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這地方唯一能算得上用來‘玩’的就地方，只有這裡了。”沈青書無奈的說道。
三人轉悠了一圈之後，最終來到三樓未開發區域對面的那個角落。簡單來說，這裡是一個兒童樂園。到處都是顏色繽紛的彩色軟球和懸掛起來的氣球，像是一片搖曳的海洋。旁邊站着一羣神色各異的大人們和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員，全都小心翼翼地在旁邊看護着。
“呃……”沈青書的表情變得有點古怪起來，猶豫道：“我們該不會真的要進到裡面去吧？”他們都是高中生了，和一羣小屁孩玩在一起實在是有點怪。而且，這還是在和異性出來逛街的場合，自尊心強的人自然很容易覺得彆扭。
簡小曼瞥了他一眼，故意放大了自己的聲音，“當然啦，要出來玩就要玩得盡心。有問題嗎？”
她一邊說話，一邊還不停用眼角的餘光瞧向沈青書，彷彿是想對他暗示什麼。而沈青書則只想抱住自己的額頭，根本提不起半點精神。
其實在李茹靜上衛生間的時候，沈青書和簡小曼兩人在路邊找椅子坐下的時候，就偶然注意到過這處小型遊樂園般的地方。他們還聊起過，要說這座超市中有哪裡能算是能用來玩的地方的話，大概就是這兒。
沈青書本來是肯定不會願意到那裡面去的。不過，簡小曼卻提到一點：她說要是他們一起到裡面玩上一圈，最好還能玩得狼狽點兒，說不定就能拉近三人間的關係了。
“這種做法真的會有效嗎？”沈青書覺得，要是真有這樣的好方法，顏面啊自尊心啊之類的，確實可以暫時放到一邊。
“你想啊，茹靜看起來就是那種從小都是乖乖女的類型，是一直受人期待、性格很成熟的女孩子，在我們……不，是在所有人面前，都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感覺。”簡小曼以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說道，“反過來講，要是能讓茹靜露出孩子氣的一面的話，說不定就能打破她的某些想法呢？”
沈青書知道簡小曼的意思。在那場談話後，他們兩人都注意到了與李茹靜之間存在的某種看不清摸不透、卻確實存在的隔閡。而小曼的這套言論雖然絕大部分都是來自猜測，但聽起來不是沒有道理。
可是，沈青書在聽到這種話的時候，出於他本人對於這位姑娘的瞭解，腦海裡很快便浮現出了另一個念頭：小曼，該不會是自己想玩吧……？
儘管被反覆使了眼色，可是沈青書還是沒能主動走上前。看看在軟球的海洋裡歡呼雀躍，在樓梯和樓梯之間到處攀爬的小屁孩們，再看看周圍那羣大人們殷勤的視線，實在是讓人心中發怵。他們三個正值青蔥年紀的高中生們，要是真的溜到這種身高都不配套的兒童娛樂設施裡面，說不定會引來一大片好奇的目光。
一想到這裡，他就邁不開腿，
簡小曼深吸一口氣，左手抓住了李茹靜的胳膊，右手抓住了沈青書的胳膊，將兩位根本沒有反應的朋友一起拉上前頭，三個人直接來到了入口處。
“勇敢點，一起去吧！”她指着最上面的那個位置。
“讓我們再那裡集合，然後再坐滑梯滑下來！”
“等，等一下！”沈青書還來不及說話，就被身後的女孩直接一把推了下去。
他頓時摔入遍佈着軟綿綿物體的泳池裡，一臉迷茫地擡起頭。旁邊是光滑的牆壁，沒辦法爬上去，除非能跳起來攀登到牆壁上沿；而在整個人都陷入軟球海洋的情況下，當然是沒辦法起跳的……
他環顧四周，發現不遠處的簡小曼已經抓住了繩索，身手十分矯健地爬了上去。
