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六章 挑釁有因,獠牙畢現

“請恕民女直稟,即使王妃早知大殿下並非嫡出,仍有加害的動因。”在衆多紛雜錯落的吸氣聲中,秦子若咬牙橫心擔當起主唱的責任,語氣倒維持得平和柔緩,態度更顯謙恭,並沒張牙舞爪,可這情境,依然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了,秦子若原本沒打算參和這事,一門心思演好“清白無辜”準備“見縫插針”取而代之,倉促間得到入宮旨意,原本也是打算袖手旁觀,哪知這臺戲剛剛開唱,就因爲皇后不得力,虞渢的有意刺激,兼着對太皇太后態度的錯誤把握,發展到此,儼然就是王妃與皇后、國公府與相府的對恃,總有一方會倒黴。

而秦子若,自動演變成爲出頭鳥,挑擔大梁。

只聽她口齒清晰地陳述:“早先在流光亭中,張選侍就與王妃發生衝突,在場賓客皆有目睹,王妃既知選侍纔是殿下生母,也可能心懷怨恨而施報復之策,甚至可能自恃掌握實情,以爲足以脫罪,越發無忌。”

不少命婦這時已經忍不住暗暗擡眸,關注着上座諸人的神色變幻,聽秦子若這麼一說,也有人忍不住頷首附和,可不是,早先王妃便是與那選侍脣槍舌箭,懷恨在心原也可能,雖說口舌之爭便行毒計殺害皇嗣未免悚人聽聞,說不定楚王妃就是這麼一個心胸狹隘之人,再者皇后把大皇子視爲嫡出,諸多疼愛,就算楚王妃知道底細,卻也難保不會藉此報復皇后,大皇子可是記在皇后名下,而皇后看來也不可能再有子嗣,大皇子一死,對皇后也是一樁打擊。

旖景便在諸多意味不明的打量下,再度落落大方起身,略向上座一禮,維持不起:“臣妾懇請聖上與娘娘允准自辯。”

自然沒有不讓楚王妃說話的道理。

當得準,旖景卻又落座,與“民女”對恃,她當然是不用站着說話。

“秦姑娘,你剛纔所言張選侍與我起了衝突,怕是不實不盡吧,張選侍雖有挑釁,我卻並沒放在心上,而後,皇后娘娘也斥責了選侍逾矩,將她逐出流光亭,既是如此,我便是有怨氣也得了娘娘的撫慰,難道就因爲張選侍有略微冒犯,竟就遷怒大皇子?這未免太過牽強。”

“民女不過是提出質疑而已,便是王妃並未因此記怨選侍,但殿下遭遇不測,卻讓選侍誤以爲是皇后娘娘的緣故,就事論事,王妃難逃嫁禍之嫌,再者,有采蓮指證王妃曾與大皇子獨處,又有收買串供之行,王妃既稱無辜,爲何不讓采薇上堂呈供,也好應證王妃所言是否如實。”

有這番話,旖景反而成了栽贓嫁禍者,殺了大皇子,一方面是報復小嫚,另外也是爲了讓皇后擔責。

旖景與皇后失和衆所周知,蘇家的確與秦家勢如水火,這動機倒也不那麼牽強附會。

太皇太后心下“哈哈”兩聲——秦子若果然舌燦蓮花。

旖景卻睨了一眼虞渢——這姑娘獠牙露出來了,難道是徹底放棄了王爺不成?可惜幾百個日夜的忍辱吞聲,這麼點刺激就原形畢露,虧她還有以天下作局的野心,裝模作樣的功力相比咱們國公夫人遠矣。

夙願落空的沮喪與求而不得的妒恨,王妃當然沒有切身體會,實不能體察秦姑娘這時冰火加交的心情以及那愛恨複雜的肝腸。

仗卻還是要繼續打下去的,不讓采薇登場豈不顯得自己心虛?

