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完全往不利於自己那一邊倒的處境,饒是顏司明,也有些看不下去了,不過蘇心漓點了他的名,當着雲氏還有其他諸位大臣的面,他自然不能半點面子都不給她,顏司明和其他諸位大臣一樣連連應是,然後笑容僵硬的說了幾句客套的話,便找了個藉口離開了,蘇心漓將聖旨遞到流朱手上,快步追了上去,看着顏司明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容,緩緩道:“五皇子,請留步。”
蘇心漓能感覺到,顏司明在聽到自己叫他的時候,脊背明顯僵了僵。
顏司明的雙手垂立在胸前,握緊了鬆開,鬆開了又握緊,直到身後的腳步聲已經近在咫尺了,他才轉過身,面上帶着和往日一般的笑容,只是怎麼看怎麼僵硬,蘇心漓見他這樣子,面上的笑意更濃了,似笑非笑的看向顏司明,可若往深處看的話,那笑容並不達眼底,並且還有那麼點嘲弄譏誚。
“蘇大人的命,可真大啊。”
顏司明本就不痛快,被蘇心漓看的更是渾身上下都在冒火,“蘇大人這次能夠死裡逃生,逢凶化吉,將來必定前途無量。”
蘇心漓雙手放在身後,笑着點了點頭,然後毫不客氣的順着顏司明的話接了下去,“那是自然的,我方纔不是說了嗎,這也是閻王爺的意思,在我還沒收拾掉那些該收拾的人之前,他不會讓小鬼索我的命的。”
蘇心漓刻意咬重收拾掉那些該收拾的人,一雙明亮的眼睛更別有意味的看向顏司明,就像是一面蹭亮的鏡子,饒是顏司明,也不由心虛起來。
“不知蘇大人找我,有何賜教?”
當看到蘇心漓出現在靈堂的那一刻,顏司明覺得,自己都理不清那複雜紊亂的心情,他,其實並不那麼想她死,在她和蘭翊舒一起掉下山崖的時候,他心裡頭是有那麼幾分惋惜的,間或還有幾分不捨,但是經她在靈堂那麼一鬧騰,那種恨不得將她掐死的心情再次浮上了心頭,那股衝動,直到現在,都還盤踞在他的腦海。
蘇心漓慢悠悠的搖了搖頭,“賜教倒不敢,只是有一件事情,想說與殿下知道。”
蘇心漓說着,朝着顏司明的方向,湊近了兩步,顏司明見她靠近,看着她的那雙眼睛,不自覺的向後退了兩步,等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擡頭看向蘇心漓的時候,蘇心漓正一臉笑意的看向自己。
“五皇子這是做什麼,莫非漓兒是洪水猛獸,不然的話,怎會讓你如此恐懼,五皇子可是心虛?”
顏司明看向她,一雙深沉的眼睛,充滿了警惕和戒備。
蘇心漓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墊着腳尖,傾斜着身子,湊到了顏司明的耳邊,這姿勢落在別人眼裡,是曖昧無比,還以爲是情人在說話呢。
“這次,我遇刺的事情,是五皇子做的吧。”
蘇心漓的聲音很輕,可一字一句,顏司明還是聽到了,而且聽的清清楚楚,甚至於那口氣,都瞭然於心,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顏司明扭頭,那雙陰沉的眼睛,是怎麼都掩飾不住的震驚還有惶然,之後很快歸於平靜,“蘇大人,東西可以亂吃,話卻不能亂說,胡言亂語,可是要命的。”
蘇心漓對他的威脅充耳不聞,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淡然,“我說與不說,五皇子不都想要我的命嗎?既如此,那我爲何不說?堵在心裡讓自己不快,這次的事情,長公主和謝雨薇不過是被你利用的可憐替死鬼而已,千防萬防家賊難防,長公主有謝雨薇這樣一個女兒,也真是夠倒黴的。”
蘇心漓嘖嘖了兩聲,顏司明原本就鐵青黑沉的臉色越加的難看,用一種讓人覺得恐怖的眼神看向蘇心漓,蘇心漓看着有些失控的顏司明,脣邊依舊掛着淡淡的淺笑,“若我告訴皇上,這次的事情是你一手策劃的,你說皇上會如何處置五皇子呢?”
蘇心漓說話的聲音不但輕,而且很慢,一字一句,就像故意在磨顏司明似的,事實上,她追出來和顏司明說這些話,可不就是爲了折磨他嗎?
“你覺得父皇會相信你嗎?”
蘇心漓歪着腦袋,天真的看向顏司明,“五皇子覺得,皇上是更相信長公主還是更信任你呢?”
