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回到酒店商量了一下,那鬼宅裡嚴格來說是沒鬼的,鬼實際上藏在那古畫裡,怪不得上次用“讀鬼術”沒發現有鬼呢。
那古畫本身就是個邪物,那鬼藏在裡面用迷幻的手法害人,只是這迷幻手法實在太高明瞭。
我們先洗了個澡,睡了個好覺,那幻境中的一個多月裡受的酷刑,渾身的疼痛感是那麼真實,真實的到現在我一想起來還感覺渾身疼痛呢,又想起香草和郎寧來,那種戀愛和心疼感覺更是讓我感慨萬千,簡直太神奇了。
轉天中午我們好好吃了一頓,開始制定捉鬼的計劃,我認真做了下分析,從我在古畫裡的整個經歷來看,開始的時候就只有一個死人,那就是香草,郎寧和郎喬的死都是在後來了,郎喬罪有應得酒後糊里糊塗被殺,不會變成厲鬼。
而郎寧是自殺,心甘情願贖罪,並沒有什麼怨念,也不會生成鬼。只有香草是一開始就死了的,而且香草是含恨而死,怨氣無邊,她絕對就是那畫裡面的鬼!
明白了這些我們決定及早不及晚,今晚就再入那鬼宅捉鬼。我帶好各種裝備來到鬼宅門前,打開鎖,進了後院直接來到那間書房。我讓老孫和小路提前吃了定心丸,在鬼宅外面按照計劃接應我,我怕除了那副畫能讓人昏迷、喪失意志外,這鬼宅裡還有什麼其他的東西能讓人昏睡過去,所以我讓他們在鬼宅大門口等候我。
我則提前吞下經過老孫把劑量調到最小,並在外面裹上一層特殊的“蠟”的“定心丸”,這樣做是爲了讓我的意志能在適當的時候突然覺醒。
我來到畫前,擡頭望向那畫裡的牌坊,猛然間一道白光射來,那白光太刺眼,我立刻伸手擋住了眼睛。
恍惚中有人叫我的名字,我睜開眼睛,刺眼的陽光從窗戶照進來,照得我忙用手背擋住了眼睛,只聽丫環小翠在我牀邊說:“公子,快起牀吧,你忘了今天要陪夫人去街上了?”
我打了個哈欠說:“知道了。”
起來洗漱更衣,趁母親去綢緞莊看料子的功夫,我拿着母親給的銀兩溜過煙柳河,來到春香樓,去找香草,等我能把父親的生意接過來,當了大掌櫃的就可以把香草贖出來了。
老鴇支吾着不告訴我香草去哪裡了,香草的好姐妹蘭花過來把我拉到房間告訴我香草死了,是被郎知縣的公子郎喬侮辱後,羞憤難當,不進水米而死,死前口中還念着我的名字,怪我不早點來把她贖出去。
我五雷轟頂,萬念俱灰,發誓要殺了郎喬給香草報仇,回去就找來孫平和路偉商量,決定借郎家二公子郎青納妾酒宴的機會,埋伏在郎家,找機會殺了郎喬。
送走了孫平和路偉,我去街上買了燒紙去香草墳上祭拜,傍晚的黃昏夕陽似血,此時已值春天來臨,新墳頭上竟長出許多青青的小草,風吹時,左右搖擺,像極了香草的一生飄搖,任人擺佈,那麼悲哀,那麼淒涼。
想到這裡我是痛哭流涕,生前是那麼鮮活的女子,死後就是這麼一個小小的墳冢,想起香草往日的溫柔我是心如刀絞,真想扒開墳,跟香草躺在一起。
拿出紙錢燒了,又用帶來的鐵鏟在香草墳上培了些土,可還是感到無邊的悲痛,趴在墳上痛哭起來。
就在此時我忽然感覺頭腦變得疼痛起來!
我彷彿處於半昏迷狀態,隱約想起來自己是來捉鬼的,想是胃裡的蠟丸剛好融化開了,裡面的定心丸開始發生作用了。
這時候突然聽見有人和我說話:“這不是李公子麼?”
