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 清桐不安的在屋子裡來回的度着步子,這明明說的好好的,在他們安頓下來之後便即刻的派人通知她這方, 該是中午就有的回信, 此刻毫無任何的訊息, 可是被在半路抓回來了?可是李府直至晚間纔開始派人, 這李府的一幫飯桶她可是知道的, 沒有一個能當塊料使得,那李衡時不時被氣急,直罵滾蛋走人的, 故,當是不會如此的快速便能找到她們。
“你這是作甚?”清桐正想着是否要使人去找找, 瑞子突然拿着一隻盛滿東西的籃子笑眯眯的進了來, 莫不是有何喜事兒?
“三少奶奶, 您現可是簫家的寶,這些都是各房送來的東西, 說都是滋補的補品,對您肚子裡的小少爺可都是盼着呢,您不在的日子裡,夫人可是日日都往我們這屋跑。起初瑞子是想幫着瞞着,可是夫人執意要見見你, 說是一定要看見自己的孫子, 連着三少爺都說不過她, 後來才招了您在李府的事兒。”
“好, 你放着便是了。”這會子她當是沒有時間理她, 只將她打發了走別在眼前煩着就行。
“少奶奶可是在等着少爺吧?!”瑞子似是未得看出這人的心事,放下了手中的籃子便朝着她這邊走來, 只讓清桐在心中着急。
“這會子也是晚了,你回自個兒的屋子吧,若是有事兒我只喚你便是了。”
“瑞子不困,三少奶奶不必着急,想三少爺定是因着公事兒耽擱着了,要不奶奶先睡?”
“呀,三少爺回了!”她倒是比自己還着急,清桐暗自思量,心中暗叫不妙,這信若是夜間報了來,不小心被簫傑看了去,那是要如何的交代?於是看着他漸進的身影,清桐更加的煩躁。
“三少爺,您可是回了,三少奶奶可是一直在等着您呢!”她總是如此的無憂,光是替着主子擔心的份兒。
“這兒沒你的事兒了,下去早些歇着吧!”昨日因着李衡的事情,他幫着忙了一夜,沒有得空回來陪她,本是想一路去到李家,可到了半路才知她已經回了,於是即刻按着原路返回,這到了家見了她心中才踏實,他發現自己越來越深陷泥沼,只要是半日不見她的身影,他的腦中便不停的浮現她的影子,似是着了魔,連着皇上的羣臣朝議他都能走神,真是無可救藥了。
“這兩日夫人可是有想我?”簫傑一把摟住她的纖腰問道。
“想。”清桐無心去回着他的調撥,只是眼睛一直盯着那扇門看,想是突然有人進來說是來了信。
“既是夫人想我了,那我是不是該獎勵夫人些什麼?!”他慢慢的將手擡高,俯下頭輕輕地含住她的玉耳,用幾近嘶啞的聲音問道。
這另他朝思暮想的身體如今就在他的懷中,漸漸地他開始不能自已,既是已經將這有了孩子的風聲放了出去,可是不能有名無實,到時可就是他的錯了。
“夫君,夫君你上了一天的朝,當是累了吧!”聽着他漸快的呼吸,清桐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觸到了他的欲區,於是急忙說道:“夫君還是早些就寢吧,這明兒當是還要早起……”
這本是要澆了他的熱火,可他似乎根本沒有心思聽她的話,只覺着她出口的話倒是如着蠱他的靡靡之音,教他愈加的肆意,那如火的脣一下子壓住了她的兩半,吸取着她的每一滴美好。
“夫君,夫君——”這本該是勸阻的話,此刻聽起來倒更像是渴望的呼喚,加上她壓制喉中的嬌吟,簫傑更加的沉淪,於是在他的手懷中淡然。
一絲清風透着窗戶吹過,只將那榻邊的紅火輕輕地撩動,如着這香帳中的人兒,慢慢的搖曳。
“夫人可是有着心事?”簫傑當是不傻,只在過後問道。
“沒有。”清桐思索了半天,淡淡地答,只教他這臨睡的安穩,她是知道的,明兒三更他便是又要起。
“那便早些睡吧。”說罷他暗自收緊她腰上的手,而後沉沉的睡去。
聽着他平穩的呼吸,似是擁有着世界上最美的夢,想想這些日子來自己與他的處境,竟是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變化,自己都忘記是何時他突然的待自己好,亦是忘記又是何時,自己突然的接受了他?這本是想着與慧子同着離開了,如今躺在他的懷中竟有了一絲不忍之意,該是自己變了吧!想到這裡,她暗自的嘲笑,亦是在不知不覺中睡去。
“三少奶奶,三少奶奶——”似是剛睡去,這驚破美夢的呼喊頓時將她吵了醒,急忙起身,只見瑞子忽地的撞門衝了進來,跌跌撞撞的至了她的跟前,繼而斷續的喊道:“三少奶奶,三少奶奶,李府來了人,報是奶奶的孃親去了。”
