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不是比干
“要是把事情辦成，就給他留條生路吧。”
看着牢頭的背影，張恆與蛙神說道。
畢竟，傅天仇不是小角色，他要是在刑部大獄內失蹤，當班的獄卒和牢頭都會掉腦袋。
回頭追究起來，牢頭首當其衝, 蛙神要是不幫他轉移家眷，隱姓埋名去外地生活，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條。
“我也有這個想法，只是現在.”蛙神嘆息着：“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很多事我也只能盡力而爲。”
張恆默然。
蛙神廟都被推倒了, 老蛙現在的日子不好過，恐怕要不是他出面, 蛙神根本不會管傅天仇的事。
畢竟對他而言，一動不如一靜。
傅天仇的事只是小事，真正的大問題是佛門與世家大族。
“倒是讓你爲難了。”
中年人緩緩回頭。
你幫我，我幫你，說朋友, 朋友就是這麼來的。
看到有手下人打招呼，費牢頭也和往日裡一樣迴應。
張恆想了下電影中的傅天仇。
牢頭孤身而回，給出了自己的答案：“恩公.”
這些時日下來，老蛙深感雙拳難敵四手, 心知憑他自己肯定鬥不過普渡慈航與佛門。
傅天仇不接這話，而是反問道：“你怎麼來了，他們讓你來的？”
張恆有感而發。
因爲傅天仇也想過了。
一個是告密，當獄尉，然後被追殺。
別說聊齋世界了，就是現實，監獄內的獄警隊長，想帶個人進去轉轉也容易的很。
張恆一邊說着，一邊塞了幾顆寶珠過去。
這裡的通道很窄，最多隻能讓四個人並肩而行，再多就沒有了，一點不像電視劇裡那樣寬闊。
牢頭在前面帶路，張恆與崔鴻建在後面跟着。
保安攔着門不讓進，什麼老總，經理，秘書，都不好使。
蛙神點點頭。
卻不想，費牢頭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回答道：“蛙神對我有大恩，傅大人也是人盡皆知的忠臣，若是可以，我就是捨得一身剮，也願意將傅大人放走，可惜傅大人剛正，讓我沒有了用武之地，也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悲。”
“這”
“佛道兩家的人犯事，自然有佛門和道門出手。”
傅天仇嘆息一聲：“眼下國之將亡，妖孽叢生，陛下沉迷享樂，不理朝政，身邊小人太多，欲加之罪又何患無辭呢？”
一個時辰後。
蛙神搖頭：“此人至孝，我救了他的母親，他就是死也不會出賣我們，更何況，我見他的第一句話，是詢問他母親的身體情況，這話可有兩個意思。”
絕對的權利，滋生絕對的腐敗。
“我房間裡有好酒，一會拿兩壇出來，給每個兄弟都分一碗，這大牢內陰冷無比，喝點酒暖暖身子，晚上也好有精神巡視。”
他已經想過了，要是能用自己的命，換走傅天仇的命，未來說不得也能青史留名，不負此生。
哪兩個意思。
蛙神的目光看向張恆。
說完又向傅天仇問道：“岳父，外面說你挪用軍餉，貪贓枉法，我不信您會這樣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費老大。”
張恆的第一感覺是狹小。
“要說防備，防備個普通人和中低級的修士還行，實力太高的根本防不住。”
老蛙會幫忙，則是看重張恆的實力和昔日情分。
看到打開的牢門，還有站在門口的崔鴻建，目光中滿是不信之色：“鴻建？”
“談不上。”
看得出來，費牢頭在這裡很受尊敬。
隨後又問：“家裡還好吧？”
同理，外面架上兩面大盾，幾百個人也別想衝出去。
費牢頭自認也是俗人。
說着在崔鴻建的手上拍了拍：“你回去吧，是是非非，現在已經沒什麼好計較的，我已經打定主意，犧牲自我，用我都死來警醒陛下，振奮朝綱，讓更多的忠義之士站出來，你們不用再勸我了。”
有張恆在，彎彎繞繞，傅天仇也算半個自己人。
“老張他們在二層玩骰子，你們也去消遣會吧，這裡我看着。”
聽到這樣話，獄卒們欣喜不已。
來到第三層的天牢，費牢頭衝四名值守獄卒揮了揮手。
