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念念是獨一無二的。//
這句話從司陵孤鴻的口中說出,無意取悅了唐念念。
前世的她只是工具,一個對於老怪物來說比普通更高級一些的工具,但最終依舊是工具而已,工具是可以有很多的,她只是其中之一,沒有任何的特別。
只是從來到這個世界後,這個人就像他嘴裡說的一樣,視她爲獨一無二,哪怕有人和她同源,他也只會厭惡,覺得是那個人褻瀆了她。
唐念念淺笑嫣然,雙眸看着司陵孤鴻,“現在不去妖殿,那麼是去找古魔珠還是去找雲想坊的麻煩?”
司陵孤鴻微笑說:“雲想坊坊主有一件至寶。”
“嗯?”聽到至寶兩字,唐念念雙眸一亮,猶如聞到了腥味的貓。
司陵孤鴻手指挑起她一縷髮絲,盤繞在手心中玩弄,“對旁人來說是至寶,對念念來說不過是能取悅一時的玩具。”
“我喜歡玩具。”唐念念眼睛淺眯,月牙兒的弧度閃過靈動的狡黠漣漪,“尤其是孤鴻送的玩具,讓討厭敵人失去後難受的玩具。”
瞧瞧她這小模樣,分明就是被寵壞了的典型。
只是那個將她寵壞的人還沒有一點的自覺,依舊在不斷的努力,朝這條溺愛縱寵的道路上一去不返。
“念念還未見到就認定喜歡了?”司陵孤鴻笑說。
唐念念理所當然的淡道:“你剛剛纔說這是能夠取悅我一時的玩具,能取悅我的當然喜歡。”
雖然她並沒有說討喜的話,司陵孤鴻卻從她的言語裡聽到了她對自己的全心信任,只要是自己說過的話,她就認定了是真的。
司陵孤鴻眉宇可見愉悅,環抱住唐念念就朝外走去。
他們現在居住的莊子就在一座山谷內,谷內幽蘭開放,香氣迷人。莊子的大門前是空谷,想要進來這裡必須是能夠虛空飛行的修煉者,否則凡人前來的話,只會身隕在這千丈空谷峭壁之中。
莊外的牆壁大門爬着青藤枝椏,爲這莊子更添了一份古樸的天然氣息。
門前林中琪、顧素髮還有妖殿的那位赤紅衣袍的男子站立,他們的目光都盯着莊子的大門,明明身懷強大的實力卻個個都沒有主動的散發靈識再去查探裡面的情況。
這樣的尊榮,只怕是仙源的碧穹劍宗的宗主秦昱親自前來也無法相比,畢竟若論實力的話,秦昱和林九重相當,可是他一人前來魔域的話,絕對也會被逼得狼狽不堪。
“九天少爺,你說他們可會出來?”顧素髮朝身旁的林中琪笑問。
妖殿向來孤傲,自成一脈,在魔域中和魔人的關係算得不多好,一般情況下兩者都是兩見不相識的狀態。
哪怕顧素髮想和那妖修說話,那妖修也一定不會理會他,到時候丟臉的就是他自己。因此顧素髮纔會和林中天交談,並不去和那妖修多言找自己的不自在。
九重天一共分爲九處地域勢力,每一處都歸一位少爺管理,這些少爺被統稱爲九天少爺。如果有兩位九天少爺在一起的話,那麼旁人就會以他們管理的地域來做稱呼,例如林中琪是一重中天的管理者,如果同時和林君肆在一起的話,旁人就會稱呼林中琪爲中天少爺,林君肆爲成天少爺。
雲想坊的實力無法和九重天相比,不過影響力卻不容置疑。
林中琪也樂得和顧素髮交好,兩者本來就是利益關係,平日看起來倒和好友差不多,只是稱呼上面還是非常的客氣,可見並不是什麼真正的交心好友。
林中琪道:“司陵孤鴻和唐念念的情報我已經看過,兩人從在仙源時就是肆意妄爲的主,本以爲來到魔域總會收斂一些,呵。”一聲意味不明的笑後,他眼底精光閃爍,“前幾日的事情你該不會不知道吧,說來慚愧,我那弟弟實在是給我九重天還有魔域丟臉了,還勞煩夫君親自到來爲他收拾爛攤子。”
顧素髮哈哈一笑,“九天少爺說笑了。”
他可不會傻傻被林中琪給套進去,九重天的家裡事哪裡是他可以妄言議論的?無論是說好聽的還是難聽都不適合。
這林中琪也實在會挑大事端,林君肆的那件事若說給九重天丟臉也就罷了,偏還要將魔域都拉進去,這不僅是加大了林君肆的罪責,更狂妄的暗示九重天代表着整個魔域臉面。
顧素髮腦子裡迅速的轉過幾個念頭,暗中諷刺林中琪,面上的笑容卻一點變化都沒有。
他們這些人早就習慣了心裡一套,面上一套,做起樣子來如魚得水的輕鬆自在,讓人難以找到一點的破綻。
“說笑?呵呵,你既認爲是說笑那就是說笑吧。”林中琪意味深長看了顧素髮一眼,緩緩說:“之前你說那位司陵夫人和你雲想坊有些誤會,我倒覺得這不止是誤會吧,畢竟你雲想坊施放出去的美人圖不多也不少,哈哈。”
顧素髮眼底閃過一縷冷光。這是看自己不配合他,無意站在他的那邊,這就小肚雞腸的找我的麻煩了?
