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府。
府邸已經躁動了起來。
兩名丫鬟罰站結束,曦月到庭院拿食盒,結果看到洗滌乾淨的食盒放在一樓中廳桌子上,不見蘇巖人影。
回頭打探一番,有雜役說蘇巖出府,去購買筆墨紙硯。
曦月沒多想,拎着食盒回去,夜色逐漸深沉,雜役回稟信息,蘇巖還沒有回來。
丫鬟曦月、南槿都意識到出問題了。
消息第一時間被反饋向了秋相如。
聯想到城內隔三差五就有俊秀書生消失的這些事情,隱約感覺可能出了大事的秋相如立刻命令管事帶着護院沿街尋找。
不久之後,消息回傳到了二房、三房。
掌管三房的是秋伯庸,男人一邊喝茶一邊和夫人聊天,丫鬟進屋彙報,說蘇巖外出購買筆墨紙硯未回,大房正在尋人。
丫鬟退出,三房的吳氏看了看秋伯庸
“老爺,會不會是蘇巖逃婚了,他在蘇家不自由,入贅三日也是不能出府,如今回門,人自由了起來,出府跑了!”
秋伯庸捻鬚沉吟:“好像也有道理,子衿有病,婚禮沒現身,如今還沒有去回門,那個男人能受得了!”
“那我們要不要找一找?”吳氏開口。
“找自然是要找一找的,畢竟我和大哥是兄弟嘛,讓你安排人去尋找,我去看看大哥!”
秋伯庸叮囑一番,起身走向大房宅院。
…………
夜色漸深,街道有狗吠聲,火把光芒順着秋府大門綿延開來。
有人影從黑暗中衝了出來,呵問聲和回答聲先後響起。
“誰!”
“蘇巖!”
“是姑爺,姑爺回來了!”
提着燈籠的人影快速靠近,蘇巖看到數名拿着長刀的秋府護院及其丫鬟曦月和管事。
“姑爺!”
曦月撲了過來,站在蘇巖的面前,隨後丫鬟看到蘇巖身上的血跡及其身後面色惶恐的三名女子。
“遇到人販子了,我和幾位姑娘逃了出來,先到府邸,隨後報官。”
曦月兩手在蘇巖身上摸摸索索,蘇巖握了握小丫頭白皙的玉手。
“我沒事,血是別人的,回府再說!”
“聽姑爺的!”曦月點頭。
數名護院斷後,一行人直奔府邸。
…………
秋府堂屋被蠟燭照耀的亮如白晝,房間內聚集了秋相如、秦星竹及其三房秋伯庸等人。
一身是血的蘇巖原原本本將發生的事情陳述了一遍。
隨後三名被蘇巖營救的女子各自言簡意賅說了被虜的一幕。
“你說你殺了四個人?”秦星竹目瞪口呆的看着蘇巖。
“都是出其不意殺的!”
“殺的好!”秋相如怒目。
“曦月,先帶巖兒去沐浴更衣,管事帶人報官,還有,明日派人到墨陽,讓泰來回來一趟。”
“好的,老爺!”管事點頭,帶着護院匆匆離去。
蘇巖和曦月出門,丫鬟不放心的問,“姑爺真沒有受傷?”
“一點都沒有!”
小丫頭拍着胸口,“幸好姑爺沒事,都說了,出門要帶着我!”
“帶着你也沒用呀!”蘇巖笑了笑。
“誰說沒用!”曦月不服氣的嘀咕一聲。
回到庭院,曦月對蘇巖說道:“姑爺稍等,我先給小姐報個平安!”