告密他能從中得到什麼，上官的賞識，銀兩的賞賜，回頭從牢頭的位置上提拔一下，讓他當個典獄校尉，不會再多了。
咣噹
拿鑰匙打開牢門上的鎖鏈，費牢頭直言道：“傅大人就在裡面，我先去外面候着，走前叫我一聲就好。”
外援哪來？
至於上面吩咐的，傅天仇是重犯，不讓人探視的話，上面還說刑部獄卒禁止收受賄賂呢，誰他媽會聽呢。
求財的，求權的，求色的，求名的，又有幾人能不爲酒色財氣，功名利祿所動。
聽到呼喚。
語氣微頓，崔鴻建看向張恆：“這位是張恆大哥，我來了刑部大獄幾次，他們都不肯放我進來，這次能進來，還是張大哥託了朋友。”
這裡的值守兵丁身穿黑甲，明顯都是禁軍出身，一個個持矛背弩，目光堅定，顯然都是練武之人。
傅天仇點頭：“確是讀過幾遍。”
首先能全當年的恩義之情，再者，這件事辦完要是沒死的話，得到的好處也是難以想象的。
只是無酒。
“開封府的刑部大獄，已經有四百個年頭了。”
張恆這次將他帶來，就是想把他的事處理一下，當即表態道：“我隨你一起去。”
結果怎麼樣。
飲酒是牢頭和典獄校尉的特權。
不過就算是後門，一眼看去，明崗暗哨也是不少。
走，此生都要揹負污名。
張恆默默點頭。
“哎！”
搬開柵欄，解開鎖鏈。
只可惜，計劃倒是沒什麼差錯，反倒是傅天仇自己不願意走。
費牢頭走上前來，塞了個玉扳指過去，小聲道：“這兩個是自家兄弟，有朋友被抓進去了，過來看望一下，通融通融。”
犯事的權貴公子，天不亮就走了，馬車直奔宜春樓，講道理，世上哪有那麼多道理可講。
“往下，妖王與鬼王作案，趕走容易，擊殺很難，活捉就更難了。”
一個是攀上高枝，再落一個好名聲，是你，你會怎麼選。
張恆再道：“我觀封神演義，書中說，紂王自焚而商亡，其實不然，我覺得商容和比干一死，商朝便已經亡了，其後不過是垂死前的掙扎。”
“家裡一切都好。”
說完，又向老蛙拱手道：“青公，我先往刑部大獄走一趟，你安心養傷，我們的事稍後再談。”
之所以這樣，其實也簡單，爲了防止有人劫獄。
“還挺容易。”
他會這樣選，意料之內，情理之中，倒是他們將生死看得太重了。
拿着玉扳指，禁軍頭目大手一揮：“破衫爛褂，維修師父兩名，未夾帶違禁品，准許放行。”
張恆請老蛙出手, 是因爲有崔鴻建的關係在裡面。
石板下面是流沙，硃砂，還有夯土組成的三色土。
可怕的是不能富貴榮華，揚名立萬，這樣死都不甘心。
張恆不等開口，一旁的崔鴻建便道：“是了，我這岳父剛正不阿，滿心江山社稷，他就是能逃也不會逃，不然逃走容易，再回朝堂可就難了，不管他以後做出什麼樣的彌補，也洗刷不掉身上的逃犯標籤。”
張恆擡眼一看。
四人一聽，放下鑰匙，眉開眼笑的走了。
付出呢。
往日裡，就是駙馬，國舅，郡王來刑部大獄探班，這幫獄卒也是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不給孝敬絕不放行。
“容易，是因爲我們找對了人。”
順着臺階往下走。
守在門口的禁軍頭目，看上去跟費牢頭很熟，離得很遠便打着招呼。
留給他的選擇並不多，不談恩義，只談利益。
反之。
牢頭只是個普通人。
世家大族他一個也信不過，能依靠的只有皇族，朝廷內的忠義之士，還有可能施以援手的道門。
一路往裡走。
不走，萬死不改其忠，忠臣傳上留姓名。
雖然他不知道大鬆王朝的太師，太傅，太保是什麼級別的高手。
要不然，應該在監獄內服刑的孫某某，怎麼能在外面喝酒唱歌，侮辱婦女。
“岳父？”
老蛙笑道：“傅天仇是忠義之士，活着比死了好，再者說，沒你的庇護和提醒，我女兒早就被金山寺的和尚抓走了，就是我自己，恐怕也死在了其他妖君的暗算上，有這層關係在, 我又怎麼能不出力。”
崔鴻建迴應一句，隨後又解釋道：“不是別人讓我來的，是我和清風放心不下您，一直想進來看看。”
遠了不說，萬一引來氣運真龍的鎮壓，哪怕太平劍在手也討不到好。
地面是一層層，疊加起來，足有六十公分厚的石板。
這人比較迂腐，是個比干一樣的烈臣。
牢頭滿口答應下來，再道：“今晚就是我當值，崔公子想的話，這就可以隨我去刑部大獄。”