“九天少爺真喜開玩笑,畫美人圖本來就是雲想坊的體統,不過這些美人圖若沒有像九天少爺這樣的人中龍鳳所求,我雲想坊的美人圖哪裡還能施放的出去?”這裡的彎彎道道誰沒有一部分關係,一句話就想過錯都追加到雲想坊的身上,真是打得好算盤,只是想要打得響亮可沒有那麼簡單。
林中琪自然是聽出了他的意思,心裡不高興也沒有表露在笑臉上。
正當他們笑裡藏刀互掐得越來越激烈的時候,面前莊子的大門緩緩打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林中琪和顧素髮同時止住了聲音,朝前方看去。
目光所及,大開的山莊大門處,背光走出來的猶如一人的身影,無論是身形還是影子都交融在一起,無聲的親暱氣息,讓人看得心神也跟着寧靜下來。
“司陵公子,司陵夫人。”妖殿妖修那邊的赤紅衣袍男子最先出聲。
他的聲音不響亮,卻讓林中琪和顧素髮都吃了一驚,回神時才知道自己竟然看到面前站立的兩人發呆了。
這樣的情況在他們身上發生的次數少之又少,心中不免有些尷尬。
林中琪微笑,目光不着痕跡的在唐念念和司陵孤鴻的身上流轉一圈,“聞名不如見面,兩位果然如傳言一般的風華絕代,也難怪我那沒出息的弟弟會經受不住誘……唔!”
本來還滿是笑意的聲音截然而止,鮮血從口中噴出,林中琪連續後退幾步,捂住胸口驚怒不定的盯着兩人。
誰也沒有看到林中琪到底是被誰所傷,又是怎麼被傷的,只是每個人都猜得出來,出手的是司陵孤鴻。
林中琪的目光太強烈,只是當他看到司陵孤鴻的時候,正好對上他還沒有收回的一縷餘光,那沒有情緒的無情的目光,讓他通體生寒,雙眼都有種被刺傷的感覺。
分明司陵孤鴻的眼神並不犀利,甚至可以說平和。
偏偏就是太平和了,平和得好像自己在他的眼裡就和滿地的塵埃一樣的卑微,捏死他就猶如捏死螻蟻一樣的簡單,這是實力上的絕對碾壓,讓一切的背景地位都變得毫無意義。
林中琪劇烈的喘息,迅速收回盯着司陵孤鴻的雙眼,捂着胸口的手掌發白,這種生命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覺太被動恐怖。
顧素髮看到這一幕,心中嘲諷。
林中琪是驕傲慣了,又只想着打壓林君肆這個優秀的弟弟,以爲說這樣的話就能夠得到司陵孤鴻的共鳴,讓他站在他的那邊。
只是他又怎麼會明白,以司陵孤鴻的寵妻程度,林君肆這個名字還有那件事絕對是他近期的逆鱗。
何況司陵孤鴻真的是那麼容易被算計被利用的嗎?
