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艾已經好久沒到老高家了,許青蓮更是幾乎沒來過,所以飯桌上的話題被女人們主導。老高本身是個不愛說話的,尤其是不愛插話的,王艾忙活一天正餓,使勁吃也沒工夫說。
一直到女人說累了,吃飽了,下桌了,老高才開了話匣子。
“明年韋主任就交班了。”老高一句話把王艾給說精神了。
“不對吧?還有三年呢。”
老高拿起果酒的瓶子,然後又嫌棄的放下,彎腰重新拿起茅臺來倒了一杯:“還得這個,嗯,黨高官。”
王艾會意,笑道:“韋主任高風亮節。”
老高深深點頭,過了會才道:“主任一直研究要把足代會常態化,打算以後兩年一屆,明年年初正好開一次,順便把人事問題定下來,你要有什麼想法可以寫個議桉。”
“我要有什麼想法就直接跟你說就好了啊。”
“不一樣,跟我說我反應給主任,最終是在中國足協裡解決問題,在大會上說是在全國解決問題,尤其是一些思想性、綱領性、戰略性的問題,在大會上說有利於在全國統一思想,這個你懂的吧?依靠命令不如依靠自覺。”
“啊……對!那你們有什麼想法?”
“足協以後的工作重點要適當向青少年傾斜,青少年問題已經不僅是理論問題了。”
王艾點點頭:“是啊,這幾年青少年成績……其實要沒我們比着,還湊合的。”
老高自斟自飲不說話,王艾忽然道:“不過,青少年方向,不妥吧?”
“哦?怎麼?”老高意外的看向王艾。
王艾晃着頭:“青少年足球成績是表,內裡卻不是青少年足球的問題,而是社會足球問題。”
老高皺着眉:“仔細說。”
“你看啊,青少年足球依託於什麼?咱們體校體系瓦解了,沒有強有力的、組織嚴密的根系了,現在靠的基本就是俱樂部,那俱樂部不是社會嗎?”王艾誠懇的道:“再說,真要在大會上形成以後重點扶持青少年足球的決議,你信不信最後地方上準把目光對準學校?這和以前的足球進校園有什麼區別?最後恐怕還是一地雞毛啊。”
老高擡頭盤算了會:“你說的對,你考慮到了執行問題,我們確實得把下邊的籠頭摁住。”
“上邊不能光出思想,還得給方略,要不然幹出來就得走樣,畢竟中央和地方的利益也是不完全一致的。”
老高又點點頭,思考了一會兒道:“這個我記下了,回頭和領導說一下。另外還有個事兒和你有關,足協打算成立一家專門的科研機構,把運動員的訓練飲食培養康復,比賽的戰略戰術戰法,聯賽的組織開發,球隊俱樂部的運營,制度方面的法律政策制度體系都放進去。以後適當的時候,再把教練員培訓、資格考試也放進去,甚至俱樂部牌照發放,各級聯賽准入審覈……”
王艾就感覺老高的嘴裡冒出滾滾濃煙,最終在自己的腦袋上形成一口大黑鍋,趕忙打斷:“這得得罪多少人?你肯定不是讓這個機構當好好先生的吧?”
老高笑容可掬;“對呀,當好好先生幹嘛還成立個機構?”
王艾撓了撓臉:“和我有啥關係?我可是皇家馬德里球員,我還是中國田徑隊隊員,我還是社科院副研究員,我還是北方輕工、北方農副、北方金融、超越文體唯一繼承人,我還是文化部、外交部的義工。我是雙料超巨,我老忙了,我估計到死都閒不着。”
老高笑眯眯聽着:“結構初步命名中國足球學院,地址在香河基地,打算大擴建。然後地方上也可能選擇幾個合辦機構,目前初步有山東、遼寧、四川、廣東、上海五個地方。”
王艾聞聲就皺眉:“遼寧?那我還得賣遼足?不行,不賣!遼足在我手裡起到的作用比大鯊魚在姚明手裡的作用大多了,我比他有錢,遼足是一個我的試驗田,是我以小引大的經濟特區。”
“我也沒說到遼寧就是遼足啊,你是不是忘了大連?”
“哦,那行。”
“行啊?你沒意見就這麼定了。”
“……什麼我沒意見,我啥就沒意見?話說,這玩意和我有啥關係?我是雙料超巨……我把剛纔的跟你再說一遍?”
“以後中心是管、足協是辦、學院是研。中心出政策、把握大方向,學院出依據、負責出入證,足協出勞動,在政策指引下有依據的把握中國足球發展。”
王艾又被帶偏了:“聽起來像黨委、政府和科研院所的關係。不過這個科研院所拿走了政府的審批權,那就不怕阻撓政府嗎?”
老高搖頭:“不怕,科研院是足協的下級單位,只是有一定獨立性和自主權。這麼設置是因爲足球工作的特殊性,簡單說就是錢太多了。把審批權讓出去,足協管事兒的看得到拿不到,學院拿的到但又不敢拿。”
王艾思考着,老高卻看向他:“但這個設想能否成立,眼下關鍵還是在人,尤其是領頭人。他的威望必須讓人無話可說,他的品格必須廉潔剛正,他的知識必須先進健全,最好他還有廣闊的人脈,以及足夠多的個人財產。畢竟手裡掐着金山銀海一般的權力,不是這樣一個無欲則剛的容易陷進去。”
王艾的目光很是不善,老高卻雲澹風輕:“這幾年聯賽成績不錯,可內裡麼……光我看到的、知道的……唉!你們這屆後年都三十多了,不可能都去俄羅斯了,到時候難免有風波,這兩邊湊一起,你說我這個足協主席怎麼幹?閻頭、韋頭人家都拿了世界盃冠軍,到我這了,號稱最專業的結果呢?聯賽出問題、世界盃出問題、足協也出問題,這是身敗名裂的節奏啊。”
“所以,你是想把我拉進去分擔火力?”
“啊!”老高明目張膽的點頭了:“叫我姐夫這些年,有事兒你不上你好意思?”
“可我沒時間啊,我起碼還得踢四五年呢,幫不了你啊高主席!”
“沒事兒,你先掛職。”老高笑的像狼外婆一樣:“等學習幾年了,機構也理順了你再上任,王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