我知道這一定是郎家的千金小姐郎寧,我來不及向她解釋什麼,因爲這定心丸的劑量已經調到了最小,效力堅持不了一個小時的,如果定心丸失去作用,我還要繼續在這幻境中扮演我的角色,老孫和小路在外面,說好了過兩個小時後才進來接應我的,如果這段時間我隨着劇情大發展在這鬼畫面前自殺了,那可就太冤枉了。
想到這裡我忙轉頭對郎寧說:“快把你給我寫的信拿來。”
郎寧顯然吃了一驚問:“你怎麼知道我給你寫了信?”
我說:“別問了,快給我!沒時間了。”
郎寧詫異的看了我一眼,還是急忙回頭招呼丫環過來,把那封信遞給我。我接過信拆開信封,把裡面的幾頁紙用手撕成符咒大小。
郎寧見我撕了她的信,很是氣憤,問我何故撕了她的信。
我說:“你的心意我知道,我知道你喜歡我,現在能請你幫個忙麼?”
郎寧被我的話說楞了,看着我的眼睛點了點頭。我把鏟子遞給他,讓她幫忙把香草的墳挖開。
郎寧看着我,呆住了,怔怔的說不出話來,我握着他的手說:“你相信我,我沒有發瘋。”
郎寧見我握着她的手,臉頓時通紅,我趕忙鬆開手,忘記了古代男女是授受不親的。郎寧顯然完全信任了我,忙招呼丫環過來挖香草的墳冢。
我想等墳墓挖開後,我直接把符咒貼在棺材上,等天一黑,我把鬼趕出來,然後催動咒語封住鬼的法術,再收了它。
我咬破自己的手指,在郎寧給我的信的背面畫上“封”字和“鎮”字符咒,因爲幻境中沒辦法帶進來任何工具,只能用郎寧的信紙和自己的血來寫這些符咒了,這些都是我提前考慮到的。而且我只有兩個小時的時間,也來不及回幻境中的家裡去拿紙和筆了。
夕陽馬上就要落山了,一落山,鬼就會出現,那個時候我沒有太多時間保持現在的“半夢半醒”狀態了,只能在我鎮住鬼的極短時間裡,老孫和小路按計劃進來,用我早就施好咒語的乾坤筒直接對準鬼畫,就能把這鬼給收了去。
可是這時間是及其難把握的。雖然我們進行了細緻的計算了,也只能是個大概,只能憑運氣了。如果時辰過了,我服用的定心丸失效,我重新被幻境控制了,那就危險了。
看看她們已經把墳挖開,露出了紅色的棺材,這春香樓老闆娘還真是奸詐,生前香草爲他們賺了那麼多錢,死後連個好棺材也不給買,弄了個特薄的棺材在這裡,我過去用鏟子去撬棺材,這棺材質量很差,沒費勁就撬開了。
我向棺材裡面望去,香草的面目還是栩栩如生的,彷彿睡着一般,是那麼美麗,嘴脣和兩腮紅紅的還有血色,整個人上半身躺在披散的長髮上,是那麼楚楚動人。我頭腦中浮現出和香草花前月下耳鬢廝磨的種種情景,一時心酸,鏟子掉到地上。
這時候只聽郎寧叫我的名字,我一驚,忙攝住心神,才知道差點出錯。我回頭看郎寧和兩個丫環驚異的看着我,她們肯定以爲我想念香草太深,要刨出來看一下呢。
我擡頭看天空最後一抹餘暉要落下去了,讓郎寧趕緊回家去,郎寧像是有話要說的樣子,顯然不明白我在幹什麼,但是看我一臉堅毅,沒說什麼轉身和兩個丫環向馬車走去,我忙把符咒貼在棺材周圍又在香草前額貼上一個“封”字符。
太陽落下山去,我催動咒語,在小小墳墓裡結成一張法術結界,然後催動“分”字咒語,不到三秒鐘,香草的屍體開始顫動,眼看着指甲慢慢向外長了出來,可是她被我的符咒鎮住,無法動彈,也無法脫身。
我現在只希望老孫和小路趕緊進來用乾坤筒收了這鬼。可是他們遲遲不來,想是我們計算的時間有誤差,我心中暗自着急,因爲我的思想已經開始又漸漸陷入幻境了,那定心丸開始失效了。
定心丸開始失去作用,隨着我又漸漸陷入幻境中,那罩住棺材的符咒的效力也開始變弱。