他平日做出許多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那是因爲那些事情都關係着唐念念喜怒。至於其他人?別說願意被人算計利用了,怕是連多看他人一眼的意思都沒有。
林中琪身爲九重天的人,說話正中他的逆鱗,說話時還拿着那雙充滿算計的眼睛打量着唐念念,被司陵孤鴻教訓是理所當然的,沒有一招將他打死已經是他的運氣了——不想唐念念大早上就見死人。
顧素髮雖然對林中琪嘲諷,不過看到他的下場也給自己提了一個醒,本來準備脫口的話也吞回肚子裡,思緒了一番後對唐念念和司陵孤鴻兩人微笑說:“司陵公子,司陵夫人,我知道兩位對雲想坊施放出去的美人圖很不滿,對於這一點我們深表歉意,只是所謂不知者不罪,兩位的美人圖本爲我雲想坊的總坊主所畫,然後由我等分坊模仿……”
唐念念眸內波光閃了閃,對司陵孤鴻輕道:“他們又自導自演了。”
顧素髮神情一僵,閃過尷尬之色,本來還在繼續的話語不由的間斷。
他一開始準備說的還是誤會,只是看到林中琪的下場後,這才半真半假的往好裡說,只是哪想到唐念念突然來這麼一句話。
那雙眸子太清亮,印出所有的真實,讓他反駁說笑的資格都沒有。
司陵孤鴻看也不看此時尷尬的顧素髮一眼,對唐念念微笑,“依念念看呢?”
唐念念道:“無論他們知道不知道,他們畫了孤鴻的畫就該死。我毀了他們的三處分坊據點,他們一定也覺得我該死。我覺得他們該死,他們覺得我該死,那麼只有看誰先死了。”
“司陵夫人……”顧素髮額頭冒出冷汗,試圖勸說。如果唐念念只是一個普通的仙裔,那麼他的確恨不得殺了她,偏偏她不是啊。她本身的價值就不用說了,背後還有司陵孤鴻這座不容動搖的大山,他就連傷害唐念念的想法都不敢有。
只是他纔剛剛道出‘司陵夫人’四個字,還沒有說出勸說的言語,被司陵孤鴻淡掃來的一眼給定住,知道自己不能開口了,除非自己相死。
“念念想慢慢蠶食了他們,還是一舉破了他們的本源?”司陵孤鴻問。
顧素髮在旁邊聞聲,心中又驚又怒。驚司陵孤鴻這問話給雲想坊帶來的危急,怒司陵孤鴻完全不把雲想坊放在眼裡的態度。
只是被司陵孤鴻的氣勢壓迫,顧素髮就算想說話也無從插口。
唐念念思緒了一會,反問:“古魔珠和黑獴的事情,需要趕時間嗎?”
一旁本來一直被無視的赤衣妖修男子神色微變,挪了挪脣瓣最終將涌上喉嚨的疑問和呵斥吞回去。
他隱隱覺得黑獴是妖祖的本名,只是又無法完全確定。
一想詢問唐念念真相,二又覺得如果真的是的話,更該呵斥她對妖祖的不敬纔是。
只是他又明白無論是疑問還是呵斥,兩者帶來的後果都不是他想要見到的,因此唯有繼續沉默着。
司陵孤鴻微笑,“無礙。”
唐念念認真看着他,“孤鴻,不準爲我耽誤正事。”
一直以來她都感覺得到也清楚,司陵孤鴻一直在依着她。
從剛剛來到仙源,他就無視所有人的鄙夷與她一起入住袁家,哪怕一開始在旁人的眼裡他就好比入贅女方家的小白臉,他也完全無視不在意,常年安靜的陪伴在她的身邊,等候着她。
她要怎麼去教訓慕容家族,他依舊陪着她胡鬧,給她解決一切的麻煩。
他無所謂自己在旁人眼中印象,無所謂關係自己的事情,哪怕是閉關都以她閉關爲先準,以免她一人孤單的等候數十年的歲月。
這次唐念念知道古魔珠對司陵孤鴻一定有用,否則妖谷妖祖和魔域妖殿的黑獴都不會一再的提起,司陵孤鴻也明顯有什麼計劃,不打算馬上去取得,這才決定先解決雲想坊。只是她可不想司陵孤鴻爲了她玩得開心,而將自己的計劃拖延。
