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道一禪師
朱常仁擡眼看了看,冷哼一聲,“若是沒好,你還不敢回來呢。”
安陵也湊過,急道,“阿姐,那什麼時候受傷了?”
元意連忙安慰他,“沒事兒,就破了點皮。已經全好了。”朱父的眼神實在是可怕,她連忙把安陵的頭掰好,“別鬧,快聽爹爹考校。”
她連忙閃過一邊,抽了一本書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一副老實安分的樣子。
朱常仁這才收回目光,來時考校兩人的功課,元意偷偷地看過去,覺得那副情景好笑得很,蕭恆和安陵兩人,像小孩子一樣爭來搶去,唯恐落後於人,爭得臉紅脖子粗。
元意在一旁看着,覺得兩人都答得不錯,安陵的年紀太小,觀點略顯生澀稚嫩,但是考試秀才絲毫不是問題,至於蕭恆,元意也不知如何評價,但是看到朱父微緩的臉色,想來也是不錯的。
好不容易等到考校完了,已經將近中午,元意趁機端了一碗茶遞給朱父,道:“爹爹,請喝茶。”
“嗯。”朱常仁大概是覺得下馬威已經夠了,終於肯理會元意,略帶責怪地看了元意一眼,訓道:“以後有什麼事兒都不許瞞着我。”
元意連忙如小雞啄米似的點頭,保證道:“爹爹,女兒再也不敢了。”
朱常仁這才放過她,叮囑蕭恆,“你也是,若是再讓我知道,日後就別來朱府了。”
蕭恆臉色一肅,“小婿明白了。”他看了看元意,才繼續道:“時辰也不早了,小婿和意兒該回去了。”
朱常仁剛想挽留,但想着張氏,便嘆了口氣,道:“你們回去吧。”他又看向元意,眼神微微一柔,“今兒個是你生辰,有沒有記得吃長壽麪?”
元意還以爲朱父忘了她生辰了呢,她不由看了蕭恆一眼,眼中帶着笑意,點頭道:“吃了。”
朱常仁定定地看了蕭恆一眼,不知想到什麼,眼中閃過一抹黯然,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出去,蕭恆有些莫名其妙,元意卻心知肚明,爹爹想必是想起阿孃了。
她連忙拉着蕭恆出去,安陵追上來,從懷裡掏出一支簪子遞給元意,“阿姐,這是我上街給你買的,你喜不喜歡?”
元意看着手中的梅花白玉簪,臉上一喜,當即就把它插到頭髮上,笑道:“很漂亮,我很喜歡。”
安陵的耳根微紅,雙眼亮晶晶地看着她。元意摸了摸他的腦袋,從腰間解了一個荷包給他,“這裡面是一些銀票,你拿着用,不夠了阿姐再給你送去。”
“不行,阿姐,我不能收,我月俸的銀子多着呢。”安陵連忙把荷包塞回元意手裡,說什麼也不要。
元意佯裝發怒地看向他,道:“你也是長大了,日後和同窗交際,手頭不能沒銀子,出手畏縮,沒得讓人看不起。”
張氏恨他們姐弟入骨,肯定不會想到給安陵撥銀子,父親又是一個大男人,萬事也不能考慮周詳,安陵如今一人在府上生活,肯定要受些委屈。看着安陵又消瘦了不少的身子,元意頓時心疼得不得了,眼睛微紅。
安陵最怕元意這副樣子,連忙接過荷包放在懷裡,“阿姐,我拿了就是。”
元意這才心裡好受點兒,她不能照顧安陵,即是愧疚又是心疼,只有給他補貼些錢財,心裡纔好受些。
蕭恆還沒看到過元意紅過眼,今天一見,卻是對着安陵,心裡酸溜溜的,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在她耳邊低語道:“好了,別擔心,爺替你找個人照看着他,這總行了吧。”
元意眼睛一亮,期待地看着他,蕭恆又點了點頭,她才徹底地放下心來,她就怕安陵在朱府被張氏算計了去,若是有蕭恆的安排的人在,那她倒是可以放心不少。
她和安陵說了會兒話,囑咐了一番,才和蕭恆戀戀不捨地出了朱府。蕭恆並沒有帶着元意回蕭府,而是帶着她去了慈恩寺,待她下了馬車才反應過來,驚詫地看着蕭恆,“來這兒做什麼?”