顏司明沒有說話,文帝在知道蘇心漓被刺殺,蘭翊舒前去搭救,兩人一起墜崖的消息後,大發雷霆,當時,他也在場。
長這麼大,他從來沒見過文帝動這麼大的肝火,那雙暴怒的眼睛,除了燃燒着的火焰,還有一種名爲擔憂心痛的情緒,之後,他一方面命人搜查蘭翊舒和蘇心漓的下落,另外的話又讓人調查此事,最後查到了長公主頭上。
顏司明以爲,這件事情會就此打住,畢竟文帝能成爲皇帝,長公主功不可沒,而且,長公主唯一的女兒謝雨薇已死,這對長公主來說,打擊就已經很大了,顏司明覺得就算定國公府那邊施加壓力,文帝也會替長公主兜着的,結果卻是,文帝直接命人將長公主壓到了大理寺,不是軟禁在長公主府,而是直接被送到了大理寺那個關押重犯死囚的地方,並且,他甚至不允許任何人收斂謝雨薇的屍身,直接讓她暴屍荒野。
顏司明從中得出了兩點結論,文帝對這兩個人很在意,或者是其中一個人特別愛惜,愛惜到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他們,包括他一直信任又有幾分愧疚甚至於還有幾分敬意的長公主,都不能例外。
“你有什麼證據嗎?”
蘇心漓搖了搖頭,眨巴着眼睛,“需要嗎?如果皇上問起,我就說,那日和蘭公子一起墜落懸崖的時候,我似乎看到了五皇子,害我和蘭公子掉落懸崖的那兩根致命的箭,就是五皇子射的,我爲什麼要陷害五皇子呢?我有什麼動機呢?沒有,都沒有,我說是你,那就是你!”
她的神情平靜,脣邊還漾着笑意,溫和的很,可顏司明怎麼看,她的身上都有一股咄咄逼人的勁,顏司明面上雖然沒流露出太大的馬腳,不過心裡卻有些發虛,掌心直冒汗,因爲事發當日,他確實有出現在那個地方,尤其,那兩隻箭,也確實是他射的,顏司明覺得,蘇心漓並非胡言亂縐,她是真的有看到自己。
“你就不怕招來殺身之禍嗎?”
顏司明的一雙眼睛,黑沉沉的,就像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他冰冷的聲音,因爲那陰冷的表情,似染上了某種厚重的質感,敲在人的心上,有一種讓人心顫的力量。
“哈——”蘇心漓與顏司明對視,然後冷笑了一聲,“被同一個人絆住摔了好幾腳,那是傻子蠢人才會犯的錯誤,五皇子覺得我是嗎?”
蘇心漓長長的睫毛上翹,那一雙眼睛,黑白分明,然後她用一種十三歲少女該有的天真爛漫的神情和口氣說道,“我啊,是個膽小而且很怕事的人,所以呢,我已經將五皇子心腸狠毒,想置我於死地的事情告訴了一個五皇子怎麼都想不到的人,若是我再發生什麼三長兩短,他就會將所有的一切告訴我的外祖父他們,五皇子也知道,我的外祖父外祖母還有舅舅哥哥們對我都十分疼愛,你說,他們要知道是您害死了我,會怎麼做呢?還有,若是蘭翊舒發生了什麼意外,我也會將責任歸咎到五皇子頭上的,所以呢,五皇子,你最好慶幸,我和蘭翊舒一直沒事,不然的話,誰若是有個好歹,那個位置,不是就離你越來越遠了嗎?”
顏司明緊咬着繃緊的嘴脣,他現在,就想將蘇心漓給殺了,想要將她碎屍萬段,他收起自己在看到她出現在靈堂時心底的那一絲驚喜和慶幸,他現在只是惱火,她的命,怎麼這樣大,受了傷,從那麼高的山崖上摔下去都沒死,居然還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安然無恙的回來。
還真是膽大,居然敢明目張膽的與自己說這些。
“不過呢,我也要感謝五皇子,若非有你的話,我如何能下定決心和蘭翊舒在一起呢?若是有空,我會和蘭翊舒一起去你府上道謝的。”
顏司明聞言,心恍若被紮了一下,惡狠狠的看着笑靨如花的蘇心漓,蘇心漓冷冷的看和他一眼,“五皇子,注意腳下,一路好走,我就不送了。”
蘇心漓說完,看了眼緊繃壓抑着的顏司明,轉過身,心情相當美好的進了客廳。
顏司明纔是這次一系列事情的罪魁禍首,方姨娘他們都受懲罰了,沒道理,便宜他吧,她就是要讓他整日提心吊膽,寢食難安,想殺她嗎?想殺卻不能,這種滋味如何?
蘇心漓還沒進客廳呢,剛到門口呢,一直在靠門口的地上坐着的蘇妙雪忽然站了起來,快步走到蘇心漓跟前質問道,“你方纔和五皇子說什麼了?”
就因爲蘇心漓的一句話,原本可以成爲相府夫人的方姨娘現在只能成爲比姨娘身份還要低賤的通房,姨娘雖不能得孩子叫一聲母親,不過卻可以撫養孩子,但是通房卻不行,本來,她和蘇志明蘇志安他們就要成爲相府的嫡子嫡女了,現在,卻成了沒孃的孩子,這樣的落差,對蘇妙雪造成的打擊,不可謂不大,不單單是蘇妙雪,還有方姨娘,蘇志明,甚至是方家的人,精神都有些恍惚了。
蘇妙雪春心萌動,對五皇子可謂是情有獨鍾,她雖然深受打擊,可注意力卻在顏司明的身上沒有轉移,顏司明離開之後,她就見蘇心漓追了出去,她也跟着跑了出來,她看到蘇心漓一直不停的湊近五皇子,到最後都快貼他身上了。
“蘇心漓,你個狐狸精,你不要臉,蘭公子爲了你差點命都沒了,你居然還勾搭別的男人,與他卿卿我我!”