唐念念想着,說:“雲想坊的事小,古魔珠和黑獴的事大,先解決雲想坊,一旦古魔珠和黑獴的事到了時機就不得拖延。”
水亮的眸子,嚴肅的表情。
一副‘你不答應都得答應’的淡定又嬌蠻樣子。
司陵孤鴻覺得今早被她撩撥後的火熱又蠢蠢欲動起來,聲音透出一絲的暗啞,“遵夫人令。”
這幾日總聽見旁人稱呼唐念念爲司陵夫人,縱(禁)欲時候他喚唐念念一聲娘子時唐念念的反應,讓司陵孤鴻自然的學會了這些小情趣。
一聲‘尊夫人令’被他說得溫柔而綺麗,唐念念心跳了跳,翻了一個白眼撇開眸子。
“呵呵。”司陵孤鴻抱着她的手收緊,兩人的身軀緊密無間,他笑聲朗朗帶起胸膛的顫動,一直傳播到唐念念的胸口。
“念念,再翻一個如何?”司陵孤鴻笑聲不止的說。
“翻什麼?”唐念念神色緊繃盯着他,告誡自己不要被他的笑容迷惑,否則今天又要回到牀榻上去了,醒來時不知道又會是幾天後。
司陵孤鴻溫潤的手指觸碰她正輕微顫抖着的眼睫毛,兩人湊得很近,他說話時溫熱的氣息都能觸碰道她的面頰肌膚,帶來一陣的由內而發的潮熱。
“這裡,剛剛那樣,翻。”清越的聲音,濃濃的笑意,從聲音一直傳達到眼底。
他俊雅絕倫的容顏,舒展的笑容攝盡風捲雲舒後的天地秀雅,細緻的眉眼無可挑剔,墨潭般的瞳仁,飛揚笑意的眉梢,那笑傾倒衆生,叫人看得窒息。
唐念念愣了愣,這麼近距離看着他的笑顏,心頭劇烈的鼓動。
“嗯?”微挑的聲音,司陵孤鴻發現她的狀態,眼底的笑中透出了一縷孩童般的得意。
他無所謂自己的容顏如何,只是他的容顏能夠得到唐念念喜歡的話,這就自然是他求之不得的了。
唐念念收回神智,緊緊盯着他,然後就在他脣上不輕不重的啃咬一口。
不等司陵孤鴻加深這個親吻,唐念念就後退離開了他柔軟水潤的脣瓣,一臉冷靜自持的說:“不準再誘惑我,否則我就把你綁起來,我給你就給你,不給你就不給你,不會再給你溫泉畫畫那日反撲的機會。”
這話說的真夠淡定。
在場完全被無視掉的林中琪、顧素髮、赤袍妖修男子還有他們帶着的幾名屬下,神色都在那一瞬間變得非常的古怪,嘴角和麪皮都好像有了自己的生命般輕微抽搐着。
“……”司陵孤鴻一怔,本來漸漸停止的笑聲再度清揚。
笑的時候他還就盯着唐念念看,笑意盎然的眼梢,被她啃咬後硃紅的薄脣,無意散發出來的勾人氣息,就連旁觀的林中琪等人都不由看得呆愣,不敢多看。
唐念念覺得司陵孤鴻其實也是個教訓不熟的,叫他別誘惑她,偏偏他就笑得越發的風華絕世。
只是讓她真的因此教訓司陵孤鴻,那自然是絕對做不到也不可能的,看着他這麼歡愉的笑容,她看得賞心悅目,心跳如雷,怎麼還捨得教訓他。
“念念,我的念念。”司陵孤鴻嘆息。
“怎麼?”唐念念淡語。
司陵孤鴻手心捧住她的纖細的下顎,像是捧着世間獨一無二的稀世珍寶,笑說:“他人都說我寵你無度,將你寵得肆意妄爲,只怕要寵壞了。”
這些傳言別說司陵孤鴻聽過,唐念念聽到更多,比他知道的更清楚。
“你願意的。”唐念念一臉淡定。
“沒錯,我願意的。”司陵孤鴻輕緩笑道:“我卻覺得我寵得還不夠,應該更努力將你寵得越放肆、越壞越好。”
在旁人看來的肆意妄爲,在司陵孤鴻的眼裡,那是光華萬丈,如同展翅的鳳鳥,看得他心神激昂,癡迷歡愉,願她飛的更高,讓旁人仰望而無法觸及。
在旁人眼裡的任性大膽、壞心眼,在司陵孤鴻的眼裡,那是讓他恨不得將之融進血肉裡的可愛,只願她更大膽一些,對自己完全展露出她的一切,無論是作亂還是故意的撩撥後放手不管,亦或者言語要教訓他,可是眼神內全部都是喜愛和自持。
周圍被無視的林中琪等人神色更急的詭異難看,在心中破口大罵。
這樣的程度還叫寵得不夠?
