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氏手拄着龍頭柺杖,快步走了進來,身後跟着程紹偉還有程昱凡程子謙兩兄弟,除了他們,還有幾十個精神抖擻的護衛。
蘇心漓聽到雲氏的聲音,忙轉過身,就看到雲氏領着一大家子的人,浩浩蕩蕩的往這邊的方向走了過來,手上還拄着先帝賜給她的龍頭柺杖,一行人可以說得上是氣勢洶洶,那些人一見是程家的太夫人,忙讓開道路。
“外祖母!”
蘇心漓看了程子風一眼,小跑着朝雲氏的方向走了過去,攙住了雲氏的手,“您身子不是不適嗎?怎麼來了?”
這次的事情,就算長公主出面,她也不準備輕易罷休沒錯,但是她沒想過也不想驚動雲氏,蘇心漓看了程子謙一眼,程子謙則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見她還受傷,鬆了口氣。
雲氏確實身子不適,趕車的老呂回去通知這件事情的時候,她正在休息呢,問老呂出了什麼事,老呂也說不清楚,就說郡主要害漓兒,四弟吩咐讓他回來速速請太夫人過去,雲氏一聽,唯恐蘇心漓受了什麼委屈,邊穿衣裳就讓下人通知了在家的父親還有他們幾個兄弟,另外又以最快的速度召集了定國公府的護院,拿着龍頭柺杖,火急火燎的就趕過來了。
長公主一見雲氏來了,而且還是這陣仗,更加清楚的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她看了駙馬一眼,杜桓澤心中無奈,緊跟着蘇心漓之後,和長公主一起迎了上去,“太夫人,您怎麼來了?”
雲氏到了長公主府之後,幾乎是用跑的速度進來的,她畢竟上了年紀,身子又不適,這樣一折騰,氣都是喘的,看到長公主和駙馬迎了過來,依舊板着臉,然後向長公主駙馬還有前面一排位置的皇子們彎了彎腰,“老身給長公主駙馬還有各位皇子請安。”
長公主現在就指望着這件事情早點結束,息事寧人,哪裡敢受雲氏的大禮,忙上前扶住她,雲氏向後退了一步,冷着臉道,“長公主身份尊貴,民婦不敢當。”
她不來,她的寶貝疙瘩在長公主被郡主欺負,她能不來嗎?
民婦都用上了,這分明就是見外生氣了。
雲氏也不管長公主的臉色也多難看,她根本就不看他們,而是將程子風招到跟前,厲聲道,“你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雲氏生氣的問道,雖然漓兒沒有受傷,但云氏知道,在她來之前,肯定是出什麼事了。
底下那一雙雙看着這一幕的眼睛,都有一種難以掩飾的雀躍,謝雨薇平日裡野蠻霸道,好些人的朋友都被謝雨薇給害了,在場不少人也都在她的手下吃過苦頭,只是礙於長公主的身份和威嚴,只能將所有的苦往肚子裡吞,吃啞巴虧,現在,她居然不要命的去招惹蘇家的小姐,她以爲人家沒有出生皇室沒封號便不如她嗎?長公主能有今天的地位不過是沾了她父親和母親的光,不然的話,她算個屁的公主,長公主有自知之明還知道收斂,這謝雨薇簡直膽大包天!
說來也怪,定國公府到現在幾百年了,基本都是清一色的男丁,女娃子的個數一個手掌就能數出來,所以程家的女娃子都金貴着呢,程家這三代,除了已經過世的丞相夫人,就只有蘇心漓一個女娃,雖然不姓程,但誰不知道定國公府一家都寶貝着呢,想想也是,這樣一個聰慧美麗才華橫溢的小姑娘,誰看着不喜歡啊?
這次的事情,分明就是郡主栽贓陷害,賊喊捉賊,現在好了吧,捉賊不成反倒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折騰了這麼久,原來所有的事情都是她自己做的,還害得她們衣裳不整在各位皇子跟前失了儀態,郡主作惡多端,長公主護着她,分明就是爲虎作倀,現在終於有人收拾她了,他們心裡一個個都期待的很,迫不及待的想要看懷安郡主向蘇心漓下跪,斟茶認錯,哼,經過這件事情之後,看她還有什麼臉面四處招搖。
而有些人,想的則更多一些,定國公府和長公主在琉璃都有很高的地位,這次的事情鬧到現在這樣的地步,兩家的關係十有八九是要搞僵了,朝堂之上勢必又要掀起一陣腥風血雨了,他們在想這些的事情,下意識的看了眼高座上的諸位皇子,也不知道這些皇子怎麼選擇,這要換成他們,他們肯定是選擇定國公府,定國公府滿門忠烈,朝堂之上,大部分的武將都是定國公的門生,定國公府的男兒個個都是人中龍鳳的俊傑,這唯一的外孫女更不要說了,若是哪個皇子能娶到這小姐,登上那個位置,指日可待。
長公主怎麼也沒料到這件事情會驚動雲氏,她忽然想到謝雨薇方纔口中說的那個丫鬟,又將前後的事情聯想了一遍,心中在剎那間明亮,她擡頭,用一種不敢置信的吃驚眼神看向了蘇心漓,蘇心漓站在雲氏旁邊,見長公主用這種眼神看向自己,便知道她已經猜到事情的全部緣由了,長公主她從來不是個蠢女人,相反,她很聰明,她擅長的,不單單是戰場上的謀略,後宮的各種陰謀心計,她更是遊刃有餘,在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只有先帝護着,自己沒有本事,是活不下來的,更不要說爬上今天這樣高的位置。
不蘇心漓嘴角上翹,對着長公主微微一笑,沒有畏懼,也看不出絲毫的心虛,就算是她挖好了陷阱讓謝雨薇往裡面鑽又怎麼樣?那是她活該,誰讓她一心想要害她的?她不給她留活路,她爲什麼要給她留退路呢?而且,謝雨薇陷害她是事實,但要說她害謝雨薇,有證據嗎?
長公主看着蘇心漓那張清冷平靜的臉,心情怎麼都無法平靜下來,她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嘴角,笑着說道,“小女頑劣,故意和漓兒開玩笑呢,不想驚動了太夫人。”
“公主,老身雖然老了,但眼睛還沒瞎!”
若只是玩笑,園子的地上爲何會有衣裳,漓兒身上的衣裳又是誰的。
“玩笑?”程子風見長公主現在還維護謝雨薇,也顧不得她的身份了,不屑的冷哼了一聲,“誰開玩笑會用鞭子抽人?還當衆搜一個清清白白姑娘家的身,漓兒脫了外衣還不夠,還想讓她將全部的衣裳都給脫了!”