一眼望過去，只有位於滑梯盡頭，也就是終點的那個地方，纔是出口。然後，沈青書並沒有攀爬，而是偷偷溜了出來。雖然沒有正式出口，但是網欄和地面之間還有縫隙的，他就是從那個地方爬出來的。
有幾個爬不上樓梯的小孩一邊號啕大哭，一邊被家長們從相同的地方接上來的。無論如何，就算是小曼的提議，配合這種計劃還是超出了他的心理承受範圍。
沈青書起身後，拍了拍手上的灰塵。然後具看見正偷偷摸摸正準備攀着牆壁爬上來的李茹靜，她一副使出了吃奶勁的樣子，看上去有點可愛……兩人的眼神，面面相覷，同時笑了起來。
李茹靜不敢像他那樣直接把腿擡上來，所以只能雙手搭在牆壁邊緣，站在那兒猶猶豫豫。沈青書走過去，抓住女孩柔軟纖細的手掌，一把將她拉了上來。
……
他們兩個走到圍欄外面。家長們都站在附近，爲他們的孩子加油，或是擔憂地高聲提醒孩子們注意安全；而他們則是靜靜地注視着簡小曼爬上頂端，看着她情不自禁地高舉雙臂，歡呼着從滑梯上下來。
“不好意思，小曼她做事有時候會有點衝動，這次是她欠考慮了。”畢竟簡小曼穿着的是方便行動的牛仔褲，不用擔心走過；而李茹靜穿着的是裙子，動作幅度稍微一大，就容易露出底下的風光，確實不太適合太劇烈的運動。
“嗯？”李茹靜愣了一下，隨後笑着搖了搖頭，“你好像誤會了。剛纔其實是我自己跳下去的，小曼只是在你背後推了一把。我可是女孩子呀，她對待我可不會像對待你一樣粗魯。”
沈青書感覺自己好像被欺負了……
“我是頭腦一發熱，想陪小曼一起玩，結果就跳下去了。”李茹靜輕輕嘆了口氣，“所以，你要說真正容易衝動欠考慮的人，是我纔對。”
“小曼要是聽見剛纔的話，說不定會覺得很感動。”
“希望如此。”李茹靜的表情略顯遺憾，“唉，我都有點後悔了，本來是希望能在你們兩個面前打扮得漂漂亮亮，結果還不如像小曼那樣下去胡鬧一通，更能拉近彼此間的關係吧。”
聽見這似曾相識的話語，沈青書看着她如玉般的臉頰。他突然意識到一點：他和簡小曼都發現的問題，頭腦聰敏而又善於察言觀色的李茹靜，又如何會注意不到呢。
“……在你回來之前，我和小曼一直在聊的其實是關於你的事情。”
“咦？”李茹靜有點驚奇。
“我猜到了是這樣，但我沒想到你會直接說出來。”
“你不是一直說，想要和小曼成爲朋友嗎？”沈青書雙手抓着護欄，一臉認真地回答道。
“我只是希望你能實現這個願望，我想幫助你。”
“呵呵，有你在，感覺自己很快就能和小曼她搞好關係了。這就是打入敵人內部的重要性吧？”
“……恐怕沒那麼簡單。”他搖搖頭，“小曼她一直覺得和你之間存在某種距離感。”
沈青書的話頭頓了頓，才繼續說道：“而且，我也是這樣想的。”這話說出口之後，他甚至有點不敢去看李茹靜的臉，害怕看到她臉上的表情。
過了好一會兒，沈青書才聽見女孩幽幽的聲音。
“是啊，只是現在的我，已經搞不懂該如何才能更進一步了……”聽到李茹靜似乎並沒有生氣，沈青書悄悄鬆了口氣，連忙將自己早就想好的回答說出來。
“沒關係的，我們都還很年輕，未來還有時間，我們三人還有無數次可以一起嘗試的機會……”他說，“慢慢來，纔會比較快。”
李茹靜沒有回答，只是微笑着，輕輕點了點頭。
數分鐘後，簡小曼出現在他們面前。算是做完一次熱身運動的黑長直女孩的額頭上沾着晶瑩的汗水，蹙起纖細的眉毛，一臉不滿地看着他們倆：“你們沒去？”
沈青書和李茹靜兩人面面相覷。
“我不好意思……”沈青書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太沒勇氣了！”簡小曼不滿道。
“還有啊，我就算了，茹靜可是穿着裙子，怎麼能隨便陪你瘋呢？”沈青書說道。