旖景立即迴應太皇太后詢問的目光,剋制笑意,微微頷首。

采薇於是被詔上堂來,當然,旖景的侍婢阿明也得准入內。

阿明的供辭自然與旖景契合無隙,但采薇的供辭就讓人“大感驚異”了。

分岔出現在她把皇后的新衣拿去給王妃更換之後:“婢子本打算在旁侍候,但王妃不讓插手,說衣裳染了酒漬耽擱時長怕不能清洗,到底是好衣料,未免白白糟蹋,是以王妃囑咐讓婢子及時拿去清洗,婢子不敢怠慢,便將衣裙送往殿內給小宮女,再去後院,遠遠瞧見王妃領着婢女與採蓮說話,婢子正覺疑惑,又見王妃返身往裡,而阿蓮便開口叫道殿下失足墜水,婢子實感震驚,不及多想,連忙跑往水邊……”

“並不見殿下掙扎呼救,採蓮又讓婢子入殿喚人,婢子當時手足無措,不及細思……可當時多數宮人都分頭尋找殿下去了,好容易才找了個會水的粗使宮女,把殿下救起時,已經不省人事,婢子驚慌之餘,這纔想到早前蹊蹺,便去回稟王妃……”

“等醫官來此,說是無力迴天,婢子只覺天旋地轉……後來,刑部大人們勘察詢問,讓婢子辨認殿下佩鉤上掛着的錦帕,婢子認得那是王妃之物!聯想總總,又才記起當時聽聞採蓮驚呼之時,瞧見南向石橋上一朱衣貴婦匆匆離開,瞧着像是……王妃的庶姐蔡二奶奶。”

這一番話,非但與採蓮的供辭相輔相呈——旖景的確去了水邊,她帶着阿明離開後,採蓮才驚呼大皇子落水,更把三娘這個人證給引了出來,當然還有關鍵,那方錦帕是旖景之物,卻出現在大皇子的屍身上,隱隱還說明了一個事實,“淨衣”一事出自旖景囑咐,那麼就算堵住了旖景質疑錦帕是被采薇盜走一說。

一衆貴婦再是吸氣——看來楚王妃罪責難逃。

唯有六妹妹緊緊蹙眉,先是盯向黃氏,再刺刺地逼視一旁好整以睱的三娘。

但這時,普通人自然不能貿然插言。

“楚王妃,你還有什麼話說?”天子率先發難,畢竟此時此境,皇后已經不知所措,而秦子若身份到底尷尬,威逼之言,還需得天子出口才能達到效果。

哪知旖景還沒張口,就有一人稟言:“聖上明鑑,這宮婢分明血口噴人!”

說話的雖是謝氏,但匍匐的分明兩人。

謝氏與弟婦蘇三娘。

太皇太后一聽出了個新人證並且還是國公府的女兒、旖景的異母姐姐正感焦灼,這時一見三娘長嫂率先質疑采薇,頓覺輕鬆,連忙問道:“究竟怎麼回事?”

“原在流光亭時,臣妾弟婦就知會要去更衣,後來孫宜人詬病王妃,並對臣妾等不敬,而皇后娘娘有意包庇,福太妃爲顧宗法,率臣妾等往鸝音館懇請太皇太后與太后主持公道維護禮律,半途上,臣妾因爲不放心弟婦遲遲未歸,知會福太妃先去尋找弟婦……問了不少宮人,才知更衣之處,臣妾正要與弟婦往鸝音館,卻見王妃乘着肩與打甬路經過,便是往此方向……臣妾與弟婦寸步不離,並未往東向,而是一徑去往鸝音館,半途恰遇太皇太后鸞駕,這才隨往皇后寢宮。”

謝氏把話說完了,三娘自然沒有多餘分解。

天子勃然大怒——安排好的這個人證,居然被謝氏半路“劫胡”?!

可宮苑裡諸多宮人都見謝氏與蘇氏這對妯娌,不能質疑謝氏信口胡謅爲楚王妃脫罪,關鍵的一步棋,竟然毀於“偶然”。

是偶然麼?旖景深深看了至始至終都沉默不語的三娘一眼。

但她沒有深究,不過淡淡一問:“采薇,你還有什麼話說,你說當時見着我三姐在旁目睹,可事實證明,三姐並未來過此處。”

采薇登即回過神來:“婢子當時遠遠一眼,或許並非蔡二奶奶,可當時婢子親眼瞧見王妃就在水邊與採蓮交談,而且殿下身上的絹帕也確是王妃之物!”

旖景微揚眉梢:“你確定我在當時站在水邊?”

“婢子親眼所見。”采薇咬牙說道。

旖景滿是不屑:“空口無憑。”

秦子若這會子才從蘇三娘這一關鍵人證被半途“劫胡”的矬折裡回過神來,當即說道:“刑部官員既驗明水邊留有足跡,莫不與王妃之尺寸比對?”

