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軍隊的實際統治者在兩軍陣前碰面,而且均不帶一名護衛,這乃是龍騰歷史上從來沒有出現過的事情。
劉經緯,代表的是龍騰皇室趙珉,李諫之,則代表的是原信陽王趙衡,叔侄二人的代表人物就這樣見面了。
此刻,誰也沒想到,代表着整個龍騰絕對武力的敵對二人,在千軍萬馬中還能吃喝談笑自如,彷彿二人不是對手,而是多年不見的老友。
“劉元帥,或許,你是我龍騰歷史上崛起最快的人吧?僅僅二十啷噹歲,便能駕馭住這等力量,佩服,佩服!”李諫之喝一口酒,由衷的說道,此話,他乃是由心而發,並沒有任何做作,他也用不着奉承。
“李老哥也是大才啊,短短數年,便能將趙衡擡到這個高度,此刻回想起你那一出出的戲碼,果真是精彩絕倫,一環套着一環,看的我是目眩神迷!”劉經緯也將內心中對李諫之的看法說了出來。
二人見面,沒有碰撞出任何火花,雙方似乎是在客套,但是明白人卻知道,這只是交鋒的開始,也有着一份惺惺相惜的意思在裡面。
待得劉經緯說完這話之後,李諫之並沒有立馬接上,雙方也就沉默了一小會。
似乎是下定了決心,李諫之突然臉色一沉,說道,“劉元帥,如今龍騰大廈將傾,顛覆乃是遲早之事,我看劉元帥年輕有爲,當是能堪破這其中懸殊纔是,爲何要起兵與順天王作對?”
劉經緯放下手中的酒杯,輕生道,“李兄,說實話,我要救的並不是龍騰皇室,我要救的是天下百姓。”
“哼。”或許是處於不屑,李諫之對着劉經緯翻了一下白眼,說道,“說的輕巧,拯救天下百姓,你我都是明白人,這等表面文章劉元帥還是別做了吧。”
劉經緯搖搖頭,說道,“非我做表面文章,我曾對先皇說過我的志向,窮其一生,我要做的乃是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
說道此處,劉經緯站了起來,揹負着雙手,慢慢說道,“爲天地立心,乃是找尋一條各階層之間和平相處的道,爲生民立命,是想給天下百姓找尋一條安身立命的道,爲往聖繼絕學,乃是爲龍騰尋求一條創新的道,爲萬世開太平,爲的是找尋一條內聖外王的,遠離紛爭的道,這些,就是我要做的,無關乎皇權與統治。”
這是劉經緯第一次將心中的理想完全說出來,甚至在對待老皇帝的時候,劉經緯都沒有這麼詳細的解說過,此刻,面對一個敵對的強大對手,他卻是將心中的想法和盤托出,甚至做出了簡單的講述。
李諫之聽後沉吟起來,似乎是在消化劉經緯所說的這些話的內涵。
“如此說來,劉元帥爲何要參與到戰爭中來?爲何還要製造出威力強大的戰爭武器?若我沒猜錯,你手中掌握的力量已經足以顛覆整個龍騰了,卻爲何還要死死的保着這李氏江山?若劉元帥說的都是真的,那麼你來順天王這邊,我保證以後你的理想能得到順天王的全力支持。”
雖然感覺希望不大,但是面對劉經緯這一個強大的力量,李諫之還是拋出了橄欖枝。
“李兄,何其愚也,別的不說,那趙衡可信的過你?”劉經緯轉身,僅僅簡短的說了一句話。
饒是李諫之脾氣好,但此刻卻是被堵得沒話說,他或許可以在別人面前見劉經緯的話給反駁一番,但是他知道,有些話如果去反駁的話,那是自取其辱。
“好,那劉元帥口口聲聲說要爲萬世開太平,要爲爲生民立命,那我問你,您造出的那些東西,還有參與此次戰爭,難道不是讓百姓流離失所,與你的理想相悖麼?”李諫之強硬的問道。
“所謂不破不立,破而後立,李兄,戰前的龍騰所面臨的威脅你定然比我清楚,否則你也不可能在短短時間內就分化瓦解了龍騰各方勢利,其實,這種情況也是我有意爲之,併爲阻攔。”劉經緯復而坐下,淡淡的說道。
李諫之心中一愣,說道,“願聞其詳。”
“李兄,或許你也發現了,我手中掌握着一隻毀滅性的力量,而且也不怕告訴你,這一場戰爭若是我動用手中的力量,能在半個月內瓦解你們,但是我不願意,因爲殺戮太重,這就是我在軍事方面做出的努力,軍隊代表殺戮,但同樣是太平的保障。”
“同時,如果我說我們這一方代表的是新生力量的話,那李兄你那邊代表的則是龍騰的守舊勢利,世家,巨賈,地主等等,通過此戰,全部破滅!”