這從天而降的噩耗猶如當頭一擊,清桐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一把抓住她的手問道:“這可是誰告訴你的?你怎能說出此等咒罵之語?!”她死死地盯着她的雙眸,只希望能從這愛憐的眸子裡哪怕讀出一點的玩笑之意,可是,這竟成了天大的妄想。
“你走開——”清桐一把拖開了擋在牀邊的瑞子,恨不能已的衝下了牀,連着鞋子都未得穿上,直朝着大門跑去。
那開那門,天還沒有破曉,一腳跨出了門外,這深秋的風涼極了,一股強烈的冰冷即刻將她緊緊地包圍,既而深入骨髓。
“奶奶,奶奶——”瑞子急忙上前說道:“三少爺的馬車就在西廂。”
按着瑞子說的,清桐毫不猶豫的跑到了西廂,一路挨着看見的丫鬟們都咋舌,只是愣在那裡,無一人上前敢問。
“奶奶,您這是趕去哪兒啊?”那車伕不明所以的問道,瞧這敢急的陣勢,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看着她那都被一路的石子花草刺破的一雙玉足,此意已經鮮血淋淋,只教人看着心疼,車伕見此不由得回頭,只覺着褻瀆了。
“去李府。”清桐不等那人回神,只大聲的呼道。
這莫不是與那三少爺爭了吵了?車伕這樣想着,於是不慌不忙的說出心中所想:“三少奶奶可是彆氣着,這回着孃家當屬合意,但且是解決不了實質問題……”
“你快走啊!”她哪裡聽得他這樣的勸說,直覺耽擱了一刻便是割心的疼。
“是是是。”這主子說話哪裡有不聽的理兒?只怕三少爺與老爺商議完事情之後無有馬車去那宮中上朝,於是急忙與着邊上的那小廝說道:“你且先將馬匹備好,待三少爺來了便將此事告知於他。”說罷即刻朝着李府駛去。
窗外的風聲不斷的叫囂着,天灰濛濛的,竟是與着她的心一樣的涼,她不能想象那張熟悉的臉再見到有多麼的冰冷,她不能在剩下的歲月裡沒有‘孃親’這兩個字的呼喚,想起曾經答應着要將她接出那深宅的話,如今顯得如此的淒涼。
待至了李府,已經到了晨間,可是待打開了大門,卻是另一幅別有的景象印在了她的眼前。
以着大哥李樑爲首,李府上下的‘大人物’們都站在了這正廳的左右,其中,居然還站着自己的母親,這另清桐喜極而泣,急忙上前抱住了母親,欣喜的淚水不斷的落下:“娘,清桐都嚇壞了,可是誰胡說了此事兒,定是不能饒。”
“這若是不說你娘去了,您怎會回來?指不定就仗着姑爺不回了。”此番方玲的話卻是那般的刺耳。
“你這是說的甚?”清桐來不及收拾好大悲大喜的情緒,又被這樣莫名其妙的說法給驚着了,看着她那張格外令人生厭的嘴,她更加的厭惡。
“這嫁了人的女兒自個兒的事兒倒是不操心,光是提着別人操起心來,若不是這黑字白字寫的清楚,我們都不相信,這慧子竟是被你給放走了,這成何體統?一個妾室活生生地與野男人跑了,讓我們李家的臉往哪裡擺?看看姐姐這是如何教的女兒?!”四夫人倒是比任何人都生氣,與着方玲同等的恨鐵不成鋼的氣勢。
“四姨娘說的清桐爲何聽不懂?”這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她的錯誤,她當是不會認,更別想當着她的面兒羞辱她的孃親。
“聽不懂?那這個你可看得懂?”那四夫人說罷便從袖中取出一張紙,而後捏着一角將整張甩來,上前塞到清桐的手中,很有氣勢,如着堂上上堂的證人,如此的自若。
看着這熟悉的筆跡,此刻,這張紙便是自己着急等待的張俊生的回信,本是該送往簫府,如今卻稀奇的在李府出現了。
到底還是知道了,可是誰透露的?這沒有不透風的牆確實沒有錯,可即便是紙包不住火也是須得耗些時日。
清桐擦乾了眼淚朝着這一屋子的人看去,各人的臉上,盡數不一樣的表情,都惹得她想笑出聲來,就連着母親的眼裡亦是嘆息與無能爲力,朝着中間的李樑看去,他似是比任何時候都要鎮定,這是前所未有過的舉動,他幾乎全程都緊閉着雙眸,似是這位妾的離去爲他丟盡了大人,且是將他一世‘英明’都毀盡了,這讓清桐更加的想發笑。
“清桐,可真是你放走了你嫂嫂?”李衡的這句似問非問的話可是在顧及誰的薄面?
“是。”她乾脆而有力的答着,比任何的回答都要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