“……原來如此。”簡小曼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對着李茹靜露出微笑。
“是我欠考慮了，我當時應該直接抱着你上去，然後再兩人從梯子上一起滑下來。”
“不、不用了。”面對簡小曼的奇思妙想，李茹靜的表情都不免有點僵硬。就算她想要讓兩人的關係變得更親密，也肯定不希望通過這種方式來實現吧。
等到從天窗落下來的陽光從燦爛盛烈變得慵懶柔和。時間在不知不覺間流逝，從正午到了下午。
“我們準備回去了。”逛完整座商場的女孩們，終於說道。聽到這句話的沈青書，總算長出看一口氣。
“不過，在那之前，我們還要去一家店。”簡小曼補充道。
“……哪裡？”沈青書不解的問道。
“因爲那裡是女孩子專屬的店鋪，不太好讓你進去，所以我們決定留到最後。”李茹靜笑着解釋道，“請你稍微等一下吧。”
這間店門口的櫥窗內擺放着幾個女性人體模型。店內淡色的燈光頗顯曖昧，裡面來來往往的都是提着袋子的女顧客……是一家內衣店。
“你可不要闖入偷看哦？”李茹靜牽着長髮姑娘的手往裡面走，對等在門口的沈青書開玩笑般說道。
“我纔不會。”沈青書撇撇嘴， “你們倆要去女生們專屬的店鋪，我也會去男生喜歡的地方。”
“是嗎？”李茹靜道。
沈青書指了指盡頭，道：“那邊好像有賣摩托車，我想去看看。”
手挽着手，像一對並蒂姐妹亭亭玉立的李茹靜和簡小曼，各自露出笑容朝他揮了揮手。看着並肩走入內衣店的兩位女孩的身影，沈青書猶豫了一下，沒有前去尋找摩托車店鋪，而是朝着那片被藍色塑料布遮蓋住的區域走去。
沈青書再次站到了那棟鐵絲網之前。掀開藍色的塑料布，那個漂浮着無數灰塵，堆疊着大量雜物的昏暗空間便出現在視野裡。
因爲光線暗淡的緣故，看不到這片被遮蓋起來、還沒有徹底修建完畢的地區盡頭。總覺得裡面很寬敞，讓人好奇在那片陽光照射不到、又沒有開燈的黑暗之中，究竟還藏着什麼。
……果然是有哪裡怪怪的，他仔細觀察着鐵絲網內部的景物，心中想道。沈青書第一次發現這裡的時候，就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一種氛圍上的、“氣味”上的怪異感，讓人覺得像是身上粘了蜘蛛網般渾身不適。
但那個時候還沒等他做出判斷，就被簡小曼一把拉走了，壓根沒有時間思考。沈青書又靜靜地站了一會兒，他的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盯着黑暗中的人偶。
很長一段時間裡，前面都沒有發出任何動靜……感覺他就像是和人體模型進行瞪眼比賽。沈青書瞪到自己的眼睛都開始產生酸澀感了，纔不得不慢慢收回視線。
與真正的木頭人玩“木頭人，一二三”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反正絕對不會贏。可是，在沈青書對當時情況的殘留印象裡，僅僅一會兒的功夫，這具假人的姿勢好像真的出現過變動。
“……無法確定。”記憶太過曖昧。難不成真的只是自己的錯覺嗎？
他搖了搖頭，“算了算了，還是回去等吧，這件事這和我本來就沒有關係。”
他不可能孤身一人爬到裡面去，何況自己根本沒能力翻過這道鐵絲網組成的隔斷。沈青書轉身離開了這裡。就算不是錯覺，他又沒有理由再去招惹麻煩。
“好啦。”沈青書伸了個懶腰，不再去關注身後被塑料布掩蓋的區域，“我還是去看看摩托車比較好……”
在他離開後，被鐵絲網與黑暗包圍的空間內，一具人體模型的手臂突然間像是斷掉般垂落下來，覆蓋在上面的塑料碎片慢慢脫落。內側裸露出來的，不是空心管道，而是……血肉。鮮活的、上面覆蓋着大量毛細血管，呈現出一種妖異的猩紅色、正在有頻率地鼓動着的肌肉……
