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扔的那串鑰匙方向沒錯,但力度過大,直接就飛到火裡去了,孫莉哪兒敢幹這火中取鑰匙的勾當?她完全給嚇着了,拼命掙扎,試圖從手銬中掙扎出來,可哪裡做得到,手腕子都給掙破了,鮮血直往下流。就在此時,一個身影鑽入車內,也不知是用了什麼手段,好像只是把手往手銬上一擼,手銬便開了,然後拉着她就跳下車。
孫莉一被人救出車,腿就軟了,本來是要癱軟下去,卻被那人幾乎是拖着走,路上又用餘光看見路邊倒着幾個男女警察,一動不動的,也是生死不知。
救了孫莉的人拖了孫莉到達路邊,從道旁抄起一條登山索來,對這孫莉說:“你要是害怕就閉上眼睛。”
孫莉顫微微問:“你,你要幹嘛?”
那人笑道:“我要揹着你跳下去。”
“啊?不要啊。”孫莉失口叫了出來,她現在不過是被勞教一年半而已,這又是襲警又是跳崖的,不至於這麼玩兒命吧。
可是那人卻笑了一下隨即摘了臉上的蒙面布,居然是馮楠,這讓孫莉感到既驚喜又疑惑,可還未等他問個前因後果,馮楠就用蒙面布蒙了她的眼睛,然後也不管她願不願意,用繩子把她往背上一捆,順着登山索幾個跳躍就下了公路,孫莉被蒙了眼,只覺得天旋地轉,又像是騰雲駕霧,等被摘掉矇眼布的時候,已經到了崖下,而崖下的盤龍江畔,早停了一隻小木船,馮楠一邊解纜繩一邊對孫莉說:“快!上船。”
孫莉此時已經沒有了主意,一邊上船一邊問道:“我們去哪兒?”
馮楠笑道:“奔向自由唄,還能去哪兒。”
孫莉真的崩潰了,她雖然社會經驗少,又有點缺心眼兒,可爲了逃避勞教襲警燒車的,這可連槍斃的坎兒都有了啊,就這麼一條破小木船,能奔哪兒的自由啊,但又身不由己,硬生生的被馮楠拉上了賊船。
就在囚車被劫的當晚,市公安局在省城的凱悅酒店宴會廳召開了隆重的表彰大會,主角是市公安局新成立的反恐機動大隊相關成員,由於他們此次出擊迅速,兇猛準確,案發不到兩小時就把逃犯劫囚車的傢伙給抓獲了,雖說只是個實戰演習,但由於仿真度極高,也讓市局的廖副局長很有面子,所以力主舉辦了這個表彰大會。
自打去年市公安局局長調任後,梅副局長負責主持工作,但是梅副局長年紀大了,要在退休前搬正已經是不可能,實際上這樣安排是爲了另一位少壯派副局長——廖副局長的繼任過渡。而廖副局長呢,年輕氣盛,心裡已經把自己當成局長了,沒把梅副局長放在眼裡,反正他是到了年底就走人的人。可廖副局長這麼做,梅副局長心裡自然也不痛快,兩下在工作裡有衝突是必然的事。
廖副局長年輕,做事喜歡‘創新’,繞過梅副局長直接從省廳爭取到了反恐機動大隊的指標,又新招了一批年輕小夥子,都是退伍兵,整天在操場上摸爬滾打,口號聲震天,弄的梅副局長很是不待見,卻又沒轍,只得盼着廖副局長主持的反恐演練能出點岔子,誰知人家措施得利,計劃周詳,這次的反恐演練儘管真實度接近了90%以上,還是獲得了圓滿成功,可憐梅副局長連幸災樂禍的機會都沒有了,還得做出副笑臉來表彰相關人員。
不過在表彰完了反恐機動大隊的相關人員後,梅副局長也把押送囚車的幾名警察表揚了安慰了一番,畢竟那幾個警察都是跟了他多年的人,也需要安撫一番。
梅副局長心裡有氣,因爲這次演習他事先都沒有得到通知,現在廖副局長完全是繞着他做事,所以也就喧賓奪主地囉囉嗦嗦的足足講了有二十分鐘,弄臺上臺下都盼着他早點講完,因爲菜都上了桌,大家也早就都餓了。
這次慶功宴上還有兩位特別的客人,一個就是贊助者沈浩,另一個就是馮楠,也就是這次襲警燒車的‘****’扮演者。因爲這次襲擊負責囚車押送的幾個警察事前都不知情,就算是反恐機動隊,也只是事先知道‘這幾天可能要演習’但具體哪一天,什麼時間卻不知道,只好做好準備,所佩帶的槍支也都是實彈,因此整個演習的仿真度特別高,馮楠算是因此搏上了命。而這也正是沈浩談下來的交易。
當初在樺樹山莊,馮楠猜出了沈浩等人的雙管齊下之計,藉助沈浩對他的好感趁機提出放過孫莉,沈浩開始還有些裝傻,但被馮楠戳破之後也就爽快的答應了,但是他也提前說明了,這次行動,大家是分工負責,各司其職,抓人的事放人的事他都不直接管,所以也要求人。
“其實我就是一個商人,整個社會系統上的一個小零件兒而已。”沈浩如是說。
後來沈浩果然信守承諾,去公安上頭談孫莉的事兒,誰知孫莉這次也不知道是要釋放那股子邪氣,這次跳的最高,儼然是個領頭人,若是放了她,其他人就不好說了。可是沈浩這個人是個臉厚的,答應了別人的事又非常用心,若是人家直接不答應,他就繞着說,這一繞,正好繞到廖副局長的一樁心病上。
雖說廖副局長是局裡的新銳,又有廳裡的支持,但是梅副局長畢竟在公安系統也工作了多年,樹大根深,也沒那麼好對付,所以廖副局長就想找個機會讓自己的反恐機動隊露露臉,若是能順便打擊一下梅副局長的‘老人兒’那就更好了,只是演習畢竟是演習,仿真度不高,而真的反恐事件又不是說來就來的,正發愁呢,沈浩跑來東拉西扯的纏着不走,繞着彎兒說項,就提到了馮楠。
關於馮楠,廖副局長是有所耳聞的,畢竟一個副市長人間蒸發,還帶着7個多億可不算是小事,今天又從沈浩這兒聽到了,也是一時興起就說:“那個馮楠聽說是軍校出來的,身手怎麼樣?”
