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噗嗤笑開了花:“二少爺可真愛說笑,就我這手藝還能趕上天天給你梳頭髮的丫頭?我怎麼就這麼不信呢?”
白文遠這才發覺自己這馬屁拍得實在不高明,人小桃打小隻伺候妙音,最擅長的當然是梳女孩的頭髮,幾時給男人梳過頭?手藝自然比不上整日給他梳頭的丫頭。
妙音也笑,打趣道:“你呀,得了便宜還賣乖,趕緊去找舅舅借身衣裳讓他換上,瞧這一身土。”
白文遠不好意思的撓頭,心頭暖暖的很是舒坦,他能感覺到妙音對他並不生分,甚至很親近,這很好,他很高興。
換上白莫澤剛裁製的新衣,藏青色錦襖淺銀竹葉滾邊,稱不上富貴逼人,卻也算大方得體,加上白文遠模樣生得好,身形又高大,真真是穿什麼都好看。
央了大舅舅看店,妙音拖了三舅白莫澤一併出門,請他介紹一家味道不錯的酒樓。
瞧見那熟悉的纖影,隱於仁和堂轉角處的齊鴻軒立時便血液沸騰,心跳不受控制的狂奔亂撞,他幾乎忍不住便要衝出去,衝到她的面前,訴說他這些日子以來的相思之苦。
他想這麼做,可他的雙腳卻猶如灌了鉛般無法移動分毫,他背叛了他對她的誓言,他還有什麼資格和臉面再出現在她面前?
能這樣遠遠看她一眼,已經足夠了。
她蒙着臉,一雙秋水明眸中含着笑,她鑽進了馬車,離開了他的視線。
六福樓
白莫澤包了一間雅間,讓掌櫃將招牌好菜全上齊,這纔將包間的門關上,並吩咐不許來打擾。
沒法子,妙音臉上這塊神秘的面紗還需要繼續保持神秘,只能這般小心翼翼。
“妙音,你整日戴着面紗,不悶麼?”白文遠有些心疼,好端端的女子,卻要整日忙碌,又不能隨心所欲,還得這麼遮遮掩掩的,定然是累的吧。
妙音取下面紗,淺淡一笑,夾了只大蝦放在白文遠的菜碟中,道:“習慣便好,趁熱吃吧。”
白文遠得妙音親自佈菜,大受感動,立時便將一隻大蝦整個夾入嘴中,連殼也捨不得剝掉。
白莫澤見狀立時哈哈大笑:“文遠,你莫不是沒吃過蝦吧?這種蝦可是要剝皮的,皮可厚着呢。”
無需白莫澤提醒,白文遠已經意識到這蝦的皮究竟有多厚,那可不是一般的厚,吐掉又捨不得,吞又吞不下去,便一直在嘴裡這麼嚼着,憋的俊臉通紅,只覺丟人都丟到姥姥家了。
“文遠,你這麼大老遠來,就只爲了見一見妙音?真的沒什麼旁的事?”白莫澤突然又問道。
白文遠臉越發紅,朝着白莫澤笑眯眯道:“莫叔叔你可能不知道,其實妙音是我的救命恩人,那年我去李府作客,不小心被棗核哽了喉嚨,連氣都上不來,眼看就不行了,是妙音拿刀切開我的氣管,救下我這條小命,你瞧我這,還留着當時的疤呢。”他怕白莫澤不信,趕忙扯開領口,讓他瞧瞧脖子上的刀疤。
這事若換在以前,白莫澤怎麼也不會相信,人的咽喉怎能隨便切開呢?切開不就沒氣了?可如今他在妙音身邊待了這麼久,見了她神妙的醫術,便再也沒有什麼不能相信的。
按白文遠的意思,他這是來看望當年的救命恩人咯?
可白莫澤怎的覺着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呢,瞧白文遠這模樣,顯然是對妙音生了男女心思,這可如何是好,他難道不知道他哥哥白文昊對妙音的心意麼?