“這兩個宮婢之言本身就有漏洞。”旖景肅色沉聲:“倘若真是我加害大皇子,必會造成失足跡象,又怎麼會將人扼暈沉塘?大皇子就算庶出,卻也是記在皇后名下,是聖上唯一子嗣,一旦不測,勢必驚動朝堂,我就算是婦孺,也知扼人項頸會留淤傷,怎會行此顯而易見之事?”

對於這等言辭交鋒智計較量,皇后純粹歇火,而天子還要當衆示明“公正”之態,不好親自上場,便也只有秦子若能頂上了。

“民女假設,倘若真是王妃行此罪惡,一來也是臨時起意,因不知會在這處巧遇殿下,並沒時間思量籌謀周全,難免會有紕漏,二來,殿下也並非尚在襁褓,王妃又怕驚動旁人,只好將殿下扼暈沉塘才保悄無聲息,官員也稱水邊泥地留有足印,這便是一個佐證。”

實際上天子是有意造成大皇子被人扼暈在前,否則如何能篤定並非意外?倘若大皇子屍身不留扼傷,太皇太后輕易就能以失足掩蓋,就算有采蓮證供,也足以聲稱是她疏於照管爲求脫罪才中傷王妃,事情或許不到驗明錦帕這一環節,就半途而廢。

天子想得是周全,秦子若配合得也真是恰到好處。

就看不少秦氏黨羽,這時不又頻頻頷首了麼?

旖景卻胸有成竹:“那麼據姑娘所言,我既有扼殺之行在先,勢必是會留下足印。”卻不待秦子若說話,旖景又再說道:“那麼何故我鞋下無泥,便是婢女阿明,鞋底也乾乾淨淨。”

秦子若一呆。

“可殿下身上的絹帕確是王妃攜帶之物。”采薇這時連忙支援。

旖景把那笑容當真忍得辛苦,正在誇張地控制抽搐之時,好在虞渢適時輕咳一聲,王妃這才恢復了一本正經:“采薇,我就這麼一說,你甚至沒有提出察驗,就規避了足印這麼一條線索,豈非心知肚明,我主僕二人的鞋底不染泥污?這說明什麼,說明你剛纔所言親眼目睹我與阿明站在水邊之言不盡不實?”

一旁的平樂實在忍不住低低笑出聲來。

自然尤其突兀。

見不少人都盯着她,平樂乾脆放肆了:“還審什麼呀,再審下去,也是有人自取其辱罷了。”

旖景卻突然較起真來:“當然是要審的,大皇子雖是庶出,生母身份又有不堪,但帝后既將大皇子視爲天家血脈,就不能放縱謀害皇嗣的惡逆!”

一雙銳目,盯緊采薇:“你如何能篤定,殿下身上的錦帕是我之物?”

雖說王妃語氣徒厲,但秦子若卻在冷笑——這麼多瑣碎事一鬧,蘇氏想來是把沈氏盛讚她錦帕那一樁拋諸腦後,且以爲抓到了一個紕漏,豈知這便是“確鑿”。

采薇也當真伶俐,立即說道:“婢子在流光亭時,便聽幾個內命婦傳閱交贊,說王妃錦帕上的牡丹花繡得當真富麗,又是上等雲錦裁成,市面上購不得的錦……婢子當時好奇,就看了一眼……後來,刑部官員在殿下腰鉤上發現錦帕,拿來給婢子辨認,婢子便知這確爲王妃之物。”

當時鄧氏傳閱盛讚這方錦帕時,皇后並沒有太多留意,因爲這只是一招籌謀在先,讓小範圍的女眷親眼目睹這方錦帕是屬於旖景所有。

但秦子若聽到“牡丹花”三字,脣角便是一僵。

她當時就在旖景身邊侍候,親眼目睹錦帕之上,繡的可是玉蘭!

旖景垂眸——帕子早就換了,她早料得皇后表妹沈氏此行蹊蹺,又怎會讓被人“瞻仰”過的錦帕落於采薇之手?