簡小曼和李茹靜一同踏入內衣店鋪。
雖然她們倆在走進來的時候還有說有笑的，甚至還有心情去調侃沈青書；但是當真的踏入門口後，兩人的神情卻都變得拘謹起來。因爲整家店裡，就只有她們兩個未成年少女，剩下的都是成熟女人。
就像沈青書，雖然李茹靜剛纔還開過那樣的玩笑——可是兩位女孩都很清楚，以他的性格，別說偷看人換衣服，估計連正眼瞧瞧店鋪內部的光景都會覺得難爲情。兩位女孩亦是如此。在一羣內衣店裡隨意說笑的成年女性麼的包圍下，她們同樣產生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請問，兩位要挑選什麼樣的衣服呢？”一位穿着制服的女性店員走過來，臉上帶着禮貌的微笑，對兩位女高中生問道。
“呃，那個……”簡小曼慌張起來，露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我們自己選就好了。”李茹靜還算冷靜地回答道。
“好，我知道了。”店員很有禮貌地點點頭。猶豫了一下後，她又好心提醒道：“如果對尺寸或是型號不太瞭解的話，及時詢問我就可以了。沒關係的，別害羞，大家都是從這個年紀過來的。重要的是一定要挑選適合自己、穿着舒服的內衣，你們這個年紀正值發育期，對這方面更是要重視。”
如果在這方面不夠小心，未來是很有可能會身體造成影響的，不止是身材那麼簡單，更會影響到生理健康。初高中時期是身材發育成長最快最旺盛的時代，對於這個年紀的女孩子來說，以前都是穿小背心的，開始學着穿戴文胸，都還是最近幾年的事情。
這個年代社會風氣相對還算保守，性教育不算髮達，在未成年人領域更是“談性色變”；特別是對於生活在村鎮或是城市底層的女孩子們來說，有關於生理知識的唯一來源可能就是她們的母親。
而上一代的知識未必就一定正確，還可能夾雜着一些沒有科學依據的傳統理論，或是忽視某些更重要的內容。
“好……好，我知道了。”簡小曼抿起嘴脣，她緊張到連走路都有點同手同腳的程度。
店員對她們微微一笑，很快就被其他顧客叫走了。
簡小曼和李茹靜兩人還沒有熟絡到可以隨意談論內衣款式的程度，在店員離開後，兩位女孩彼此對視一眼，默默地沿着貨架往下走。柔和的燈光落下來，沒有徹底驅散店內昏暗的氛圍，這種半明半暗的感覺，爲周遭環境增添了幾分曖昧感。
旁邊女人們嘰嘰喳喳的細碎聲音傳入耳中，她們沉默地各自在貨架上選了起來，偶爾拿起一件，對着自己的胸口比劃兩下，再放回去。
“這件……怎麼樣？”李茹靜拿起一件繡着蕾絲花紋的白色內衣，對身邊的同伴小聲問道，“適合我嗎？”
“你，你問我這個，我也不知道啊……”簡小曼回答得有點結結巴巴，“而且剛纔那個店員不是說了嗎，重要的還是自己的感覺……”
“這種事情我當然知道。”李茹靜笑了起來。相比起簡小曼，她適應得顯然更快，“我只是想問問，你個人覺得好看嗎？”
“還、還挺漂亮的吧。”簡小曼有些不確定地說。
“不過，還是穿起來舒服比較重要。”
“的確。”
“而且，又沒有可以給人看的對象，漂不漂亮之類的不重要……”
“我有啊。”李茹靜語氣輕快地否認了。
“誰？”簡小曼愕然地轉過頭。
“你呀。”李茹靜說這話時的態度很自然。
簡小曼呆了一下，好像是想象到李茹靜穿着這套內衣站在自己身前的樣子，清純的臉蛋霎那間泛起了紅暈，“你、你在說啥啊？！”
這話剛出口，她就發現自己的聲音太大了，引起了周圍其他顧客們的注意。在一片好奇目光的注視下，簡小曼趕緊縮起了肩膀，努力不讓別人發現。