在白莫澤心中,中意的外甥女婿對象,自然更偏向於白文昊,畢竟白文昊對他們一家有恩,這是其一,妙音性子沉穩內斂,正與白文昊淡然沉着的性子相配,這是其二。
白文遠樣樣都好,卻無法成爲妙音的良配,白莫澤在心中下了定論。
一頓飯在輕鬆的氛圍中結束,白文遠有些依依不捨,他已經見過了妙音,也在一起吃了一頓溫馨的午餐,接下來便是道別的時刻。
他不想道別,也不想離開,可他沒有理由留下來。
正當他十分糾結無奈之際,妙音卻道:“你好不容易來一趟淮安,不如玩兩天再回去,妙手堂正好還有一間空房,一會讓小桃給你收拾收拾將就住下。”
白文遠立時便眉開眼笑,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生怕妙音變卦,他連客氣的推辭都不肯說一句,趕忙笑眯眯道:“如此便打擾幾日。”
四人回到妙手堂,早已有病患在排隊等候妙音,其他幾位大夫反而很清閒,大家夥兒一股腦都往妙音這兒擠,無論白莫然如何勸說也不爲所動。
這大概便是那名人的效應了。
對付這種不論大小病都愛看專家門診的病患,小桃顯然比白莫然兄弟倆更有經驗。
只見小桃將排隊的人挨個先問詢一遍,將那些小風寒一類的小病皆分給其他的大夫,讓他們趕緊去找其他的大夫瞧病,否則就去別的醫館,那些人也是欺軟怕硬的,這種風寒小病,找誰看都一樣,不過是藥下的輕重罷了,想要多賺錢的醫館,自然將藥量放輕些,這樣病便要多拖上幾日方能好,自然吃的藥也要多上好幾副,這便實現了更多的收益,而在妙手堂,這種事是不存在的,妙音要求所有的大夫都必須做到以病醫病,不能爲了多賺黑心錢而失了良心。
所以妙手堂的生意越來越好,病人也更願意相信他們,讓他們走,他們也不會走,小桃很清楚。
將小風寒的患者分離出後,小桃又將需要清理外傷包紮之類的患者分給專門設立的外科大夫徐大夫。
之後又將皮膚病類患者分給專門設立的皮膚科大夫劉大夫,只剩下幾個病情較爲複雜嚴重的留給妙音,一來節省重病患者的等待時間,二來讓妙音不那麼勞累。
白莫澤兄弟倆暗暗朝小桃豎起了大拇指,能做到小桃這樣也是很不容易的,起碼要懂得分辨病症的輕重緩急,反正他們哥倆目前還做不到。
白莫然出門轉悠了一圈回來,朝着正在算賬的白莫澤道:“外頭有一個面生的公子一直在咱們妙手堂前轉來轉去,還時不時探頭探腦的往裡瞧,也不知是不是生了病沒錢醫還是怎的,但看他那身打扮,雖然有些髒亂,可那衣料子卻是頂好的雲州絲錦,很是名貴,一匹布可值千金,能穿得上這種衣料的人,怎麼可能沒錢治病?”
白莫澤停下撥弄算盤的手,扭頭看着兄長,皺眉道:“難不成是想來找茬先踩點?”
白莫然搖頭:“我看不像,那公子看着面生,卻很面善,不像是那種混混之類的人。”
自從得了六王爺的親筆提字,那六王爺親筆提的牌匾一經掛出,原本受僱於竟爭同行前來找事的小混混們便再也沒有出現過,妙手堂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鬧事的混混。
白莫澤臉色又是一動,朝着白莫然急聲道:“難不成是八王爺?連白公子他們都知道了咱們在淮安,八王爺沒道理會不知道。”
白莫然搖頭:“不是他,我那日在街讓遠遠見過八王爺一面,絕不是他。”
白莫澤聞言放下手中的賬本,起身隨着白莫然走出妙手堂查看,果然在妙手堂轉角處撞見正在探頭探腦的年輕男子。
年輕英俊的男人白莫澤見過不少,不說別人,自己當初也是十分英俊,不知迷倒了多少潯陽少女心。
可眼前這年輕男子,依然令他爲之驚豔,是的,驚豔,在他認識的人當中,也就唯有白文昊可以與之相提並論,連那美名遠播的八王爺也要遜其一籌。
“你是什麼人?爲何在此探頭探腦的?要治病便直接進去,有難處也可與我們直說,賊頭賊腦的是想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嗎?”白莫澤瞪着齊鴻軒,疾言厲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