什麼應該更努力將你寵得越放肆越壞越好?
難道放肆和壞是好事嗎!?
你難道不知道你的寵愛禍害了多少人嘛!
你竟然還不知道錯,不知道悔改,還要一錯再錯,一錯到底!
你叫我們這些人情何以堪!?
林中琪和顧素髮大眼瞪小眼,瘋狂忍着內心幾乎要吐血的衝動,恨鐵不成鋼般又無可奈何的盯着前方的司陵孤鴻和唐念念。
赤袍妖修保持着面癱表情,轉頭冷厲的看了眼身後的唯一的那名橙黃色衣裙的女子妖修。
女子妖修被他的眼神下了一跳,連忙收回癡迷望着司陵孤鴻的眼神,只是她的神色還是不難看出她的心神完全落在司陵孤鴻的身上。
赤袍男子妖修揮手,那橙黃色衣裙的女子身影不見,在原處只剩下一隻嬰兒大小的黃金玉色的老鼠。
“吱——!”黃金玉色的老鼠尖銳的叫了一聲,黃豆大的眼睛看了眼司陵孤鴻,迅速躲閃開,似乎不願意被司陵孤鴻看到她現在的樣子。
這女妖修本體就是一隻老鼠,本身並沒有化形,剛剛的樣子不過是用幻術幻化出來的罷了。
“哼。”赤袍男妖修冷哼一聲。
黃金玉色的老鼠在他的注視下不敢再躲,欲哭無淚。
她的初戀還未開始就沒了,形象也沒了,她恨死自己是一頭老鼠了!
他們的注視太熱烈,想令人感受不到都難。
唐念念本來被司陵孤鴻笑顏迷惑的神智也完全清醒,挪動了下身子,朝林中琪他們看了一眼,對他們眼中那種詭異的光彩感受莫名,並不打算去理會猜測他們的心思,淡定迴應司陵孤鴻說:“恩,我也會努力被你寵得更放肆,更壞。”
“噗,咳咳!”本就重傷,悶着一口血的林中琪正好此時吐出來。
顧素髮僵着臉面朝他看去。
林中琪狠狠的擦拭噴得滿臉的血,皮笑肉不笑的還和他虛與委蛇,說:“吐出來就舒服了。”
顧素髮一口濁氣上涌,差點把自己哽個半死,臉皮抽搐的笑道:“如此,九天少爺多吐吐,身體恢復要緊。”
“……”林中琪臉上的微笑僵了僵,眼神疑惑的轉動。
他怎麼有種彆扭的感覺,他們剛剛的對話似乎有些問題吧?可是細細想來又好像並沒有問題,他着實吐了鬱結的鬱血之後,全身舒暢了不少。
顧素髮的話聽起來也沒有問題,的確是在關心他的身體。
只是……多吐吐?
林中琪始終覺得他似乎忽略了什麼,怎麼想怎麼不對勁,只是他的疑惑並未表現在臉上,對顧素髮扯着嘴角笑道:“多謝顧坊主關心了。”
顧素髮道:“九天少爺客氣了。”
一旁赤衣袍子的男妖修嘴眼角抽了抽,朝他們兩人看了一眼,低聲冷嘲,“白癡。”
林中琪和顧素髮都聽到了他的聲音,眼中同時閃過怒火。
赤紅衣袍的妖修男子對兩人的怒視不爲所動,對完全無視了他們的司陵孤鴻兩者說道:“司陵公子,妖祖早已猜到你們可能不會應約,並命我帶話給二位。”
他說完這句話後,左手伸出來在前,手心內一道暗紅近黑的光球從中漂浮出來。
這光球似乎存在着生命力,虛空中輕輕搖晃漂浮。
剎那間,光球散開,蒼老充滿睿智的聲音傳入在場衆人的耳中。
“孤鴻啊,吾黑獴是什麼性子吾自己知道,你也該明白,不過吾害你捕你那也是明着來不怕被你仇恨。白獴呢?那僞君子做什麼都藏着掩着,算計了你都要討個好名聲!”