身穿粉色夾襖的丫鬟飛快地跑出庭院,不久之後,曦月出現在馨園。
亮着燈火的房間中,曦月將蘇巖的言語轉述了一遍,重點提及了魚龍幫和崔老大。
冷俏,英氣的南槿兩條一字眉挑了起來,槍一樣。
“小姐,官府和碼頭幫派多半都有勾結,等老爺報官,衙役磨磨蹭蹭抵達魚龍幫,被虜去的女子和孩童及其魚龍幫成員早就逃遁了。讓南槿去魚龍幫。”
秋子衿將手中的典籍放在桌面上,起身,看了看遠處亮起燈光的閣樓。
“好!”秋子衿點頭。
南槿轉身,進入自己房間,從架子牀下拿出一個槍囊。
身背槍囊,青衣南槿消失在秋府夜色中。
南槿離去,曦月回到庭院,燒水替蘇巖沐浴更衣。
………
廣陵城西北一隅。
衙門捕快封鎖了現場,捕頭陸遷裡裡外外的走了一遍,感覺有點脊背抽涼。
死了的一家人都認識,家主姓雷,在碼頭做事。武道沒入門,但孔武有力,會一些刀法,尋常三五人很難靠近。
現場及其血腥。
陸遷是武道開脈境修爲,辦案經驗豐富,詳細查看現場,站在庭院水井邊的捕頭閉着眼睛,有畫卷在意識內徐徐打開。
秋府的贅婿蘇巖清醒過來,主兇十六歲的兒子想要到西廂非禮昏迷女子。贅婿及其冷靜、冷血的將筆管插入對方頸部血管,竹管有放血功能,一擊致命!
贅婿就像一個殺手一樣,冷靜的在房間磨墨,將墨汁倒入陶罐,準備着第二次的反殺。隨後進入竈房,以硯臺砸死悍婦。獵人一樣守在北房門口,將剔骨刀捅入出屋的雷家老二頸部,墨汁潑在雷老大臉上,將其砍殺。
有捕快從內室走了出來,手中拿着一個錦盒。
“頭兒,裡面是不少錢銀!”
陸遷沒反應,伸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抹了抹,幽幽說道,“秋家的贅婿是狠人呀!”
說完這句話,陸遷看了一眼錦盒裡面的銀票,揮了揮手:“到府衙上報大人,圍剿魚龍幫!”
…………
廣陵城西郊。
發源自城北大山的溪河匯聚在城郊,形成廣陵河。
河道寬敞,水運發達,滔滔大河南下千里,最終進入晉國腹地,和都城運河銜接在一起。
水路的便捷導致了廣陵雖然地處邊陲,但商業興隆,河道沿岸大小碼頭無數,幫派林立。
子夜時分,城內早就禁宵,但碼頭上依舊燈光浮動,有大船停泊,腳伕們忙碌着卸載貨物。
這些大船有的隸屬官方,有的則是私人所有,布緞、藥材、礦石、糧食等通過廣陵河南下北上。滋生了一條黃金水道。
低矮的房舍稀稀拉拉坐落在上游碼頭四周,整片區域都是魚龍幫的地盤。
魚龍幫有兩艘大船,十多艘小船,爲城內的商戶提供貨運服務,幫衆百餘人,包攬了碼頭貨運在內的所有事情。
這都是明面的生意,暗地裡,自然是拐賣人口。被蘇巖擊殺了的雷老大、雷老二就是依附魚龍幫,在城內做事的人。
倉庫內燈火通明,十多名幫衆聚在一起喝酒猜拳。另有數名彪悍男子在倉庫四周巡戒。
碼頭西邊林木落下的一片陰影中,南槿走了出來。
打開槍囊,南槿拿出一把通體紅色,槍鋒有掌寬的大槍。持槍而行,南槿走向不遠處拿刀巡戒的魚龍幫弟子。
夜色中有說話聲響起。
“什麼人……”
“咦,是個標緻小娘子,哈哈,她還拿着槍,笑死我了,我也有槍呀……”
“噗!”
此起彼伏的慘叫聲響起,血腥氣瀰漫在空氣中,南槿走向倉庫,身後是七八名死去的魚龍幫弟子屍體。
倉庫。
“好像有動靜!”有短鬚如針的小頭目看了看倉庫通氣窗方向,人站了起來。
“轟……”
倉庫正門破碎,整條長槍從夜色中貫穿了進來,通紅的槍尾握在一隻白皙,手指細長的女子手中,女子連人帶槍,以刺破夜色的決然之姿,帶着凌厲殺氣落在烤火吃肉喝酒的魚龍幫小頭目面前。
小頭目下意識的揮拳砸出,槍尖沿着拳頭點穿過來,剛硬的拳頭破碎,大槍沒入小頭目喉嚨,寬而鋒利的槍鋒直接撕開氣管。
耳際清晰的聽到血水噴出時沖刷碎骨的聲音,小頭目眼神驚悚,兩手捂着喉嚨踉蹌退了出去,渙散的餘光看到紅色大槍彎如強弓,向左側崩了出去,兩名部衆慘叫着跌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