顏司明是走了,不過還有不少大人都沒有離開,蘇妙雪現在已經沒有理智可言了,又在氣頭上,那說話的聲音,自然不可能是輕聲細語的,她這一叫,立馬就將在場諸人的目光吸引到了這邊,蘇心漓手一揚,直接就給了蘇妙雪一巴掌,將蘇妙雪打的更懵了,“果然是在通房身邊長大的女兒,一點規矩禮節都不懂,你若再敢胡言亂語誣陷我,我便讓人將你的嘴巴給縫起來。”
蘇妙雪聞言,忙用手捂住嘴巴,向着蘇心漓相反的方向退了兩步,她看向蘇心漓,一雙眼睛就和受驚的小兔子似的,直到現在,蘇妙雪心裡已經有些害怕蘇心漓了,尤其當她定定的看向自己的時候,蘇妙雪覺得她就像一個幽靈。
“漓兒,你這是做什麼?要造反嗎?”
這時候,問出這話的,自然是陳氏。
“身爲相府唯一的嫡女,我只是在教她,什麼是上下尊卑,什麼是規矩,怎麼,祖母,我做錯了嗎?”
陳氏見蘇心漓那樣,怎麼都覺得她這是在挑釁,就想要發怒,蘇博然唯恐再當着雲氏的面弄出什麼事情來,自己還得挨雲氏的打,忍着痛上前制止了陳氏,“漓兒,你剛回來,肯定是累了,早些回院子裡休息吧。”
這樣的請求,蘇心漓自然不會拒絕,當着陳氏的面命人將她棺材裡那些屬於程立雪的嫁妝全部搬了回去,看的陳氏都快捶胸頓足了。
蘇心漓以一種勝利者的驕傲姿態,挑釁的看向了方姨娘還有方有懷等人,留了一個就好像在他們胸口捶了一拳似的得意笑容,然後攙着雲氏離開了。
從大堂離開之後,雲氏就讓隨她一同前來的媳婦孫媳婦領着一干的下人回去了,只留了雲碧和兩個貼身伺候的婆子,和蘇心漓一起去了漓心院。
水兒和流雲都受了傷,比起只是右邊肩膀被刺了一刀的流雲來說,水兒傷的更重一些,據流朱說,水兒渾身上下幾乎都是傷,回來後昏迷了好幾日,不過她的康復能力強,現在的話,像以前那樣活蹦亂跳的自然是不成的,不過只要不做太過劇烈的運動和動作就可以,她們兩個本就是蘇心漓跟前得臉的丫頭,又是爲了蘇心漓才受的傷,院子裡大家都將她當成功臣似的供着照顧着。
雲氏到漓心院之後,最先看的就是流雲和水兒二人,她也不顧及彼此的身份,對她們又是誇讚又是感謝的,尤其是水兒,她可是聽程子風說了,漓兒這丫鬟厲害的很,比他還厲害呢,要不是有她護着,漓兒肯定沒命呢,哪裡能撐到蘭翊舒去,雲氏直說讓她們兩個好好養傷,還說要重重的賞她們。
探望了流雲和水兒之後,雲氏才和蘇心漓一起回了她的屋子,丫鬟們很快端上了茶水還有精緻的點心,雲氏讓她們都退下了,整個屋子裡,就只留了她和蘇心漓二人,雲氏張了張嘴巴,還沒開口說話呢,眼淚就不爭氣的往外冒,蘇心漓心疼又愧疚的取出了絲絹,替雲氏擦眼淚,“外婆,對不起,讓您擔心了。”
蘇心漓真的很愧疚,自母親和大哥離世之後,雲氏大受打擊,身子骨早就大不如前了,現在還得爲她的事情擔心,提心吊膽的。
雲氏吸了吸鼻子,拿出自己的手絹,擦了擦眼淚,她握住蘇心漓的手,放在自己的膝蓋,輕輕的拍了拍,“你這孩子。”
她的聲音哽咽,一把將蘇心漓摟到了自己的懷中,蘇心漓安慰了好一會,她的情緒才稍稍平靜了一些,然後又不放心的將蘇心漓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漓兒,把衣裳脫了,外婆看看你身上是不是受了傷?”
流雲和水兒都受了刀傷,不過這都過了十日了,兩個人要穿上衣服站在她跟前,那也是好好的,所以雲氏這樣檢查了一遍之後,還是很不放心。
“外婆!”
蘇心漓的臉不由紅了紅,近身伺候的丫鬟就算了,一直以來都習慣了,但是就這樣大喇喇的當着雲氏的面脫衣裳,蘇心漓哪裡好意思。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我可是你外婆。”
然後雲氏又和倒豆子似的和蘇心漓說起她年輕在寨子裡的時候,寨子裡的姐妹洗澡都是在一起的,除了在澡堂,還經常去寨子後山的河裡羣遊沐浴呢,雲氏說到興頭上的時候,忽而想起了一件極爲重要的事情,然後嚴肅又認真的看向了低着頭紅着臉害羞的蘇心漓,“你老實告訴外婆,你和蘭翊舒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你身上的傷,該不會是他替你處理的吧!”
