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門正統和槐字派勢不兩立。
主要是槐字派的養鬼方法太邪乎,容易被人拿來作惡,畢竟槐字派的人太雜,大多各自爲政,不像嶗山一樣,佔着山頭,打出了玄門正統的名號,所以行事都有自己的準則。
第一次聽到師傅說這麼多,我驚訝的無以復加。
“王鳳輕應該就是槐字派,但槐字派裡被認可的人少之又少,而且他們行事神秘,你瓜娃子近幾年竟然碰到了兩個,該說是你運氣好還是運氣不好呢?”
“王鳳輕心腸好,所以他養的小鬼沒主動害人,纏上鍾老師的這人就不得了,爲師推測這個鬼紋是最低級的鬼紋,而且這隻有一半,另一半他沒有能力畫出來,十有八九借用了外物。”師傅皺眉,“咱們去二狗家一趟!”
到了二狗家,二狗爹正拉着鍾老師說話。
鍾老師善良,不太會拒絕人,更何況是二狗爹這種生意精。
二狗、大仙、三胖子在邊上陪鍾娜。
見到師傅來,這三個牲口討好似的跑過來:“天師好!”他們全惦記着師傅的道門秘法。
二狗爹還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給二狗打眼色,讓他應付一下,省的多生事端,然後和師傅拉着鍾老師出去說話。
“鍾老師,你家的情況,蔣三正這個瓜娃子已經給我說了,能給我具體說下嗎?”師傅難得一本正經。
鍾老師猶豫了一會,十分不樂意,但還是說了。
原來鍾老師在紅安路的房子幾個月前裝修了一次,之後便鬧鬼影。
師傅看我一眼,問:“裝修的時候……是不是有過什麼爭執?”
鍾老師想了想,然後不好意思笑了起來:“因爲裝修隊的用材很次,我決定自己去買材料……然後和那個隊長……”
我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一拍大腿,喊:“原來如此!”
師傅也恍然大悟,當天帶着鍾老師回了學校,然後帶我來到宿舍樓。
我把窗框上的花紋指給師傅看。
師傅瞅一陣,回頭對我說:“看來還真是養鬼紋,不過這個養鬼紋很低級,只能招來小鬼嚇人,卻不能真害人性命,但時間長了也不得了。”
一面說着,師傅一面進了房:“這種養鬼紋演變於木工這一行業,古時候得罪誰都行,別得罪木工,木工中有一種人叫做梓人,也就是專門給人蓋房子的,把他們惹不開心了,蓋房子的時候偷偷塞兩個小紙人在牆壁當中,一家都不得安寧,雖然不至於死人,但一些小鬼能鬧你精神衰弱。”
我知道師傅這不是危言聳聽,以前也聽過不少這種故事。
這些木匠害人的本事多的很,例如把門框給你稍微改一下,在裡頭賽一點其他東西,你家就得雞犬不寧。
我一驚一乍:“那怎麼破解?”
“梓人害人的本事很多,但到了現代,基本都是徒有其形,有的人光知道在牆壁裡頭賽紙人能害人,但他不知道還需要些別的必要條件,這點就連爲師都不知道。梓人害人的法子後來傳到了槐字派的人耳朵裡,在他們那裡一再演變,就成了這些養鬼紋,鍾老師家的養鬼紋是最低級的,解決辦法簡單的很,把窗框上的鬼紋抹掉就是了。”
師傅說的雲淡風輕,但我知道他心裡肯定還在計劃着別的什麼。
“當然,鍾老師家窗框上的養鬼紋只有一半,那人沒有本事畫出另一半,可能用什麼物體替代了,然後窗簾上肯定還被人做了手腳的。”
師傅說着,伸手扯窗簾,在窗簾頂端的皺褶裡,發現了非常非常細小的一根線頭,線頭呈翠綠色,藏的不起眼,再加上本來就細微,就算仔細找了,都不一定能找到。
“好傢伙,瓜娃子,你來猜這是什麼?”師傅把線頭遞給我。
線頭都沒一個指頭長,而且非常非常細,捏在手上,油油的,十分噁心。
“這玩意叫屍線,估摸着是用哪個上吊死的人的繩子製成的,由於一根繩子分成了無數段,所以怨氣不重,也害不死人,用一段時間之後,上頭怨氣消失,就不會鬧鬼了。但這根屍線被屍油泡過……”師傅語氣漸漸加重。
我問:“屍油是綠色的?”