雲氏一聽這話,氣的臉都綠了,手上拿着的拄杖用力的敲了敲,“說,給我說清楚!”
金屬的聲音與白玉般的大理石地面撞擊,發出清脆的聲響,一下下敲擊在衆人的心上,長公主見雲氏發怒了,這會也不敢說什麼了,因爲完全不佔理,她根本就不能說什麼,雲氏沒來還好,她還能用自己的身份和輩分將這件事情的影響力壓到最小,現在,這次的事情,怕不是那麼容易解決了。“顧大哥剛回來,對京陵不熟,我和漓兒就在前面花園的小亭子坐着給他介紹京陵城的小姐和公子,後來,蘭公子和各位皇子先後都來了,最後,懷安郡主也來了,她是專程去找蘭公子的,很是熱情,一見面就想抱蘭公子,蘭公子避開了,對她的態度也很冷淡,蘭公子說了,之前只與她見了一次面,並不是很熟,讓她自重,郡主覺得蘭公子參加這百花宴就是專門找她的,還是要湊上去,蘭公子說她身上的味道太重,退到了一旁,郡主就生氣了,說有人勾引了蘭公子,當時涼亭就只有相府的幾位小姐,妹妹是相府的嫡女,長的又最漂亮,她就認定蘭公子喜歡妹妹,當時就拿出了鞭子,說要將漓兒的臉給毀了,對着她的臉就抽過去!”
蘇心漓聽着程子風這些話,面上的神情依舊淡淡的,沒有任何改變,心裡卻差點笑的背過去,尤其是想到蘭翊舒說謝雨薇身上味道太重時那嫌棄的樣,更覺得忍俊不禁,或許,在場的每個人攤上蘇心漓這樣的遭遇都會氣憤不已,底下也有不少人爲蘇心漓不平叫屈,但是,除了對長公主的態度有些失望之外,蘇心漓一點也不生氣,因爲,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讓那個一心想將她逼到絕路的人掉進她的坑裡,反正最後是謝雨薇爲自己的絕情買單,她越是過分,最後自己就越是倒黴。
現在事情的結果已定,有太夫人在這裡,又有這麼多人作證,容不得謝雨薇抵賴長公主狡辯,程子風自然是要將謝雨薇那些不要臉丟人的事情說的越清楚仔細越好了。
底下的人聽了這話,對謝雨薇的印象又多了一條,那就是不要臉,身爲女子,就該有女子的矜持,怎麼能主動抱男子呢?而且之前還只見了一面,還郡主呢,沒有一點修養,簡直就是丟了皇室的臉,這樣的恬不知恥,就應該被浸豬籠,長公主和駙馬聽了這話,羞的都想挖個地洞鑽進去了,長公主氣程子風說話不留情面,將雨兒的名聲全給毀了,這些話傳出去,雨兒還有他們長公主府勢必會成爲京陵城最大的笑話。
之前,謝雨薇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她不過就是追求自己喜歡的人而已,但是當大家都用一種蔑視鄙夷的眼神看向她的時候,謝雨薇難有的生出了一種羞恥心,其實這些人嗤笑的不單單是謝雨薇的不守婦德,更是覺得她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郡主又怎麼樣,要纔沒才,要貌沒貌,要品德沒品德,野蠻任性,一身的毛病,娶妻娶的是賢德,給他們他們也不屑要。
“她的臉毀了嗎?”想到這個謝雨薇更覺得生氣,蘭哥哥居然因爲這樣的狐狸精對她動手。
“你就知道說我,你怎麼不說說你妹妹,我可是郡主,她見到我的時候爲何不行禮?一個女子站在人羣,和那麼多男人說說笑笑的,還和男人摟摟抱抱卿卿我我,誰知道她現在還清白不清白,現在還勾引蘭哥哥,她難道生來就是這樣水性楊花的嗎?這就是相府的家教,還是說被你們定國公府的寵成這個樣子的?勾引完了這個勾引那個,誰更不要臉!”
謝雨薇衝了過來,擡着下巴,說出的話,難聽至極,程子風剛消下去的怒火,頓時又蹭蹭蹭的冒了上來,“青天白日的,諸多皇子在場,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妹妹勾引人了?漓兒聰慧美麗自信大方,又有才華,是男子自然會喜歡,哪像郡主,就算倒貼也沒人要!”
“你,你,你——”謝雨薇指着程子風,氣的說不出話來,“我可是郡主!”半天,她只能拿自己自以爲尊貴的身份出來壓人。
“然後呢?還有嗎?你除了這個身份,其他的根本就一無是處,論容貌,修養,內涵,才華,品德,你有哪一樣可以和我們漓兒相提並論,只要不是個瞎子都知道怎麼選了。”
“程子風,你還是不是男人?”謝雨薇的聲音尖銳刺耳。
“我是男人,但對着你這張臉,就是憐香惜玉不起來!”
“程子風!”長公主的臉色已經不是用難看兩個字可以形容了,自己寶貝着的女兒被一個男人當衆說的這樣一無是處,沒有哪個母親可以受得了,更不要說是長公主這樣強勢護短的女人了!
“長公主!”雲氏的年紀雖然大了,但是聲音卻不小,配合着龍頭柺杖敲擊在地面上的聲音,絕對比氣急敗壞的長公主更有威懾力。
謝雨薇一見長公主開口袒護自己,頓時覺得委屈不已,靠在長公主的懷中哭出了聲,“母親,你一定要爲我做主啊!”
在謝雨薇看來,定國公府再怎麼厲害那也只是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們如何能和皇室的人相提並論,而且她深知,自己的母親很的皇上的信任和寵愛,便是皇后見了她都要給幾分顏面,那些公主見了她都要巴着,蘇心漓不過就只是個大臣的女兒,膽敢讓她在這麼多人面前丟人,她一定要她生不如死。
“你給我閉嘴!”
