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景區,不是荒郊野嶺。
這也是生活,不是蒲先生筆下的志怪聊齋。
兩個女生當然不可能,下溫泉洗浴。
更何況,旁邊還有兩頭豺狼,哪怕讓他們轉過身子,也是一樣沒有一絲安全可言。
泉水呈黃褐色,冒着些許熱氣。
柳夢月用手試了下水溫,正是溫熱,十分怡人。
“泉水黃褐色,富含碳酸氫鈉、碳酸氫鈣鎂,是個好泉水。”陳文博博覽羣書,對幾人說道。
除了陳文博之外,三人走得都有些疲倦。
柳夢月提議洗個腳,然後繼續前進。
當一個人疲乏勞累的時候,泡個腳是種非常愜意輕鬆的享受,三人就是這種情況。
陳文博雖然不累,但也感到十分舒適。
片刻後,四人繼續登山。
走這種路段,登山也就更加艱難。
哪怕休息了一會,但兩個女生也實在走不動了。
陳文博直接背起了柳夢月,繼續前進。
蘇淺溪遲疑地看了一下李武興,卻沒看到他有一絲背自己的yuwang,不由得心裡嘆息一聲。
他這個人,只是缺個女朋友,根本沒把自己放心裡吧?
李武興有苦自知,他這瘦弱的體格,自己都走得受不了,在硬撐了。
陳文博嘆息一聲,這李武興這樣可不行啊。
誰知,李武興咬咬牙,蹲下了身子。
“來,我揹你!”
簡單的一句話,也不是多麼偉大的舉動。
但對於李武興來講,卻是一次極大的突破。
“孔子之勁,力舉國門!”李武興記得這句話,他不想再做一個文弱的書生。
至少,能背得起自己的家庭,背得起身後的女人。
“不用了,我能自己走的。”當他真的做出這種舉動,蘇淺溪卻又不願意讓他勞累。
只要他在乎自己,有這個心,做不做並不重要。
但耐不住李武興的堅持,最終還是被他背了起來。
陳文博帶頭在前,估算着李武興的體力,肯定到不了山頂。
於是,他像上次幫助李青一般,根據李武興的體力,調整了步伐節奏。
儘管蘇淺溪很瘦,但李武興仍是步伐沉重,雙腿像灌了鉛一般。
豆大的汗珠,很快出現在他額頭。
在他的身後,蘇淺溪稍微皺了下眉,卻沒有吭聲。
李武興太瘦了,一身的骨頭咯得慌。
李武興吃力地跟着陳文博的步伐,中途不得不歇息了三次。
蘇淺溪說自己休息夠了,可以走了。
但李武興卻堅持着,自己能行的。
柳夢月也是看得不忍,讓李武興不要再堅持了,他的這份心意蘇淺溪知道的。
“讓他繼續背吧。”陳文博卻截然相反,說出了不同的提議。
“他走得如此吃力,因爲他背的不是蘇淺溪,而是他的整個世界。”
這句幾年後在網絡流傳的句子,在此時聽來,卻如此文藝,動聽而感人。
李武興感動得都要哭了。
他不知道陳文博怎麼能說出這種句子,更不知道他爲何這麼殘忍。
他就想假意堅持一下,讓三人勸說自己可以放下蘇淺溪了,然後就半推半就,裝作很勉強地接受了。
但是,陳文博這一番話,近乎是趕鴨子上架。
丟不下這個面子,讓他不得不背。
而一旁的蘇淺溪,聽到這句話有些臉紅,悄悄地打量着李武興。
於是,李武興背上自己的“整個世界”,咬牙堅持。
蘇淺溪胸前兩團柔軟,抵在李武興身後,讓他受用無比,悄悄地紅了臉。
路上,蘇淺溪拿出紙巾,輕輕替李武興擦去額頭的汗珠。
這一瞬,李武興想到了兒時幼稚的夢想。
能閒來提筆,紅袖添香於月下。
卻又能仗劍江湖,與紅顏把酒黃昏。
就像古龍筆下的楚留香。
身前的陳文博步伐輕盈而穩健,與柳夢月聊起了天,不時發出一兩聲輕笑。
李武興看得羨慕,暗下決心,一定要讓陳文博教自己兩手。
在一種奇怪的堅持下,他愣是堅持到了山頂。
放下蘇淺溪,他就像是被抽掉了骨頭一般,無力地躺下,倚靠在一棵大樹邊。
蘇淺溪面色柔和,輕輕坐在他身側。
陳文博和柳夢月對視一眼,向一旁走去,準備俯瞰瀑布墜落的聲勢。
百頃湖水碧映天,倒影着兩人的身影。
湖泊之旁,山崖這邊,是極爲壯麗恢弘的一幕。
“轟隆隆——”
百丈瀑布,若銀河之水傾瀉,又似一隻遠古銀龍,奔騰着,怒吼着。
轟鳴之聲震耳欲聾,瀑布重重摔落潭水中,激起大蓬水花,煙霧迷濛。
陳文博看得讚歎,而柳夢月俯瞰之下,看到縮小的景物,萬仞絕壁與百丈瀑布,雙腿有些發軟,一陣目眩神迷。
陳文博扶住了她,回走到湖泊旁。
柳夢月依偎在他懷中,兩聲輕聲聊了幾句,猜測着李武興能不能成功。
當李武興和蘇淺溪牽着手走過來,兩人又是相視一笑。
這跑斷腿的旅程,總算沒有白費。
當夜,四人在山腳賓館住下。
第二日一早,四人沿原路返回。
回了學校,李武興和蘇淺溪又要去學校各種轉轉。
剛談了戀愛,都是如膠似漆,陳文博表示理解。
但接下來的幾天,陳文博就有些無法忍受了。
早晨,他要纏着自己教他易筋經。
陳文博明言,他這樣沒一點武學基礎練不了。
白天,他又在外邊和蘇淺溪花前月下,浪得不回寢室。
陳文博要是一個人待在寢室,顯得冷清,乾脆也約柳夢月去玩。
晚上,他又要跟陳文博學形意拳。
陳文博有些無奈,先教他站樁。
“不要亂動!”
