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姐姐說得有理,不過瞧她細皮嫩肉的,確有幾分姿色,難怪王爺會看上她。”
被稱作桃夭的女子是這玫瑰園裡最受宇文徹寵愛的一名歌姬,曾被宇文徹讚美音若黃鸝而成爲玫瑰園衆多歌舞姬中的翹楚,而此刻附和桃夭的青衣女子,名叫百合。
桃夭不屑地望着楚若安,紅脣塗滿了豔若朝陽般的胭脂,一件豔紅色長衫將她白皙的肌膚襯得更加灼灼其華,果真如桃花般迷人:“別以爲有幾分姿色就可以爲所欲爲,在這玫瑰園任何人都不能凌駕於我桃夭之上。百合,你替我教訓教訓這個初來乍到的丫頭。”
“是。”百合對楚若安挑眉一笑,轉而將袖子輕輕擼起。
十四見此,心下一急便要上前阻攔,卻被宇文徹單臂制止:“王爺,她們……”
“她有多少本事難道本王心裡沒底麼。”宇文徹冷冷一笑,似乎對於十四過於擔心楚若安的安危而心生不滿,後者立刻垂首退開兩步,不敢再多言。
楚若安此時覺得頭疼,這雍肅王府究竟是有多少女人,怎麼惹不起連躲都躲不起?眼看着百合揚起的手掌就要落下,她反而淡淡一笑,凜冽的目光忽然就將百合怔住,她撇了眼濃妝豔抹的桃夭,道:“我只是暫住兩日,而且我不是宇文徹的女人,你們不用這麼排斥我。”
“大膽!直呼王爺名諱是大不敬!”桃夭擺足了雍肅王妃該有的威嚴,令楚若安不禁失笑,這府裡除了她整個正牌的王妃不當回事,恐怕所有女人都日思夜想着坐上王妃的寶座呢!
見楚若安沒有絲毫畏懼求饒之態,桃夭大爲惱怒,親自上前揮手便要打楚若安,結果反而被楚若安死死握住了手腕:“別再自找麻煩,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桃夭一時被她眼底冰冷無情的眸光嚇倒,不過旋即便笑得十分嘲諷,她掙扎了兩下未能從楚若安手中獲得自由,反而揚着臉越發張狂起來:“哈哈哈,好大的口氣!你若敢動我一根汗毛,王爺必定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原本是想嚇唬嚇唬楚若安的,可桃夭哪裡知道面前的女子就是如今轟動整個王府乃至京城的王妃楚若安!
因而,楚若安幽幽一笑,從發間拔下一枚清晨芍藥剛剛採回來的粉菊,此刻映着日光在她青蔥十指間宛若重生,她輕輕將粉菊戴在桃夭發間,後者迷失在她意味深長的笑容裡,猝然覺得戴在發間的似乎不是粉菊,而是一把隨時讓她丟掉性命的匕首。
“死無葬身之地我倒沒有試過,不過臨死之際那種絕望而不甘的感覺我嘗過。死亡其實並不可怕,可怕的只是誅心。”
楚若安抿脣,一把將桃夭揮開,原本潛靜淡漠的神采裡多了幾分狠辣,讓周圍的女人頓時不敢再多言。
“你……啊……好癢!我身上好癢!”
桃夭突然覺得渾身瘙癢難耐,開始不住得用指甲抓癢,只是眨眼功夫,手臂上便被抓出幾道血痕,嚇得周圍的人四散而逃。
楚若安側首:“別抓了,越抓越癢,而且抓破了會留下疤痕,一旦藥粉進入血肉,日後難保不會留下後遺症。”
“你這個小jian人!你到底使了什麼妖法!百合……快去稟報王爺,快去……”
桃夭又氣又急,卻果真強忍着不敢再抓癢,只狠狠瞪着楚若安。百合也匆忙趕去叫人,然而剛到園子前便看到了宇文徹,當即嚇暈了頭,立刻跪倒在地,顫巍巍道:“參、參見王爺!”
一語出而滿園寂。
“奴婢參見王爺!”
衆人立刻搔首弄姿盈盈跪拜,如滿目春色綻放般絢爛,而桃夭則更是忍着渾身瘙癢跑到宇文徹身邊,抱着他的裙裾便開始哭訴,聞之便令人心疼。
“王爺爲奴婢做主!奴婢好擔心日後再也不能爲王爺唱曲解憂,王爺救救奴婢!”
“是啊,王爺爲奴婢們做主!新來的姬妾不尊重桃夭姐姐,還使了狠辣手段想要毀桃夭姐姐渾身肌膚。”
百合此刻已經回過了神,趕忙幫着桃夭告狀,縱然那jian人是王爺新寵,但桃夭也畢竟跟隨了王爺多年。
宇文徹冷冷一笑,一腳將桃夭踢開,絲毫不顧她已紅腫的皮膚:“新來的姬妾?”