“你清楚吾二者的目的結局,這次吾要你來一敘是要你幫我或者中立,如果不是這兩個結果之一,吾會想盡辦法將你夫妻兩人禁錮,直到吾與白獴有個結局。”
“古魔珠已經被吾掌控,你若想要就來深淵弱水池一聚,無論何時。”
話語到這裡的時候就寂靜無聲,當林中琪等人都以爲妖祖的話已經結束了的時候,卻見那光球一顫,然後爆裂開來,化爲無數的黑蕊血紅花瓣的花朵,似曼珠沙華一般,妖嬈豔麗、熱烈瑰魅如血,幾乎漫天飄灑。
自稱黑獴妖祖的聲音再次傳出來。
“那個孤鴻的結髮妻子,聖主的傳人,初見時沒有將你捕獲實在是遺憾,若是抓住了你,吾束縛孤鴻的成率就足有九成,可惜了。”
這沉穩滄桑的語氣響起時,讓人聽着腦海就自然浮現一個身穿暗紅黑袍,神態嚴肅滄桑,透出浩蕩狂霸兇惡氣勢的中年形象。
這時候,這聲音語氣卻突然一轉,轉化的厲害。
“這小玩意是吾最近最滿意的新作,漂亮吧!”
唐念念眨了眨眼眸子。這滄桑睿智聲音裡得意洋洋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你肯定覺得漂亮了,你們女孩子都喜歡這些華而不實的東西,吾覺得這些東西無用,倒也不會嘲笑你們這些女子的愛好。”
林中琪和顧素髮面色扭曲,不敢相信現在光球裡傳出的話,就是那位傳說中妖祖說的話。
您真的覺得無用嗎?覺得無用您還自己做?還如此的得意?您真的只是大度的不嘲笑那些愛好這些的女子,而不是因爲自己喜歡隨意故作大度博愛嗎?
林中琪和顧素髮都默默的看着滿天的奢華浪漫飄花,眼看着一地的妖治的血紅,然後將目光投向那位傳話的赤袍的男子妖修。
赤紅色袍子的男妖修臉皮像冰塊一樣紋絲不動,只是如果旁人能看到他袖子裡微微顫抖的手上,就會發現他的情緒並不如面上的這麼冷靜。
“咦。”唐念念本來不甚在意的淡定神色突然變化,眸子裡亮光一閃,“月仙血!”
萬花散盡,伴隨着唐念念一絲驚喜的聲音響起,妖祖黑獴最後的話也在此結束。
“這就算作吾給你的見面禮。”
暗紅金黑的光球完全消失,萬花鋪灑了一地,將地面鋪的一片血紅妖嬈,半空中一朵月骨血花盛開。哪怕一地的血紅妖嬈也無法與這朵半空盛開的獨苗血花相比,它的橋嫩的根莖呈現月的熒光,沒有葉子,只有頂端的血紅一片花瓣。
血紅的花瓣透出的不是瑰魅妖嬈,反而有種聖潔的氣息,聖潔得絕望又悽美。
這株靈藥一出現,哪怕不認識它身份的林中琪等人都被吸引去了目光,心中唯有一個想法——這株靈藥堪比半仙器!
他們的想法已經接近了真相,卻還差那麼一點。
唐念念伸手一招,那月仙血就到了她的手裡,輕柔撫摸它的根莖和獨一無二的一葉花瓣,她的動作就好像是撫摸心愛人一樣的溫柔。
此時,她的心愛人就在她的身後,將她抱在懷裡呢。
因此身爲真正她心愛人的司陵孤鴻對一根草吃醋了,不滿了,不樂意了。只是看唐念念撫摸的那麼溫柔,眼神那麼的明亮喜愛,他又不忍心奪了她的喜愛歡樂,唯有用美色誘導,“念念。”
“嗯?”頭也不回的敷衍。
司陵孤鴻垂眸朝她手裡的月仙血飄去一眼,幽光暗閃,讓正好注意到他這一眼的林中琪心底一寒,後退一步。下一剎那,他就發現了事情的真相,臉色古怪扭曲。
司陵孤鴻剛剛那似乎要攝去人魂魄的眼神,針對的竟然一根沒有生命的草!
