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東軍西進了……!”這個消息傳到江陵,讓負責防守江陵的兩員老將在稍稍的鬆了一口氣之後,又迅速的緊張起來:江東軍西進的目標十分明確,就是要打下江陵,讓襄陽、益州和荊南、交州的聯繫切斷。
一旦江陵被攻克那麼襄陽的龐統就成了一支孤軍,而益州和荊南、交州的聯繫就被切斷。可以想見的是江東孫權在這樣的情況下絕對不會對自家的主公有什麼憐憫的想法,他是會落井下石的把荊南、交州給吞下的。
儘管這很有可能會造成江東的消化不良,但給予李晟這邊的打擊卻是巨大的。荊州一失,這益州震動,在李晟和曹操的夏侯淵部於漢中對峙的情況下,如此的結果對李晟來說無疑是一種災難。想要避免這種災難,無疑便是要力保江陵的安全。
“我們肩上的擔子很重啊。”站在江陵的城牆上向南展望那池塘處處、水湖遍地的大地,感受着城裡的緊張氣氛,遙想那公安、烏林兩地的劍拔弩張,遊俠兒出身的彭嶺這樣感嘆道。
他是從徐州開始就跟隨着李晟的老人了,雖然已是五十出頭,但精神依舊很好。除了略微有些花白的頭髮和臉上那細細的皺紋彰顯出了他的年齡之外,他看上去與一般的壯年沒什麼兩樣,同樣是氣勢十足。
“子嶽,你怕了?”徐定站在彭嶺的身邊,微笑着淡淡的刺了他這麼一句。
“怕……?”彭嶺哈哈的大笑起來,他的笑聲很大,也很豪邁,他望着自己的老夥計問他:“君以爲我已經喪失了勇氣嗎?眼下的情況雖然危急,但還比不上十幾年前的那次,那時的我都不曾害怕,更何況如今呢?只是我覺得這件事情很是重要,其關鍵並不再當年之下呢。當年我們只要替自己的生命負責,而現在我們卻要爲這兒所有的人和子旭主公的大業負責。這份沉重實在是相同的緊啊。”
“這倒也是,昔日的你我可是從沒有想過會有這麼一天的……”聽彭嶺這麼說徐定不禁有些感慨。他覺得命運實在是一種難以捉摸的東西:想當年他們都只是以武放禁的俠士,期待的是那種除暴安良、快意恩仇的生活,卻是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加入到這亂世的征戰中,成爲將軍,爲了一個政治上的目的而向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人揮刀相向,並樂於其中的。
“是沒有想過。這算什麼,是天意嗎?我總覺得有些其妙。不過是天意也好,是我們自己的意思也罷,這些都是無關緊要的。我可不希望我自己的一世英名,在呂蒙那個垃圾的手下被廢了。那個瘋狂的傢伙可真是令人討厭。”彭嶺咧開了嘴巴咬牙切齒的說道。他不喜歡呂蒙,認爲他簡直就是一個瘋子,一個一點道德也不說的瘋子。
“呵呵,這個瘋子眼下可是我們的對手哦。”徐定笑了起來,與彭嶺不同,他還是有些佩服呂蒙的:“能從一介武夫變成力壓魯肅的大都督,這份本事可不簡單啊。”
“是不簡單,可我還是不喜歡他。”彭嶺依舊堅持着自己意見,他很有些孩子氣的說道:“其實,我最希望的是高恆將軍的第二艦隊能在這一次的戰鬥從,一箭把呂蒙這王八蛋給我射穿了。老是教唆自己的君主去背叛的人實在是不應該活在這個世上的。”
“那可是要運氣的。”徐定淡淡的笑道:“雖說戰場上什麼都有可能發生,但這運氣的事情實在是太虛無飄渺了。我們不能把事情寄託在這種虛無的偶然上。”
“所以我只是想啊。”彭嶺微笑的說道,他望着徐定,“這次是你去還是我去?”
“我去吧。”徐定思索了一下這樣答道,他的理由十分的充分:“你比較善於進攻,若是讓你去公安的話,只怕你會想辦法直接把投石機搬到船上去的。那樣只怕還沒將敵人打倒,就把我們的船給壓沉了。”
“哈哈……”彭嶺大笑起來:“還是你瞭解我啊。”他用手撫按着自己的額頭,高聲笑道,卻沒有哪怕是一絲不好意思的模樣。
兩人就此分手。在東邊升起的朝陽照射之下,徐定帶着一隊親兵踏上了,去公安的路程。他是輕裝而行的,在他之前,他所需要的部隊、武器、裝備都已經先行被送到公安城中了。整個公安的防備都已經就緒,眼下所差的就是他這麼一個指揮者。
徐定迅速的趕往公安。他來得十分及時——就在他抵達公安,下達了命令,讓所有的隊伍都按照最初的計劃去進行防禦安排之後的第二天,江東的水軍便已經抵達公安城外的水面上了。他們拉開了陣勢,數百艘戰船,在遼闊的江面上排除鶴翼之陣。
左右兩翼的排頭以大型樓船戰艦爲主,而作爲江東軍主力的艨艟戰艦則圍繞在大型樓船的左右。整個鶴翼陣是以一個個小心的方陣爲主要構成而結成的,巨大樓船作爲方陣的核心用他強而有力的牀弩,爲艨艟提供遠程的防禦手段。
而作爲主力的艨艟,則是作爲衝刺之船,在自家樓船的護衛之下奮勇的衝上前去將自己尖尖的船頭刺入敵船的肚腹令他們停止下來,爲自己身後的走舸提供登船而上機會——在這樣的戰術下,江東軍的作戰思想十分的明確,那就是將水戰當成一場攻城戰來打。這無疑是一種十分優秀的戰術,如果李晟軍沒有那麼多的秘密手段的話。
就在江東水軍對面大約五里的地方,李晟軍的第二艦隊也擺了自己陣型。和江東水軍那將水戰作爲陸戰來打的思想不同,李晟的水軍從一開始就深受李晟自身那以火力至上的思想的薰陶。他們排列出的是單列縱隊,也就是被李晟成爲戰列隊,而被江東方面稱之爲一字長蛇陣的隊形。
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隨着江上迷茫着的那有如薄紗一般的水霧慢慢的散開,各自列好陣型的艦隊都看到了對方那各具特色的陣型。
“以大型戰艦爲兩翼麼?中間佈置的卻是相當高速的重型艨艟?”透過足足價值數萬貫錢的單孔水晶鏡,第二艦隊的指揮高恆,無疑已經將江東軍的陣勢和作戰的意圖都瞭解的清清楚楚:就表面上來看,江東軍策劃的似乎是一場傳統的水戰,一場消耗型的水戰,但在實際上高恆卻看得出來,江東的蔣欽很有可能要對自己進行一場水上的殲滅戰。
儘管面對自家軍艦的強悍,江東的水軍進行殲滅式的強攻,絕對會遭遇大規模的損失,但這個損失並不是單純的損失。如果能在自己陸軍的注視下對自己的水軍進行毀滅性的打擊,那麼可以預見的是,自己陸軍的士氣將遭遇最大的傷害。所謂“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指的便是這種情況。
“很不錯的戰略意圖。看樣子他們的佈陣也是圍繞着如何達成這個目的來進行的。”看着對方的佈陣,想着對方的作戰意圖,高恆的嘴角邊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他看得出來江東軍的戰術是這樣的:用兩翼的厚重敞開來,封鎖自己軍隊的機動,然後用中間那四不像的高速艨艟衝過來將自己的艦隊分成兩半,分別對自己進行圍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