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快醒醒姐姐”
嫣兒哭的傷心,卻被一雙柔柔弱弱的手使勁推了幾下,耳畔似乎是錦兒急切的聲音。
嫣兒嚇得急忙睜開了雙眼,心跳突突的跳的飛快,耳畔尤是那句“羅姑娘好生保重”。
卻見錦兒睜着一雙不解的大眼睛,低聲詢問道:“姐姐,你這是怎麼了瞧你哭的滿面淚痕的,該不會是被惡鬼追魂了吧”。
錦兒邊說邊吃吃的笑了起來,弄的嫣兒一臉尷尬,急忙胡亂的擦拭了幾下臉頰上的淚水,坐起身來問道:“方纔你叫的那麼急,出了什麼事情莫不是那女人欺負了咱娘了”
嫣兒先想到的便是張氏出了幺蛾子,她安穩的太久了。嫣兒總覺得惶惶不安,似是有事要發生一般。
“纔不是那,她敢欺負咱娘我就給她點厲害瞧瞧,讓她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錦兒撅着嘴說的鏗鏘有力,倒是把嫣兒給聽樂了。
“我說的事兒可是關於你的大喜事。”錦兒笑的臉兒都有些紅了起來。
弄的嫣兒一頭霧水,疑惑的問道:“什麼大喜事你倒是快說說。”
錦兒似是故意賣關子,也不說話,只是一味的笑,笑的嫣兒越發莫名其妙起來,笑夠了才道:“你知道蘇嬸子來家裡是做什麼的嗎她可是來個爲暮生哥哥提親的。蘇嬸子是想把你聘作她家的媳婦兒,說是暮生哥哥也不小了,你倆感情又好,比外頭尋來的可是好。我倒是也覺得暮生哥哥不錯,他若是做了我的姐夫,那我豈不是每日都能瞧見姐姐你了。”
嫣兒聽的渾身一怔,沒想到李家這麼快就有了動作。她猶記得上一世李家來提親是如何被祖母和繼母給申飭出去的,李暮生也因此一蹶不振,連秋闈都未曾參加。後來自己被賣入博遠侯府中,也就徹底的斷了與他的聯繫,今日舊事重提真是各種滋味涌上心頭,五味參雜,好不傷心。
嫣兒蹙着眉頭也不說話,心裡又想起了方纔夢中的事情來。果然那女子纔是能配得起侯門世子爺的女人,柔情似水又不失富貴之氣,果然自己是不能比的。
如果今生註定與夏孜墨無緣,那自己和暮生哥又算什麼
“姐姐,你想什麼呢莫不是高興傻了吧”錦兒捂着嘴又笑了起來。
嫣兒先還想的出神,後聽錦兒說了這麼一句,遂紅着臉對着錦兒啐了一口,笑道:“看我不打你,就愛瞎胡說。都這麼大的人了嘴上還沒個遮攔,看我不撕爛你的嘴。”說着便跳下炕去拉扯錦兒的手臂,錦兒急忙笑着躲閃到一旁。
“我都不急你倒是急的很,是不是想着讓我早些嫁出去,你也好早早給我找個妹夫回來。”
一語未了,忽見林氏從門外走了進來,一面笑道:“我說讓你叫你姐姐半天也不見個影子,原來你們兩個卻在屋裡玩鬧起來,真是越大越沒樣子了,改天日都給你們找個好女婿,一個個都給我嫁出去,也就省的鬧騰了。”
林氏挪着腳步端坐在了炕沿上,眉眼裡滿是慈愛。
“娘”姊妹倆都紅着臉向林氏靠了過去,一邊一個坐了下去。
待二人坐定,林氏側着身子拉過了嫣兒的手來,目光有些低沉,半響才道:“李家的事兒你妹妹都同你說了吧你李嬸子方纔來家裡的意思就是先來探探口風的,我也不好立刻替你做了主,畢竟這婚姻大事也該告訴你一聲。我瞧那暮生倒是個好孩子,你們兩個平日裡也都相熟,人品性子也十分清楚。若是真將你許給他娘倒也有幾分放心,畢竟咱們和李家也是時代的交情了。”
林氏一面說一面擡手摩挲起了嫣兒鬢邊的青絲,又嘆氣道:“我的嫣兒真是大了,娘還真有些捨不得將你嫁出去呢。”
這幾句話說的嫣兒有些傷感,她又何嘗想要離開這個家。上一世的骨肉分離已經讓她受夠了折磨,這一世她真的不想再經歷一次。
只是眼前的這個問題確實和棘手,自己雖說和李暮生前世有情,可這一世這種情分卻淡了許多。或可見亦可不見,已經不再是上一世的非嫁不可了。
只是若是自己拒絕了他,是否又會讓他重蹈覆轍,一蹶不振,連秋闈都會錯過。若是那樣,自己也會成爲一個罪人,即便李家不說,兩家那麼深厚的交情只怕是也要付諸流水,一去不復返了。再者說,自己學醫多年,連個醫館都未曾開,實在是遺憾。