別看雲氏是個土匪頭子,性格大大咧咧又豪爽的很,不過這方面卻和其他女子一樣,傳統保守的很,據說,她和外祖父之所以在一起,除了之後的不打不相識,感情越打越深之外,最初的最初,就是因爲雲氏在她寨子後山上的溪邊洗澡的時候,當時率軍攻打他們的程鵬不小心闖入了,所以,雲氏對他的印象,纔會那麼深,所有的一切,歸根究底,都是從那不小心的一眼開始的啊。
垂着腦袋的蘇心漓聞言,一張臉紅的越發厲害了,墜落懸崖的第二日,她就開始發燒,一直昏睡了三天,她靠近胸口的肩骨處受了傷,醒來後傷口好了許多,而且還有藥味,肯定是蘭翊舒處理了傷口,除了這裡,蘭翊舒肯定還檢查了她身上的其他地方,這段時日,兩人都在一起,不過蘇心漓倒是沒想這麼多,雲氏這一提,蘇心漓瞬間全想起來了,脖子耳根都在發燒。
“漓兒!”
蘇心漓猛地擡頭,漂亮的媚眼兒彷彿盈了春水一般,越發的動人,雲氏是過來人,自然一眼就看出來了,蘇心漓想了想,認真的看向雲氏道,“外婆,我和蘭翊舒說好了,若是這次,我們能死裡逃生,今後,我非他不嫁。”
事關自己的終身大事,蘇心漓覺得,並沒有隱瞞雲氏的必要。
“我們都說好了,他過不久就會上門提親,等我及笄,我們立刻成親,外婆,他很好,真的很好,對我尤其的好,他爲我做了很多事情,很讓我感動,我也很喜歡他,我希望外婆也能夠喜歡他。”
雲氏沒料到蘇心漓會和自己說這些,當時的時候有些懵,很快,她長了皺紋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你喜歡的,外婆自然也會喜歡,我的心肝寶貝已經長大了,凡事都可以自己拿主意了,你做的選擇,我和你外公他們都會尊重的。”
若是幾個月前,雲氏必定不會這樣說,可這幾個月,一連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就連程鵬都說漓兒長大了,懂事了,讓她今後不要過多的干涉她的事情,她也覺得是。
百花宴,花朝節,漓兒數次大出風頭,雲氏自然知道,皇室那些個皇子,都對她有意,皇后和那些娘娘更是,但她還有定國公府的其他人,其實都不願意她嫁到天子皇家的,那位置,雖然風光,但是太過辛苦了,一着不慎,便會死無葬身之地,就算定國公府權大勢大,那個地方,他們也未必能護的了她多少,因爲蘇心漓之前的性子,雲氏一直都很爲她的終身大事擔心,其實,顧南衣回來的時候,她有考慮過他的,她想讓他帶着漓兒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雖然會很捨不得,也會想念,但是至少,漓兒是安全的,可後來,事情終究沒有按着她事先預料的發展。
對蘭翊舒,雲氏一開始就有很大的好感,因爲他救了蘇心漓好幾回,之後也接觸了幾次,雖談不上了解,不過她對他,還是極爲滿意的,一次次接觸下來,她越發覺得,他比顧南衣更適合蘇心漓,適合現在固執的有些咄咄逼人的蘇心漓,他不畏強權,每次蘇心漓出了事,不管對象是誰,他都會站出來替蘇心漓說話,態度堅決的表明自己清晰的立場,而且這次,他爲了救漓兒連命都不要了,他本身又那樣的優秀,這樣的男子,任何女子,都會感動動心的吧。
兩個人又說了會話,程鵬還有程家的其他人都來了,沉寂了半月的漓心院一下變的熱鬧起來了,程紹偉和程昱凡程子謙等人,尤其是程子風,面色都不好看,應該是還在外面尋找她下落的時候得知她回來的消息,立馬就趕過來了,風塵僕僕的,程子風一見到蘇心漓,就和小孩見到母親似的,一下衝到她跟前,將她抱在懷中,“太好了,漓兒,你終於回來了!”
程子風的聲音發顫,還有幾分哽咽,一向將男兒流血不流淚,男兒有了不輕彈掛在嘴邊的程家男子,不少眼眶裡都含着熱淚,蘇心漓看着這場面,只覺得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似的,說不出話來,可心裡,卻彷彿有溫暖的流水流過,說不出的溫暖舒適。
“漓兒,是四哥沒用,沒保護好你,幸好你沒出事!”
