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厲兵

馬蹄聲疾,轉瞬便至,那過來的騎兵中,大多手執火把,一個個晃動不止。衆人定睛看去,只見黑壓壓過來數百騎,快到楚望臺時,散成一線,壓了過來。到了衆人跟前,齊齊勒馬停住。但馬上衆人穿着的,竟然不是馬隊兵丁的制服!

書中暗表,這對騎兵所穿,實是明朝戰服,只是過了這二百多年,武昌城的兵丁們,竟是誰也認不出來了。

兩軍相接,只見騎兵隊里居中一個少年,朱衣明服,身騎白馬,越衆而出,見到衆人這般怠懶模樣,馬鞭一指,厲聲喝道:

“你們這般樣子,成何體統!不知道是來做什麼的嗎?”

衆兵丁被他一罵,不自覺的都站直身子,那坐着的,也悄悄的站了起來,這一隊人馬來的委實驚人,衆人心中都有些驚怕。

可畢竟還是有些膽子豪壯的人,大聲反問道:“你是誰?來這要做什麼?”

那少年見面前這些人,紀律鬆弛,哪有半點精兵的影子,心中發怒,喝令幾聲,便有數騎躍出,催馬在人羣中奔走,見那沒有站好的,便是一馬鞭下去。

那少年催馬在隊前慢走,厲聲說道:“問我是誰?當年我的先祖,爲了推翻蒙元,曾在這裡駐蹕,這座楚望臺,也是我先人修築,你說我是誰?”

原來奔來的這支騎兵,正是朱崇禎與夏威夷洪門精銳。他們聽到城中槍響,便披掛整齊,依先前計劃,來楚望臺集合舉事。

誰知到了楚望臺,見這裡千餘兵士,或站或坐,或聚或散,竟不像是要進行一場生死之戰,倒是來做個應付差事的演習一般。方信孺當時“撲哧”一下便樂了。左右宮本義英和方孝孺瞪了他一眼,宮本義雄臉有怒色,最小的朱林卻冷冷“哼”了一聲,罵道:“該殺。”

朱崇禎越衆而出,整肅紀律。冷聲向衆人喝道:“你們道我是誰?”

這兵丁裡,倒有許多棄筆從戎的男兒,聽到朱崇禎的話,頓時驚訝的喊道:“你是洪武皇帝的子孫,大明朝的後人?”

“不錯!”張振武排衆而出,大聲向衆人介紹道:“這位公子,大號朱崇禎,他不但是我漢明朱室的後裔,也是美利堅夏威夷女王親封的茂宜王。諸位,大家都聽說過當年的夏威夷事變吧,就是朱公子,和陳平帶着我們漢人乾的!今日,他也帶着夏威夷的精銳來到武昌,和我們一起,驅除韃虜,光復中華!”

張振武雖不在軍中,但經營革命數年,言論風采傾倒武漢三鎮,在衆人之中素有威望,他這般說了,衆人也就信了,接着就沸騰了。當年夏威夷的事情,在國內傳得沸沸揚揚,都說那陳平有着三頭六臂,夏威夷上的洪門精銳,個個青面獠牙,武藝超凡。他們領着夏威夷的漢人推翻了美利堅的統治,着實爲中華爭了口氣。今夜雖然只是來了數百人騎,但來時那氣勢,簡直就是千軍萬馬!看看四圍一動不動的騎兵們,衆人的信心,一下子就漲了個滿篷,都覺得今夜的事情,絕對能夠成功!

朱崇禎縱馬上前,看着底下衆人,打量一下,見此時蔡濟民和熊秉坤等人俱都站在兵丁之中,連不是黨人的吳兆麟也昂首站在一側,只是不見南湖炮隊的鄧玉麟,心念電轉,便知鄧玉麟必定遇阻。

“吳兆麟!熊秉坤!蔡濟民!馬榮!馬明熙!”朱崇禎冷聲喝道。

“到!”五人轟然應聲。

“整肅隊伍,各依舊制列隊!”

“遵令!”

楚鄂新軍乃是張之洞一手調【】教,曾在昔日的會操之中,屢敗北洋新軍,端的可稱是當日中華的精銳之師。此刻衆人一心,不一會兒便隊伍整齊,精神抖擻。後面的幾個少年看過去,都點點頭,心道,大哥說之所以選擇武昌,是因爲鄂軍幹練能戰。此刻看來,的確不虛!

朱崇禎見衆人的士氣漸漸升起,知道此刻正是時候,他騎在馬上,來回巡視着衆人,忽然大聲問道:

“今夜,我們聚在這裡,是爲什麼?”

“爲革命!”衆兵丁答得倒是齊聲。

“我們爲什麼要革命?”朱崇禎繼續問道。

底下兵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這時熊秉坤大聲回答道:“因爲滿清無道!”

朱崇禎點點頭,大聲說道:“不錯,是因爲滿清無道!我們爲什麼要革命?因爲滿清不把我們漢人當做人,他們當我們是奴才,是奴隸!不但當我們是奴才,是奴隸,也要我們的子孫,世世代代,爲奴爲婢!甚至,就連我們死了,滿人都要指着我們的骨頭,對世人說,看,這就是奴隸!你們願意做奴隸嗎?”

“我們不願!”底下兵丁慷慨激昂!

“你們願意你們的子子孫孫,都是滿清的奴隸嗎?”朱崇禎大聲問道。

“我們不願!”底下兵丁熱血上涌,個個都激動無比!