“我，我現在不就是在給你看嘛。”李茹靜努力壓抑着自己的笑聲，還將頭扭了過去，一副憋得很辛苦的樣子。
簡小曼這才意識到對方是在開自己玩笑。
她輕輕咳嗽了一聲，裝出一副嚴肅的表情，“……這種玩笑話不合適，不合適啊。萬一我是男孩子呢？肯定會產生誤會的。”
“我怎麼可能對男孩子開這種玩笑呢。”李茹靜一臉奇怪地搖搖頭。
“而且，本來就不會有男生和我一起逛內衣店啊。你會嗎？”
我當然不會，簡小曼剛想這麼回答，突然想起前段時間，和沈青書兩人去附近商業街購買生活必需品時的經歷。簡小曼這幾年裡都是在金領花園別墅那邊買內衣的，那天她和沈青書路過的時候，就順便買了兩套回去。誰都沒有當回事。從某種意義上說，這算不算和男生一起去內衣店呢……？
簡小曼有些心虛，乾脆閉上了嘴。
李茹靜很快挑好了自己想要的內衣。
“這件……這件……”簡小曼卻沒有，還在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在貨架間反覆挑挑揀揀中。
簡小曼人長得漂亮，身材苗條，是天生的模特，樣式相對簡單的衣服在她身上，一樣能穿出旁人沒有的美感。總而言之，每一次出門購買，都要考慮以上種種內容，所以簡小曼挑選起衣服來向來都很有耐心。
這家店大概是她來過的最高級的內衣店了，剛纔店員的提醒，簡小曼葉確實默默記在了心裡。
爲了以後的身材和生理健康着想，她覺得這事兒可不能馬虎，必須要好好選擇才行。
等候在一旁的李茹靜倒是很耐心，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小小開了個玩笑，“小曼，我把青書叫進來吧？讓他替你挑。”
說這種話的後果，自然是被簡小曼羞惱地瞪了一眼。
兩位女孩拿着挑選好的內衣，走向更衣室。李茹靜拉上布簾，輕輕哼唱着不知名的小調，慢條斯理地開始解開白裙上的扣子。
一時間，女孩的耳朵裡只剩下悉悉索索脫下衣裙的聲音，曖昧的聲音在狹窄的空間內交織在一起。
“……那個，茹靜。”沒一會兒，簡小曼的聲音便從隔壁傳來。她的語氣裡透着些許尷尬，“能過來幫我係一下釦子嗎？”
而李茹靜對此的迴應是……“要不要我叫青書進來幫你呢？”
“你、你快別說傻話啦！快過來幫我！”、簡小曼害羞又急切的聲音隔着門板傳過來。因爲害怕引起別人的注意，她還不得不把聲音壓低
李茹靜捂着嘴脣，頗感有趣地笑了起來。她是發自真心地覺得對方這種反應很有趣，還想過是不是要再多調戲一下，比如說些“想讓我過來的話就求我呀”之類的話。
但李茹靜還是有點擔心，兩人的關係可能還沒有到達那種程度，開玩笑要注意分寸。適當的調侃能拉近距離，太過頭了就容易招人討厭了。李茹靜放下解開釦子到一半的手，將裙子的衣襟重新束緊，她掀起布簾來到了隔壁隔斷，走入其中。
換衣間頂上只有一盞小小的燈泡，柔和曖昧的光亮從頭頂灑落下來。簡小曼抱着衣服，背對着她。漆黑如夜的長髮，順着少女雪白的脊背往下滑落，一直垂落到臀部的位置。
在並不明亮、隱隱有些昏暗的房間映照下，簡小曼柔軟的肌膚微微煥發的光芒卻更爲顯眼，宛如一件出自傑出雕塑家之手的藝術品。由於背部大部分肌膚都裸露在外面，女孩像是覺得冷了，柔軟的嬌軀微微發着抖。
“我馬上幫你係好。”李茹靜不再猶豫，撩起垂落下來的長髮，簡小曼的兩隻手正努力拉扯着後面的繫帶避免內衣滑落下來。她接過了這份工作。只是，儘管她的動作小心翼翼又不失利落，但還是免不了會觸碰到她的頭髮和肌膚。
李茹靜忍不住讚歎起來。
光滑柔軟的肌膚倒還好說，反正可以摸自己嘛，在這方面她有不輸給簡小曼的自信；但是這頭又長又柔順的頭髮，實在是讓人羨慕不已。