才十來天的時間,程子風就瘦了好幾圈,眼圈下一片的烏青,其餘衆人,也是一副劫後重生的樣子,看的蘇心漓心裡頭酸酸的,對顏司明那人越發的仇恨惱火。
蘇心漓出事之後,程家的人並未過多的責怪程子風,不過程子風心裡愧疚自責啊,他都快要瘋了,因爲一直沒找到蘇心漓和蘭翊舒的屍體,所以他們一個個都抱着希望尋到了現在,幸好蘇心漓現在沒什麼事,不然的話,程子風都要以死謝罪了。
“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四哥你就不要自責了,你們放心了,我的命很大的,閻王都不敢輕易收我。”
蘇心漓擡着下巴,撅着嘴巴,將有些自大的樣子讓衆人的心情輕快了不少,雲氏又說了幾句,籠罩在程家男兒上空的陰雲,終於散去。
蘇心漓看着他們緊張又關切的臉,心頭寬慰,這些,纔是她的家人,就算她拼了性命,也想要守護好的家人。
“漓兒,你放心,這次的事情,幾個哥哥一定會爲你討回公道的。”
程昱凡看着自家妹妹蒼白的小臉,心疼的很,漓兒能平安歸來,那是她命大運氣好,不過這期間她肯定沒吃苦遭罪,想到這些,程昱凡就覺得一肚子火,滿肚子氣。
蘇心漓看向爲難又有幾分不捨的程紹偉,“長公主不是已經被關到大理寺收押了嗎?謝雨薇也已經死了,她們也得到報應了,而且我現在已經安然回來了,這件事情,你們就不要插手了,聽憑皇上處置便是。”
程子風並不知道蘇心漓遭到了兩撥人追殺的事情,所以定國公府的其他人也是全然不知的。
程鵬看着蘇心漓臉上的笑容,有寬慰,更多的卻是擔心和憂慮,他走到蘇心漓的身邊,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那雙炯炯的大眼滿是溫柔的疼惜,“定國公府的事情,有我,有你的舅舅,還有你的幾個哥哥,你不要擔心,保護好自己,只要你好好的,比什麼都重要。”
程鵬語重心長,蘇心漓看着他那樣,卻聽的鼻子發酸,她吸了吸鼻子,點了點頭。
外公,你不知道,我心裡是多麼多麼的害怕,害怕這所有的美好與溫馨,在一夕之間,突然消失,我想要挑起定國公府的重擔,想要保護你們,這是我,欠了你們的。
雲氏最是受不了這樣的場面,尤其看到蘇心漓眼眶紅紅的,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更覺得心疼,說了他們幾句,便讓他們打道回府了。
“漓兒纔剛趕回來,一定累了,我們還是回去吧,等她休息好了,再讓她去定國公府。”
雖然程昱凡程子風等人有很多話想對蘇心漓說,可聽雲氏這樣說,又覺得很有道理,關心了蘇心漓幾句,轉身回府了,蘇心漓一路趕回來累,他們也是一樣,這十幾日來,他們白天夜裡都在找蘇心漓,根本就沒睡過一個好覺,吃東西又沒什麼胃口,現在,蘇心漓回來了,他們腦海緊繃着的弦一下鬆了,整個人頓時覺得疲倦不已,雲氏不說他們看到漓兒心裡頭興奮不覺得,這一提,他們也有種回去後沐浴然後好好睡一覺的想法。
一行人離開的時候,顧南衣走在了最後頭,他白色的衣裳有些泛黃,上面還有很多髒污,尤其是衣襬的位置,一點點的,而且衣服也變的皺巴巴的,從方纔進來到現在,他一直就站在一旁,耷拉着腦袋,一句話也沒說,不過那雙眼睛卻一瞬不瞬的落在了她的身上,她一直都感覺到了他的目光,和程昱凡等人一樣,他消瘦憔悴了許多,那雙溫和平靜的眼眸也黯然無光,蘇心漓看着他這樣子,總會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心酸和心疼來。
“顧大哥。”
蘇心漓忽然叫住了他,程家的其他人也轉過身,雲氏看了看蘇心漓,將目光落在了顧南衣身上,嘆了口氣,其實,顧南衣也是個好孩子,對漓兒,也很好。
“走吧,我們先走。”
雲氏開口道,將定國公府的人都揪走了,同來的,就只剩下了顧南衣一人。
顧南衣回頭,看向蘇心漓,那黯然的目光,涌動着一種難以言喻的心痛,那是拼盡全力費盡心思也壓不下去的痛楚,蘇心漓卻看看的明明白白,指了指身旁的位置,示意顧南衣坐下,顧南衣看了蘇心漓一眼,在她身邊的位置坐下,蘇心漓並沒有馬上開口,顧南衣也沒有說話,房間裡的氣氛,是一種讓人坐立難安的沉默,良久,顧南衣才緩緩的開了口,“漓兒,對不起。”
他看向蘇心漓,那雙無波無緒的眼睛,除了悲傷難過,還有濃濃的愧疚,他的聲音很輕,低沉的很,有些喑啞,聽的人心裡澀澀的。
