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門有女 234禮官報喜
這一次的上元節,蕭恆還是帶着元意去看花燈,不過好在沒有發生上一次的糟心事,元意順着心意嚐遍街頭的小吃,吃得滿嘴流油,分外地滿足,但是後果也很嚴重,第二天起來她就上火了,牙齦腫痛,被蕭恆押着灌了好幾碗的下火茶,苦死個人了。
儘管知道蕭恆是好意,元意還是忍不住小心眼地公報私仇,以好好讀書的名義,讓他去書房睡了幾天,直到蕭恆好言道歉,才放他回來。
因爲蕭恆到殿試之時還要被皇帝重點考覈,蕭家上下都不太放心,年節後特地請了享有盛名的老先生給蕭恆授課,更是盯緊着他溫讀詩書,蕭恆苦不堪言,私下與元意抱怨,但是元意堅定地與二老站在同一戰線,蕭恆只能繼續他水深火熱的生活。
俗話說得好,三擡四翻六坐七滾八爬,開春一月,五月多的鴻奴能夠自己坐起身來,雖然持續時間不怎麼長,但是元意和蕭恆都驚喜不已,只要有空就逗着鴻奴坐起來,心情不是一般的喜悅。
元意正樂哉樂哉地過着小日子,沒過幾日,就收到長定候府傳來的消息,顏少筠要生了。元意再也坐不住了,換了身衣服就往長定候府趕去,彼時顏少筠已經進了產房,在門外都能聽到驚心動魄的叫聲。
也正是因此,元意第一次見到了筠孃的夫君,容貌清貴,標準的世家公子之氣,正站在產房門前焦急地轉來轉去,他的身邊還站着不少濃妝豔抹的姨娘。
元意臉色有些不好,但還是匆匆與他見了一禮,便進了產房,如今筠孃的情況並不比元華好,聽她身邊的丫鬟說,筠娘凌晨的時候已經發動,距今已經有了六個時辰,再不生出來,恐怕會不好。
此時筠娘已經開始力竭,她之前已經昏迷過好幾次,這一次眼看就撐不住,元意連忙在她耳邊打氣,又趁機喂她點東西,大概是因爲慈母情懷,筠娘在最後關頭終於拼勁了力氣,哇的一聲嬰兒啼哭之聲在產房內響起,穩婆減掉臍帶,語氣微微有些失望,“是個姑娘。”
元意鬆了口氣,但是視線一移,卻發現有些不對勁,連忙拉了拉旁邊的一個穩婆,“嬤嬤,你快看,筠娘肚子裡是不是還有一個。”
大家都看向筠娘還沒癟下的肚皮,皆是嚇了一跳,難怪夫人的肚子大得嚇人,原來是雙胎,於是大家有開始督促顏少筠使力,顏少筠已經脫力,本來以爲可以放鬆地昏過去,但是元意的話給她提了醒,又強打起精神,咬着牙關開始出力,才把肚子裡的孩子生了下來,這一次是個男孩。
房間裡的穩婆和丫鬟都喜不自禁,龍鳳胎,這種吉利的事百年難求,處理好一些雜事,便抱着孩子出去報喜,主人家果然大喜,賞賜豐厚,全府上下都喜氣洋洋。
筠娘生產之後就昏睡了過去,元意也鬆了口氣,換了一身衣服,去掉身上的血氣,纔在丫鬟們的千謝萬謝之下回了府。
讓元意想不到的是,這事兒還沒完,筠娘生產完還沒幾天,柳清揚就像是約好了似的,也跟着發動了,元意不得不又趕去了卓府,好在柳清揚孕相不錯,身體也健康,很順溜地生下了個大胖小子。
元意這才徹底地鬆了口氣,安心下來帶自家的小包子,順便督促某個痛不欲生的男人溫讀詩書。
三月,在柳清揚和筠孃的孩子都辦了滿月酒之後,蕭恆也迎來了至關重要的殿試,蕭府上下都緊張不已,元意更是一大早就起來,替他束髮帶冠,穿衣紮帶,最後看着儀表堂堂,風流俊逸的蕭恆,元意滿意地點了點都,在他的脣上落下一吻,笑道:“從遠,我等着你光榮歸來。”
蕭恆深邃如海的眼眸染上了點點的笑意,點了點她的紅脣,輕聲道:“好。”
這時候鴻奴也醒來了,正睜着精神的大眼,笑呵呵地要蕭恆抱,蕭恆毫不忌諱的抱着他,鴻奴一樂,立馬把他的手指往嘴裡一塞,狠狠地咬了下去。
看到蕭恆抽了抽嘴角,元意連忙把鴻奴接過來,輕輕地拍了拍他肉嘟嘟的小屁股,佯裝怒目圓睜,“鴻奴不乖,又咬人了是不是。”
最近鴻奴正在長乳牙,看到什麼就往嘴裡塞,還特別愛咬人,前些天元意的臉蛋還沒臭小子給咬了一口,如今牙印還沒消,可見他的口勁有多大。“要是你爹手疼不能寫字,我就、我就……”