孰重孰輕,嫣兒一時難以取捨,遂嘆氣道:“孃親,女兒也不知道該如何選擇。女兒和暮生哥自小青梅竹馬,倒也不生分。只是女兒學醫多年,爲的是造福一方黎明百姓,若是我這麼早便出了閣,到了婆家只怕是沒人肯讓我拋頭露面。不瞞您說,前些日子女兒去鎮子上就是想去尋個合適的鋪面,自己開個醫館。霧柳鎮雖說地方小,可人口卻不少,每年因病死的就有多少,您心裡肯定也是知道的。再說了,那張氏來家裡才幾天,您性子又柔弱,若是我不在您身邊我這心裡也不踏實。”
正說到這裡,錦兒忽然聽到窗外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似是有人。她急忙起身大喝一身道:“窗外是誰”
原來窗外的不是別人,正是張氏和劉金蓮二人。這二人剛從田裡幹活回來,纔要過嫣兒的房門便聽到屋內的談話聲。這張氏最是個心機重的人,聽到林氏說起了嫣兒和李暮生的婚事,心裡便開始打起了壞主意,都道是“無事生非”說的便是張氏這種人。
不曾想她與劉金蓮躡手躡腳聽的正好,卻被錦兒大喝了一聲,一時嚇得就要往院門外跑,又怕來不及。正在這着急忙慌間,張氏忽的瞧見了劉金蓮耳朵上戴的一副軟銀雕花元寶耳墜,遂一手摘了下來,故意扔在了院裡的桃樹底下,弓着腰做出了一副尋東西的樣子來。劉金蓮心領神會,急忙隨着母親在院中亂找。
林氏已經帶着嫣兒錦兒走出了房門,卻見是張氏在窗戶底下貓着個腰,似是找東西一般,遂起了疑心,不悅的問道:“妹妹在這裡做什麼莫不是丟了金銀珠寶。”
嫣兒一看張氏的樣子就覺她沒幹好事,雖不是遮遮掩掩,卻也形跡可疑。嫣兒沉着臉沒好氣的道:“姨娘可真是好笑,回家了不回自己房中,倒是跑來聽別人的窗戶跟。屋裡我爹爹又不在,有什麼好聽的。”
劉金蓮一聽立刻怒了起來,就要趕上前來和嫣兒分個高低,張氏急忙一把拉住,瞪着眼珠子喝了一聲:“金蓮,不許胡來。”
劉金蓮咬着銀牙,手指頭捏的咯吱作響,胸口一起一伏的,卻也只好壓下心中的火來,一臉不甘心的往張氏身後退了一步。
張氏這才笑着道:“不瞞姐姐說,我還真不是故意來聽窗戶的。方纔金蓮掉了一副耳墜,雖說不值什麼錢,可這耳墜是他爹死前買給她的。這丫頭戴了好些年了,方纔不知怎的就不見了,我這正在給她找耳墜呢”
林氏一臉疑惑,卻也撥不出錯來,只得對着嫣兒錦兒道:“你們姐妹兩個幫你姨娘找找,興許真是丟在這個地方了。”
嫣兒不知這張氏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只得彎腰尋找,才找了沒兩下,她便在桃樹底下找了一對閃閃發光的銀墜子來。這墜子正好擱在路邊上,也未被桃花掩埋,倒像是才丟的。
撿起墜子,嫣兒沉思片刻,心裡依舊疑惑。這張氏真就因爲丟了墜子纔在窗戶底下尋找依着她的性子斷斷不會如此簡單,難不成她已經聽見了方纔所說之事
嫣兒滿腹疑團,拿過墜子在太陽底下晃了晃,那墜子閃着亮光,有些刺眼:“找到了,你們也別忙了。”
張氏急忙趕了上去,一張臉笑的似花兒一般,誇讚嫣兒道:“還是嫣兒眼睛好使,我同金蓮找了大半天都未曾找到,真真是好眼力。”張氏一面說一面又趕着回身衝劉金蓮招了招手兒:“金蓮,你還不快來謝謝你嫣兒姐姐。”
劉金蓮站在太陽底下,身上穿着一件半舊的青色粗布褙子,袖口處沾了淡淡的泥土,繡花鞋上也沾了許多泥土上去,倒真像是下地幹了活的。
“不用了,我可受不起她的感謝,你們還是自己個兒留着吧”嫣兒嗤之以鼻,黃鼠狼給雞拜年這樣的事兒她也不稀罕,遂邁着大步往林氏邊上走去。
“你你別欺人太甚。”劉金蓮顯然被激怒了,一張臉憋的通紅。嫣兒記得她爲人有勇無謀,性格又十分暴戾,動不動還喜歡刷個小脾氣。上一世若不是有張氏給她撐腰,只怕她這樣的早就餓死街頭了。
哼都道是世事無常啊,果然她上一世命好,攤上了自己的傻爹爹,又遇上了這麼有能耐的娘,纔會過的衣食無憂,飛揚跋扈。只可惜這一世你是沒這樣的好福氣了。
嫣兒冷笑了一聲道:“到底是誰欺人太甚你們搶了我爹,又住在我家,現在反倒說我們欺人太甚,你也真好意思張口,臉皮還真是不薄。”
嫣兒夾槍帶棒的說了幾句,誰叫她們孃兒兩個要做下如此不要臉面的事兒來,要想當子就別指望別人能給你立牌坊。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