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黎回到西貢,正小心翼翼的打算如何救出杜拉斯等人,此時距離最後期限還有三十分鐘。突然,他聽見一聲喊“韓黎!”是杜拉斯跑向他,邊跑邊顫巍巍地喊。
杜拉斯看見韓黎出現,便奔向了他,到了近前便一把緊緊地擁抱住,什麼話也不說了。韓黎呆怔了一會兒,笑着,也把手摟住了她的腰,說:“我回來了。”其他的都忘了說,忘了問。
擁抱了許久,韓黎才問:“你是怎麼出來的?其他人呢?”
杜拉斯說:“他們在大殿裡呢。”二人鬆開,向中心大殿走去,適之夫婦縮手縮腦地跟在後面,像是兩個被抓的小偷。
杜拉斯笑着說:“其他人都很好。開始是說城主放了我們。”
韓黎覺得蹊蹺,問:“之後發現不是?那麼是怎樣的?”
杜拉斯說:“事情是這樣的,幾個小時前馬城主突然派人說放了我們。之後塞林格說是城主被殺了。”
韓黎有些震動,堂堂城主就如此被人殺了,也有些慶幸,就像幾千年前的人慶幸希特勒死了。韓黎問:“被誰殺的?”
杜拉斯說:“是一個女僕,一個叫雪莉ˉ傑克遜的女子,士兵們要求塞林格將她處決,其他的我也不清楚了。”杜拉斯看見跟在後面的倆人,中年的一男一女,都瑟瑟縮縮,囚首垢面的,便問:“他們是誰?科琳和福克納呢?”
韓黎嘆起氣來,說起在茶林的事情,說着二人已經走到了大殿門口。見大殿之內,巴菲特等衆人圍坐在水晶長桌前,塞林格坐於首位。衆人正論着事。
杜拉斯笑着對韓黎說:“他們在談論我們部落的人的安排問題,和西貢城落的發展問題,我覺得沒意思就出去逛了。”
韓黎聽見巴菲特提議修佛的事情,塞林格欣然同意了,正激動地談論低等人類的反抗前景,看衆人談得投入,並沒有注意到他們,杜拉斯打斷說:“韓黎回來了。”
衆人都驚喜地回過頭來,接着便一窩蜂圍攏上來。巴菲特也上前來問:“福克納和科琳呢?”
韓黎說:“他們下落不明,對不起,沒能照顧好他們。”接着簡略的敘述了這二十幾天的事情,從井中出來後就不見科琳和福克納了。
塞林格上前說:“我會派出人手在支那半島全範圍搜索的。”
韓黎說:“謝謝費心了,不過擄去他們的人應該不是地球上的人類,可能會是莫肯尼克。”
衆人吃了一驚。加西亞急問道:“莫肯尼克?到底有什麼目的?”
韓黎搖頭嘆息,心道或許是因爲科琳的宙心之火吧,不過他沒有對衆人說他的這個猜測。
突然一個士兵急匆匆飛來,到塞林格跟前便半膝跪地道:“副城主,雪莉已被押往廣場,我們無法攔住,隊長請副城主前往見證。”
塞琳格聽了便動了些肝火,暗暗壓下,道:“也不怪你們,他們兵力多。”
巴菲特平靜地說:“韓黎,我們去看看。”巴菲特對其他原部落的人說道:“你們就先等在這裡吧。”韓黎讓適之夫婦也留在殿內。
塞林格命令那衛兵調派些人手,守在大殿門口以防不測。
三人走向廣場。隔了一段距離,韓黎見一個女子跪在廣場之上,臉朝大殿。左右兩隊懸空的士兵分立於其身後。灰色的天空下,白石砌成的地面也成了灰撲撲的一片。該女子便是韓黎與馬城主談交易的當日,在大殿中給他們端茶水的女僕。
她的咖啡色頭髮亂糟糟的,在亂髮下的眼睛定視着前方,深邃的眼光在額前亂髮下隱約可見。她的臉點畫着青青紅紅的一絲絲,是瘀傷和血痕。雖然跪着,但是頭卻不低,也看不出畏懼之色,傲氣迫人。
韓黎邊走着邊問塞林格:“她和馬凌舟子有什麼深仇大恨嗎?”——除了仇恨,一般人不會蠢到殺城主。
塞林格說:“具體的她沒說,拒不開口。據調查,她的父親死在八年前的人類起義,母親死在兩年前,死因不明,不過可能是死於馬凌舟子暗地裡進行的一項人體實驗。”
韓黎見到了近前,便沒有再問下去了。
一個長得頗爲俊拔的中年男人上前,一躬身道:“副城主。”此人是西貢士兵隊長,他也向韓黎和巴菲特打了招呼,並向巴菲特道歉說:“前些日子多有得罪,我也是聽命行事。”巴菲特沒有說話。
塞林格道:“沈括,雪莉傑克遜殺害城主一事還未完全調查清楚,不必如此急着行刑吧?”