她猶豫了半天,也想不出要說什麼話來威脅他,倒是一旁的蕭恆看不下去,把元意懷裡正無比乖巧的鴻奴接過來,摸着他的小腦袋,笑道:“鴻奴還小,口勁也不大,你就別罵他了。”
元意朝鴻奴看過去,見他正眨巴眨巴着溼漉漉的大眼睛看着他,觸碰到她的視線,還討好地笑了笑,喔喔地直叫,可愛極了,她一時沒繃住笑了起來,點了點他的小嘴,“這賴皮眼,十足地像你爹。”
鴻奴咯咯直笑,蕭恆倒是挑了挑眉頭,無奈而寵溺地看着她。時辰已經不早了,元意伺候蕭恆用了早膳,蕭恆把鴻奴交給元意後,才精神抖擻地踏上了蕭府的馬車,一路駛向皇宮。
自從蕭恆離去,元意便覺得時間無比地漫長,坐立不安,就怕出現了什麼變故,蕭恆非但不能洗脫罪名,恐怕還會得了個欺君之罪。
爲了不讓自己胡思亂想,元意只好讓陳嬤嬤抱着鴻奴進來,看着他和初雪玩鬧,拿着蹴鞠哄着他爬,只要是顏色鮮豔的東西,鴻奴都大感興趣,果然受到了元意的挑逗,滾着身子要抓眼前的蹴鞠。
元意當然不會讓他如意,在他的小胖爪要碰到蹴鞠的時候就迅速地移開,如此幾次之後,鴻奴小嘴一癟,圓溜溜的眼睛迅速充盈了水霧,下一刻就要哭出來。
“哎呀,臘梅,快給鴻奴做個示範。”元意連讓一旁的臘梅救場,她可捨不得讓鴻奴哭,簡直比挖了她的心還疼。
臘梅向來是個活潑好玩的,聞言也毫不猶豫地趴在毯子上,衝鴻奴示意道:“小公子,你看着奴婢。”
往日裡臘梅沒少陪鴻奴玩耍,鴻奴對她熟悉的很,聽到她的聲音就看過去,於是臘梅爬着去抓元意手中蹴鞠的一幕讓他眼前一亮,歪了歪小腦袋後,啪得一聲,圓滾滾的小身軀就翻身貼在了毯子上。
元意被他嚇了一跳,連忙去看他有沒有摔着,誰知道鴻奴卻擡起小腦袋,衝她呵呵一笑,露出米粒般的小牙齒,還流了一串串的口水。
擦掉他的口水,元意哭笑不得,即是無奈又是好笑地戳了戳他的額頭,“皮小子,嚇死孃親了。”
鴻奴以爲元意在與他玩,高興地直樂呵,直到元意衝她擺了擺手上火紅的蹴鞠,他纔想起正事,回想了一番臘梅之前的動作,便有樣學樣地雙腿屈膝,手上頂地,做完這一切,鴻奴便看向元意,雙眼亮晶晶的,分外地明亮。
元意的心口像是被人撞擊了一下,柔軟得不可思議,把蹴鞠擱下,朝他伸手,溫柔地誘哄道:“鴻奴真厲害,快,快過來孃親這裡。”
得到鼓勵,鴻奴來了勁兒,像小貓咪一眼,慢慢地伸出小爪子,向前探了一步,元意鼓勵地拍了拍手掌,鴻奴又探了一步,慢慢地爬了起來,一步又一步,終於夠着了蹴鞠,最後索性一屁股坐下,把蹴鞠抱在懷裡,衝着咯咯地笑了起來。
元意高興地把鴻奴抱了起來,在他臉上狠狠地吻了一通,笑呵呵道:“鴻奴真聰明,孃親愛死你了。”
鴻奴也高興地笑了起來,母子兩鬧成了一團,如此消磨了長長的時光。
殿試需要的時候不短,元意都用完了午膳,蕭恆還沒回來,給鴻奴餵了奶,兩母子一起睡了午覺,再次醒來,已經是陽光微醺的午後。
外邊的陽光正好,元意便抱着鴻奴去曬太陽,身後還跟着初雪這個小尾巴,之後便在亭子裡歇歇腳,忽然聽到外邊一陣喧譁,元意心中一動,連忙使喚臘梅道:“你快去看看是發生了什麼事。”
臘梅應了聲是,一溜煙地跑了,元意的心開始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腦子裡亂成一團麻,只能繞着石桌繞來繞去,最後還是陳嬤嬤看不下去,連忙安慰道:“姑娘,你且安心,說不定是報喜的禮官來了呢。”
元意勉強地笑了笑,抱緊懷中的鴻奴,點了點頭,“借嬤嬤吉言。”
大概等了一刻鐘,臘梅就氣喘吁吁地跑了回來了,臉上帶着毫不掩飾喜氣,“姑娘,大喜,大喜啊!”
元意心中一喜,連忙讓素梅替她舒氣,等她晃過神來,才迫不及待地問:“你說說,外邊爲何如此鬧騰?”
臘梅臉頰紅撲撲的,笑眯眯道:“姑娘,姑爺中了探花郎了,禮官前來報喜,老爺正在接待呢。”
元意還沒回過神來,陳嬤嬤和素梅就一臉喜意地道喜,“恭喜姑娘,姑爺大喜啊。”
聽着道道的報喜聲,元意的臉上才露出大大的笑容,輕聲道:“果真是喜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