駙馬一見公主那樣子,就知道她又被謝雨薇的眼淚哄得心軟了,心中連連嘆息了好幾聲,長公主再怎麼護犢子,那也是要挑人看地方的,現在,根本就不是時候。
“祖母,郡主是血口噴人,事情並不像她說的那樣,我和漓兒一早就在那個亭子了,她突然衝進來的,一進來就往蘭公子的懷裡衝,顧大哥是因爲擔心漓兒會受傷纔將她護在懷裡的。”程子風繼續解釋道,替蘇心漓澄清。
顧南衣站了出來,緩緩道,“我等不過是臣子,哪敢與尊貴的郡主動手,郡主要打要罵,我們自然不敢還手,但漓兒身爲女子,身子柔弱,如果能承受得了鞭子打在身上的痛,若是那鞭子真的抽在她臉上,將她的容貌毀了,那可如何是好?是以南衣纔會將漓兒護在懷中,南衣皮糙肉厚,鞭子抽在身上,過幾日便就好了,也能讓郡主消氣,免得傷了身體。”
雲氏點點頭,應了一聲,“我知你是個好孩子。”
長公主看着懷裡痛苦着的謝雨薇,又看了看蘇心漓和雲氏,心亂如麻,戰場和朝堂上的事情,她可以殺伐果斷,可一旦遇上雨兒的事情,她就是無法做到平靜公允。
“郡主死纏爛打,還想要傷及無辜的漓兒,蘭公子纔出手,郡主摔了一跤,回去換了身衣裳後,剛好趕上木姑姑來找我們,便與我們一同過來了,途中清風苑,有個門檻,郡主故意撞了妹妹一下,當時我以爲郡主是無心的,才藝展示結束之後,郡主突然嚷嚷說她的玉佩不見了,愣說方纔是妹妹撞了她,然後偷走了她的玉佩,死活非賴在妹妹身上,還讓人搜妹妹的身,妹妹爲證明清白,脫了外衣,什麼都沒有,她就說在妹妹的裡衣,要讓妹妹將全部的衣裳脫了才肯罷休,後來,大家爲證明清白,全都接受了檢查,最後輪到郡主的時候,她死活不肯,在掙扎的時候,玉佩從她自己身上掉了下來,她當時呆住了,大呼不可能,說是一早就將玉佩放在妹妹身上了。”
大家不是傻子,都能猜得出來,應該是方纔郡主和蘇心漓一道過來的時候,故意在門口絆了她一腳,然後將玉佩藏在了蘇小姐身上,既如此,那玉佩不是應該在蘇小姐身上嗎?怎麼會從郡主的身上掉出來?
“太夫人,這其中必定有什麼誤會,怕是有人想借小輩的矛盾讓我們兩家不和。”
雲氏見長公主這時候還將謝雨薇摟在懷中哄着,氣的都想用龍頭柺杖打人了,難怪子風火急火燎的讓人將她請來,她要不來,以長公主對郡主的袒護,還不定讓她的漓兒受什麼委屈呢?
“誤會?”雲氏冷哼,臉色一正,那架勢,活脫脫就是以前在山上當女大王的派頭,長公主護短,捨不得謝雨薇受任何委屈,在這點上,雲氏對蘇心漓,那是半點都不遜色,蘇心漓要欺負別人了,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要是別人欺負蘇心漓,那是一千一萬個不行,她是怎麼樣都要替蘇心漓討回公道的,兩者的區別是,謝雨薇任性霸道,仗勢欺人,胡作非爲,而蘇心漓乖巧懂事,從不惹是生非,這樣一對比,雲氏更覺得自己的外孫女是個好的,更恨不得將蘇心漓疼到自己的心坎裡去。
“東西從郡主身上掉出來就是誤會了,長公主的意思是這東西只能從我們漓兒的身上掉出來了,您的那塊玉佩了得,我們定國公府是找不出一模一樣的,不過我們也不是眼皮子淺的,我們漓兒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宴會,公主既知我們兩家的交情,就該多多照顧着,若是這樣的事情發生在我們定國公府,我們是絕對不會搜客人的身的,這成何體統?這樣的禮節便是一般家裡的婦人都知道,長公主身爲皇室的人,難道一無所知嗎?郡主是長公主的心頭肉,漓兒也是我們的掌上明珠,今日到場的小姐少爺,哪個不是被父母呵護着的,我們一心爲了琉璃百姓,爲了朝廷盡心盡責,殫精竭慮,換來的就是這樣的對待嗎?”
長公主咬着脣,她雖然敬重雲氏,可被這樣當衆數落,她還是覺得十分難堪,她是想將這些人打發了,然後與雲氏理論一番的,但又擔心雲氏一怒之下鬧到皇上和太后跟前,這件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若定國公府的人堅持追究,皇上和太后都該覺得頭疼,而且,這次雨兒得罪的並不只有定國公府一家,幾乎是整個京陵的文武百官,若有定國公帶頭,那些人因着子女受了氣,必定會跟着鬧,那樣的話,勢必會雨兒的印象更加糟糕,今後若她不在了,雨兒出了什麼事,還有誰會願意庇護她?
長公主聽着底下紛紛的議論聲,只覺得頭疼,今日之後,便是雨兒身份尊貴又如何?有誰會願意娶她?
蘇心漓就攙着雲氏,也不說話,她知道,程子風幾個人心裡氣憤着呢,尤其是外祖母,若是不讓她發泄一些,憋出病來了可如何是好?謝雨薇自己自尋死路,她自然不會攔着,長公主府現在看着輝煌,其實不過是座死城罷了,當今皇上在這個位置也快沒多少年了,他一駕崩,新皇繼位,有誰能容忍的了謝雨薇這樣一個自以爲是的奇葩存在?
“你不過只是個後院女人,我母親可是當朝公主,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母親?你這是蔑視皇室!”
謝雨薇從長公主的懷中擡起頭來,一雙眼睛噙着淚花,自以爲是的指責起雲氏來了,謝雨薇今日一次次愚蠢的舉動,可以說,完全刷新了在場每一個人對她的認識。
“雨兒,你給我住口!”
駙馬將謝雨薇從長公主的懷中拉了出來,揚手就給了她一巴掌,然後一把將她狠狠的推在地上,長公主看着心疼,卻沒有說話,其實,她也知道,自己太慣着雨兒了,若是自己聽駙馬的話,平日裡多加管束,今日的事情不至於如此,長公主尤其後悔一點,早知道今日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就該和以前一樣,將雨兒關在房間,不讓她出來,不然的話,也惹不出這麼多事來。
謝雨薇坐在地上,摸了摸自己被打的臉,擡頭不敢置信的看向了駙馬,那雙眼睛,除了震驚,還有濃濃的怨恨和不滿,“你憑什麼打我?”