沈括冷着臉說:“她已經承認了暗殺城主,還有何不清楚。”
塞林格想找理由救下雪莉,說:“此事不可能這麼簡單,既然悄無聲息地殺了城主,還下達了放人的假命令,根本沒有人知道,那爲什麼要承認呢?”
沈括振振有詞,並不理會塞林格的話頭,而是說:“謀殺城主是大罪,就算只是想法也必須處死!”
塞林格說:“我是副城主,難道沒有一點話語——”
塞林格話未說完,沈括便打斷道:“違犯城規者,忤逆城主者,殺!”他那個“殺”話音未落,身後的一半士兵便躥上前來,武器對着韓黎三人。
不難知道,沈括早打算好了,這臉皮是撕定了。他根本不是爲了殺一個女僕,而是要把塞林格、韓黎等人置於衆矢之的,如此,效忠馬凌舟子的士兵便羣起而攻。沈括就成了馬凌舟子的接班人,西貢城落的城主,名正且言順。
韓黎笑道:“沈大隊長,你說說幾塊破銅爛鐵能拿我怎麼樣?”他想威脅沈括放棄,不希望戰鬥,畢竟士兵也是有血有肉媽生爹養的,沒腦子也不該殺。
沈括說:“我能拿他們怎麼樣。”說着笑望着大殿方向,笑容陰翳。
韓黎意識到杜拉斯他們已被挾持,心念一動便制住了沈括,陰沉着臉說:“放人!放了所有人!”——韓黎怒了,一半是因爲沈括的卑鄙,一半是因爲杜拉斯。
沈括渾身動彈不得,只有手指能艱難地抖捏着,他感覺到咽喉上的力量,似乎被一隻透明的手掐住了脖子。他看着對面的韓黎,韓黎身體未動,也沒見彩色顆粒在他周邊縈繞飛舞。
沈括眼神中充滿驚愕,也有些恐懼,只要稍一用力便會頸斷而死,但是卻被狠狠扼住咽喉,說不出話來。
韓黎又逼問道:“放人不放!”
士兵們都不敢動彈,有不知此時情勢的,有萬分恐慌的。
巴菲特和塞林格亦是驚中帶喜,正在二人爲不釋境的控局而欣喜時,韓黎身後傳來了說話聲:“你放了沈括隊長,我放了她。”
韓黎回頭,見有人持短炮抵着杜拉斯太陽穴,人卻躲在杜拉斯身後,看不到頭臉。只聽塞林格怒道:“胡蘭成,你個狗東西!**生養的烏龜蛋!”
沈括卻略有喜色,因爲人是他用手指尖上的微小傳呼機喚來的。
注:沈括是中國北宋時期著名官員,科學家,必須承認他在科學上的成就,但是他的人品是有問題的,蘇東坡烏臺詩案的主要誣陷者就是他。
胡蘭成,“張迷”們都很熟悉,不多說。
雪莉傑克遜是美國作家,曾因《摸彩》轟動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