朱崇禎馬鞭一揚,指着眼前的楚望臺說道:“五百年前,我朱氏先祖,洪武大帝,在此處領着我們漢人,北伐中原,驅逐蒙元。今日,我朱崇禎領着你們,也走上這條路,北伐中原,驅逐滿清,復我漢家河山!”

“你們,有沒有膽量,跟隨於我?”

“有!”應聲如雷!

“方孝孺!”朱崇禎並不回頭,大聲喊道。

方孝孺縱馬上前,打開一幅卷軸,大聲念道:

“滿清韃虜,殺我同胞,辱我民族,喪我河山,毀我典籍,種種暴行,罄竹難書。古語有言,楚雖三戶,亡秦必楚!漢家男兒,鄂楚豪傑,今日共聚,誓驅滿清,復我中華!”

“誓驅滿清,復我中華!”朱崇禎身後數百騎,大聲呼喝。氣勢煊赫,聲威逼人。

楚望臺上的那千餘新軍官兵,哪裡見過這等精銳之師的陣仗,此刻親眼看來,心中都是熱血沸騰,也齊聲跟着呼喊起來:

“誓驅滿清,復我中華!”

朱崇禎縱馬揮鞭,烈聲說道:“天道好還,中國有必申之理;人心效順,匹夫無不報之仇!今夜,是我中華復興的第一仗,衆兒郎定要遵從號令,奮勇爭先!”

“定遵朱王號令!”衆營兵士齊聲叫道。

“吳兆麟,熊秉坤,蔣方震!”

吳熊二人排衆而出,朱崇禎身後也有一人翻身下馬,與吳熊二人並肩而立。

“命你三人爲總指揮,在楚望臺負責全局指揮!”

“遵令!”

“金兆龍,宮本義英!”

金兆龍也排衆而出,宮本義英亦翻身下馬。

“命你二人領一隊人馬,前往中和門接應南湖炮隊!限令三刻鐘之內,將南湖炮隊帶到楚望臺!”

“遵令!”

“馬榮,方信孺!”

“在!”

“命你二人帶一隊人馬,去軍械庫中挑選得用火炮,架於楚望臺與蛇山高處,見城中火起處,便發炮重擊。”

“遵令!”

“馬明熙,宮本義雄!”

“在!”

“命你二人帶一隊人馬,把守楚望臺!”

“遵令!”

“蔡濟民,方孝孺!”

“在!”

“你二人與我,各帶一隊人馬,分三路進擊督署,若遇阻攔,便點火爲記,傳訊炮隊轟擊!”

“遵令!”

“今夜口令定爲‘驅滿’‘興漢’!”

朱崇禎將命令一一發出,看着火光下一個個激奮的面容,催馬前行,右臂一舉,馬鞭指向天空,烈聲說道:“手執鋼刀九十九,殺盡韃子方罷手!今夜一戰功成,光復武昌,天明後,我再與大家痛飲慶功之酒!”

衆人轟然應諾,各依所命,奮勇的去了。朱崇禎對負責指揮的蔣方震拱手說道:“百里兄,這次要煩擾你了!”

蔣方震一笑,說道:“公子客氣了。爲國出力,爲民族出力,是百里畢生所願。”

朱崇禎點點頭,轉頭又對吳兆麟和熊秉坤說道:“今夜之事,成敗之數還未分明,一會兒必定還有革命士兵來投,你二人不要急於使用,一定要湊滿一隊後,再給清兵致命之擊!”

熊秉坤點點頭,說道:“公子但請放心!”

朱崇禎哈哈一笑,轉身帶着衆人,打馬飛也似得去了。

那吳兆麟,本是工程八營左隊的隊官,熊秉坤帶人來奪楚望臺的時候,他雖然沒有阻攔馬榮附義,但也不想參加。便趁亂躲在草叢之中,想等着衆人不在意的時候,就悄悄的溜走。可是聽到馬蹄聲來,見到朱崇禎躍馬軍前,英風烈烈,便覺得自己心裡那個小人,實在是有些不堪。自己好歹是中華兒郎,堂堂男子漢。像個婦人一樣,躲在這草叢之中,苟且活命,以後遇見鄉友,如何有面目去見他們?這樣想着,他便把心一橫,站起身來,大踏步的走入舉義的士兵之中。

沒想到這朱崇禎,竟是絲毫不介意自己不是黨人,居然將全軍指揮之權,下放到他的手中。吳兆麟感動之餘,又復敬佩,更知道自己今夜肩上的擔子之重。他與蔣熊二人登上楚望臺高處,坐鎮指揮。只見遠處無數火把,連成數條火龍,各自搖頭擺尾,長嘯呼喝,擊向武昌城的各個要衝,槍聲先是零星響起,後來便響如爆豆,更後來,便分不清是哪處的槍響,也分不清是何時的槍響,到處在響,無時不響,顯然戰鬥激烈無比。

望着腳下的武昌城,吳兆麟突然覺得,這熟悉的武昌城,是如此的讓自己愛戀,是如此的,讓自己甘心情願去將生命和熱血獻給她。

吳兆麟感覺心頭有些酸熱,眼中不自禁的淌下幾滴熱淚。他長吸一口氣,定一定神,對着無盡的虛空在心中大聲的喊道:

“給這中華萬民,一個新的明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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