杜桓澤覺得,若是可以,他真該挖個洞將自己給埋了,長公主看着這一幕,也是咋舌不已,她知道謝雨薇有些任性,脾氣也不好,但是沒想到她居然已經變成這個樣子,就連對自己的父親也沒有最基本的尊敬,駙馬是她的父親,她現在做錯了事情,他打她,有何不對?而且駙馬這樣做,完全是爲了她好。
“你的命都是我給的,我爲何不能打你?”
一貫儒雅以好脾氣著稱的駙馬也火了。
“是母親將我生下來的,也是母親將我養大的,我的身份,我的地位,也都是母親給我的,你算什麼?你給我滾出公主府!”
謝雨薇看向駙馬,指着門口的方向,嘶吼出聲,駙馬的臉,在瞬間,紅的彷彿能滴出血來,遇上這樣忤逆的女兒,實在是她八輩子的不幸,長公主已經驚呆了。
“你是郡主,你母親是公主,身份尊貴是吧?我們是臣子,身份卑賤,好好好!”
在雲氏看來,謝雨薇簡直不可理喻。
“長公主,這就是你們公主府的教養,你教出來的好女兒,今日我倒是要看看我能不能管!”
長公主看着雲氏拎起的龍頭柺杖,眸光閃爍,而謝雨薇卻還是一臉的無知無畏,惡狠狠的瞪向了雲氏,“你敢打我!”
雲氏本來沒準備打她的,一聽這話,還真有那個心思了,掄起的龍頭柺杖朝着謝雨薇就要打過去,被蘇心漓攔住,程紹偉終究受不了長公主那哀求的眼神,也幫忙制止了,他看了駙馬一眼,駙馬也看向他,那張英俊儒雅的臉上,笑容要多苦澀便有多苦澀。
“我祖母這龍頭柺杖是先帝所賜,上可打昏君,下可打佞臣,你這樣野蠻任性,甚至連最基本的孝道都不懂的郡主,她爲何不能打!”
程子謙站了出來,看着那一臉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謝雨薇,滿是蔑視,謝雨薇一聽這話,擡頭再看那分量十足的龍頭柺杖,眼底終於有了幾分懼意,皇上都能打,她不過是個郡主,當然可以打了。
先帝十二年,因爲軍中出了奸細,程鵬和先帝被金兵圍住,程鵬爲救先帝,捱了一箭,緊要關頭,是雲氏領着她寨子裡的人還有程家的將士,救了先帝,先帝感念他們夫妻的救命之恩,給了程鵬一道免死金牌,賜給了雲氏這根龍頭柺杖。
“祖母,郡主年幼,你何必與她置氣,若是氣壞了身子,多不值當!”若是動手打了人,他們可就理虧了,這事傳出去,外人也會覺得定國公府的人猖狂,蘇心漓自是不會讓這樣對定國公府不利的事情發生。
都十四歲了,已經是談婚論嫁的年紀了,如何還年幼,只是誰都聽出了蘇心漓話中的深意,像謝雨薇這種人,連父親都不尊敬,簡直就是禽獸不如,爲這樣的人生氣,確實不值得。
“郡主,既然那玉佩沒在我身上搜出來,你是不是該下跪,向我斟茶認錯?”她心裡可一直記着這事呢。
程子謙和程昱凡聞言,齊齊看向了程子風,程子風眼睛亮晶晶的,笑着解釋道,“方纔妹妹與郡主打賭,若是玉佩從妹妹身上搜出來了,全憑郡主怎麼處置,誰都不能干涉,若是東西沒從妹妹身上搜出來,那郡主就要當着衆人的面,向妹妹下跪,斟茶認錯,太子和三皇子殿下還有其他的皇子都可以作證,現在,那玉佩從郡主的身上掉出來,郡主就該兌現諾言,向我妹妹下跪斟茶認錯!”
程子風洋洋得意,說話的聲音都是飄的,顧大哥的丹青也是一流,今日的事情結束之後,回去他一定要讓他畫一幅郡主向她妹妹下跪的斟茶認錯的圖,然後再找幾個師傅臨摹,今後參加宴會什麼都帶在身上,見到謝雨薇一次,他就拿出來給她看一次,她撕一幅他就讓人畫一幅,看她怎麼耀武揚威!程子風單想想就覺得心情舒爽,敢害漓兒,看他氣不死她!
“休想,你休想!”
謝雨薇坐在地上,那瘋狂的行徑簡直和市井上的潑婦有的一拼,蘇心漓權當看猴子雜耍,完全不放在心上,每個人都必須爲自己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謝雨薇敢害她,就要做好被她懲罰的準備,蘇心漓纔不謝雨薇願意不願意呢,微微一笑,緩緩道,“來人,給郡主上茶!”
長公主府這邊的奴才自然是沒人敢動的,不過雲氏自己帶了不少人來,使喚不了他們,她就讓自己的人上,她外孫女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下跪斟茶認錯,那還是輕的,就應該狠狠的打二十大板,不過雲氏心裡也清楚,比起板子打在身上的那點疼痛,下跪認錯對謝雨薇這樣有臉面的人來說,絕對更是恥辱,長公主的好藥多着呢,板子打在身上,好好養着,過幾日就好了,哪像這個,想到今後謝雨薇去哪裡都會被人在背後議論這件事情,雲氏的心情纔好一些,再想到,今日大家都見識了謝雨薇這樣野蠻無理的一面,回去定然會告訴自己的父親母親,就算有長公主府,她這輩子也別想嫁到好人家了,雲氏的心情又更好了。
雲碧聞言,臉上有了笑意,親自去準備茶水了,蘇心漓讓雲氏坐在她方纔坐着的位置,顏宸璽又命人給蘇心漓搬了條椅子讓她坐下,既然要斟茶認錯,蘇心漓當然要坐着的,那樣纔有派頭嘛。
雲碧很快將茶水送到謝雨薇跟前,謝雨薇胡鬧了一番之後,見長公主沒有像以往那樣替她出頭,已經從地上站起來了,雲碧纔將茶水遞過去,謝雨薇立馬就打翻了,那水濺了雲碧一身,不過因爲茶水是溫的,所以並沒有燙傷,對此,謝雨薇很是失望。
“我是絕對不會向你下跪的!”