“念念,”司陵孤鴻再度靠近唐念念的耳邊,輕聲說:“這草有什麼好摸的。”
平日他這樣的行爲都會惹來唐念念敏感的顫抖,這回唐念念只是本能的抖了抖耳朵,一點反應都沒有,心思都落在了手裡的仙草上了。
沒錯,就是仙草。
這已經不是普通的仙草,而是仙草。
唐念念沒有注意到司陵孤鴻情緒的變化,自顧自的撫摸着月仙血,“它不是普通的草,月仙血,真的是月仙血,呵呵。”
本來還爲唐念念的敷衍無視而生悶的司陵孤鴻,一聽見她那清脆透着愉悅的笑聲,眉宇就不由的舒展開溫潤柔和。
再看了眼唐念念手心內的月仙血,司陵孤鴻朝前揮袖。
轟轟轟轟轟轟!
狂風起,山石斷。
林中琪和顧素髮、赤紅衣袍的男妖修都沒有想到司陵孤鴻會突然出手,三者和手下的人都有些反應不及的狼狽躲閃。
“噗!”本就重傷還沒恢復的林中琪最倒黴,被一塊巨大的山石撞向胸口,再次吐一臉血。
在他不遠的顧素髮見了,默然的悠悠說一句:“吐出來就舒服了。”
林中琪這回終於聽出他話的不對勁了,冰冷着臉色呵斥,“顧素髮,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其實他真知道顧素髮這話是什麼意思,只是平日的人都喜歡這樣明知故問的呵斥對方,這樣的問話完全是本能反射。
顧素髮一頭半黑半白的頭髮被狂風吹散,全是塵灰,真真是灰頭土臉,依舊悠悠的應了句,“這話是你自己說的,你倒問我?自然是關心九天少爺的身子。”
林中琪差點又一口血出來,恨恨的盯着顧素髮陰陽怪氣的嘴臉。
“兩隻白癡。”赤紅衣袍的男妖修這時候也被掃到了這裡,冷眼掃過兩人,冷冷的吐言。
林中琪和顧素髮兩人的面色同時難看,只是顧及對方的實力,知道自己不是對方的對手,這時候要是惹火了對方,下場絕對不是自己想看見的。
狂風的呼嘯還有山谷裂石的震盪將入神的唐念念喚醒。
唐念念疑惑看一眼被狂風逼得越來越遠的林中琪等人,淡然的收回目光,對司陵孤鴻道:“他們惹孤鴻不高興了?”
“在前面礙眼。”司陵孤鴻微笑,聲音輕柔清越,墨潭的朦朧眸子清澈。
狂風吹遠的林中琪他們若是聽到了他的回答一定會大呼冤枉,爲什麼一開始沒有覺得他們礙眼將他們吹走,偏偏在唐念念看月仙血的時候就覺得他們礙眼,出手如此果決的將他們逼出去?
“哦。”司陵孤鴻這樣說,唐念念自然就這樣信了。
哪怕林中琪他們真的冤枉,想來唐念念也不會去聽他們的訴苦。
司陵孤鴻垂眸看了眼還在她手中輕柔捏着的月仙血,對唐念念道:“念念可是想要去研究丹方?”
