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寒的冷冬,冰凍着大地上荒蕪的一切,幾隻身形巨大的雪白惡狼正在啃食着一具殘餘的屍體,鮮血將周圍的雪地都染成了紅色,讓人乍一眼瞧過去,不寒而慄。
在屍體所在樹林之中一顆高高的樹上,一個渾身赤裸着的皮膚雪白的道人,此時正蹲坐在一根枝杈上面,搖擺着雙腿,顯得悠然自得,這裸男之所以被稱作是道人,是因爲他的頭上帶着一頂道冠,而且看起來級別還是不低。
一隻雪狼滿嘴鮮血的擡起頭望着樹上的赤裸道人,隱隱的發出了幾聲充滿敵意的低嚎,一雙混白的眼瞳裡,充滿了哀怨的憂傷。
“殘雪,難道你不會感謝我麼?”赤裸道人淡然的笑着,將幾塊吃剩下的骨頭扔了下去。
“玄智,你這麼多年都到哪裡去了?”殘雪白狼低聲沉吟着,語氣裡充滿着憤恨。
玄智縱身跳下了樹杈,摸了摸殘雪巨大的腦袋,嘿聲笑道:“除妖道士太多了,我沒有辦法,只好順應潮流,進入蜀山修心練道嘍!”
“修心練道?沒想到當年極寒之地的極寒儲君,竟然都落得了這般的田地,哈哈哈,竟然卑賤的去給這些道士當奴役?”殘雪口吻之中帶着諷刺之意,深深的刺痛着玄智的心。
玄智那全黑的眼睛猛然一變,霎時成爲了渾濁的白色,死死的盯着面前的殘雪,嘴角充滿了憤怒的狂笑。
“你在幹什麼!?”殘雪望着玄智的那雙眼神,頓覺渾身都無法動彈,自己的身體好似再也不屬於他了,“你練成了‘雪盲’!?”
“嘿嘿,沒錯,在蜀山這幾年,我發現人類的修仙道士是那麼的極具智慧,不想當年的我們,是那麼的愚鈍,所以這幾年我便學了很多東西,很多你們都難以想象的東西!”玄智的聲音之中帶着些許的輕狂,讓人乍聽之下不由得心生厭惡,殘雪也是一樣。
“這麼多年來,你就學成這樣子麼?長得人不像人獸不像獸!?”殘雪極具挑釁意味的話,再一次激怒了玄智。
“你要搞清楚,你們的命,全部都是我救的!而你們的實力,沒有一個能夠凌駕於我之上!”玄智說罷不禁仰天長嘯了一聲,霸氣自他的全身隱隱地展現。
“的確,你化成了人形,傳說只有極寒之地族人的祖輩是人形,而你則是第二個。”殘雪淡淡的口音透露出了他的屈服,在這殘酷的極寒部落之內,只有無上的力量才能夠讓族人臣服,而此時此刻的殘雪,能夠深深感受到玄智那恐怖的實力。
殘雪的身體重獲自由,但是他仍是難以呼吸,剛剛那頭腦一片空白毫無自己意志的失控,正是極寒族人頭領世代相傳的“雪盲”,一個可以將人置身幻境,任意控制意志的恐怖招式,而且毫不留痕跡的就可以讓受空者死去。
“阿里修!”殘雪仰天嘶吼一聲,幾隻雪狼也隨之跟着沉鳴,顯然已經臣服於玄智的威嚴之下。
“我的主人,你身爲儲君,爲什麼放棄你的人民?”殘雪在玄智的腳下低着頭,雖然還是心存抱怨,但是對於這些野蠻的獸族來說,實力代表着一切,按照傳統,弱者就應該屈從強者。
“我並沒有放棄,相反我在一直尋找這機會,我們是六界所拋棄的種族,只有擁有讓六界忌憚的實力,才能讓我們重新獲得尊重!”
“而這尊重,我已經找到!”
殘雪雪白的眸子裡雖然看不出閃爍的光芒,可是被鮮血染紅的狼嘴上那遮掩不住的笑意,顯示出了他深深的欣喜。
“在這片土地之上,有着一條上古長龍,中原的人們被稱爲龍的傳人也與之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而這隻長龍的屍身,就在長城的下方常年封存着,只有取得這隻金色長龍的龍脈,就可無窮無盡的力量,就可掃清一切障礙,重振我極寒族人的輝煌!”
玄智將身一化,一隻比較殘雪瘦小一倍的雪狼赫然形成,其聲音隱隱低沉,極具威嚴的說道:“殘雪,剩下的族人就交給你來尋找,一定要在紅巾軍到達延安都城之前集結足夠多的兵卒!”
“遵命,我的主人!”殘雪嘶嚎一聲,召喚飽餐一頓的同伴,一齊奔向了皓月之下的樹林深處,消失不見。
玄智雪白的雙目恢復原本,將身一轉,在飛騰白雪的包裹之下,素衣道袍赫然形成,恢復了玄智長老的面貌,運起周身氣勁將地上的殘血骨骸抹去後,便遁入了漆黑的樹林陰影之下,消失不見。
寒風吹拂着地面上的白雪皚皚,那晶瑩的雪粒,似是將要飛上繁星滿天的夜空,在幾縷飄過的白雲的遮掩下,皓潔無暇的明月顯得昏暗陰沉,就像是茂密叢林中,獨自哭泣的某人。
獨孤惜月蹲在一個老槐樹下,捂着臉大聲的痛哭着,幾片還未掉落的枯葉被這哀怨的聲音徐徐震落,靜靜地漂落在了白雪地上,白衣惜月的身上。
樹枝不斷地搖晃着,像一個個張牙舞爪妖魔鬼怪,在黑暗之中漸漸侵襲着獨孤惜月那脆弱的內心。
呼呼呼!