謝雨薇站着,身姿筆直,看向蘇心漓,一字一句道,氣焰依舊極爲囂張,她的話才說完,只聽到呀的一聲驚呼,謝雨薇不知怎的,雙腿一曲,整個人朝前撲去,以狗吃屎的姿勢趴跪在蘇心漓跟前,人羣有人忍不住,笑出了聲,蘇心漓也跟着笑出了聲,那聲音輕輕的,淡淡的,柔柔的,就像是這春日的暖風,讓人極爲舒服。
“郡主,你若不斟茶向我說對不起,便是趴在我腳邊,那也是做不得數的。”
長公主厲害又如何,有謝雨薇在,她又何懼?
謝雨薇雙手撐着地面,爬了起來,一雙眼睛燃燒着熊熊的怒火,配上那張因爲憤怒的臉,看起來有幾分猙獰,“我沒有錯,你休想我向你低頭,那玉佩明明在你身上的,爲什麼會在我身上,是你陷害我!剛剛是誰打我?”
謝雨薇瞪完了蘇心漓,扭頭怒視其他人,她方纔站的好好的,膝蓋忽然一疼,纔會跪下去的。
蘇心漓臉上的笑意更濃,人可以什麼都沒有,但是一定不能沒有腦子,因爲沒有腦子認不清形勢的人,真的很恐怖。
“那玉佩是公主的,當然在公主身上了。”
長公主看了看自己狼狽不堪的女兒,那憤怒的模樣,就好像別人殺了她的父母似的,兇惡的讓人生不起丁點的好感,反觀蘇心漓,她淡然的坐在椅子上,笑容清淺,髮絲也是一絲不苟,完全可以讓人忽視她身上披着的男人外衣,兩個一對比,高下立見,她的女兒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她的自信從容,做事的滴水不漏像極了年輕時候的自己,而現在的她就像是一柄生鏽的劍,根本就不如年輕時候,也不若蘇心漓這柄銀光閃閃的寶劍。
在場的每個人,或許都有和雨兒一樣的疑慮,那靈玉明明在蘇心漓身上,可爲什麼會從雨兒的身上掉下來?她也覺得奇怪,這肯定是蘇心漓動的手腳,從頭到尾,看似都是雨兒在逼她,事實上,是蘇心漓在不動聲色間將逼至絕谷,而這所有的一切,誰也不能怪蘇心漓,因爲這是雨兒自找的,便是她都會如此想,更不要說別人了,雨兒就不該多嘴說她將玉佩放在了蘇心漓身上,不然的話,她還能找丫鬟出來頂嘴,但是這次,不單單雨兒要吃這個啞巴虧,她也是。
“母親,母親你要爲我做主啊!”
謝雨薇跪着走到長公主跟前,扯着她的衣裳,抱着她的大腿,痛哭出聲,長公主看了駙馬一眼,駙馬只是苦笑,那笑容,不單單有對雨兒的失望,還有對她的失望,她扭頭看向程紹偉,這時候,程家的人站出來說話比誰都管用,程紹偉見狀,立馬就扭過頭去,漓兒母親早逝,她的父親又混賬,她身爲舅舅,這個時候不替她出頭就算了,哪裡還能幫着別人說話,他要敢說一句,那龍頭柺杖不會打在昏君也不會打在佞臣和這次犯錯的謝雨薇身上,但是一定會打在他身上,被打一頓是小,說不定他還會被孤立起來,而且漓兒也勢必會對他失望。
“母親,我可是你唯一的女兒啊,你不疼我了嗎?那女兒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長公主的神色黯然,在心裡嘆了口氣,將謝雨薇拉了起來,然後走到雲氏跟前道,“太夫人,蘇小姐,雨兒已經知道錯了,她已經受到懲罰了,這次的事情,你們看在我的面上,便這樣算了吧,今後對雨兒,我一定會多多管教的。”
一個女孩子,在這麼多人跟前,名聲都毀了,在長公主看來,謝雨薇受到的懲罰已經很大了。
蘇心漓同情的看向長公主,緩緩道,“長公主是準備罔顧真相了嗎?郡主口口聲聲將皇室掛在嘴邊,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她承諾下的事情都能反悔,皇室的信譽威嚴何在?太子,三皇子,你們以爲如何呢?”
蘇心漓不答應也不拒絕,直接將球踢給了太子和三皇子。
“郡主要是不認錯,那就是對皇室威嚴的辱沒,我和三皇子作爲公證人,自然不該讓這件事情這樣不了了之。”
太子就好像和謝雨薇有仇似的,丁點面子都不給長公主。
長公主沉默了片刻,看了眼自己可憐兮兮的女兒,終究沒狠下那個心來,當然,她心裡也不願意謝雨薇向蘇心漓下跪斟茶認錯,蘇心漓的身份是不低,但現在她不過也只是個臣子的女兒而已,她的雨兒身份尊貴,她自己都捨不得她下跪,唯恐她傷着燙着也不讓她碰那些滾燙的茶水,如何肯讓蘇心漓這樣作踐?但是這些不滿,她現在她只能在心裡想想而已。
“若是那玉佩從你的身上搜出來,我也會想辦法護你周全的。”
蘇心漓聞言,平靜的笑了,她看向長公主,那雙看不出情緒的媚眼讓長公主沒由來的心虛,“就是不知道郡主堅持,公主能不能護的住了?”
雲氏見長公主還敢替郡主求情,冷哼了一聲道,“這玉佩若是從漓兒的身上搜出來,大家會怎麼看她?就算長公主瞭解女兒的德行,又會怎麼看她?只怕,到時候漓兒早就名譽掃地,被人壓上一個偷竊貪婪的罪名,這輩子都會被人指指點點看不起,就算到時候皇上看在我們定國公府一家忠烈的份上將事情壓制下去,但是大家還是會瞧不起漓兒,出門的話,京陵城的口水都會將她淹沒,她這一輩子別想擡頭,更別說嫁人了,那玉佩還是皇室的寶物,郡主這樣做,分明就是想害死我漓兒。”
雲氏說的義憤填膺,“你若相信我漓兒是清白的,就不會讓人搜她的身,她還未嫁人,你這樣做,無論玉佩在沒在她身上,都會對她造成影響,那時候,你可想過看在我這張老臉,看着定國公府的面上,妥善的處理此事?你女兒是在你身邊長大的,你會不知道她是什麼德行?你是不是想和她一樣,想看着那玉佩從我漓兒身上搜出來,虧立雪還將你當成好姐妹,你就是這樣待她的女兒的?你就這樣巴不得將她給毀了嗎?這與你有什麼好處?這世間優秀的女子這樣多,郡主是不是看不慣一個,你就要幫着她毀一個?她以爲她這樣做,就能捆綁住男人的心了?這就是你長公主教出來的好女兒,你若真想護我漓兒,事情也不至於如此,你的郡主是寶貝,我的漓兒沒有娘護着就活該被欺負嗎?今日的事情,之前怎麼說的,現在就怎麼做,不然的話,老身就只有向皇上和太后討一個公道了!”