唐念念捏着月仙血的手指一顫,當得到月仙血的時候,她第一時間就是歡喜,腦袋裡瞬間浮現一堆關於月仙血的資料,它的習性它的功效它的培植方法,還有月仙血能夠煉製的丹藥。
那些可都是功效不一般的仙丹,並且還不是一般底層的仙丹。
至從能夠煉製出仙丹後,唐念念對煉丹的奧妙更加的深入癡迷,每日都沒有停止過領悟研究。
因此她的確在回神之後就想着找個時間去專門研究月仙血,就連和司陵孤鴻說話的時候,她的心思都還有些遺落在月仙血上。
這時候突然聽到司陵孤鴻一句話道破了她的心思,唐念念從心臟顫到手指,醒悟了,也消散了那被月仙血勾起的研究之心。
懷中如雪雕玉琢的女子又失神了,神情懵懂,雙眸的光芒漸漸沉澱。
司陵孤鴻溫柔的眉眼內透出着讓人看着揪心的無奈,下顎抵着唐念念圓潤的肩頭,兩者的面頰碰觸在一起,輕輕的摩擦中生出無人能插入的親暱。
“念念,念念。”司陵孤鴻輕呼,低聲喃喃,“你若研究丹藥,十天半個月都不會出來。”
唐念念眼睫毛垂下,眼眸柔化,猶如梨花落泉水,化開一圈圈清澈的漣漪。
她正要從側頭看着他想要說什麼,可是卻被司陵孤鴻緊抱着,無法動彈,“孤鴻?”
這是怎麼了?
司陵孤鴻抱着她不鬆手,“念念,這次不要研究可好?”
唐念念一怔。她本來還以爲他又會妥協呢。
司陵孤鴻感受到她的呆愣,似乎無聲的嘆了一口氣,抱着她的手不但沒鬆反而更緊了。
“孤鴻,我……”唐念念扭了扭身子,見沒有辦法脫離他的懷抱,便軟軟低語,“太緊了,難受。”
其實哪怕緊,司陵孤鴻還是很有分寸,並不會讓她難受的。
而且他的胸膛溫潤,青梅落雪的香令人心曠神怡,會很舒服纔是。
此話一落下,司陵孤鴻的手果然鬆了。
只是剛鬆開一點兒又回收,讓唐念念眼中的疑惑更濃。孤鴻這是怎麼了?
司陵孤鴻低低在她耳邊嘟囔,“放開了你,你若作出可憐楚楚的樣子讓我看到,我定忍不住答應了讓你去研究丹藥,十天半個月不能見你。”
這廝也知道唐念念對付他絕招,只是偏偏知道卻還是心甘情願的中招啊。
唐念念一聽這話,愣了一秒後,清澈的眸子瞬間涌上無盡的笑意,抿脣沒有笑出聲來,身子卻在他的懷裡顫抖的厲害。
“念念?”司陵孤鴻感受懷中人的顫抖,沉默了一個呼吸,放鬆了雙臂的力道,“我們才重複不到五日。”
“唔。”唐念念聲音低沉,試着動了動身子。咦,力道鬆了,如果突然用力的話一定可以離開孤鴻的懷抱。
司陵孤鴻垂眸,陰影下的眼神是深邃的黯然,“念念若定要去研究的話,我就讓念念五日離開牀榻。”
唐念念聞言眸子瞪大一分,又驚又好笑。
驚司陵孤鴻的話的內容。
好笑他威脅自己的口氣,怎麼這麼溫柔又委屈?
“孤鴻,你在威脅我。”唐念念身子後退,讓他的下顎脫離自己的肩頭,可以正面看着他,只是並沒有離開他的懷抱。
司陵孤鴻垂眸沒有看她的臉,說:“我不會威脅你,只是捨不得你。”
他發至內心的話,總比任何甜言蜜語直撞人心。
“看着我。”唐念念的聲音輕軟若羽毛拂過。
“不看。”司陵孤鴻要死守,這關係着他之後十天半個月的幸福,必須堅持。
唐念念看着眼前他低垂的細緻眉眼,完美得無可挑剔的面龐弧線,墨發披肩,水色的脣瓣淺抿,這樣的他沒有半點卑微的柔弱感,渾身的氣息深邃神秘,倔強中透出委屈,偏執又黯然。
該死的勾魂攝魄!
“我說了不準誘惑我的!”唐念念終於忍不住笑出聲。
司陵孤鴻眼中閃過訝異,還有笑意。
擡起頭時,看到就是日光下女子燦如夏花的笑顏。
唐念念也不多說話,傾身啃食上那誘惑死人的水色薄脣。
從什麼時候開始,多少次了,她不再是爲了什麼天魔毒,完全是被這個人吸引蠱惑和他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