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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春風吹綠大地的時候,復漢軍要北伐的消息已經從江南傳遍了整個中國。
一支支軍隊從江南迴縮到南京——鎮江——江陰一線,復漢軍要長久佔據的地盤似乎只是太湖西北一帶,常州、鎮江、江寧三府,外加一個江北的揚州府。
一支支軍隊雄赳赳氣昂昂向南京開拔,就算是許多的中層軍官也不知道陳鳴的真實意圖,他們還真的以爲復漢軍要大舉北伐了呢。一時間殺進北京城,打上金鑾殿,成了很多士兵掛在嘴邊的口頭禪。
“雲從龍,風從虎,功名利祿塵與土。”
“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蕪。”
“看天下,盡胡虜,天道殘缺匹夫補。”
“好男兒,別父母,只爲蒼生不爲主。”
“手持鋼刀九十九,殺盡胡兒方罷手。”
“我本堂堂男子漢,何爲韃虜作馬牛。”
“壯士飲盡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頭。”
“金鼓齊鳴萬衆吼,不破黃龍誓不休……”
嘹亮的軍歌聲從杭州響徹到蘇州,從太湖響徹到長江。殺氣騰騰的戰意,剛強雄武的軍風,爲文弱的江南沾染上一層血勇的瑰色。這種從萬千將士內心深處迸出的力量,跟復漢軍這支在江南縱橫馳騁的軍隊一起,深深的印刻在了江南百姓的心頭。
這是勇武的力量,是不同於文筆書墨的另一種魅力。只可惜,這個時代的讀書人與漢唐時期的前輩已經完全不同。漢唐時期的遺風早已經消磨在了歲月的長河之中,‘上馬可治軍,下馬可撫民’早已經成爲了無數讀書人只存在於腦子裡的‘遐想’,他們連‘驢子’都不會騎!
當一支支軍隊完全匯聚到東西從南京到江陰,南北從南京到太湖這片不大的地域裡時,無數盯着江南的目光似乎第一次現了復漢軍竟然有那麼多的人。雖然這些士兵很多人只拿着刀槍,不要說盔甲,連手榴彈都只有倆,但這些人士氣飽滿,精神高昂,即使遠不能與復漢軍的精銳部隊比,也勝過滿清組織的練勇吧?
山東新任的團練大臣王啓緒現在都成了一個笑話了,除了他的老家登州府的團練外,王啓緒根本就調動不了其他府縣的人馬。當初山東團練在南下大軍裡受到的不公平待遇,早已經傳遍整個山東了,老百姓也好,鄉紳地主也好,他們出錢出人組織團練是有奔頭的,可不是白白去做替死鬼的。
如果與大局無能爲力的時候,能看家護院,護衛鄉梓,也是好的啊。
一支拿的出手的團練武裝少說也要有幾百上千人,每個月的糧餉消耗就是一筆巨大的開銷,一死幾百人,撫卹都能把人榨乾。更何況人死的太多,產生的不好的影響,對背後的組織者來說也是很大的負面影響。因爲這些人很多都是他們的親朋、族人、佃戶,難道戰場上刀槍彈子都是長眼睛的,只衝着佃戶殺去,而不是傷財主的親朋、族人一根毫毛?
別的不說,現在在戰俘營裡盡心盡力的監督清兵戰俘的李銘興,已經成爲戰俘營中層幹部的李銘興,親兄弟都掛在陣上了。但他一點都不恨復漢軍,只恨滿清,只恨驅趕他們上陣的豐升額、海蘭察,現在李銘興說起滿清朝廷來是一口一個狗韃子。
復漢軍大規模的調動,兵力糧草物資的全力週轉,山東作爲陳鳴大軍北伐的正當頭,不知道有多少官員緊張的神經都崩潰了。地價持續貶值,糧價急飆升。大批的財主士紳逃亡登州府,或是徑直往河北逃去。
乾隆在剛出了正月的時候,就從東北和蒙古再調了上萬馬隊,加上北京城的京旗,騎兵數量之衆讓陳鳴看了是垂涎不已。也讓陳鳴更深刻的意識到自身實力的不足。復漢軍現下短缺燧槍,蘇北一戰的繳獲讓陳鳴手下的火槍營擴編了整整四個,但對比整個大軍的總兵力,那點人還是太少太少。復漢軍如果要在一馬平川的華北平原上跟清軍的大羣馬隊硬撼,軍中的火槍比例怎麼着也不能低於5o%吧?