第七百一十九章 大廈將傾,厚聘富嫁第六百八十章 “頑劣”六郎,新婦投繯第六百一十九章 即將出徵,壯志凌雲第兩百四十三章 突然生變,生死危機第十四章 疑惑乍起,變故悄然第六百五十八章 調“虎”離山,火燒“虎穴 ”第兩百二十八章 天災難避,人禍可防第四十六章 洞悉人心,竭力爭取第七十二章 依偎之間,兒女情長第兩百三十三章 一波三折,有驚無險第五百四十章 福王得子,窺破韻事第六百四十九章 以你之死,引發衝突第四百七十三章 候府闔牆,縱容之禍第七百六十一章 自舍疆域,喪心病狂第七百三十六章 挑釁有因,獠牙畢現第三百零四章 沉寂當中,風聲暗起第兩百六十五章 瞞天過海,喪盡天良第六百二十章 馬革裹屍,還你自由第一百四十七章 得罪惡人,禍之根源第三十三章 窗裡窗外,兩心契合第五百八十四章 無情天家,誰主輸贏第三百八十八章 死不瞑目,突有“生機”第四百零三章 仗義執言,誰真誰假第六百一十九章 即將出徵,壯志凌雲第五百九十章 致勝心腹,故人遠歸第七百一十三章 添妝之賀,秦氏試探第六百五十章 再潛西樑,關鍵一步第四百零八章 正當得意,貴客駕臨第三百八十六章 狡辯不脫,破釜沉舟第六百六十七章 良宵情長,歲月靜好第一百八十九章 尚未成行,再發兇案第四百一十七章 挑事生非?遠遠不算第四十一章 突生禍事,馬*婚第四百四十二章 有情無情,不棄當棄第七百四十一章 “反旗”高舉,開誠佈公第三百一十六章 三心二意,實爲一心第兩百一十二章 蘇直歸來,強勢清算第三百九十八章 深不可測,無奈折腰第五百九十六章 暗中舊情,福王審案第一百二十四章 計謀雙方,各自手段第七十四章 水蓮庵裡,委實風流第四百九十一章 小嫚如願,謝琦謀財第五百二十六章 衆芳比才,昭顯風範第三百七十七章 劇毒*,偷樑換柱第三百八十五章 遠瑛堂內,終極對恃第一百九十八章 分析朝政,牽涉黨爭第五百四十八章 珠胎暗結,動手清算第一百四十八章 姨娘眉氏,一反常態第七十一章 盛夏一日,再往佛寺第六十六章 花簪風波,荷包傳情第三百八十五章 遠瑛堂內,終極對恃第七十三章 新任西席,強勢繼任第七百五十三章 清算開始,好戲始唱第一百六十三章 迷霧漸消,險在眉睫第三百四十三章 香河來人,青州寄信第一章 醒來豆蔻,愛恨重頭第五百一十四章 風波未起,責罰難免第五百二十三章 平樂姻定,衛冉入京第四百二十章 歸化遇襲,一個時機第四百二十章 歸化遇襲,一個時機第一百八十章 痘疹之疾,抑或陰謀第一百六十七章 化險爲夷,漸入死地第三百五十七章 狐狸與豬,各有用處第一百八十一章 並非安慰,深度分析第兩百零一章 遠人才歸,又將外行第四百五十六章 虞洲娶妻,秦妃“樂禍”第八十二章 逼迫之辭,徹底否定第三百六十八章 登門赴邀,有意爭執第一百七十九章 箇中真相,委實驚心第四百八十二章 幫派內亂,鄰國政鬥第七百七十九章 近衛臣服,勝局奠定第三百零七章 悚然而驚,卻成交心第四百四十六章 權勢二字,當用得用第一百零六章 漸近重陽,途中歸人第兩百零三章 各憑手段,誰主沉浮第四百八十六章 飛花渡頭,人約子夜第兩百四十九章 隱情不淺,世子出場第四百六十章 明月之見,良禽擇木第四百五十四章 初見端倪,終究難測第一百四十章 勝負之間,一步之遙第兩百章 所謂慈母,蹊蹺內情第五百五十七章 遠慶九年,悄然而至第兩百八十三章 淑女怨憤,殿下發狠第一百五十章 再結“同盟”,年後初見第六百七十一章 乾孃面目,王妃“懷妒”第六百四十一章 大君歸府,曉曉“報仇”第四百一十一章 得知真相,卻有巧遇第四百八十五章 姑嫂情誼,無端挑釁第五百一十一章 最高長輩,登門問罪第一百零七章 失而復得,完壁歸趙第兩百六十一章 相隔十里,恨不能見第六百八十二章 順哥護母,旖辰決斷第兩百一十九章 羊脂魚佩,或有內情第四百七十一章 更改計劃,點醒祖母第兩百二十九章 春暖來遲,人心早急第四百四十八章 小別重逢,情意綿綿第六百五十一章 說服金元,萬事俱備第五百二十三章 平樂姻定,衛冉入京第一百六十四章 變故突生,生死一線第兩百六十一章 相隔十里,恨不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