……

“羅小姐,到了,肖總已經在裡面等候你了。”秘書小方站在一片房門前向羅丹丹說道。

羅丹丹這才注意到,由於自己想得太入神了,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一處房門前,她點頭衝秘書小方示意謝謝。

秘書小方輕輕敲了下房門,得到屋裡人的同意後才把房門打開,側身讓羅丹丹走了進去,隨後她也跟了進來,快速地沏好了一杯茶放到茶几後,悄無聲息地走了出去,並且關好了房門。

羅丹丹早已換好了一副職業的表情,笑着衝肖言說道:“你好,肖總。”

肖言伸手向羅丹丹示意道:“你好,快請坐。”

羅丹丹趁着坐下之際,打量了一下整個房間,雖然這是她第一次來到這個房間,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這讓她感到非常地意外、疑惑。

羅丹丹注意到肖言的笑容始終都是那麼的和善,她不知道肖言本該就是如此,還是她那和善的笑容背後又藏着些什麼?但至少她無法把肖言跟夢中的那個人物對上號,她不禁又自問道:那僅僅只是一個夢嗎?

“我還在猜測,你今天不會來了呢!”肖言合上正在翻閱的文件夾,舒服地向後靠了靠。

“那怎麼會呢,既然跟肖總約好了,我就一定會來的,更何況,肖總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接受我的專訪,我高興都來不及呢!”羅丹丹職業微笑般地回答着。

“嚯!你這個小丫頭嘴真甜,太會說話了,你跟你哥可一點兒都不一樣,你哥要是有你的十分之一就好嘍。”肖言也笑着說。

“肖總您真是過獎了,這個您不介意吧?”羅丹丹掏出錄音筆向肖言示意道,看到肖言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後,“那我們就開始吧。”

預計兩個小時的專訪很快地就結束了,羅丹丹挺無奈的,這可以說是她做過的最無建設性的一次專訪了。由於部裡下達的禁止令,導致事先準備好的稿子全部被放棄了,再加上剛剛在人民醫院裡受到了刺激,羅丹丹也完全失去了以往的水準。整個專訪的過程中,肖言都應答如流,到是羅丹丹搞得有些被動,她知道她問的那些問題壓根兒就沒有點到要害上,沒準在網上隨便的一搜索,就能找出一大堆的標準答案來。羅丹丹覺得自己的笑容有些僵硬,但她還是儘量作出自然的微笑來。

“肖總,謝謝您今天接受我的專訪,我看,就到這裡吧。”羅丹丹趁着收錄音筆的時候,刻意低頭掩蓋自己沮喪的表情,其實她根本就不想結束專訪,她的心中還有許多的問題沒有問,比如關於吳曉薇,比如關於現在外界流傳的消息,比如關於她與自己家裡的關係,等等。但是,這些問題她又不能問出口,這真是讓她鬱悶至極了。

“你太客氣了,現在呢,你的專訪結束了而我也正好到下班時間了,你就別老肖總肖總的叫我了,再怎麼說我跟你的父親也是老朋友了,就跟你哥一樣叫我肖阿姨好了。”肖言好像並沒有打算讓羅丹丹馬上離開的意思。

羅丹丹遲疑了一下,但最終還是擡起頭衝肖言叫道:“好吧,肖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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