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人流如潮,鑼鼓震天,熱鬧得不可思議,各式各樣的雜耍技藝,引得大家歡呼陣陣。鴻奴興奮地呀呀直叫,外邊日頭漸烈,天氣暖了起來,鴻奴全身都冒出了汗,元意連忙脫下他的帽子,替他擦了汗,便沒有再帶上去。
不過馬車並沒有再街上多做停留,而是一直前驅,到了一家京城有名的戲班子才停了下來,門口已經停了不少車輛,蕭恆抱着鴻奴下來,鴻奴是第一次來到外邊,興奮地眼睛直溜,咿咿呀呀地叫嚷。
來客大都是京中有身份的人,因爲不想和平民擠在一起,纔來了此處看戲班子的雜技演出,倒是有不少人認出了蕭恆,對於這特殊的一家三口紛紛側目,元意還注意到不少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沒覺得有什麼,倒是蕭恆臉色不虞地擋在她的身前,目光犀利地掃了一圈,旁邊的人頓時收斂了不少。
元意暗暗好笑,扯了扯蕭恆的衣袖,又替鴻奴擦了口水,才道:“咱們進去吧,別凍着了鴻奴霹靂之丹青聞人。”
蕭恆點了點頭,搓了搓鴻奴有些發紅鼻尖,跟着小廝去包廂。上樓的時候,兩人還遇到了熟人,正是霍子民和雲七娘,原來這小兩口也來湊熱鬧來了。
雲七娘的臉有些紅,卻還是跟着一臉興奮的霍子民上前打招呼。霍子民看了看蕭恆懷中的鴻奴,連忙從袖子裡掏出一個紅包塞過來,還頗爲自得道:“還好七娘想得周到,不然就不能給鴻奴紅包了。”
元意道了聲謝,讓素梅替鴻奴手下紅包,才與一旁有些拘束的雲七娘談話,雙方到底有些情誼,很快就聊了上來,不過兩人都不自覺地把話題放在鴻奴身上,看雲七娘有些羨慕的眼神,元意多多少少能夠想到她在想些什麼,畢竟她和霍子民成親也接近一年了,霍家大概也急了。
但是元意也不好插手,她與顏少筠和柳清揚關係好,纔可以再次說道一二,其實子嗣之事,大家都忌諱的很,非不熟之人,還是不要多管閒事爲好,反正小兩口還年輕,成親的日子還短,好消息終究還是會來的。
兩家都是熟人,就要了同一個廂房,雜技團的演出很快就開始,走鋼絲,噴火龍,川劇變臉等等,俱是精彩絕塵,饒是元意自覺見過不少世面,還是被古代人精彩技藝給折服,驚訝地張着小嘴,眼睛眨也不眨。
看着表情如出一轍的母子兩,蕭恆禁不住就是一下,起了促狹之心,伸出一根手指點上元意的下巴,笑道:“意兒,你下巴都快掉下來了,還不收一收?”
元意瞬間回過神,警覺自己方纔的丟人,不由惱怒地在他的腰間扭了一圈,“你下巴才掉呢。”剛說完話,就覺得這話幼稚得很,自己忍不住撲哧的一聲笑了起來。
蕭恆看着她笑靨如花的面容,迷人的桃花眼理想全是溫柔和寵溺。
雲七娘看着兩人甜蜜恩愛的互動,眼中閃過一抹羨慕和落寞,而一旁霍子民正因戲臺上的精彩表演而大家喝彩,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她的情緒,輕嘆了一聲,重新把視線放在戲臺上。
人各有命罷了。
大年初一,不管在哪裡,都時熱鬧的一片,載歌載舞,彷彿能夠響徹天地似的。然而在紅牆綠瓦的深宮內,一處堆滿積雪的院子裡,卻是寒風蕭瑟,隆冬瑟然。
一間清冷的房間內,呼嘯的冷風從破敗的窗戶吹刮進來,白色簾子輕緩飛舞,明明妙曼至極,卻更顯淒冷。一道急促的咳嗽聲從裡間傳來,一個宮女模樣的女子撇了撇嘴,放下鉗子,看着沒有熱度的炭火一眼,慢吞吞地走了進去。
牀上正躺着一個身形消瘦的女子,臉色蒼白,藏有一道病態的暈紅,那五官容貌,正是元怡。她看向來人,忍下咳意,問道:“怎麼這麼冷?”