這下算是把沈浩問住了,他就只看過馮楠插了一次魚,不過他的嘴三分也能說成七分,就順口說:“好啊,幾年軍校讀下來,軍官的材料啊。”
廖副局長就笑着說:“那好,過段時間那個孫莉八成要送去勞教,我爭取讓他們單走獨行,那個馮楠有本事就自己劫了去,劫走就算他的。”
沈浩一聽也笑着說:“廖局你真是的,這事你就算不答應也沒啥,可不能開這玩笑,劫囚車,這還得了?”
廖副局長說:“誰開玩笑了,這事我也是臨時想起,我啊,這麼想的。”他接着就把自己的初步想法說了一遍。
沈浩聽了覺得還有幾分靠譜,但也又幾分擔心,就說:“這麼搞行不行啊。”
廖副局長說:“怎麼不行?反正派人押送這些事是梅副局長主管的,弄出事是他的責任,我這邊最多也就是假戲真做了,反正那個馮楠現在啥也沒有,想辦成事,那就得付出點什麼,若真有本事,放個把人我還是能做到的,若是沒本事,也就只能怨自己沒本事了。”
沈浩聽了這話,驚出一身冷汗來,這個廖副局長狠啊,此舉簡直就是一箭三雕之計,既打擊了梅副局長,又提高了自己聲望,還檢驗了這些日子精心訓練的反恐機動隊的能力,就算失敗闖了禍也有退路,真是個滴水不漏,就是馮楠風險太大,弄不好會被當成真的****給做掉了。沈浩雖說覺得此舉對馮楠不公平,但廖副局長的手段沈浩是知道的,雖說沈浩現在財大氣粗,但官商官商官在前,商在後,商人對官員的依附還是很強的,特別是廖副局長這類的少壯新銳,說句難聽的話,做事有點不計後果,只知道往前衝,而最可怕的恰恰是這類人。所以沈浩也就不敢再在廖副局長這兒磨,就這麼回去跟馮楠把事情說了,並安慰道:“沒事兄弟,你要真想辦成這事,咱們再想別的辦法,我廳裡還有朋友。”
誰知馮楠想了幾秒鐘後說:“那就按照廖局的意思辦吧,純粹的求人會被人看不起。”
雖然看上去馮楠胸有成竹的樣子,可沈浩還是爲他擔心,於是又陪着他找廖局商量細節,從行動一開始就捏着一把汗,好在整個計劃進行的很順利,馮楠在劫囚車後兩小時就被反恐機動隊抓獲,整個過程中只有幾個人受了些輕傷,馮楠也只是捱了幾下拳腳,沒受什麼傷。
如此一來廖副局長計劃成功,心情愉悅,孫莉的事情也就解決了,非但如此,馮楠也被邀請參加了反恐機動隊的慶功宴。而且看上去廖副局長對馮楠很賞識,說話的語氣好像是要賞個差事什麼的。
沈浩也覺得挺有面子,畢竟馮楠是他介紹的,但是還有一點問題他沒弄明白,那天馮楠至少扔了三個***,可那車居然一點都沒燒壞,也沒有一個人被燒傷,在喝了兩杯酒之後他晃悠悠的走到馮楠這邊來笑着問:“小馮,我就問你啊,你那火燒的那麼大,怎麼就沒把車燒壞呢?要說你能把握的好,可這火你怎麼把握?我看了錄像了,嗚啊嗚啊的燒啊。”
馮楠反問:“他們還沒跟你說啊。”
沈浩笑道:“說什麼啊。”
馮楠說:“那***裡不是汽油,是一種化學品,變魔術用的,看着火苗子老大,其實溫度很低的,連張紙都點不着,純粹嚇人用的。”
“原來如此,還真有你的!”沈浩恍然大悟,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