顧南衣沉悶的性子,經常會讓蘇心漓有一種疲倦的感覺,更更多的,卻是對他的心疼,他這個人就是這樣,什麼事情都放在心上,就連關心,都是默默的,上輩子,自從她嫁給顏司明之後,除了她求他的那幾次,他們彼此,一直都沒見面,她當了皇后之後,他更是謹言慎行,不與她接觸,她出事的時候,向前三年,他們彼此,都沒有聯繫,但是到最後,他卻爲了自己剜心刺目而死,正是因爲這樣,蘇心漓才更心痛,臨時的那一刻,她才惶然明白,原來,這個幾乎已經被她淡忘的人,爲她付出了那麼多,他對她的感情,超越權勢,更比性命都還要重要。
“顧大哥。”
蘇心漓蠕動自己的嘴脣,喉嚨被堵的,幾乎說不出話來,其實她想告訴顧南衣,每次他這個樣子的時候,她都覺得好心痛好心痛,她不希望看到他這個樣子,但是這些,她總說不出口。
爲什麼要對她說對不起呢?明明該抱歉的是她。
“我說過好好保護你的,但是你每次出事,我都不在你身邊,什麼都不能爲你做。”
蘇心漓搖了搖頭,難受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就因爲這樣嗎?蘇心漓心裡越加的難受,心裡刺刺的。
顧大哥,對不起,你這樣這樣的好,而我卻沒有愛上你,也沒有選擇和你在一起,欠你的,似乎這輩子,又償還不清了。
“蘭翊舒,他很好,比我好。”
蘭翊舒說着,揉了揉一直垂着腦袋的蘇心漓的頭髮,“漓兒,我希望你平安幸福。”
蘇心漓揉了揉眼睛,又吸了吸鼻子,然後擡頭,因爲臉色蒼白,她的一雙紅紅的眼睛十分惹眼,她看向顧南衣,握住他的脣,咬着脣,然後認真的開口道,“不論我和誰在一起,顧大哥永遠都是顧大哥,就和我的幾個兄長一樣,在我心裡,獨一無二,有一個誰都不能取代的位置。”
顧南衣看着蘇心漓,那張蒼白的小臉因爲某種嚴肅認真散發着某種明亮的光輝,她說的真的很認真,就像在宣誓一般。
“我希望顧大哥幸福,比誰都希望。”
就算給顧南衣幸福的那個人不是她,其實,蘇心漓一直都知道,不會是自己,給顧南衣幸福的人,從來都不會是自己。
顧南衣在心中,長長的嘆了口氣,有種被打敗的感覺,忽而就笑了,“你也累了,好好休息。”
他的幸福,不就是守護在她身邊,看着她幸福嗎?
顧南衣並沒有多說什麼,很快就走了,自花朝節之後,顧南衣就知道,自己不是能和蘇心漓共度一生的人,但是蘭翊舒他是嗎?顧南衣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一點,蘇心漓喜歡他,而那個叫顧南衣的男人,也該是喜歡蘇心漓的,漓兒和他在一起,應該是可以幸福的吧,那是她的選擇,他就會成全,他不會讓別人勉強她讓她做不開心的事情。
顧南衣覺得,心裡頭很痛,但是那痛裡頭,又有一種幸福寬慰在裡面,漓兒她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但就算是這樣,她也沒有徹底將他排拒在他的世界之外不是嗎?
“小姐。”
流朱一直就站在門口,目送着顧南衣離開之後,進了蘇心漓的房間,見蘇心漓也正盯着顧南衣消失的方向發呆,走到她跟前,輕輕的叫了一聲,蘇心漓回過神來,擡頭看向她,臉上是淡淡的笑容,流朱卻在心裡頭嘆了口氣,外面不瞭解小姐的人覺得小姐跋扈刁蠻,咄咄逼人,手段殘忍毒辣,但是流朱知道,小姐她很善良,比誰都重情重義。
顧公子很好,若小姐還是以前那個在相府被人欺負的小姐,顧公子是很好的選擇,但是自相爺生日後,小姐性子大變,顧公子,已經不適合小姐了,尤其經過了這幾次的事情,流朱越發覺得蘭翊舒和蘇心漓纔是天生的一對。
“流朱,你去將那日我們去白馬寺時途中遇到的那個老者留下的書還在嗎?”
流朱點了點頭,轉身就給蘇心漓取東西去了,將東西給了蘇心漓,“小姐,這些日子您受苦了,現在纔回來,您也累了,這書的話,什麼時候都能看,我已經讓下人去準備熱水了,你沐浴後休息一下吧。”
蘇心漓翻開看了幾眼,然後看向流朱,“我知道了。”
蘇心漓剛收回視線,就看到站在門口探頭探腦的青藤,緊咬着脣,一副糾結的樣子,似乎是在猶豫什麼,來來回回的,想進來又不敢。
“青藤。”
蘇心漓將書蓋上,叫了一聲,青藤一驚,頭不小心撞到了門檻上,猶豫了片刻,還是走了進去,向蘇心漓請了安之後,突然跪在了地上。
“你這是做什麼?”