幾道黑色的影子貼沿地面正緩緩的逼近着,在這昏暗的月光之下,不斷地找着陰暗的遮蔽處,生怕被任何人看到。
獨孤惜月在這極冷的溫度之下,雙腿竟然有些發麻,渾身無助的顫抖着,那滿是淚水的臉頰,此時此刻都竟已結成冰晶,遠處乍一看起來,就像是在臉上鑲滿了璀璨的鑽石水晶。
“惜月!!!”張景升從天而降,周身的金色仙氣將逐漸逼近獨孤惜月的黑暗氣息幾乎全部驅散殆盡,“惜月,快跟着我離開這裡!這裡不乾淨!!!”
獨孤惜月擦抹掉臉上凍結的淚水,幾道黑色的脈絡自她的純黑色的眼瞳漸漸隱去,望着面前的張景升說道:“爲什麼你就是不肯接受我,給我一次機會,我會讓你愛上我!”
張景升走上前去,撫摸着獨孤惜月煞白的臉頰,和聲說道:“傻瓜,我會給你機會的,但你要先從陰影裡走出來!來,跟着我的腳步!”
金色的光芒在陰暗的樹林中大盛,那些原本想要吞噬掉獨孤惜月陰暗面的黑暗氣息,自她的七竅處緩緩冒出,被純淨無比的金色聖光扼殺在了普照之下。
“景升!”獨孤惜月的雙眼再一次恢復了純淨,緊緊抱住張景升的身體,啜泣道:“我還以爲,你會永遠都不要我了呢!”
張景升微嘆了一口氣,柔聲道:“惜月,你真的很讓我感動,我會遵從你父親的遺願,一輩子都照顧着你,永遠也不離開的!”
獨孤惜月面頰浮上淡淡的紅暈,在這個昏暗的月夜之下,她終於和自己所愛之人靠的是那麼的近,讓她心生悸動又滿含淚水,也許這是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時刻吧!
清晨的薄霧籠罩在白雪之上,徐徐飄動,讓人似有如臨仙境一般的感受,鑽出雲層的曜日,在天空的東方被折射成血紅之色,不少人都隱隱感覺到不祥之感,恐怖的傳言使得紅巾軍將士很是慌張。
啓程的腳步馬蹄之聲在白茫茫的一片雲霧裡響徹不斷,紅巾軍將士們踏着厚重的積雪不斷地艱難的向前行進,朝着延安都城漸漸逼近。
蜀山衆位前來支援的弟子,各自騎着蜀山獸亦觀圈養靈獸,在雪中如履平地,這不由得使很多兵將眼饞和羨慕。
穿過滿是泥沙的涇水河畔,朱元璋帶領着四十多萬紅巾軍將士便來到了慶陽府安營紮寨,休養生息。
翌日,朱元璋在慶陽府的都衙之內大擺酒宴,犒勞從蜀山而來的弟子長老,時不時還詢問幾下此處的物產和風土人情。
韓文欽和青璇坐在一個當地人圍坐着的宴桌旁,和幾位老鄉了得格外起勁兒,只聽其中一位老鄉低聲神秘的說道:“你可知道,在慶陽城外有一片亂墳崗,相傳是上古蚩尤一位部下作戰時全軍覆沒留下的!而且還聽說,這個墳地羣裡在夜晚的時候格外的恐怖,不少人都曾經見過有鬼魂出沒這裡!”
青璇聽得慎人,將手扯了扯正在追問着的韓文欽,示意他自己有些害怕,後者見到青璇一臉有些煞白,便會意的點了點頭,半起身舉起手中的熱酒衝着各位老鄉說道:“好了,我們就不談這些嚇人的事情了,來來來,大家都乾一杯!”說罷將杯中熱酒一飲而盡。
“文欽,那個地方到了!”
熟識的聲音將喝的正酣的韓文欽酒興全部打亂,有些惱怒的他不禁想要質問識海中的煉魂,可是卻反應過來這聲音並不是自己體內魂器煉魂的聲音,不由得將自己的神識陷入胸膛之內的龍圖秘境之中,這纔看到幾天不見,秘境之中金色長龍的樣貌此時大爲改觀,一對新生的龍角傲然挺立在長龍的巨大龍頭之上,這也更加體現出了他的尊貴身份。
“在延安都城!?”韓文欽陷入秘境之中醉醺醺的問道。
“不,在延安城的北面,到時候你自然會到達那裡的!”金色長龍盤旋着他那佈滿稠密鱗片的龍身,在天空中嘶鳴了幾聲,顯得格外的興奮。
“我自會到達那裡?”韓文欽覺很奇怪,就不禁問了一句。
“沒錯,而且你們再往前走的話,很有可能會碰到你們最意想不到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