對於長公主的這種心情,雲氏也是明白的,因爲如果玉佩一旦從蘇心漓身上搜出來的話,她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絕對不會讓人作踐她的心肝寶貝的,但是現在嘛,既然事情對漓兒有利,那她自然是幫着她讓郡主自食惡果了。
顏司明看着這一切,心裡莫名的激動,他心知,定國公府的人愛護蘇心漓,卻不知道,他們竟這樣不顧一切的袒護,他若是可以得到蘇心漓,那便可以得到定國公府的傾力幫忙,再加上蘇心漓的智慧,顏司明單想想就覺得激動不已,對蘇心漓志在必得,便是她什麼都沒有,單衝着她能到太子等人的好感,他也要讓她成爲他的女人,他顏司明的東西,必須是最好的。
蘇妙雪看着這陣仗,對蘇心漓,心裡頭又是羨慕又是嫉妒有是恨,蘇心漓一出了事,定國公府的人立馬就趕過來了,和長公主叫板,就爲了給她討個公道不讓她受委屈,那些人,不顧一切的寵着她,還有那些皇子們,他們不過是見了一次面而已,一個個就幫着他,尤其是太子,還有那個蘭翊舒,完全不顧郡主的身份,就對蘇心漓好,蘇妙雪想到這些,心裡的羨慕嫉妒恨,讓她都快要爆炸了,她不甘心,爲什麼,爲什麼她是方姨娘的女兒而不是程立雪的女兒?那樣的話,她想要的東西,全部都唾手可得。
蘇妙雪見局勢陷入了僵硬的對峙,搖搖晃晃的走了出去,對着衆人盈盈的施了禮,柔聲道,“妹妹,得饒人處且饒人,郡主既已經知道錯了,長公主也允諾今後會對郡主多加管教,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蘇心漓當沒聽清,看着她,滿是嘲諷,笑着說道,“妙雪姐姐說什麼,再大聲一些,就像剛剛你勸我承認偷拿了東西的時候一樣振振有詞,妙雪姐姐,丞相府到底是哪裡虧待你了,還是說我是哪裡礙着你了,不然的話,爲什麼每次我一遇上點什麼事情,你總喜歡插上一腳呢?”而且從來都是落井下石。
“哦,還有我的好妹妹。”
蘇心漓勾着脣,似笑非笑的看向蘇淺月,蘇淺月渾身一顫,被蘇心漓還有定國公府的幾個人看的頭也不敢擡,她才意識到,自己和蘇心漓的差距並不單單是相府嫡庶的差別,還有如大山一般屹立在琉璃的定國公府,定國公府的存在,在兩個人看得到的界限上,劃下了一道無形但是卻不可逾越的障礙。
蘇心漓在諸位皇子跟前可以落落大方,自信從容,因爲只要她想,太子妃的位置對她來說也是囊中之物,無需巴結,所以她可以嬌俏靈動的和皇子們開玩笑,甚至和長公主叫板,京陵城的小姐,就只有她可以,就只有她一個人。
“看樣子是我這個姐姐不夠好啊。”這就是她對求情者的態度。
“郡主,時辰不早了,大家都等着呢!”程子風催促道。
長公主憤憤的看了蘇心漓一眼,雲氏不給她面子就算了,她沒想到,蘇心漓也這樣大膽,將事情鬧到皇上和太后跟前?不,不行,若是皇上和太后知道事情的全部經過,非但會怪罪雨兒,還會覺得她也是非不分,因爲她曾經幫助過皇上,皇上對她是很好,但是因爲先帝對她的寵愛,冷落了她的親生女兒,她對她,是存了一定偏見的,而且,太后和雲氏的私交一直都很好。
“郡主,這件事情是你想的呢?還是有誰教你這樣做的?”
蘇心漓說這句話的時候,眼角在蘇妙雪的臉上停留了片刻,蘇妙雪一張臉立刻慘白。
長公主正覺得蘇心漓過分,一聽這話,就像瀕臨絕境的人拽住了一顆求生的稻草,忙看着謝雨薇問道,“雨兒,是誰讓你害蘇小姐的?”
謝雨薇的腦子昏昏沉沉的,整個人處於一種發懵的狀態,她只知道一點,她絕對不能向蘇心漓叩頭認錯,不然的話,她在京陵還有什麼顏面?那些人肯定會輕視她,還有蘭哥哥,她現在本來就被蘇心漓勾住了,她要向她下跪,她更會覺得她不如她的,就算是死,她也不會認錯的,不會認錯的,一定不能認錯,她腦子裡重複的全部都是這樣瘋狂的念頭。
誰讓她害的?長公主緊握住謝雨薇的肩膀,那力度讓她的肩膀發疼,她猛地擡頭看向了蘇妙雪,蘇妙雪心頭一慌,整個人搖搖欲墜,謝雨薇掙開長公主,跑到蘇妙雪跟前,擡手就給她一巴掌,將搖搖欲墜的蘇妙雪打在了地上,謝雨薇還覺得不解氣,繼續拳打腳踢,邊打人邊道,“你不是說蘇心漓什麼都不會的嗎?才藝表演的時候會出醜的嗎?都是你,都是你出的餿主意,說這樣做可以讓蘇心漓身敗名裂,蘭哥哥看清她的真面目就會喜歡你,都怪你,都怪你!”
站在一旁的蘭翊舒覺得自己真冤,躺着也中槍。
蘇妙雪被謝雨薇壓在地上,想還手,但一想到她的身份,頓時就不敢了,謝雨薇打的她疼死了,別的地方就算了,蘇妙雪這時候還想到皇子們都在,還特意想了顏司明一下,下意識的用手護住臉,然後大聲呼救,長公主乍一知道是有人將自己的女兒當槍使,從剛纔到現在憋了一肚子裡的火,不能朝蘇心漓發,當然是向蘇妙雪發了,她當然不會動手了,但是也不攔着謝雨薇,由着她打,蘇淺月看着,偷偷看了眼蘇心漓,她淡然的坐着,嘴角是一抹淡到不能再淡的笑意,洞察世事,彷彿今日所發生的一切,完全就在她的掌控之中,是不是從一開始她就知道,這件事情蘇妙雪也參與了?這樣的想法,讓蘇淺月嚇了一跳,不由打了個冷顫。
“這樣好的日子,若是鬧出人命,怕是不好吧。”
她還要將蘇妙雪和顏司明配成一對呢,她要現在死了,她到哪裡給顏司明找這樣的‘真愛’?