蘇心漓抿着嘴脣,淡淡的問道。
“小姐,奴婢有罪。”
青藤的聲音慌張,垂着腦袋,似乎都不敢看蘇心漓。
“奴婢身爲小姐的貼身婢女,小姐被人刺殺,奴婢本應該上前保護的,但是奴婢膽小——”
青藤話沒說完,就嗚嗚咽咽的哭出了聲,低着頭的她兩邊的肩膀,聳動的極爲厲害,蘇心漓自然知道,她說的是他們一行人從白馬寺回來的路上遇上那些襲擊他們的黑衣人,她因爲畏懼,嚇得坐在馬車上不敢動彈的事情。
“你做的已經很好了,起來吧。”
對於青藤說的自己的罪過,蘇心漓表現的十分淡然,沒有絲毫的責怪,這不單單是口頭上的,事實上,她心裡也沒有,青藤家雖然窮了一些,但是日子卻是安寧的,哪裡經歷過這些事情,害怕的腳軟也不奇怪,因爲有秋禾那些丫鬟做對比,蘇心漓表現的十分寬容,當然,和水兒流雲流朱是不能比的,蘇心漓心裡也清楚,自己平日裡是更偏袒另外三個丫鬟一些的。
流朱的話自不用說,水兒這丫鬟嘴巴甜,長的又很可愛討喜,而且上次謝雨薇的事情,她又爲她受了傷,蘇心漓一直都急着呢,至於流雲,大約是因爲彼此都有相同的經歷吧,對她,會有一種憐惜,親近,也是不自覺的。
“這些日子,我不在,你們都辛苦了。”
青藤紅着眼睛,不停的搖頭,“小姐。”
青藤看向面色平靜的蘇心漓,哭出了聲。
“伺候我沐浴吧。”
陳氏是蘇心漓的祖母,她現在回來了,蘇心漓自當是要去請安的,不過陳氏這人,着實是讓人討厭。
蘇博然的父親死得早,是陳氏一手拉扯他長大的,陳氏這人,比起一般的婦人來說,還算是有遠見的,蘇家原是經商的,可陳氏從小就讓蘇博然讀書,並且給他找最好的師傅,不過就算是如此,也改變不了陳氏愛財如命的本質。
蘇心漓現在的小金庫滿滿,陳氏卻聽說,她從蘇博然那裡還拿了價值十五萬兩白銀和五千兩黃金的東西,心裡頭自然惱火,蘇心漓兩次去請安,她次次明着暗着都和蘇心漓替孝敬長輩的事情,這便也算了,方靜怡現在都成了低賤的通房了,她還將她帶在身邊,而且似乎還有將她扶成相府夫人的架勢,因爲蘇心漓並不怎麼聽她的話,就處處刁難,至於方姨娘和蘇妙雪蘇志明那些人就更不用說了,三母子現在抱成一團,說話也冷嘲熱諷的,蘇心漓自然是不肯吃虧的主,每次讓他們的傷口上踩,勝利而歸,至於何姨娘六姨娘等人的奉承巴結,蘇心漓是一點也不受用,這樣去了兩次,蘇心漓覺得實在沒意思的很,後來便直接稱病不去了,陳氏再怎麼派人來請都沒用。
蘇心漓這身體一抱恙,定國公府,皇宮裡太后,皇上還有諸位娘娘還有衆位皇子的賞賜,就源源不斷的往相府送,不過想當然的,這些東西,自然都進了蘇心漓的小金庫了,看的蘇妙雪和方姨娘等人更是氣紅了眼,心裡嫉妒的要命,兩個人越發賣力的在陳氏跟前挑撥離間,流雲已經好了差不多了,替蘇心漓將這些東西歸整了一下,然後按着她的意思,將這些東西,全部送到了皇上賞賜給她的新府邸。
蘇心漓的新府邸就在皇城腳邊,府邸並不是很大,不過比起其他五品御史來說,蘇心漓這個,絕對是天大的皇恩了,蘇心漓最滿意的是,它離相府挺遠,但是距離定國公府卻很近,蘇心漓現在稱病不去請安,自然不能光明正大的出門了給陳氏訓斥自己的藉口了,所以連着兩日,都在自己的院子裡呆着,相府的那些個姨娘和庶女自然是想來沾沾蘇心漓這風光,蘇心漓一概不見,這樣養了幾日,蘇心漓身上的傷口倒是好了差不多了,精神也更好了。
“小姐,三姨娘在外面,說要見您。”
蘇心漓對着流朱勾了勾手指,流朱將自己的耳邊貼到蘇心漓跟前,流朱點了點頭,轉身就出去了,沒一會,外面就傳來了三姨娘跪在漓心院門口的消息,還有蘇心漓若是不見她,她就一直長跪不起的話,辰時未到,三姨娘就在外面跪着,一直到午時,跪了差不多兩個多時辰,蘇心漓才允她進來。
三姨娘跪了這麼久,站起來的時候,若非有人攙着,又跪了下去,走路的時候,雙腿,尤其是膝蓋,一直在打抖,是被幾個人扶着進了蘇心漓的屋子的。
“給三姨娘上茶。”
高怡婷也不推脫,茶一上來,她立馬就喝了乾淨,現在天兒已經熱了,尤其是正午的時候,太陽高照,她跪了這樣久,早就是口乾舌燥,蘇心漓又讓人上了糕點,然後將周圍的丫鬟都屏退了下去。
“三姨娘辛苦了。”
三姨娘卻笑了,一副不甚在意的樣子,搖了搖頭,“這點苦,算得了什麼。”
比起這些年,她受到的折磨,今日的這些,根本就不值一提,而且三姨娘心裡清楚的很,蘇心漓讓她跪這麼久才見她,必定有她的理由,何姨娘六姨娘柳姨娘還有現在的方通房都來了漓心院,全部被蘇心漓以身子不適打發回去了,她若是輕易見了她,很容易惹人起疑。
“小姐的身子可好些了?”