陳鳴計劃着大部隊殺回湖廣,溝通根據地,除了戰略上的佈局外,另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想回老巢更換武器裝備,即使將軍府儲備的火槍數量也不會太多,至少鐵甲是管夠的,只要能人人披甲,他手下的這支隊伍就能戰鬥力大增。到時候陳鳴手下的非主力部隊,特別是那些新兵營頭,就不會是隻能看做與清軍練勇一個級別的隊伍了,他們的戰鬥力將全面越綠營兵。
而中國最南方的廣東也是受這一消息影響極大地地方,因爲他們就挨着福建。如果復漢軍不北伐,如果復漢軍長久盤踞在江南,那陳鳴的大軍必會對浙江局勢產生極大地影響。屆時廣東不僅得不到浙江清軍對福建天地會亂黨的牽制,反而福建天地會亂黨還會得到復漢軍的增援。
乾隆三十四年的新春,福建臺海兩邊的義軍手中普遍出現了不少大炮,海上的張鄭兩股洋匪火力猛增了不少,6地上的天地會義軍更是把一門門大炮拖到了福州城外。急的滿清廣東官府忙尋找英國人談話,那就是要購買大炮的,然後緊急運到福州去。
僅僅一個年前年後,一兩月的時間,復漢軍對福建臺海義軍的幫助就這麼的巨大,如果復漢軍主力長就盤踞江南,那情景又要有多糟糕啊?只要想到大炮源源不斷的從海路運往福建臺海,就讓廣東上下都爲之頭痛。
萬幸,萬幸,復漢軍就要北伐了。其大軍北上,浙江清軍的壓力必然會大大減輕,福建的亂黨就再也沒大炮來源了,廣東軍政大員們的心頭也似乎有一座大山猛地消失。
什麼?你說山東要遭殃啦?那……,那我們這兒是廣東啊。山東遭不遭殃,礙我們廣東啥事?
不是我們廣東厚臉皮,而是你見識太少。沒聽說過一句話麼?死貧道不死道友。總有一個人要遭殃的時候,那就儘量的讓別人去遭殃,保全自己的小命最重要。
但廣東跟江南畢竟隔着千里之遙,一些消息從江南傳到廣東早已經失去了及時性。可廣東官民對於復漢軍北伐的任何一個信息還都趨之若鶩。
“可真沒想到啊,英吉利來的那些大鼻子的膽子那麼的大,這個時候還敢賣給朝廷大炮。”
“他們啊,是無知者無畏。我看這羣英吉利人,馬上就要被複漢軍收拾……”
珠江邊一家茶樓,從蘇州脫得大難的何華章正是這家茶樓的老闆。來到廣州的何華章按照陳鳴的吩咐,低調行事,守着茶樓收集消息即可,什麼時候陳鳴要他再嗨起來,自會有指令送到。何華章依舊是暗營最高級別的密探,陳亮都沒資格直接指揮,這樣的寶貝沒一個指令都需要陳鳴親自出。
最近幾日,廣州市面上突然傳出了英國人與滿清官府達成了軍火協定,賣給了官府二十門大炮和相應的炮彈火藥,然後官府就這些大炮彈藥送到了福州,福州守軍就是靠着這批大炮才勉強撐過了天地會的上一波強攻。
這消息一被曝光,立刻就引起了廣州市井的轟動。要知道,天地會廣州也有。而且福建的天地會義軍明顯有復漢軍的撐腰,連混元教那醜了名聲的隊伍,陳鳴還扔出去了一個山東總兵呢,張球那股洋匪也給出了一個東南水師提督。那福建臺海的義軍聽說都送了女人給陳鳴,關係密切着呢。
福建義軍如果攻破了福州城,那意義絕對重大,也必然是復漢軍樂意看到的。結果英國人從中插了一刀,攪了大好局面,復漢軍能忍嗎?絕對不能忍。整個廣州市井街面都一致這麼的看。
廣州城內的茶樓飯館,議論起這事兒的時候還都會壓低一些聲音,有些顧忌;但在廣州城外,在十三行這一片,纔沒幾個人會顧忌呢。
要說冬天的時候,洋人的帆船一般都回國了,趁着季風,張滿了風帆的船隻可以很快就能行到印度。歐洲的風帆船隻可不比東方的硬帆船,可使八面之風,歐洲人的帆船必須要順風而行,所以他們往來東方都是要趁着季風。
每年春夏季節,各國商船順着西南季風來到廣州。每年冬季,東北信風從珠江口持續地刮向南海和印度洋。夏季風,冬季風,一來一往。
冬天留在廣州的歐洲商船不是沒有,而且有的時候數量還會很多,因爲貨物問題,因爲金錢問題,反正留在了廣州,那麼他們就會一直留到明年的冬天。
那些洋人不能進廣州城,處於被圈養狀態,而且大洋馬們還不能入住商館。在離廣州城西南角約兩百碼遠的河邊,歐洲人只能在那一塊地方活動,或是去澳門。這個時代的歐洲商人和水手時常爬上他們所租寓所的屋頂,隔着城牆凝視着廣州,眺望着那些熙熙攘攘的街道和庭園寬敞的住宅。他們則只能沿西城的外牆邊散步,只能透過長長黑黑的城門過道向城裡觀望。
可是今年一些規矩變了,不止一次有人看到大鼻子的洋人乘坐馬車進入了巡撫衙門,而且一些大洋馬也光明正大的住進了商館;還有某個時間段,潘振承頻繁出入夷館。廣東人都說這是朝廷對洋人開恩了,朝廷要從洋人手中買大炮,可不就要給洋人一點好處麼……
“掌櫃的,方老闆來找您。”何華章愣愣的想着入神,就感到手臂被碰了一下,回頭就看到一個手下,低聲說道。
“方老闆?這是蕭劍吧……”何華章心裡想到,看來那倆人還真給說中了,陳八爺果然不準備嚥下這口氣……”
如今整個東部沿海區域,那都是牽一而動全身的局面,復漢軍在江南的動作能夠密切影響到福建臺海的天地會義軍和張鄭兩股洋匪,能夠影響到山東,影響到廣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