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病人的靈魂

趙遠急躁地聲音又從手機那頭傳來,“那你聽清楚了,肖言的專訪被刷下來了,部裡的審批沒通過。”

“怎麼會這樣?”羅丹丹吃了一驚。

“不光是我們,其它所有的也都沒有通過審批,部裡的意思是,肖言的這件事情除了一個舉電話,並沒有真實有效的證據,沒有證據那就是造謠,不真實的新聞會影響到社會,會影響到人民羣衆,所以,所有關於肖言的消息暫時都不能報道。更何況,肖言和華龍集團是我省的榮譽、驕傲,有損於我省名譽的是絕對要被禁止的!”趙遠說這話時的口氣,聽起來十分的氣憤。

趙遠說的部裡,就是*。在聽了趙遠進一步的解釋之後,羅丹丹到也覺得沒什麼奇怪的,部裡干涉媒界的事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甚至她都有些習慣了,怎麼趙遠還這麼的看不開呢?於是,羅丹丹問道:“那我今天約了肖言做專訪,這事?”

趙遠:“先取消了吧,反正暫時也沒有其它的辦法,並且,我剛剛得到消息,現在有個更重要的新聞等着你去呢。”

“可都跟肖言約好了,就這麼取消了合適嗎?”羅丹丹想了想,“又有新聞了?出什麼大事了?”

“省委書記李國宏今天早上在人民醫院去世了,事情太突然了,昨天夜裡不到一點的時候被送進醫院的,今天早上人就沒了,這也太快了。”一說到新消息,趙遠的聲音又些激動。

“李國宏書記?”羅丹丹心裡又是一驚。

“是的,沒錯!你今天不用來社裡了,馬上去人民醫院吧,我已經安排人在那裡等候了,你現在馬上就去。”趙遠不放心,又繼續喋喋不休地說道:“你別再磨蹭了,趕快過去還能趕上,這次你要再搞不到點兒什麼東西回來,看我怎麼收拾你,我跟你說啊……”

“哎呀,我知道了!”羅丹丹可沒有耐心聽趙遠囉嗦,匆匆掛了電話,剛一轉身就看到母親站在門口,臉上的表情有些凝重,“媽,怎麼了?”

“你趕快收拾一下,陪我去一趟人民醫院,你李伯伯去了,唉!”母親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有些顫抖,眼睛紅紅的,已經有淚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羅丹丹趕緊把母親扶進房,坐在了椅子上,遞上一張面巾紙,輕拍母親的後背,安慰母親平緩一下情緒。羅丹丹知道母親是因爲李國宏的死而想起了父親,父親和李國宏是同學,更是從小玩到的兄弟,兩家的關係特別的好。可短短的幾個月內,兩個人卻先後離去,老年人的感情都是比較脆弱的,得到這樣的噩耗怎能不難過呢!

市人民醫院內。

羅丹丹攙扶着母親走在人民醫院的大樓裡,手心裡直冒冷汗,她從小就不喜歡醫院,討厭醫院裡那種獨有氣味,尤其是覺得醫院裡不乾淨,呼吸的空氣中都帶有病菌,但那也只是討厭而已。但今天,她的感覺跟以往的不同,這種感覺說不清,有點兒緊張,又有點兒害怕。好在母親並沒有發現自己的異常,否則她還真不知道該如何跟母親解釋她自己都不清楚的感受。

根據樓層圖示,好不容易找到了醫師主任辦公室,可還沒走進去,就從裡面傳來嚎啕大哭的聲音,那哭聲慘烈得讓羅丹丹的母親也忍不住又流下了眼淚,就連羅丹丹也有些動容。

羅丹丹看到走廊的一邊站着同事小何和另外幾個同行,他們已經守候多時了。他們看到羅丹丹走了過來,動了下身子,想要上前跟她打招呼,但羅丹丹覺得此時太不方便了,只是衝他們點了點頭,就扶着母親走進了醫師主任辦公室。

醫院開出了李國宏的死亡證明後,大家又趕緊張羅着去殯儀館聯繫相關事宜。羅丹丹接到了在華龍集團盯守的小張的電話,通知她肖言的專訪時間定在了一個半小時以後。

羅丹丹掏出錄音筆交給盯在醫院裡的小何,那上面有在醫師主任辦公室裡的錄音報道,當然,這些錄音的內容都是當事人同意了的,雖然內容並不是很多,但在這種還未公開的內部消息來說已經足夠用了。

匆匆跟小何交待完後,羅丹丹攙扶着母親出了醫院,她要把母親送回家去,這個時候再去殯儀館只能讓母親更加傷心難過,還好李國宏的追悼會是兩天以後。

羅丹丹看着母親上了樓後,她站在原地想着肖言專訪的事。突然,她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暗器自己真是越來越笨了,錄音筆交給了小何,一會兒肖言的專訪自己用什麼?她轉身趕忙向醫院走去,希望小何還在醫院裡沒有離開。

再次站在人民醫院的大樓前,那種莫名的異樣感覺又來了,比剛剛的那一次似乎更強烈了些。羅丹丹感到自己的視覺、嗅覺和聽覺都變得微弱了起來,好像自己的意識被什麼東西控制了一樣,腦子裡有個聲音在強烈地召喚自己,想要跟自己對話。

羅丹丹走進了醫院的大樓,其實她只要給小何打一個電話就可以了,但腦子裡有個聲音在告訴她,走進去。一邁進大樓裡,她感受到自己的身體裡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東西,那是一種能量,能讓自己感受到別人所感受不到的東西。一個老人慢慢地從身邊走過,羅丹丹清楚的感覺到老人的能量很弱,並且正在慢慢地消失,她明白了,此時的自己能夠感受到死亡的氣息。