三姨娘問蘇心漓這句話的時候,眼底的關切,是真實的,蘇心漓勾脣一笑,“本就沒有大礙,你此番可是父親讓你來的?”
三姨娘聽蘇心漓提起蘇博然,譏諷一笑,說話的口氣都充滿了輕視嘲諷,“相爺最近因爲小姐的事情,可是傷透了腦筋,他想要與小姐親近,又擔心他主動示好小姐拒絕他落了面子,我見相爺苦惱,實在不忍心,便主動請纓,先替他跑這一趟。”
蘇心漓並無太大意外,三姨娘一登門,她就猜測到了原因,蘇心漓輕笑了一聲,“如此,今日的事情若是傳到父親的耳中,他必定會更加疼惜憐愛三姨娘了。”
三姨娘也笑,看向蘇心漓,長長的舒了口氣,忽然雙手合十,連說了一聲阿彌陀佛,“老天保佑,幸好小姐這次沒什麼事情。”
三姨娘和柳姨娘一樣,都不希望蘇心漓出什麼事,她需要報仇,就離不開蘇心漓,另外的話,她對蘇心漓也十分的感激,她並非忘恩負義之人,她很清楚,今日能有今日,能再次過上人的日子,這所有的一切,都是蘇心漓給她的。
“方靜怡那賤人,想成爲相府夫人,現在卻成了比姨娘還不如的通房,還有她那個寶貝女兒,臉也被毀了,名聲也被毀了,真是大快人心,不過相爺似乎並不想將蘇妙雪許給方哨玄。”
“我也不想讓她嫁給方哨玄。”
人人嫌棄棄如敝屣的蘇妙雪配心狠手辣厚顏無恥的顏司明,不是剛剛好嗎?
三姨娘震驚,詫異的看向蘇心漓,蘇心漓卻淡淡的笑了,“三姨娘,你知道你用的這種香粉,不但能有獨特奇異的香味讓肌膚保持彈性年輕,還能祛除疤痕呢。”
三姨娘不解,蘇心漓臉上的笑容卻更燦爛了,“因爲它裡面有麝香,長期使用的話,那是可以讓女子不孕的東西。”
三姨娘一開始不明白,盯着蘇心漓那似笑非笑的眼睛,忽然就笑了,“確實是個好東西,尤其適合妙雪小姐。”
真是報應,方姨娘讓她今生無子,她就讓她女兒也成爲不能下蛋的母雞。
對三姨娘一點就通的聰慧,蘇心漓相當滿意,“我應該不會在相府呆很長時間,我走了之後,還請三姨娘一定要好好打點這個地方,要讓這裡和以前一樣熱鬧纔好,相府的這些個姨娘,除了三姨娘,柳姨娘也算安分,你關照着些,她肚子裡的孩子,說不定他日要叫三姨娘母親的。”
方靜怡想要成爲相府夫人,那是不可能的,若是要從相府餘下的這些姨娘裡挑選一個,就只有三姨娘最適合。
三姨娘聞言,眼睛一亮,其實,她也有這個意思。
“小姐,相爺爲蘇志明辦的慶功宴就在五日後,請柬很快就會發出去,不過因爲老夫人的堅持,這場慶宮宴的主角,不單是蘇志明,還有小姐您。”
蘇志明也算年少得志,本來是前途無限的,但是現在,她的生母被貶爲通房,通房和相府的正室夫人,那身份可是相差了十萬八千里,這對蘇志明帶來的影響也是一樣,一個通房的兒子,就算是丞相的長子,也蹦躂不了哪裡去,他的慶功宴,能熱鬧風光到哪裡去,原先,蘇志明是想毀了蘇心漓,自己成爲嫡子後,獨佔鰲頭,他的算盤是打的很好,可惜,沒有成功,若有蘇心漓,蘇志明必定成爲陪襯,不過至少,蘇志明不至於太過丟人。
蘇心漓微低着頭,抿着脣,似乎是在沉思着什麼,半晌,她湊到三姨娘耳邊,也不知道說了什麼,三姨娘的表情變的極爲驚愕,她看向蘇心漓,“小姐,五皇子——”
蘇心漓擰着眉頭,一副嫌惡的樣子,“兩個都是我討厭的人。”
三姨娘一驚,她倒是不知道,原來蘇心漓不喜歡顏司明。
“妾身明白了,一定會將小姐交代的事情辦好的。”
蘇心漓點了點頭,脣邊的笑容,燦爛又絢麗,那雙漂亮的媚眼兒,更是波光流轉。
顏司明,你這樣對我,我若是不給你送份厚禮,不是太對不起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