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蓮沉默了一下：“還有，老高作爲圈裡人，壓力會大到極致，弄不好會後院起火的。”
“是啊！”王艾感慨：“憑藉我們的內力，幾乎不可能做到這一點，起碼老高掌舵的時候他做不到，他可沒我這麼牛逼。”
“所以就只能慢慢來，抽絲剝繭一條一條的捋。同時，從機制上卡住腐敗的鏈條，讓錢乾淨的流動，扼住腐敗的源頭，先確保病情不擴張，然後再一點點割除腐肉。”許青蓮評價道：“這確實是對中國足球傷害最小的方式，保守治療嘛。”
“對了，有人自首嗎？”
“有，但數量很小，級別很低，和我們評估的有差異，大概是還不死心，想觀望觀望。”王艾苦笑道：“其實他們這些人怎麼就不明白呢，足球圈子裡除了少數人，比如說我從來沒有金錢方面的問題之外，連老高都不敢說絕對乾淨。比如接受吃喝宴請、出入高檔場所算不算腐敗？？接受球員家長請吃飯算不算？接受家長給辦事兒算不算？在過去根本就不算，現在算了。所以他不想斬盡殺絕、想給大家機會，但得行動才行。可這幫人啊，就是不動。不但不動，不讓他們拿還生氣，他們就不明白我們是在救他們麼。”
“你們可以告訴他們呀？”
王艾斜着眼瞅着老婆：“告訴？組織原則還要不要？告訴了就是走程序了！再說，私下告訴犯忌諱的，是把柄，那最後不連我們都拽進去了？窮途末路可是很瘋狂的，我們哪敢做那種事兒？”
“那就熬吧。”許青蓮言簡意賅的總結，得到了王艾默然點頭。
車子悄然駛入王氏莊園，王艾卻意外的發現家人都沒睡，黃欣挺着大肚子笑容可掬：“我行動不便、你也行動不便，這下我舒服多了。”
王艾哈哈大笑，走過去蹲下身用臉頰蹭了蹭黃欣的肚皮，站起身親了親她：“辛苦了，孩子媽。”
黃欣白了王艾一眼，王艾笑嘻嘻的拉住旁邊雷奧妮的手：“丁克主義者感受如何？”
“還能如何？被壞蛋騙了、紮了、注射了、生病了。”雷奧妮用力捏着王艾的手，渾然不像孕婦。
本來一腳踏出門的艾小青一聽洋媳婦又冒虎話，恨不得上來抽她一巴掌，卻只能裝作沒聽到。
“媽。”王艾咔噠咔噠的走到門前掏出一張紙：“這是我的診斷記錄，今天上午醫院出的。”
艾小青橫了兒子一眼還是接過來簡單一掃：“和我知道的差不多，進屋吧，你也算爲國負傷了，誰也不虧、誰也不欠！”
“嘿嘿。”王艾握着老孃的手，咔噠咔噠的進了屋。
客廳裡王斌聞聲放下報紙，擡眼皮瞅了瞅兒子：“英勇負傷，很好。”
說完了，王斌站起來主動走過來扶着王艾坐在沙發上，全家人都表示驚訝。雷奧妮更直接問：“爹，你怎麼不扶我？我爲你生孫子呢。”
王斌早就對這個虎了吧唧的兒媳婦脫敏了：“公事和私事豈能混爲一談？他要給家裡修房子別說拉傷了，就是斷了我也不會扶他一下。”
雷奧妮撅了噘嘴：“那我把這孩子捐給國家！”
話沒說完，頭上捱了艾小青的一巴掌，母獅子這才老實了。
見衆人安靜了，王斌才咳嗽一聲：“領導託我對你表示慰問。”
王艾猛擡頭，衆人面面相覷，王斌沉默了片刻：“你們的表現符合、超出預期，你的個人表現同樣如此，全國人民理解和支持你們。參加世界盃就是勝利，小組出線就是勝利，領導欣賞你們的審慎，希望你們再接再厲，表現出中國運動員不屈不撓的風采。”
在王艾長出一口氣的時候，王斌又補充：“領導最後說，下賽季他還會關注你的比賽，希望作爲中國最知名的、技術最好的足球明星，你能夠多爲全國人民、世界人民奉獻精彩的比賽。”
王艾低頭笑起來，過了會兒擡頭道：“這是，領導不贊同我近期退役？”
王斌看着兒子的目光裡終於露出笑意：“領導也是球迷。”
家裡的氣氛總算鬆弛了下來，王斌卻不想多說了，直接站起身：“早點睡吧，關心關心小黃、小雷還有你的團隊成員，你有今天，離不開大家的支持。你舍掉的東西本來是舍不掉的，是大家撿起來幫你拿着的，千萬不要有個人英雄主義的思想。”
說完了，王斌率先上樓了，艾小青留在後邊衝衆人擺了擺手。
“今晚我陪你們睡！”王艾和大家一起奔着自己小家的小樓走去：“讓我履行一下五好丈夫的責任。”
“就你這腿？”黃欣拉着雷奧妮躲遠了：“誰照顧誰啊？”
“誒誒，你們別跑。”王艾咔噠咔噠的自帶特效。
“連兩個孕婦都追不上，廢物。”小美人兒在一旁嘀咕。
王艾止步扭頭：“我是傷了腿，不是傷了……”
五個女人，除了雷奧妮滿目春風外全是嚴肅臉，生生的把王艾的話堵住了。
“老實點吧，房事不利養傷不是你說的嗎？”
洗漱室裡，康絲幫忙王艾拿衣服，嘴裡還在勸說。
“我發現你越來越像箇中國媳婦了，連碎嘴子都學會了。”王艾剛說了一句：“哎呀！你連撓人都學會了！”
在家休息一夜、一天、又一夜，和幾個孩子玩了大半天之後，王艾離家前往瀋陽。亞運會沒多久了，他得抓緊康復，哪怕在亞運會上他的對手主要是中國運動員，奪金壓力並不大，但他深知外界對他的盼望也不是什麼亞運會奪金，而是記錄……
甭管什麼記錄，大家要是看不到就會索然無味，這都是王艾給慣出來的。
從博爾特退了以後，王艾就沒有了對手，如今除了對跳遠記錄還有點想法之外，已經沒什麼衝動了。
當初參加全運會就是個意外，開發出百米和跳遠更是意外，王艾的興趣依然在足球上。可眼下沒辦法了，這個國家的世界觀就是這樣，要麼你從來沒表現出能力，表現出來就得幹到底，幹到幹不動爲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