這個時候,有個聲音在召喚她,羅丹丹一步一步地走到電梯前,不一會兒電梯的門就開了,一些人從電梯裡走了出來。最後出來的是一個推輪椅的年輕女人,輪椅上坐着一個年輕男人,只是輪椅的腳踏板上是空的,顯然年輕男人的雙腿被截去了。年輕男人擡起頭來與羅丹丹四目相對,羅丹丹發現年輕男人的表情非常的淡漠無神,可她卻在年輕男人的眼中看到同樣表情的自己,甚至比年輕男人多了些麻木的神情。羅丹丹試圖動一動自己的臉部肌肉,可臉部僵硬得沒有半分改變。

等電梯的人們陸陸續續地走往電梯裡走,羅丹丹也跟他們一起進去了,醫院電梯的空間非常的大,因爲經常會有輪椅或者手術檯之類的進出,可這麼大的空間卻讓她感到很憋悶,嗅覺上也特別的不舒服。羅丹丹毫無猶豫地按下了十樓鍵,然後站在遠離人羣的那一邊。電梯緩緩地上升,羅丹丹側目看了眼樓層分佈圖,上面顯示着,十樓:神經科、重症監護加護病房。

羅丹丹強忍着醫院裡那獨有的難聞氣味,還有電梯裡那各種複雜的體味,她掃了一眼遠處的人羣,發現大家都在盯着自己看,這讓她感覺到非常的不舒服。

雖然像羅丹丹這種年輕漂亮的女人,成爲人羣的注目焦點是時有發生,但從來沒有像這次那樣讓她無法忍受。並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身在醫院的原因,她發現所有人的表情都是非常的嚴肅、冷漠,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在被大家注目的同時,羅丹丹也用目光掃視着他們,由於身體裡突來的神秘能量,她可以通過感應他們身上的氣息來分辨哪一個是正常人,哪一個是病人。開始的時候,羅丹丹有些恐慌,覺得自己是異於常人的怪物,可慢慢地她卻發現這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

電梯運行到四層,停了,兩名護士推着一個病牀進來了,病牀上躺着的人正在輸液,身上蓋了一個白色的薄單,看不清病人的相貌,但薄單上幾處暗紅色的斑痕到是非常的扎眼。由於病牀很大,所有人都爲它讓出了一定空間,就連羅丹丹也往後退了幾步,她看到其中一名護士按下了十八層鍵。

電梯又繼續向上運行,羅丹丹忍不住地朝病牀上看,上面躺着的人的氣息是那麼的微弱,幾乎都要感受不到一般,她想,也許這個人即將要離去了。

正在羅丹丹想得出神的時候,躺着的病人的一隻手從病牀邊緣滑落,蒼白無力得毫無生氣,與此同時,她也感受到了那微弱的氣息消失了!羅丹丹驚恐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其它人也察覺到了躺着的病人的變化,電梯裡馬上混亂了起來。電梯門再次被打開,兩名護士快速地將病牀推了出去,羅丹丹看了一眼樓層,是八層,也許,這個病人已經不需要再去十八層了。

羅丹丹的臉色很蒼白,快要支撐不下去了,電梯終於到了十層,電梯門剛一打開她就迫不及待地衝了出去,她感覺到自己彷彿在生死邊緣遊走了一番。她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電梯裡的人們,每個人的表情還是依然地生硬、冷漠,甚至還透着一股慘綠色。突然,她感受到有某種東西正在慢慢地消失,那種感覺淡得幾乎感受不到。

這讓羅丹丹想到了靈魂,那個某種東西應該就是剛剛離去的那個病人的靈魂。人類到底有沒有靈魂,衆說紛紜,羅丹丹記得自己曾經看這一篇報道,有人專門做過一個試驗,分別測量了人死前和死後的體重,試驗結果發現,人在死了以後的體重比死亡之前的體重輕了不到一克,所以,他認爲這輕的不到一克的重量就應該是人類的靈魂。

羅丹丹不想讓自己這麼不受控地瞎想下去,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想要穩定自己的情緒,可馬上她就意識到這樣做是錯的,她根本無法分辨出吸入的空氣中有沒有其它因素的存在?於是,她調整了自己的混亂的思緒,直視前方,儘量不讓雜亂的念頭來打擾了自己。

眼前是一條長長的封閉式的走廊,感受不到一絲陽光,雖然走廊的天花板上有數不清的燈,但她依然覺得非常的昏暗,這一層遠遠比不上一層的熱鬧,看不到走動的人,沒有任何的聲響。

羅丹丹不禁產生了疑問,這裡是哪裡?自己將要走向哪裡?前面有什麼樣的東西在等着自己?自己爲什麼會來到這裡?她一概不知,她的行動完全受一個聲音的牽引,她毫無自己意識地一步步向長長的走廊走去。

空曠無人的走廊裡,羅丹丹的腳步聲格外的響,‘噠……噠……’的聲音充滿了整個走廊以及她的腦中。她行走在走廊的正中間,兩旁標註着房號的病房從身邊閃過,全都是房門緊關着。沒走多久,護士臺出現在了眼前,那是一個對外敞開的空間,高高的桌臺後面冷冷清清的,長條桌上擺放着筆和紙等雜物,一個年輕的護士正在趴在桌子上睡覺,羅丹丹腳步輕得像個幽靈一樣,沒有發出任何聲響,緩緩地走過護士臺,向前方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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