我拼命攝住心神,又催動一遍咒語,焦急盼着老孫和小路趕緊進來。在這鬼畫裡好幾個月,在現實世界裡纔將近一天,他們在外面耽擱一分鐘,我這裡可就是幾個小時過去了。如果讓鬼出來,後果不堪設想,我性命堪憂。
我頭腦已經開始混亂,只能手指結成指決拼命攝住心神。躺在棺材裡的香草此時渾身起了白毛,指甲和頭髮長出好長,她不住掙扎,馬上就有可能掙脫符咒的法力,一旦掙脫,她的鬼術也就能夠施展。而我陷入幻境中後,會忘記了所有捉鬼的法術,無論如何是鬥不過她的。
眼看香草就要掙脫束縛,這時我看見郎寧跑了過來,把手裡的一枚東西扔進了棺材裡,口中還唸叨着什麼。我一看那是一塊銅鏡,再看銅鏡落到香草屍體上,香草的屍體立刻停止了掙扎。我望着棺材裡的香草,眼前一片混亂,突然伸手一掌打在郎寧臉上,氣憤的說:“你想幹什麼?爲什麼挖開香草的墳?你哥哥害死她還不夠,你還要挖開她的墳墓折磨她麼?”
郎寧顯然吃了一驚,捂着被打的臉,眼淚流了下來說:“我知道你在捉鬼,剛纔香草的屍體已經開始屍變了,我把家傳的鎮邪寶物“八卦鏡”放到香草屍體上,那樣是能夠鎮住鬼的。”
我被郎寧的話說糊塗了,頓時大怒,神智開始失控說:“是你哥哥害死香草的,我就算豁出命去也要爲香草報仇,即使死了也在所不惜,誰害死了香草我變成厲鬼也不會放過他。”
郎寧聽了我的話,頓時怔怔的看着我,淚流滿面說:“李公子,這些都是我的錯,不要殺我哥哥,你殺了我吧,我纔是兇手。”
頓了頓,郎寧接着說:“自從去年燈會上看見你,我就開始喜歡你了,是我看你喜歡香草,我心裡每天受着煎熬,我想都是因爲我沒能及時向你表白,以致你喜歡上了香草,但是我不甘心,我知道三哥也喜歡香草,就讓三哥去納香草爲妾,可是香草只喜歡你,死活不從,我哥哥爲了幫我才把香草強行帶到外面,這些我都是後來才知道的我也沒想到我哥哥會用這麼卑鄙的手段。哪知道香草那麼剛烈,她死後我心裡很是不安,知道你一定很痛苦,才一路跟着你來這裡,想向你表白我對你的愛,希望能讓你減輕痛苦,可是沒想到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李公子,你殺了我吧,無論如何我也是不能活下去了。”
我聽了郎寧這話,如遭雷擊,只感覺天旋地轉,原來郎寧一開始就喜歡我了,這是我萬萬沒有料到的,而香草的死竟和她有關係。我頹然坐在地上,頭腦一片混亂,突然聽得一聲悶哼,回頭看去,郎寧已經用簪子刺穿了自己的胸膛,我一下驚醒過來,跑過去抱起郎寧,兩個丫環也跑了過來,看見郎寧自殺,驚恐萬狀。
郎寧抓着我的胳膊,嘴裡喃喃道:“李公子,你爲什麼只愛香草,不愛我呢?我是那麼喜歡你,公子你心裡其實也是愛我的吧?”
我眼含熱淚點頭。
郎寧道:“都是我不好,害得大家這樣,都是我不好,你能原諒我麼?李公子,要知道我是愛的你,我是多麼愛你的啊,李公子,我冷,抱緊我好麼,能死在你懷裡,我也不後悔了。”
她說話聲音漸漸微弱下去,直到停止呼吸。無邊的痛苦襲擊着我,我只感到天旋地轉,擡頭望天,淚水飛濺。
突然間,我看見天空中裂開一條口子,一道白光射了過來,射到香草屍體上,一縷黑煙從香草額頭飛出,被天空中的裂口吸了過去,我突然感覺自己騰空而起,抱着郎寧的屍體,也被那天空的裂口吸了進去。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天亮了,老孫和小路正在牀邊吸菸,嗆得我直咳。
我罵道:“你們兩個蠢貨,怎麼這麼慢才進去?”
