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爲奇葩的是,在山百合的中間,赫然有一道橫幅,上面大書着一行字:“私人禁地,閒人免進;不聽忠告,後果自負!”
阿甜格冷笑一聲,“是誰呀,這麼大言不慚,這分明就是山間野花,他竟然畫地爲營,非要說他的私人禁地,趕明兒,我也來這鏡湖邊畫出一塊來,到我老得哪也去不了的時候,就在這裡頤養天年。”
蕭琰卻癡癡地盯着地上的紋理看了又看,過了好久,終於驚喜地叫出聲來,“雙兒,雙兒一定在這附近!”
“什麼,你說雙兒在這裡?”阿甜格以爲蕭琰一定是神志不清,開始說胡話了。她摸摸他的額頭,涼涼的,再看看他的雙眼,雖然佈滿了血絲,卻依然清澈如水。“琰,你怎麼啦,你,你別嚇我啊!”
“姐,我沒事,真的沒事。”這還是昨天收到王雙來信以來,蕭琰第一次稱呼阿甜格“姐”。
阿甜格心裡一甜,蕭琰這一聲“姐”,說明他確實很清醒,而且,貌似他對自己大有愧欠之意,她驚喜交集,輕聲地說:“你沒事就好,這一天來,可嚇死我啦。”
“姐,你瞧,這地上的紋理看似雜亂無章,但是,只要你順着一條線努力向前延伸,它們幾乎都可以到達山百合的中心,不過,如果你的眼神稍一凝滯,那麼,你就會偏離它的方向,從而步入歧途。也就是說,這些複雜的紋理可以完全比擬一個小小的奇門陣。”
“啊,奇門陣!”阿甜格一驚,昨天她剛剛見識過了柳丁排下的三階幻方奇門陣,對於那個奇門陣的妙用一直深爲佩服,那完全是通過人員的排列與組合,進行有機重組,從而達到迷惑敵人保護自己的目的。可是,眼前這亂七八糟的線條,竟然也能組成一個奇門陣,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蕭琰笑笑說:“姐,你別不信,要不,你走向山百合試試。”
阿甜格好奇心大起,她將蕭琰輕輕地扶坐在一塊山石上,果然邁着輕盈的步伐,向山百合走去。
山百合就在阿甜格面前五米處,它那濃郁的香味撲鼻而來,可是,當阿甜格一步踏入那些或直或彎,或長或短的線條時,她只覺眼前一花,所有的線條竟然在瞬間變得迷離起來,更像是一塊石子擊在平靜的水面上一樣,立即波瀾叢生。眼前光影流轉,再看時,哪裡還有山百合的影子,只覺面前一片迷濛。
阿甜格這一驚非同小可,她的腦海中第一個泛起的念頭就是,“難道這是幻術!”她本身就是一名幻術強者,自然知道幻術雖然厲害,但是,總是歸之於虛幻,除了給人以幻覺之外,實際上並不能改變事物的形壯,自己只要不爲它所迷惑,自然可以一直向前走到目的地。
一旦想通了箇中原委,阿甜格更不遲疑,她柳腰一扭,向前緊走幾步,按她的估計,早已超過了五米的距離,應該是深入到山百合的中心了,然而,她觸手可及的,依然是一片虛空,而她的腳下卻忽然置身在亂石叢中,不但難以立足,有幾次甚至於差點被那些出其不意的亂石絆倒。她低頭看向地面,依然是阡陌交錯,卻看不到一點亂石的影子。
“這是怎麼回事?”
“哈哈,姐,現在你應該相信了吧。”蕭琰忍不住笑了,“這就是奇門陣的妙用之處,不過,我只是跟着雙兒學了點皮毛,不知道管不管用。姐,你現在所處的位置是在離宮坎門,你只要向兌位巽方邁步,就可以化開目前的險境了。”
阿甜格嗔怪地嬌笑一聲,“琰,如果我知道那勞什子的兌位巽方,也不可能被困在這裡了。”
蕭琰尷尬地笑笑,“哈,我都忘啦,你左腳向右五分,右腳進前三分。”
阿甜格果然如法炮製,只覺腳下再不是亂石崢嶸了,心下一喜,“琰,真的有效啊。接下來怎麼辦?”
“怎麼辦?我還沒想好哪,等一下,讓我算一算。”蕭琰果然一五一十地唸叨了好一會,才說:“走乾方進震位,哦,是向西北橫行六分,再折而向南四分。”
阿甜格等了半天,卻僅僅走了兩小步,但是兩小步過後,她突然發現面前光影流轉,山百合依然在她的和,在前五米的地方向她綻開着豔麗的花朵。一簇簇奼紫嫣紅,非常的豔麗,那一刻,她幾乎又要忍不住搶步上前了。
好在蕭琰及時阻止了她,“不可,快走坤位,哦,是折身東北,向前八分,出艮位!”
阿甜格再不敢怠慢,一步跨向東北,眼前終於豁然開朗,蕭琰正一臉嬉笑地看着她,“姐,怎麼樣,這奇門陣還算過得去吧。”
“哇,太神奇了,簡直比我的幻術更神奇!”阿甜格由衷地嘆息一聲。
“我想,如果你們幻術可以當作術法來看的話,那麼,這奇門陣法就是武道了,一個是源於虛擬,一個卻囿於實體,這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卻又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蕭琰說:“有時,我就在想,能不能將兩者有機地結合在一起呢,就像是一個人術武雙修那樣。”
“啊,那就更加神奇了。”阿甜格一雙妙目之中,充滿了嚮往。
“小子,多事!”忽然在山百合的後面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
蕭琰和阿甜格一聽這聲音,竟然相當的熟悉,都是同時驚叫起來,“高伯伯!”