上輩子,顏司明一直覺得她不潔,每次都拿那幾件事情拿捏她,在將蘇妙雪送給他之前,她當然也要好好‘培養’一番了,不然的話,怎麼對得起方姨娘和蘇妙雪前世對自己的良苦用心?
駙馬忙命人將謝雨薇從蘇妙雪的身上拉開,蘇妙雪卻是該千刀萬剮,但是她再怎麼說也是相府的養女,若是就這樣被雨兒打死了,如何向相府那邊交代,而且雨兒的名聲勢必會更臭?想到名聲,駙馬不由在心裡嘆了口氣,謝雨薇現在哪裡還有名聲可言,謝雨薇被拉開之後,心裡還是憤怒的很,又在蘇妙雪的身上補了幾腳。
蘇妙雪站出來的時候還人模人樣的,可這會,躺在地上,髮絲完全凌亂,衣裳還有幾處都被強悍的謝雨薇給撕了,她雖然一直擋着臉,不過還是捱了好幾下,白皙的臉上有青紫的痕跡,謝雨薇的戰鬥力很強,蘇心漓故意發了那麼會愣,而駙馬在蘇心漓表達了意思之後,見蘇妙雪暫時死不了,又故意發了會呆,結果就是,蘇妙雪雖然死不了,但只能躺在地上裝死,因爲身上太痛,根本就動彈不得,那哎呦哎呦的聲音,聽的蘇心漓心裡可愜意了,她覺得這趟長公主府之行,自己一點也沒白來,就算蘇妙雪回去告狀,蘇博然偏袒她又怎麼樣,反正她打都被打了,蘇博然心疼女兒,有本事來長公主府找謝雨薇算賬啊。
“流雲,愣着做什麼,還不找人將姐姐擡回相府,找個大夫給她瞧瞧,她若是出了什麼事,我拿你是問!”
衆人皆贊蘇心漓好氣度,不然的話,就這樣吃裡扒外的東西,就被讓她被郡主活活給打死,反正最後鬧了什麼事情出來,後果也該是由郡主自己承擔的。
流雲忍着心底的笑意,恭恭敬敬的道了聲是,招呼着人,又找了副擔架,讓人將她擡上去了,臨走前,蘇心漓還極爲貼心的給她用自己剛脫下來的外衣蓋住了她露出來的身體,至於爲什麼不用蘭翊舒,那人潔癖無比嚴重,她噁心蘇妙雪,知道她真面目的他也好不到哪裡去,她要將這東西給她披着,指不定又會鬧出什麼事情來。
蘇妙雪離開之後,蘇淺月藉口身子不適,和蘇汐月也離開了。
“雲姨,再給郡主準備茶水。”
這件事情是蘇妙雪指使的沒錯,但是懷安郡主同樣可惡,她若是有一丁點的良知,就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郡主,人你打了,氣也該出了,還有剩下沒做的事情,都做了吧。”
如果不是她多活了一世,處處比別人小心,那玉佩就會從她的身上掉下來,那現在,不單單是她會被謝雨薇折磨,定國公府的人也會爲此坐立難安,她方纔那樣問,不是給謝雨薇找臺階下,而是她不想放過蘇妙雪,僅此而已。
“這件事情是蘇妙雪讓我這麼做的,肯定是你,爲人太過惡毒,所以家中的姐妹一個個纔會這樣針對你!”
謝雨薇看着蘇心漓的笑臉,恨不得將她給殺了。
“我之前可做過什麼傷害郡主的事情?沒有吧,我們今日第一次見面,你還不是想一心想害我?”
蘇心漓笑意盈盈,雲氏贊同的點點頭,“我們漓兒這樣優秀,那些人心生嫉妒纔會如此!”
“不要臉!”
雲碧方纔就知道謝雨薇不會乖乖向蘇心漓認錯的,所以茶水一直備在一旁,很快就準備好了,杜桓澤從她的手中接過茶杯,走到長公主跟前遞給她,一改往日的儒雅溫和,湊到長公主耳邊嚴肅道,“你若不想將這件事情鬧到皇上跟前,整個長公主府遭殃,就讓你女兒道歉。”
“雨兒,向蘇小姐道歉!”
長公主知道,駙馬這回是真的動氣了。
“我不要!我不要!”
謝雨薇的情緒相當激動,程子風見狀,毫不客氣的補刀,“郡主,你可別暈,就算暈了,過幾日你還得親自到相府請罪,不過從相府門口到我妹妹的院子不遠,以郡主的體力,想必不是難事!”程子風這是諷刺她彪悍呢。
公主這回卻鐵了心思,從駙馬的手上接過茶水,朝着謝雨薇的方向走了過去,疾言厲色道,“我讓你道歉你沒聽到嗎?”
“我,我不要!”
謝雨薇剛說完這話,兩眼一翻,身子向後一倒,栽在了地上。
“雨兒!”
長公主驚慌的叫了聲,扔下手中的東西就跑了過去,關切將謝雨薇摟在懷中,御醫這會剛好趕來了,忙替她診脈,他捏着自己的八字鬍子,略微猶豫了片刻道,“郡主的身體康泰的很,脈搏跳動有力,只是脈象中有一絲陰寒之氣,顯然是有些焦慮暴躁之類的情緒導致她昏過去的,並無大礙。”
“蘇小姐,雨兒已經被你們逼的昏倒了,你甘心了吧?”
蘇心漓站了起來,看着一臉焦灼擔憂的長公主,面色平靜道,“今日她若不害我,便什麼事情都沒有,她不過是自食惡果,與我有什麼干係?郡主已經不小了,公主是時候該教育她,每個人都會爲自己的行爲承擔後果,就算是郡主也是不能爲所欲爲的,還有,這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面對比自己優秀的人,該以平常心對待。”
蘇心漓的身姿筆直,精緻的五官,因爲那份從容不迫,有一種可以直抵心靈的美。
“雨兒都這樣了,難道還不夠嗎?”蘇心漓的不依不饒,長公主十分不滿意。
當然不夠!蘇心漓看着長公主,淡淡的笑出了聲,那輕柔的笑意,有一種說不出的嘲諷和冰冷,“公主只知郡主,那我呢?若東西在我身上搜出來,我外祖母外祖父他們當如何?尤其是我外祖母,她年邁體弱,可能經受得住這樣的打擊?定國公府世代忠良,一心守護百姓朝廷,他們的生命鮮血和忠心,不是被用來像郡主這樣的皇室踐踏的!”