崔鴻建也不再想着將傅天仇救出來的事了，只是不見一面怎麼也不安心。
能力有，但是不夠圓滑，滿心的忠君報國，將自己的生死看得很輕。
“這個不成問題。”
前幾個月，有權貴子弟當街殺人，造成了很不好的影響，迫於壓力，開封府尹判了個斬立決。
牢房的角落內，鋪着稻草。
崔鴻建看向張恆。
如果幫蛙神這邊，又能得到什麼。
親自將張恆三人送到井外，並在臨行前告誡道：“京城之內除了普渡慈航，還有很多根植六部，屬於世家大族的高手，事不可爲，立即退走，萬萬不可戀戰，以免引來三公和六部朝臣的圍攻。”
再加上大獄內有防盜洞的聽翁，從下面挖地道進來的成功率，比從外面一路打進來的機率還低。
現在兩條路擺在眼前。
崔鴻建小聲說道。
張恆並不奇怪。
進入大獄內部。
如此一來, 請外援便是當務之急。
至於挖盜洞。
門一開，進入刑部大獄的第一關就算過了。
“費頭。”
除非上面開恩，不然普通獄卒是很難喝到酒的，更別說是光明正大的喝了。
告密之後，要是能將蛙神拿下還好，拿不下，一個在京城內開府建牙，豎立廟宇，香火鼎盛數百年的妖君報復起來，可不是一個牢頭能承受的。
“是我啊。”
往日裡，也有很多家屬來探班，雁過拔毛，那些家屬帶來的吃食，獄卒們自然要沾一手。
一旁，張恆卻不這麼看，而是開口道：“傅大人可曾看過封神演義？”
“上一次有妖王被捕，還是八十年前，當時是宗人府，六部，外加禁軍齊出才制伏的，也沒關押，直接就在太廟中斬殺，獻祭給天地了。”
但是跟在費牢頭身後，這些人卻對張恆二人視若無睹，連個上前詢問的都沒有。
“多謝費牢頭了。”
至於費牢頭要幹什麼，看張恆二人的樣子，八成是家裡來人探視了。
“大哥，這牢頭信不信得過。”
說爲難，其實也不算爲難。
要知道，當你在家裡看到一隻蟑螂時，其實你家的蟑螂便已經兒孫滿堂，快要裝不下了。
人生在世，皆有所求。
別說往裡面帶人，就是把裡面的人帶出來，也不過是多費些手腳的事，可別當孫某某隻是個別案例。
“不過一般來說，也不會有這方面的困擾。”
“老費，又請人來修牢房啊？”
眼下無棋可下，救下他，說不得是一招妙棋。
半夜擡了個乞丐進來，蒙上腦袋，早上推出去就給咔嚓了。
他們沒走刑部大牢的正門，走的是偏門，往日裡這裡是走水車和糧車的。
以監獄來說，典獄長就跟皇帝一樣，下面的隊長則是皇帝身邊的警備司令。
“牢頭，你能不能讓我和岳父見上一面？”
最後，保安班長最管用，真是縣官不如現管。
“費頭，您回來了。”
一名穿着囚服，五十多歲的中年人，正捲縮在角落內。
刷！
聽到這話，崔鴻建瞬間紅了雙眼。
“最近嚴查，你也小心點，別讓我難做。”
“是啊，水牢的下水口堵住了，找兩個人來通一通。”
對很多人來說，死不可怕，死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第一個，我救過你母親，現在到你報答我的時候了。
“不會。”
崔鴻建站在一旁，有些憂心：“不會向刑部的獄尉告密吧？”
看到這一幕，張恆忍不住想到了一個小品。
崔鴻建急忙走進去，攙扶着傅天仇坐起來：“您受苦了。”
兩米寬的巷道內，架起兩面大盾，幾百個人也衝不進來。
牢頭單膝跪下，滿是惆悵：“我見過傅大人了，可他說自己沒罪，不需要逃，反而是逃了就有罪了，還說要等皇上的旨意，如果皇上不下旨，他寧可一頭撞死在監牢內，用自己的生命去感化皇上，也不願苟且偷生，做出有辱兵部尚書身份的事。”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死的輕於鵝毛。
但是想來，各個都得是登堂入室的文修與武修，手上肯定有兩把刷子，他吃飽了沒事纔會在京城地界，與這些朝廷大員交手。
第二個，你母親還在，有些事你要三思，需知神威如海，神恩如獄。
“你是說”
傅天仇若有所悟：“我不能死，大鬆王朝還等着我去拯救，我死了，大鬆就完了，我就是大鬆王朝的商容與比干？”
張恆打量傅天仇兩眼，搖頭道：“你不是。”
傅天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