的確,這威嚴的聲音正是幾天前和他們有着一面之緣的漁隱高田。
只見山百合一陣搖曳,二人眼前一花,高田便施施然的從山百合叢中大踏步地走了出來。這一次,他不再像那一次對蕭琰熟視無睹,而是怒目看向他。
“小子,你一次又一次壞我好事,說不得,老夫今天只好送你上路啦。”
蕭琰雙手一攤,“送我上路,哈哈,我看還是免了吧,你沒看到我已經在路上了嗎?”
看着蕭琰那一臉的邪笑,高田的鼻子都快氣歪了,“小子,我沒時間跟你瞎白話,你,立即,馬上,在我的眼前消失,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蕭琰裝作一臉無辜地樣子說:“老高伯伯,這俗話說得好,冤有頭,債有主,你總得讓我明白,我在什麼地方,什麼時候得罪你了吧。”
“你得罪我!”高田很認真地想了想,然後搖搖頭說:“這個真沒有。”隨即他又嚴辭厲色地說:“但是,你卻一次次地壞我好事,今天我決不能容你。”
阿甜格冰雪聰明,她早已從高田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明白了他的意思,“高伯伯,我非常地敬重你,如果你非要將自己定位成猥瑣的小人,那麼,我深表遺憾。”
“我本不是什麼正人君子,至於猥瑣嗎,爲了你這樣一位千年難得的大美女,我看也值了。”高田的臉上滿是曖昧。
“你——”阿甜格沒想到對方竟然直認不諱,一時倒沒了主意。
“哈哈,原來你高伯伯依然賊心不死哈!”蕭琰忽然大笑起來,“想想當日,某人曾經大言,有那賊心沒那賊膽,有那賊膽也沒那賊能力,是不是我送了半邊劍魚片給你,吃了以後變得龍精虎猛起來啦?”
誰知不提劍魚還可,一提劍魚,高田更是怒形於色,“小子,如果不是你那半片劍魚
惹的禍,我老人家也不至於被人鵠佔鵲巢了。”
“這麼說,你這壞傢伙是被人給攆出來啦,該,活該!”蕭琰得意忘形地說:“惡人自有惡人磨,不知老前輩,那個比你還惡的人是何方神聖?”
“她是,她,她,我呸,她是誰與你有什麼干係,我老人家的事,你少管!”高田的臉上神色尷尬。
“哈哈,我知道啦,一定是一個大大的女魔頭,所以你纔會受制於她!”蕭琰一本正經地說。
“你,你怎麼知道她是女,女魔頭。”高田臉上的神情更是變得豐富多彩起來。
“哼,我不但知道,而且還知道你相當地怕她,絕對不敢違拗她。”蕭琰故作高深地說:“比如,這個奇門陣就是她讓你在這裡佈設的,目的,嘿嘿哈哈,那就不言自明啦。”
“你,你什麼都知道啦。”高田惱怒地說:“我,我又上了那個小丫頭的賊當啦。”
“那個小丫頭?你是說王雙!”這時候阿甜格也隱約猜到了蕭琰所指的人了,她只是不明白,王雙怎麼會和這個漁隱高田連在一起。
“王雙,你們居然知道王雙。”高田喃喃地說:“一生爲王,天下無雙。誰見了她還不得退避三舍呀。”
“雙兒,雙兒,你果然在這裡!”蕭琰早已一躍而起,不顧一切地一步踏入奇門陣中,突然,面前光影變幻,一切都消失了,四周一片白茫茫的。他心下一凜,立即凝起神識,探向四處。然而,他的神識所及,依然是無邊無涯的白霧。他剛纔身在陣外,所以才能清晰地指揮阿甜格走出去,現在,自己陷身其中,才知道這個奇門陣遠不像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
這時,蕭琰搜腸括肚,努力回想以前王雙所教的那些關於奇門陣法的星星點點,然而,他無奈地發現,那些和眼前的奇門陣都是相距甚遠,有好多甚至是截然相反。有時候,他明明知道走過巽位之後,就可以邁向坤方,可是,一步跨出以後,才知道眼前早已變換成了震位,這一來,差之毫釐,謬以千里,再想回身,卻是難上加難。
奇門陣外的阿甜格忽見蕭琰陷入陣中,見他圍着山百合繞來繞去,卻始終無法走近它,她焦急地大喊着,“琰,左轉,右轉。”然而,蕭琰對他的呼喚卻幾乎是充耳不聞,依然像是沒頭的蒼蠅在橫衝直撞。
“嘿嘿,小姑娘,現在沒有人可以幫你了吧,怎麼樣,乖乖地跟我老人家走吧,只要你不反抗,我老人家保證不爲難你!”在一邊作壁上觀的高田更加曖昧地看向阿甜格。
阿甜格驚恐地瞪大了雙眼,“你,你想幹什麼?”
“幹什麼,嘿嘿,我老人家老來寂寞,不過是想你陪我說說話,逗逗樂,以娛晚年,如此而已,只要你從了我,我老人家有的是豐富的資產,無盡的寶藏,保證你此生享用不盡。”
“我呸,你,你給我站住,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阿甜格的雙手飛速地攏在胸前,她搭好了意橋,做好了放手一搏的準備,無論如何,她也要爲蕭琰拚上一場,哪怕因此香消玉殞,她也是義無反顧!
“呀呀呀,看不出,你這樣一位千嬌百媚的女孩子還是一位術法強者啊,我老人家真是看走眼啦。”高田嘖嘖連聲地說:“小姑娘,我越來越捨不得你啦,這相貌、這身材、這皮膚、當然還有你這一身修爲,放在當今大陸,都是上上之選。我老人家的後半生有你這樣一位可人兒陪伴,那一定非常地有趣。哈哈,蒼天啊,大地啊,我高田一生孤寂,沒想到老了,老了,還能有此豔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