宮女眼中閃過一抹不屑,卻還是應道:“娘娘,太子妃大概忙,忘了讓人送炭例過來。”
年前的時候,元怡被太子不慎推到,流掉肚子裡的孩子,也正是因此,才逃過了太子的責難,得以請太醫整治休養,但是一切都從泄題案開審之後就變了,當日太子被皇上叫去了御書房,幾個時辰之後纔回來。那時太子陰沉着一張臉,二話不說就把正在坐月子的元怡打入冷院,東宮的人都落井下石,纔有了今日這樣淒冷的局面。
元怡冷笑了一聲,肚子卻一抽一抽地痛了起來,想起她那個無緣得見的孩子,她的眼中閃過一抹陰狠,那些人一個個地欺她瞞她騙她,真是好狠的心。她早就該死心的,偏偏又撞了一次南牆。被子下的手緊緊地手巾,她面無表情的地看着宮女,道:“表哥最近有沒有遞話進來。”
宮女終於整了整臉色,道:“公子讓你好好休養,有事再通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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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怡轉過身子,淡淡地回了一聲,“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聽到腳步聲漸漸消失,元怡閉了閉眼睛,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悄無聲息。
這一次年節過得無比平靜,府上雖然還是免不了各種應酬,但是比起上一年的人來人往,已經少了許多,大概是因爲之前蕭恆之事,不少人家落井下石,這次也拉不下面來登門。
初二回門之後,元意分別去探望了柳清揚和顏少筠兩人,她們的肚子都是圓滾滾的,再過一兩個月就要分娩,柳清揚的狀況還好,從言談中也得知她和卓侍郎的關係也親密了許多,自然是心寬體胖,好吃好喝,整個人都胖了一圈。讓元意擔心的是顏少筠,她就是柳清揚的極端,整個人瘦的可怕,就剩下一個大肚子格外地突兀,把元意看得心驚膽戰,眼眶微微一紅。
“筠娘,你怎麼如此瘦,竟然還瞞着我等。”
元意一見到她就開口責備了一句,心中也是內疚得很,顏少筠給她的信中都是報喜不報憂,她都不知道筠娘都瘦成了這樣子,前段日子也麻煩纏身,也沒空來看她,這才一看就膽顫不已。
“大夫說孩子健康得很,四娘你就放心得了。”顏少筠倒是滿不在乎,看到元意眼中的不贊同,她又笑着添了一句,“生完孩子再養回來就得了。”
元意心疼得不得了,與她說不通,只好吩咐她身邊的丫鬟,把一些滋補事宜說了一遍,最後還是忍不住道:“算了,回頭我還是讓我家廚子給你送過來吧,她照顧過我,該吃什麼,都熟悉得很。”
說到吃的,顏少筠總算有了興致,連忙點頭,就怕元意後悔似的,“四孃的廚子,我垂涎許久了,還是意兒你瞭解我。”
元意笑得嗔了她一眼,想到剛剛遇到的一大羣請安來的姨娘,心中卻是無比沉重,這些日子想來這些姨娘也不安分,不然顏少筠也不至於消瘦成這樣,懷了孕還要操心,哪裡安得了胎。
與顏少筠談了許久的話,又勸告她好生養胎,把身子養好,囉囉嗦嗦地直到顏少筠都嘲笑她了,元意才止住了話題,與她話別之後,纔在下人的相送之下,出了府門。
因爲心情不虞,所以在門口看到來接她的蕭恆,元意也是興致缺缺,上了馬車只是坐着發呆,蕭恆疑惑不已,問道:“意兒,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元意搖了搖頭,表示沒事,口上卻輕嘆了一口氣,靠在軟榻上,視線落在蕭恆的臉上,俊美的五官滿是關切,不知爲何,她突然想起初見時蕭恆的模樣,富貴風流,放蕩不羈,輕佻而漫不經心,就想萬事都沒有放在心上,只有心隨自然,肆意張狂。
她選擇嫁給蕭恆,也實屬無奈之舉,本來就有了守着自己一畝三分地好好過日子的打算,但是沒想到,蕭恆卻爲了她步步退讓,做出了一件件讓她感動莫名的事情,就算是如石頭冰冷的心,也被他捂熱了。
元意摟住蕭恆的腰,把腦袋埋在他的胸膛,甕聲甕氣道:“從遠,爲了我,你犧牲了這麼多,後悔過嗎?”肆意的生活不再,後院的鶯燕遣散,用盡全力地寵她愛她,現在又加了鴻奴,想必很累吧。
蕭恆皺了皺眉頭,不知道元意在顏少筠處受了什麼刺激,但還是第一時間地回摟她,摸着她的脊背,低聲安慰道:“傻意兒,能夠擁有你,爺怎麼會後悔。”
低沉而溫和的情話,讓元意的心像是泡在溫水了一般,暖洋洋地讓她忍不住笑了出來,她擡頭吻了吻蕭恆的下巴,“嘴巴真甜,賞你的。”
看元意又恢復了狡黠,就知道她已經想明白,蕭恆心裡一鬆,擡起她的下巴,目光灼灼地落在她紅潤的薄脣上,眼中閃過一抹暗芒,“這還不夠呢。”
話音放落,就低頭吻住她的脣,元意閉起了眼,摟住他的脖子開始迴應,鴛鴦交頸,相濡以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