“當然不是!這裡頭還加了點別的東西……”師傅說到這裡,頓了頓,看着我,認真說:“瓜娃子,你知道爲師爲什麼要讓你好好學習嗎?這個世界上的靈異事件其實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多,而且科技越發展,雖然我們玄學界不承認,但是你要記住,我們相信許多靈異事件可以用科學解釋。”
“這屍線上就加了一些比較特殊的植物粉末,這些植物粉末能讓人產生幻覺,讓屍線通過養鬼紋發揮作用的時候,小鬼的威力大數倍,但不至於害死人,而且夜晚風一吹,屍線上的味道在室內擴散,人就容易精神恍惚,你看鐘老師最近是不是精神特別恍惚?”
師傅這樣一說,我才留意到鍾老師最近的確有些不對勁。
但我想到一個問題:“師傅,你先前不是說,這裡的養鬼紋只是一半嗎……”
師傅哈哈笑了笑:“這根屍線就是另一半了,刻畫養鬼紋不是說只用把花紋刻上就行,道行淺的只能刻一半,刻完整的,容易遭到反噬,另一半則要借用介質,這根屍線就是了。”
“那咱們怎麼辦?報警?”我問。
師傅嘆氣:“怎麼報警?告訴警察這裡有個槐字派的人在害人?”
我一聽,也是……
“江湖人自然有江湖人的辦法,那個槐字派的人做了惡,自然要承擔惡果。徒兒來,隨爲師去見見世面!”師傅說着拉我去找鍾老師問裝修隊的地方。
裝修隊是在城北建材市場那附近,大仙、二狗、三胖子哭着喊着要跟過來,師傅揮揮手:“三個娃兒,該幹嘛幹嘛去,別添亂!”帶我拍馬殺過去。
找到地兒,裝修隊隊長是個鬍子邋遢的大漢,正叼煙和人打牌。
師傅帶我上去轉了一圈,裝修隊老闆粗着嗓子問:“是不是裝修的,不裝修快走,今兒忙着呢。”
師傅呵呵笑了笑,然後帶我走了出去。
“就這麼完了?”我問。
“當然不可能,徒兒,知道道士之間是怎麼打架的嗎?”
我搖頭,操起菜刀對幹?
“待會你就知道了。”師傅神秘一笑。
我們在建材市場繞了一圈,和人閒聊了幾句,然後隨附給我買了跟冰棍,便蹲在外頭,我問他等什麼,他說等那個裝修隊的隊長回家。
“這人精明的很,出門身上不敢帶養小鬼的東西,估摸着全放家裡在,到時候看爲師的就行。”師傅捏着那根屍線說。
到了下午五點左右,那個鬍子邋遢的漢子就打着哈欠走了。
我和師傅跟上,好在他家就住這附近。
“萬一他家住很遠,自己踩了摩托,咱們不是跟不上了嗎?”我疑惑問。
“捉鬼講究望聞問切,咱們道士之間鬥法,也講究這個。剛纔我去那人店子裡,就是‘望’,後來在建材市場饒了幾圈,就是‘聞’,剛纔我找人閒聊就是‘問’,最後得出這傢伙住在這附近,而且每天上班靠走,就是切了。”師傅耐心給我解釋,“瓜娃子,你聽好咯,今後如果爲師哪天不在了,除了三正之外,望聞問切這四個字你也要記住。”
我訥訥點頭,說:“師傅怎麼可能不在。”
師傅呵呵笑着:“走,瓜娃子,咱們跟上去,爲師今天讓你看看道門之間是怎麼鬥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