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盛國皇城的斷橋邊,柳樹又長高了不少。
時光像流水一樣,匆匆已經過了三年。
這三年,很多東西變了。
盛國先後收服了幾個小國,把疆域拓寬,成爲問鼎中原的強國。盛國的面貌在趙子兮手中弘揚開來。四海之內,百姓有閒田可以耕作,再不用擔心吃了一頓吃不了下頓。
朝中的變化更是大,新鮮血液注入朝堂,言路大開,諫君之路不再堵塞。
還有一個大的變動就是:從前的攝政王趙擎蒼一年前向皇上提出歸隱,帶上妻子離開了皇城,隱居在一處深山中,不復再見。甚至連小兒子和郡王聽說也跟着父母一起離開,或隱居,或雲遊四海去了。
自此,王府的擔子交託與莊親王趙夕莫。
在大家以爲攝政王的勢力徹底淡出朝廷的時候,當今皇上卻將原攝政王的虎符交給了莊親王以示倚重和信任。
兄弟兩人一處深宮,一在市井,將盛國的社稷握在手中,相互促成。
誰也沒看過趙子兮和趙夕莫過於親密的樣子,甚至他們兩人相處的時候氣氛總會很冷淡。但是這樣的兩個人,卻心靈相通地爲着盛國做着自己的努力。
而北越方面,三年過去,北越君王君誠至病危告急,請求讓質子君無言回去主持大事。北越的大皇子死於親兄弟之手,而最後那二皇子也沒落得什麼好下場。君誠至總共就三個兒子,只剩下一個從前被人看不起的君無言如今能夠擔起大任。若說世事無常,也確實是這樣的。
盛皇同意了君無言離京歸越。
幾個月後,北越君王撒手人寰,三皇子君無言順利登位。爲了答謝盛國的友好,君無言登基後不久,將皇妹送到盛國和親,希望兩國之間達成堅固的情誼。
羣臣皆不以爲然,他們的皇上登基快四年了,但後宮中始終沒有一嬪一妃。爲了這事,大臣們不知操了多少心,費了多少口舌。
民間的百姓們自從日子富庶起來後,也愛瞎操心,不時地擔心當今皇上的家庭問題。
然而,四年了,趙子兮一直不鬆口,說了不要便不要。這盛國沒有太后,沒有太皇太后,除了一羣老人,誰也勸不動。而老人年紀大了,在趙子兮面前也是有心無力。
從前也沒少國家送來各色各樣的女子想要進攻盛國的後宮,但沒有一個成功了。如今這個,大臣們也並不抱太大的希望。
果然,這一次,趙子兮同樣沒有接受,而是將機會讓給了同樣未曾有過一妻一妾的莊親王。
莊親王軟糯糯的樣子,骨子裡卻有着和皇上一樣的固執,這麼些年,莊親王府被提親的人踏破門檻,最終也沒能見到一家成功了。
只是很奇怪的是,這一次,莊親王同意了。
“任憑皇上做主。”
記得在朝堂上,莊親王是這樣回答的。乾脆的不像往常的他。
反倒是他們九五之尊的皇上,神色恍惚了半晌,終於鬆口爲莊親王和那北越公主許了親。
整個事情下來,都讓人覺得奇怪的很。
那北越的歐陽公主於是就在盛國住下了
,誰也沒見過她。
北越本姓君,那公主卻是歐陽爲姓,想來不是皇家嫡親的公主,這樣的身份配莊親王,還是有些勉強的。不過,這歐陽公主來到盛國的時候,北越皇帝送的陪嫁的東西簡直讓人咋舌,幾乎是隨便哪一樣都能讓一個普通人過上一輩子。
這樣看來,這位公主在北越還是很有地位的。只是其中內情如何,大夥兒也並不清楚。
也沒有人知道,在宣佈莊親王和歐陽公主的親事後的那一天,他們的皇上坐在御書房裡發了一天的呆。
對於大理寺卿來說,今天是個喜慶的日子。因爲這個家的第三代傳人今天滿兩週了。
兩年前,一家四口,三口都坐在房外蹙眉企盼。還有一口。。。。。。在房裡生孩子!
