箕準複道:“昔日鄒衍曾言秦指揮使、張鬱青二人乃天象所示星主。寡人對此信之不惑,還望兩位救我,勿令國亡於我手。”說完,箕準跪地便拜。箕準只是一個17歲的少年,歷經劫難,逆黨刺殺,九死一生,牧野無咎亂國,重兵威逼,初登大位,遼兵西進,危如累卵,孤立無援。秦卿比他大兩歲,張鬱青比他大四歲,三人曾在三角山受鄒衍教誨,每日相處,共患難則情深,此刻見他哭成淚人,兩人誓言爲之謀劃。
秦卿道:“今天寒地凍,遼兵孤軍深入,利在速戰。可令路最率三萬周旋於西北,只需堅壁清野,拖延月餘,遼軍必退。”
路最道:“請王上賜臣手諭,交接地方豪族,許以恩義,勸其錢糧支援,私兵逐步徵爲國用,則大事可爲。”
秦卿道:“我磨刀堂部衆秘密保護路最將軍。”。
箕準允諾,次日命路最爲上將軍率傾國之兵,奔赴西北。牧野無咎聞箕準派書生路最爲將,不以爲意,以降將箕否爲嚮導,勢如破竹,直逼邊境。路最收羅敗兵萬餘,與牧野無咎略一接觸便即潰散後退,在邊城守城三日便棄城而去。牧野無咎更加輕視路最,其先鋒蕭排牙驕兵向前,破慈悲嶺,直逼王險城。牧野無咎大部將過興化城,卻被路最掘水衝擊,大水蔓延十里,到處是冰凍的泥潭,小河,道路完全不見,一眼望去白花花望不到邊,牧野無咎大部攻城武器、騎兵、輛車均被堵塞不得過。路最大軍堅守興化城伺機偷襲牧野無咎大部側翼,牧野無咎只得在興化城下對峙。
遼郡先鋒蕭排牙五千輕騎至王險城下,箕準堅守不出。輕騎並無攻城武器,蕭排牙無計可施,又慮後方補給線已經被阻斷,一路朝鮮堅壁清野,並無就地取食的可能。於是蕭排牙悻悻然喊話城下,卻被張鬱青一箭射中額頭,部衆大驚撤兵,卻在慈悲嶺被王唊伏兵偷襲,蕭排牙疲憊之兵,三日未進食,被圍殲慈悲嶺。
得知前鋒蕭排牙五千精兵被殲滅,牧野無咎大驚,出營巡視,見路最舉蕭排牙首級示威,惱怒異常,揮軍猛攻,卻在興化城下丟下屍首數千。兩軍對峙二十日,箕準命張華、崔毖督促各地豪族糧草支援前線,卻所獲甚少,路最城中缺糧到了吃草根、扒樹皮的地步。
十數日雪雨交加,雙方罷兵。興化城內一日忽有通州元氏豪族元銀率私兵五百,運糧入城。路最見元氏有雪中送炭之舉,大爲讚賞。深夜路最將營忽遭黑衣人數百圍攻,黑衣人撲入路最寢臥之處,卻空見一草人在牀上。
衆匪只是中計,退出門外,只見一名英氣清秀公子哥手持單劍攔住,雙方廝殺片刻,黑衣人損傷嚴重,爲首者道:“你們到底何方神聖。”
秦卿笑道:“你們不用知道,今天飛劍門的人全都得死。”
掃地老僕毛文壽、苦禪派枯竹和尚、金頂門楊子翁皆宗師級人物,翠煙門與飛劍門宿怨未解,被逼逃出朝鮮,退避燕國,因此翠煙門金徵祜、金德華、金得宏三人尤其賣力,將飛劍門此刻盡數殺死。院內只留下三十具屍體。
“城外牧野無咎部也被擊退。”路最大笑而來,忽然看見院內刺客死狀,臉色煞白。他文人從武,戰場上死傷也曾見過,卻未見竟有如此慘烈的死狀。路最勉強笑道:“指揮使大人神機妙算,擊斃刺客,乃本將之幸也。”
秦卿道:“牧野無咎大營必然不備。我已經派太行山八匪、鐵匠公孫冶、伍柳派王昆陽前去行刺,天亮必有結果。”
次日,天亮太行山八匪、鐵匠公孫冶、伍柳派王昆陽返回,公孫冶手中提着箕否的人頭。公孫冶道:“本欲刺殺牧野無咎,不料人屠宇文險和千山派冷戰天在,急切難以得手。我等誤中副車,取了箕否項上人頭。”
路最道:“箕否之死必定震懾敵軍。
公孫冶道:“屬下還帶來一個好消息,牧野無咎部也開始缺糧。”
路最道:“將軍王唊已經結交樸、李、姜、高、柳、趙、智、安八大豪族兩萬私兵前來支援,屯兵於茶河、沱河之間。”
秦卿道:“這樣說來,反攻時刻已到。”
路最點頭道:“指揮使大人所言甚是。”
三日後,路最、王唊兩軍計議已定,在牧野無咎撤退時,兩軍大舉反攻。不料,燕京傳來消息,燕王命荀彘、涉何爲首的議和使團,前來調停牧野無咎和朝鮮王之間的戰爭,同時燕王傳來大匜朝天子詔書,詛盟,朝鮮乃獻國書雲:“功濟艱難,義存邦國,萬里絕域,一德同心,求之古今,所未聞也。燕王神機營指揮使秦卿特稟英姿,挺生奇略,言必忠信,行表溫良,才爲萬人之敵,位列諸英傑之長。朝鮮與燕有兄弟之約,與國家興父子之軍,奮其智謀,討彼凶逆。一鼓作氣,萬里摧鋒;二旬之間,兩京克定。力拔山嶽,精貫風雲,蒙犯曾不辭其勞,急難無以逾其分。固可懸之日月,傳諸子孫,豈惟裂土之封,誓河之請而已矣!朝鮮每載送絹二萬匹至燕王軍,宜差使受領。”
王唊爲平州侯,路最爲沮陽侯,張華爲澅清侯,崔毖爲荻苴侯,並委派荀彘爲朝鮮將軍率兵五萬鎮守其地。牧野無咎得天子詔書,大軍趁機撤退。路最、王唊等爲首主戰派心中憤恨,卻無可奈何,只得退守清川江以東。箕準派王唊、路最爲特使,前往中土感謝燕王援助之義。
秦卿遂命太行山八匪、鐵匠公孫冶、掃地老僕毛文壽、伍柳派王昆陽、金頂門楊子翁等部衆乘巨舶歸山海關。
不料出發前,張鬱青已經離去,留書雲:“末將意欲遊歷遼東,拜別指揮使大人。”秦卿知道張鬱青聽聞宇文險現身牧野無咎營中,此行必是尋找乾晴去了。秦卿睹書略覺惆悵。
公孫冶道:“衛公子身負絕學,此行必無大礙。指揮使大人不必掛懷。”秦卿冷冷道:“本座欣賞這小子三腳貓的功夫不錯,意欲納入磨刀堂而已。今既然自絕於本座,何足掛齒?我磨刀堂人才濟濟,豈缺此人乎?”公孫冶連忙附和道:“對對對!指揮使大人所言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