她早就詢問過了，小曼說她基本上沒有太注重保養自己的頭髮，就算這樣，這姑娘的一頭黑長直髮卻還是飄柔如雲。
——“我其實一直覺得頭髮長點比較好看。”那天跑操的時候，李茹靜從正在聊天的徐林兩人身邊跑過，她聽到沈青書說了這樣一句話。
會不會是這個男生是在有機會大摸特摸之後，得出的肺腑之言呢？在正式成爲朋友之後，李茹靜感覺自己同樣有理由可以去反覆撫摸小曼的頭髮，就像把玩柔滑的絲緞一樣。
但是，比起單純的頭髮，現在的她更在意的還是擁有着一頭長髮的主人……
李茹靜注視着赤裸着脊背的長髮姑娘，甚至覺得這一幕應該用畫筆臨摹或是用相機永久地保留下來。如此說來，她心想，按照常識，好東西是不是該和朋友一起分享？
剛纔和簡小曼說的那兩句話，是在開玩笑，李茹靜現在是真的有點想把沈青書叫進來了。只有她一個人看見的話，未免有點可惜，對不起朋友。不過，李茹靜很清楚，真要這樣做的話，惱羞成怒的小曼大概會直接跑回家。她只能遺憾地放棄這個打算……欸，等一下。沈青書他，會不會已經看到過了呢？
李茹靜的腦海裡突然浮現出這樣一個念頭。
以這兩人的關係熟絡程度，加上又是鄰居，就算真的發生什麼了也不稀奇。
但要是真的看過……
女生和女生之間倒還好說，簡小曼這次也是爲了讓自己幫忙才把她叫進來的；可這種事要是發生在男女之間，不是情侶就說不過去了吧？
在學校裡的其他人眼裡，這兩人早就在一起了；不過，身爲離他們兩人最近的李茹靜，卻不這樣想。她很肯定，這兩人不是那種關係，到目前爲止還不是。李茹靜雖然從來沒有談過戀愛，但這種程度的區別還是能分辨出來的。
前段時間通過與兩人間的交流，她早就已經試探出了足以令自己確信的結果。女孩對這方面的事情很小心，和一對好朋友當朋友和與一對情侶當朋友完全是兩碼事，對待男方和女方的態度都要發生相應的改變；稍有不注意，很容易變成兩個朋友都做不成的結局。
而且退一步來說，以她對沈青書性格的瞭解，如果沒有重大理由，這個人不會選擇在高中時期早戀，他是貨真價實的好學生……但是，男生和女生之間真的存在純潔的友誼嗎？或者再更具體地說，像沈青書和簡小曼這兩人一樣的密切聯繫，真的能長久地持續下去而不發生任何改變嗎？
李茹靜知道，她的兩位朋友看上去都是對男女情感相對遲鈍的類型。即便如此，他們終究還是需要面對這個問題。只是尚不清楚，那一天會在何時發生；且對她而言更重要的問題是，在度過那一天後，無論結局如何，三人的關係會走向何方？
保持不變？慢慢變得疏遠嗎？還是……朝着一個連她都猜不到的方向？
“我記得以前這個尺碼好像是正好的……”簡小曼有些不安的聲音打斷了李茹靜的沉思。她正努力扭過頭來，想要查看背後的情況。
我在想什麼呢……李茹靜笑了笑，自顧自搖頭，“嗯，有點緊。但是還好，很快就能解決。”她小聲回答。
李茹靜覺得現在的她還遠沒有到需要去考慮以後的時候。眼下的最大問題是兩邊根本沒有熟絡起來，甚至很難稱得上是真正的朋友。和簡小曼就不用說了，她早就明白，因爲這個姑娘的直覺和思維都很敏銳的緣故，像自己這種總是藏着秘密和她交流的人，很難得到信賴。
至於沈青書……她覺得自己要是想交個男朋友的話，不會太困難；但要是關係親近的異性朋友就是另一回事了，處理起來說不定比成爲情侶還要頭痛。
當然，她其實很清楚自己該如何打破隔閡。可除此以外，如果說還有更直接、更快速的拉近三人間關係的方法的話——乾脆還是誘惑吧？李茹靜的腦海裡慢慢浮現出這個有點危險的念頭。同時誘惑兩個人、還是一男一女，確實很困難，但她覺得憑自己的魅力，還是有這個挑戰資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