隨着房裡一聲聲尖叫,康樂的心都揪在了一處,起身就想闖進門,最後還是被一幫子人攔住纔沒能進去。
好在幾個時辰之後,尖叫聲歇下,換成了一聲清亮的哭聲。
康樂這才喘了口氣,他覺得要是這孩子再不出來,他就該因爲呼吸堵塞而先暈厥過去了。
等裡頭的人將一大一小處理過後,門纔打開。
接生婆向兩位大人道喜,生了個白白胖胖的小子。康樂美美地瞧了眼自己的元子,然後趕緊往屋內走。
牀上躺着他的小妻子,這兩人,她漸脫稚氣,身上有了一種少婦的味道,如今,都能爲他生兒育女了。
他感激她。誰都以爲他被自己的妻子治得死死的,爲他同情。其實外人哪能知道他有多幸福,多滿足。她高興,他便高興,所以倒頭來,一切的受益者還是他自己呀。
光陰似箭,如今這大胖小子都兩週歲了,牙都長了好幾顆了。
這日,大理寺卿府絡繹不絕,馬車都快堵在外頭了。來的人不免要備上大禮的。於是這小娃兒才兩歲,就已經擁有不少家產了。
趙擎蒼他們雖然沒有來,但是也託人送來了賀禮——一把金鎖、一個玉如意。
小傢伙一見家裡一下子來了這麼多人,高興得不得了,一晚上就笑個不停。把賓客們哄得大笑。
蕭逸、裴歡站在康樂身邊,見了這場景,不由感慨道:“唉,果然不愧是你康樂的兒子,這樂得跟彌勒佛似的。”
康樂朝那邊看了一眼,然後得意地笑了。他回過神看了裴歡,笑容微微收斂:“裴歡,你真的不考慮再找個何意的女子嗎?九兒她,也不該會希望你孤獨到老的。”
裴歡的笑容一頓,帶上些苦澀:“罷了,如今就挺好的。若再找一個,便總覺得從前的一切都沒有意義了。我知道她定然不希望我一個人,可就這份心,我又怎能辜負?”
康樂於是不再勸阻,嘆了口氣,也就由着裴歡去了。
蕭逸同樣默然,他如今也已經有了妻子。雖說並不是之前兩情相悅,如今相處起來倒也和諧。若可以,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兄弟就這樣下去。
“嘿,你們說,趙小可她丫的真就雲遊四海去了?這一年都沒見着她,連封信都沒有,她這是想要割袍斷義哪?”康樂有些氣呼呼地說。
說到這事,另外兩人也是極爲費解。趙以可這次的行蹤真的太詭異了,連招呼都沒打過,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就是,這事我們也奇怪呢。你說不管去哪兒了,總得說一聲。這個樣子算怎麼回事?下次要是見到她了,咱們三一句話不說,先跟她大戰個幾百回合再說!”
裴歡一說,另兩人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這時,一抹白影從三人眼前經過,留下一路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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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至前面,有人突然說了一聲“歐陽公主來給小公子賀歲了。”
這聲音一響起來,頓時不少人探頭出來看看究竟。
這歐陽公主都快成盛國的媳婦兒,卻一直是個神秘的存在,都沒人見過。沒想到今日在這裡能見上一面。
於是這場景,就跟百姓們在街旁爭破腦袋想要看看一國之君的皇上是個什麼樣子一樣。
趙夕晴一聽,扯開笑臉擡起頭來,卻在看到那傳說中的歐陽公主的時候僵在了原地。
那歐陽公主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這一畫面,只顧着看向趙夕晴懷中的奶娃子。小傢伙真的像是上輩子沒笑過似的,特別喜感,嘴巴都合不上。估計也是因爲這個,所以小傢伙的小名就叫笑笑吧。
歐陽公主,也就是趙以可對着笑笑勾脣,然後往身後示意。
隨從的侍婢將禮物捧上來。
趙以可並沒有將禮物交給大理寺卿府的下人,像是要當面拆開似的。
於是,大傢伙的目光一下子云集,紛紛投向那盒子上。
蓋子一寸一寸被打開,一隻手伸進去,從裡面將賀禮拿了出來。
“這是。。。。。。”
“怎麼是撥浪鼓啊?”
“。。。。。。應該不是普通的撥浪鼓吧。”
“對對對,不普通,當然不普通,那肯定是翡翠做的。”
“呀,是翡翠做的撥浪鼓呢!”
“是啊是啊,名貴的呀。。。。。。”
趙以可的手在半空一頓,好奇地在手上拿着的小玩意兒上看了看,翡翠的?她買的時候怎麼不知道?
真是瞎的,翡翠做的撥浪鼓要怎麼玩啊,能敲出什麼聲音來?
而有同樣感覺的還有對面抱着孩子的趙夕晴。
不過是一個最簡單普通的撥浪鼓,還能被人說成是翡翠的,真是夠了。
不過此時,她顧不了這許多,只看着對面的人一臉震驚。
這張臉,跟她看了十多年的一張臉幾乎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唯一的區別就是,那個是男的,眼前這是是女的,還是北越的公主。
這,像話嗎?
“姨姨——”
突然,今天的小壽星開口了,他看着趙以可,一副驚呆了的樣子,嘴裡吐出來的兩個字,尤其清楚。
趙以可高興地笑開,伸手點了點小傢伙鼓鼓的臉蛋。小傢伙頓時手舞足蹈起來。趙以可心裡一陣高興。
剛偏過頭,趙以可就看到三雙眸子直刷刷地盯住她。
跟趙以可的目光撞到一塊兒時,三人輕咳一聲,然後低低說了一句:“抱歉,認錯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