蘇心漓字字鏗鏘,一字一句敲打在衆人的心上,雲氏見她這時候居然想到的還是自己,心頭大爲感動,眼眶都紅了,漓兒果真是個好的,沒有白費她和老爺疼她一場。蘇心漓轉過身,她清澈透亮的視線在陽光下,閃爍着堅毅的光亮,直直的看向了顏睿晟和顏玉勳,“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今日說的可還作數?”
顏睿晟盯着蘇心漓,蘇心漓任由他看着,不躲不閃的與之對視,顏睿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大笑出聲,“自是作數的,等郡主醒來之後,我和三皇弟定會帶她去相府向你賠罪,她若是不肯,那今年花朝節,我便讓人押着,讓她在太后還有皇后跟前,與你賠罪,如何?”
蘇心漓笑了笑,對這樣的答案很是滿意,盈盈的福了福身,“多謝太子殿下和三皇子。”
謝雨薇不情願又怎麼樣,對她這樣的人,她的態度就和蘇汐月一樣,從來就不需要心悅臣服,她只要得到自己想要的,表面上過得去就好了。
“公主,駙馬,臣女身子不適,先行告退了。”
杜桓澤不至於因爲護短是非不分,他本就欣賞蘇心漓,這次的事情,他心裡更和明鏡似的,就像蘇心漓說的,若不是雨兒有心陷害,事情也不至於會變成這個樣子,雨兒不小了,確實該爲自己的行爲負責。
杜桓澤拱了拱身,“過幾日,等雨兒醒了,我會親自帶她去相府向蘇小姐賠禮道歉的,以蘇小姐想要的方式。”
蘇心漓笑笑點了點頭,取下身上的衣裳,還給了蘭翊舒,嘴角上翹,笑意繾綣,“多謝蘭公子了。”
蘭翊舒接過衣裳,目光盡是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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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祖母,我們回去吧!”
蘇心漓走到雲氏跟前,笑着攙住她的手,雲氏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看了長公主一眼,“公主府的門檻太高,我們這些平民百姓如何高攀的上,我們定國公府一心爲了朝廷百姓,沒想到我老太婆的外孫女卻要遭人這樣踐踏,今日的事情,還望公主早日給一個交代,漓兒,我們走!”
長公主擡頭,視線忽然被蘇心漓腰上配着的血色鳳凰玉佩吸引,整個人就像被定住了,她緩緩的擡頭,看着蘇心漓的那張臉,那眼神,震驚又帶着幾分惶恐,蘇心漓的心思根本就沒在她身上,所以並沒有發現,臉上掛着乖順的淺笑,扶着雲氏離開了,長公主卻盯着她腰間別着的玉佩發呆,那塊玉佩,竟在她的身上,若是她早一些看到那塊玉佩,她怎麼會,她怎麼敢那樣做?蘭翊舒深吸一口氣,樂呵呵的將衣裳給穿上了,看了眼那塊被衆人忽視的靈玉,走上前去,就是一腳,那步子,真的就好像平日裡走路似的,但是等他把腳邁開的時候,那玉佩已經斷成好幾截了,還有一些碎末。
“蘭公子!”
長公主這纔回過神來,眼中的不安和惶恐更深更濃。
蘇心漓聽到長公主氣急敗壞又夾雜着幾分惶恐不安的顫抖聲音,又聽到她點名叫蘭翊舒,轉過身,一眼就看到蘭翊舒腳下的幾塊碎片,那正是懷安郡主掉的那塊玉佩,蘇心漓臉上的笑意微沉,閃過幾分擔憂,蘭翊舒這是做什麼?
蘭翊舒勾了勾脣,笑的一臉無辜,攤了攤手,“我不是故意的!”
蘭翊舒說完,側過身,見蘇心漓扭頭看自己,笑的越發燦爛,蘇心漓凝眉,這分明就是故意的,那塊玉佩,這又是何必?
顏宸璽也嚇了一跳,然後掩下幾分不安,跑到蘭翊舒跟前,“皇姑姑,蘭公子肯定不是故意的。”不是,纔怪,美人禍水,不然蘭大哥如何會做出這樣幼稚的事情?
“方纔郡主身上佩戴着玉佩,說發病便發病呢,可見玉佩養人只說,實乃無稽之談。”蘭翊舒心裡是真的很希望,玉碎人亡的,她現在聽到謝雨薇的聲音,都想揍人。
就算那是無稽之談,但是那塊玉佩總歸象徵着皇室尊嚴總沒錯啊,蘇心漓真想將蘭翊舒的嘴巴封起來,既不是故意的,就不該說這句話,這樣氣長公主一下,有意思嗎?
雲氏看了蘇心漓一眼,扯了扯她的手,蘇心漓惶然回過神來,轉過身,攙着雲氏繼續往外走,不管他了,蘇心漓心中直覺,蘭翊舒不是那麼蠢的人,若這塊玉佩真能要他的命,他肯定不會輕易毀了的。
“蘇小姐,你等等我!”
衆人看着如風一般追出去的蘭翊舒,從頭到尾,蘇小姐的態度一直就很冷淡,哪勾引蘭公子了,反倒是蘭公子處處貼着蘇小姐,分明就是流水有意,落花無情啊。
“皇姑姑,蘭大哥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擔心,過幾日我保管給你送一塊玉色更好的!”
顏宸璽扔下這句話後,屁顛屁顛的就去追蘭翊舒了,其餘的人也各自找了理由散去,駙馬看着地上的妻子和女兒,看了眼他位置上卷好的畫軸,嘆了口氣,他怎麼就沒有蘇心漓那樣玲瓏聰慧討人喜歡的女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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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蘇心漓這樣爲難長公主,其實是爲了她好啊有木有,至於謝雨薇,親媽想說,她的結局一定會悲慘的很有戲劇性,爲了將今天在長公主的事情暫時寫完,更了一萬六,所以更的比平時晚一點,親親們見諒,看在我如此勤奮的份上,把你們手上的月票砸向我吧,愛乃們了重生之醫品嫡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