老孫和小路一臉無辜的說:“我們兩個可是嚴格按照你制定的時間進去的。”
我把幻境中的情景給他們講了一遍,他們聽了唏噓不已。他們兩個已經把那副畫揭下來燒掉了,那幅畫設計的非常精巧,竟然有好幾層之多,每一層都有圖案,很多層疊在一起才組成這幅鬼畫,怪不得看上去那麼逼真,燒畫的時候冒着黃煙,想是其中加入了能迷惑人心智的藥材之類的東西。
總算把鬼宅裡的鬼給除掉了。經過好幾天的折騰,眼看黃金週也快結束了,本來是出來放鬆的,沒想到不但沒放鬆,還差點送了性命。我們準備回去後把裝着畫中鬼的乾坤筒也埋到安定醫院的消煞之地去。
劉強知道我們要走,急忙跑過來,先給了我們十萬現金,說是等鬼宅順利拆除了,再沒發生鬧鬼的事情,再把那剩下的二十萬如數打到我帳戶裡去。
我點頭答應,心想果然是無奸不商啊,做生意的就是會算計。看着手裡這十萬塊,心想,這可是差點犧牲才換來的。轉天我們三人就登上了回家的飛機。
我和老孫、小路說起郎寧把一塊“八卦鏡”放在屍體上就可以鎮住屍變的情景,說那八卦鏡很像師父鎮住赤焰鬼的那塊,這寶貝真是不可多得,要是有了它,捉鬼可就簡單多了。
我心裡想到郎寧最後還是死在我的懷裡,心中不禁感慨萬千,這件事情可以說是我捉鬼以來遇到的最讓人驚奇的一次了,但卻不知這畫中的鬼屬於哪個類型。
回到家後,休整一番,我們又開始正常上班了。過了一個月的時間,劉強果然把那剩餘的二十萬打了過來。我們給那鬼宅除了鬼,他們的大樓蓋起來,那錢可就賺大了,我們拿這點錢,簡直太心安理得了。
我們商量一下,錢交給老孫管理,最主要用在購買草藥,煉丹之用,想那“定心丸”着實救了我們好幾回。國內滅絕的藥材,就必須要通過各種網絡到國外購買,以便煉製出更多更好的丹藥,那樣就需要很多錢,正好這三十萬可以做這個用途。
但是在這之前,我們先用這錢好好吃了幾頓,又請大張、趙勇等一羣同事去好地方狠撮了幾次,他們看我們出手如此大方,都懷疑我們中了彩票了。
我們把這次捉鬼的經歷告訴了師叔,師叔也只知道那鬼叫做“畫中鬼”,是一類很特別的鬼,是被人封在畫中的,而製作這種古畫的手藝早已經失傳,也早沒了會“封鬼入畫”的人,這畫中鬼就更是少見了。
我們三個聽說那古畫製作手藝已經失傳,後悔把它燒掉了,要是帶回來賣掉,肯定能賣個好價錢。
距離師父去世已經快一年了,這段時間我每天勤學苦練,內功已經有了突飛猛進,符咒的“封、鎮、分、驅”使用起來已經頗爲得心應手了,指訣裡的“開、罩、收、散”也是隨心所欲施展了。
就連指訣裡難練的“封、鎮、分、驅”四項,因爲對內力要求比較高,所以很難使用,但是隨着我的內功精進,這四種指訣我也能使用了。
指訣裡的“封、鎮、分、驅”和符咒裡的“封、鎮、分、驅”雖然意思一樣,但是效果是不一樣的。符咒使用後在一陰一陽二十四小時內起作用,而指訣裡的只是在瞬間不需要藉助符咒而起到作用,危急情況下對鬼施術,以達到捉鬼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