宇文徹口吻冷若冰霜,雙目死死盯着楚若安,在她平淡無波的目光裡絲毫看不到與那些女人般對他的期待和景仰。他想起方纔桃夭對楚若安的羞辱,這才也仔細看了看她身上穿的素色長衫,果真還是多年前的樣式。
他很快走到楚若安身邊,勾脣道:“本王是不是該下令不準任何人再提供給你任何的藥粉和草藥?這樣下去,本王恐怕終有一日也會被你玩弄於鼓掌之間。”
楚若安用毒的手段以及爲他診治鼠疫的醫術都是他親眼所見,除了訝異震驚之外更多得就是忌憚,因爲她的心,不在他身上。
楚若安聞言嫣然一笑:“王爺難道不知用毒者的至高境界可化清水爲劇毒?還是你心疼這滿園的奇花異草?”
“王爺!求求您要爲奴婢做主!就是這個jian人使手段害了奴婢……”
桃夭眨眼之間又在白皙修長的脖頸處抓了兩道長長的血口子,不過還不等她繼續說下去,十四已上前喝止道:“放肆!不可再對王妃不敬!”
“王妃?!”
“什麼?她是王妃!”
桃夭與園子裡的歌舞姬一般眼睛瞪得比銅鈴更大,這些年凡是玫瑰園的女子不得王爺召喚均不可私自出園,因而對於王妃楚若安的事情她們也只是有所耳聞,確實並未見過本人。
百合已開始冒冷汗,輕輕走到桃夭身邊,凝眉道:“桃夭姐姐,咱們完了!聽說如今王爺對王妃迷戀的緊,連沈側妃都不再……”
“住口!”
桃夭此刻悔得腸子都青了,眸光一轉,立刻向楚若安請罪:“王妃贖罪!是奴婢有眼不識泰山,還請王妃大人有大量,饒了奴婢這一回吧!”
可惜,即便楚若安有心放了她,宇文徹也已動了怒,冷聲道:“十四,將這個賤婢丟進後院去。”
“王爺不要!王爺不要啊……”
桃夭害怕極了,可無論她如何地苦苦哀求都沒有用,因爲宇文徹連看都不願再看她一眼,索性也逃不過一死了,她拔下發間珠釵便朝楚若安而去:“jian人!我就是死也要拉你做墊背!jian人……”
眼看着桃夭不要命地衝過來,楚若安心生忌憚,本欲退後幾步,卻不想宇文徹已緊緊將她的腰肢攬住,有力的臂膀如銅牆鐵壁般雖讓她不適卻總算不再那麼害怕。
“混賬!”
宇文徹目光一暗,大手在桃夭頭頂重重一摁,後者便驟然停下了手中一切動作,珠釵“吧嗒”一聲跌落腳邊,而她就在楚若安面前七竅流血而亡,直挺挺倒了下去。
“啊!”
園子裡的歌舞姬嚇得慘叫不已,紛紛伏首跪地懇求宇文徹息怒。而楚若安清晰得感覺到宇文徹身上還未斂去的殺氣與血腥之感,也不免覺得心有餘悸。
似乎還不能平息這場憤怒,他繼而又吩咐十四道:“立刻封了玫瑰園,讓她們自生自滅!”
“王爺不要!”
“王妃救救奴婢們……”
楚若安究竟還是做不到寒冽所說的心硬如石,她示意十四稍等片刻,而後脫離宇文徹的懷抱,垂首道:“她們都是無辜的,請王爺收回成命。”
宇文徹眯眼不語,四周的氣氛也突然降至冰冷,楚若安也不是不知道,對於宇文徹所做的每一個決定任何人都沒有改變的能力,她如今懇求他改變主意,無疑又要惹他生氣了!
半晌,連楚若安都覺得身體快要僵硬的時候卻聽到宇文徹冰冷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既是求,就該有個求人的樣子。”
他似乎抓到了她的弱點,口硬心軟。
“她們好歹伺候了你多年,難道你心裡半分情誼都沒有嗎?”楚若安忽然想起了薔薇,所以即使他日宇文徹對她再好,有些事終究已成定局。
就像今天,她感激他的出手維護,但如此血腥而殘忍的手段只會讓她更加深刻的記住他是個魔鬼!殺人不眨眼的冷血魔鬼!
“哈哈哈,你與本王談情誼?”宇文徹仰天長笑一聲,笑聲冰冷嘹亮,連陽光的溫度都再也無法暖和所有人的身體,“楚若安,你也只是本王身下的一名賤婢,不能取悅本王就是沒用,本王留之又有何用!”
楚若安被他森冷的目光嚇到,不免想起曾在他手裡受過的哭難,一時竟有些畏縮。宇文徹伸手一把攬住她的腰身,被迫讓她緊緊靠着他堅實火熱的胸膛:“千萬不要揮霍本王對你的寬容,否則本王就砍了你這雙可以配置各種毒藥的手,然後將你鎖在地牢裡慢慢熬死。”
楚若安逼自己冷靜下來,她在他的眼睛裡果真尋找不到半分屬於人的情緒和溫暖,但依舊帶着倔強不屈的眸光與他相對:“我真後悔當日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