“肩要摧肘,肘要摧手,腰要摧胯,胯要摧膝,膝要摧足。”
“指要與心口平,胳膊似直非直,似曲非曲,惟手腕至肘,總要四平爲度!”
李武興站得歪歪扭扭,陳文博看得恨鐵不成鋼。
自己也算是天賦不足了,比起李武興簡直是不世奇才!
“這也太難了吧,簡直比站軍姿難幾十倍!”李武興保持着怪異彆扭的姿勢,面容扭曲,腰椎到尾椎之間極爲疼痛。
陳文博一臉認真,給他糾正錯誤。
“不用這麼嚴肅吧。”李武興只站了一分鐘,就感覺頭暈腦脹,腿如灌鉛。
“不用嚴肅?”陳文博沒好氣道,“你聽沒聽過,有人沒有師父的指導,自己看書學三體式樁功,把自己拉傷甚至搞殘疾了?”
李武興嚇得動都不敢動,直問陳文博,自己有沒有什麼地方出錯。
陳文博看了片刻,搖頭。
李武興鬆了口氣,有些自得:看來自己的習武天賦還是不錯嘛,搞不好成爲現代楚留香。
誰知,陳文博嘆息一聲道:“我的意思是,你錯誤太多了,不知道從何說起了。”
欲哭無淚,李武興的內心是崩潰的。
陳文博讓他不要氣餒,擺了個標準的三體式,讓他照着模仿,一個細節也不要放過。
李武興感激涕零,急忙照做。
要知道,在武學方面,門戶之見和敝帚自珍可是常見的事。
像陳文博這般無私且不求名利,真的少有。
僅僅三分鐘,李武興就受不了了,再怎麼咬牙也不行,疼得齜牙咧嘴。
“開始練的時候,時間不要太長,覺得累就休息吧。”陳文博笑着指導,也沒有指責。
“等你以後練得厲害了,就要學着綁一些重物,加強難度。”
“還加強?”李武興嚇得不行,直襬手。
隨後,他有些好奇地問道:“你怎麼不負重呢?”
陳文博笑了笑,沒有說話。
這就是宋清融百家武學的精髓吧,不負重而使用千斤墜一類的手法,增加下墜的力度,比負重來得更直接。
只是李武興這水準,實在沒法教這手,乾脆讓他先練着走。
他如果能堅持,那麼早晚會學到。
而如果不能堅持,教不教都沒什麼意義。
“這站樁太累了,要不你還是教我拳法吧?”李武興想到陳文博暴力的拳法,有些意動。
陳文博搖頭,認真道:“樁功練不好,就想學拳法。其實就和拼音筆畫都不會,就想學寫作是一樣的道理。”
李武興有些苦惱,想着還是鍛鍊體力來得實際一點。
於是,他又拉着陳文博去操場跑步。
到了深夜,是陳文博最不能忍受的時間。
李武興和蘇淺溪開了什麼通話套餐,在牀上煲着電話粥,一直聊個不停。
卿卿我我,情情愛愛,而後又是陽春白雪,詩詞歌賦。
“要不要人睡了?”陳文博翻來覆去,仍是不能入睡。
“老二,理解萬歲啊,我們纔剛剛好上,讓我們多交流交流嘛。”李武興除了文學功底厚,臉皮貌似還要甚之。
算了算了,自己怎麼說也是他們的半個月老,忍一忍。
次日,李武興在牀上呼呼大睡,陳文博頂着黑眼圈起了個早。
叫了李武興兩聲,沒有反應,看來是困極了。
陳文博就不明白了,白天一直膩在一起可以理解,晚上怎麼還有那麼多話要說。
國慶過去一半,李武興的孔子之勁沒體現出來,折磨人的功夫倒是大有提高。
陳文博和柳夢月在食堂吃飯,看着對方的熊貓眼,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