“待得龍騰平定,所有的守舊秩序全部被消除之後,那麼改革便會到來,我劉經緯也將馬放南山,致力於推動民生,還老百姓一個太平,將新思維,新思想介入到新的國家體系中,李兄,你可懂我?”
或許今天,是劉經緯對心中報復說的最多的一天,在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他根本從來沒有跟任何一個人說過這種話,以前他實力弱小,他不敢說,但是現在,他手中的權利和威望已經慢慢成型,他有資格,也有能力的將他胸中的報復舒發開來。
而李諫之卻是驚呆了,他沒想到劉經緯竟然會對他說這些話,這些聽着很好,也讓人熱血澎湃,但是在他看來,這絕對是大逆不道,重新建立一個新秩序,這劉經緯到底想幹嘛?難道他那主子趙珉沒發現他這是在引狼入室麼?
“好,好啊,同時讀書人,沒想到劉元帥卻站在瞭如此高度,李某盡皆不如!”李諫之端起酒案上的酒杯,一口喝盡,說道,“想當初我李諫之也是頗有才名,然而朝中並無根基打點,哼,果然是屢試不中,早就對這龍騰失去了好感。”
“既然龍騰都被各方勢利把持,那麼我李諫之定要做那把持各方勢利之人!所以,纔有了趙衡謀反這齣戲,纔有了趙衡起兵勤王,謀奪皇位的這齣戲,原本我以爲我一個小小書生,做到這步算是前無古人了。”
“哈哈哈哈,可是,今天見到了劉元帥,李某是佩服不已啊,我以各方勢利爲棋子,而元帥卻是以整個龍騰爲棋局,罷罷罷,手底下見真章,你我幹了此杯,隨後引兵來戰!”
李諫之說完,將那酒壺滿滿的斟了兩杯酒,隨及便與劉經緯一口乾掉,轉身便走。
“且慢!”見得李諫之要走,劉經緯卻是突然喊道。
那李諫之聽到劉經緯的話語,頓時心中一緊,轉身說道,“怎麼,劉元帥自恃武藝,想要將李某留下不成?”
劉經緯只是微笑,朝着李諫之走近了兩步,說道,“哪裡哪裡,我們家鄉有個禮節,好友要走時須得擁抱作別,你我雖是敵對,然而卻頗爲投機,若不是礙於你我身份,說不得我們還能做朋友。”
李諫之聞言心中一鬆,頓時點點頭,與劉經緯禮節性的擁抱了一下。
“好了,李兄若是他日落難,可來投奔於我,保重!”這一次卻是劉經緯走的直接,讓剛剛醞釀起一點情緒的李諫之顯得錯愕不已。
李諫之苦笑一聲,頓時頭也不回的朝着趙衡大營走去。
雙方雖然沒有帶近衛,但是也就在百米開外,兩支軍隊已經是神經緊繃的盯着二人許久,此刻見二人安全反悔,便第一時間簇擁着他們回到了各自營寨。
“怎麼樣,怎麼樣,成了麼?”剛一進主帥大帳,緊跟着劉經緯後面的錢勇卻是立馬問道。
看見錢勇那臉色,劉經緯頓覺好笑,但是也沒磨嘰,直接說道,“事情是辦好了,但是成與不成,就要看那趙衡的心胸,和對那李諫之的信用程度了,哈哈哈,演這麼一齣戲,可是浪費了我不少腦細胞啊!”
“腦細胞?此爲何物?能吃否?”錢勇疑惑的問道。
且不說劉經緯與錢勇如何在大帳中交談,只道那李諫之與劉經緯長談一番之後,更是堅定了心中的想法,他與劉經緯交談這麼久,其實對於劉經緯的話語,他基本上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唯一在意的便是他隨機插在二人對話中的那一句“你手中掌握的力量已經足以顛覆整個龍騰了”。
而且這句話是夾在很多廢話當中問出來的,劉經緯沒有否認,在他看來,劉經緯沒有否認,那麼就絕對是有的,雖然他不知道劉經緯手中的力量到底具體是什麼,但是絕對跟火器有關,那麼他要做的便是想盡各種辦法削弱火器對他們的威脅!
收穫不可謂不大,李諫之甚至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構想,因此,他沒有稍作停留便直接往趙衡的大帳中奔去,想與趙衡好好的溝通一番。
“速去稟報大帥,我有重要事情與大帥相商。”李諫之對着趙衡帳外的親兵的說道。
那親兵自然不去阻攔,老老實實的稟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