蕭恆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說話,只是帶着她上了慈恩寺,直到蕭恆帶着她穿過人羣,徑直嚮往生殿走去時,她才驀然驚覺,不由得抓緊了他的手。
“以前時間不合適,今天恰好你生辰,爺正好來拜見岳母大人。”蕭恆安撫地看着她,“多虧了岳母,不然爺也不會遇到你了。”
元意別過頭,悄悄地擦掉眼角的淚水,故作平靜道:“你越來越油腔滑調了。”
蕭恆靜靜看着她,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和寵溺,世上的女人千千萬萬,唯有身邊這個人才最讓他心中安樂。
看到站在殿外的兩人,長生殿的和尚很快就迎了出來,詢問一番之後,帶着兩人去了安置着龐氏往生牌的靈臺,放下兩個蒲團,又點了香,遞給兩人,道了一聲佛號,才退下。
蕭恆和元意跪在蒲團上,對着上頭的往生牌拜了三拜,才上前把香插到香爐裡,透過香火氤氳的煙幕,蕭恆看着往生牌,眸色漆黑,宛若大山般穩重和堅定。
“趁着來慈恩寺,今兒個就留在這裡用了齋飯再回去吧。”蕭恆添了一大筆香火錢,便熟門熟路地牽着元意往禪院方向走去,“爺正好認識這裡的住持道一禪師,他那裡的齋飯最好吃。”
元意不由側目,道一禪師佛法高深,德高望重,就算是當今皇帝信奉道教,對他也是多有禮遇,蕭恆竟然會與道一禪師交好,交情都好到蹭吃蹭喝的地步了,難怪當初她能夠拿着他的名帖來慈恩寺取齋飯。
禪院一般是禪師們參禪悟道修行的場所,一般的香客輕易不得擅闖,然而守門的兩個小和尚,看到蕭恆倒是痛快地放行,到了元意,卻是攔了下來,“女檀越,此處是佛門重地,您不能進入。”
元意還真忘記了這一茬,連忙看向蕭恆,蕭恆眼睛一瞪,對着那兩個小和尚額頭,一人敲了一記,恨鐵不成鋼道:“我說常一常二,你們腦袋瓜怎麼總是不開竅,爺的夫人能是一般人嗎?憑什麼她不能進去。”
那兩個小和尚的眼珠子都不帶轉,就定定地攔着手,堅持道:“女檀越就是不能進去。”
看着人家孩子白嫩嫩得額頭一記通紅,元意頓覺良心不安,向蕭恆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咱們去接待香客的禪房吃也行。”
蕭恆卻不肯輕易妥協,剛要再辨,就有個中年和尚走了過來,看了門口,眼中閃過一抹了然,“阿彌陀佛,住持說有兩位貴客到訪,原來是蕭施主和蕭少奶奶,常一常二,快讓女檀越進來。”
常一常二連忙收回手,雙手合十,“是,濟法師叔。”
“檀越,師侄多有冒犯,失禮了。”濟法禪師朝元意道了一禮,元意連忙回禮,濟法禪師微微一笑,在前邊引路,道:“主持已經等候二位多時了,請。”
元意跟在後邊走着,心中覺得不可思議地很,湊到蕭恆耳邊竊竊私語,“着道一禪師真有這麼神?來咱們來了都知道。”
蕭恆點了點頭,也悄悄地回話,“那老和尚確實有點兒門道,神神叨叨的,不過是些小把戲,意兒不用理會。”
元意心裡有些打鼓,生怕遇到了個法海,看破了她的真身,那豈不是倒黴的很,爲了吃個齋菜,連命都搭上。但見蕭恆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只要壓下心中的憂慮,這又不是神話故事,那住持不夠是佛法高深的凡人而已,說不定是有人通知他才知道他們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