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夏婭不知道自己開心的時候應該怎麼慶祝。打遊戲?睡覺?自己去吃大餐?
想了半天,夏婭決定做點自己平時沒做過的事情。租了房子之後,已經到了中午了,一夜沒睡加上一上午找房子的勞累,她竟然沒感覺到一絲疲倦,隨便找了個小飯館解決了午餐,她回學校去了。
在周圍人異樣的眼光中,她冒着夏日正午的太陽去躺到學校教學樓外面的那片被稱爲“情人坡”的傾斜草坪上。這裡在春秋季節是學生情侶們的熱衷場所,一對對的或蹲坐,或平躺,或一方平躺枕在另一方腿上,肆無忌憚的向路人秀着自己的恩愛。更有些瘋狂的男女還在這裡進行一些少兒不宜的動作。
但是到了夏季冬季,這裡就成了無人問津的地方,夏天太熱,冬天太冷,自然沒有人願意光顧這裡,留着孤零零的沒有情人的“情人坡”獨自曬太陽或者賞落雪。
分不清是溫和還是毒辣的陽光直射在裸露的皮膚上,像是有害的輻射,讓夏婭內心莫名的驚慌,這種驚慌幾乎伴隨了她的一生,從小開始,彷彿是由基因決定一般,她就一直恐慌着,無助着。彷彿擔憂着這個世界的末日,又彷彿驚悚着自己的未來。
閉上眼睛,聽着血管裡面突突的跳動,她覺得這一刻世界好像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她開始思考自己從小以來的孤獨感。
在別人的眼裡她是那種從小便含着金鑰匙出生的“天之驕女”,該有的她有了,不該有的她也有了。從小到大,別人對她的目光從來都是羨慕中帶着嫉妒,嫉妒中夾雜着一絲由豔羨而生的鄙夷。
但是夏婭自己不這麼想。
在她自己看來,自己缺乏很多東西。比如親情,比如愛情。對於一個正常小孩來說,該有的,她似乎從來都沒有。
她不喜歡她媽,因爲自小以來,這個對別人來說意味着濃濃愛意,濃濃飽滿的稱呼,對她來說,就僅僅是停留在字面意義上的一個名詞。她從沒見過媽媽,要是因爲一些不可抗力的原因,她不會有這麼大的恨意,相反,她會把心中最完美的東西附加到這個名詞之上。
但可惜的是,事實不是這樣,從父親一些酒後言語不清的嘟噥中,她隱隱約約的知道,她母親在一生下她之後,就因爲某些原因離開了父親,離開了她。
沒有一個讓自己信服的理由的話,夏婭想,自己肯定不會輕易原諒讓自己孤單二十年的母親。
她也不喜歡她爸,從出生就停在特護病房幾天沒人來看,小時候,一個人守着空空的大房子,在雷電天氣時,抱着自己的娃娃熊撕心裂肺的把哭聲留在自己心底。兒時記憶裡面,對自己養的小狗“小桂”的親切感更甚於所有人的她升不起對父親的親切感。
這就是我孤獨的原因吧。夏婭眯縫着眼瞥了一眼沒心沒肺,綻放的光彩奪目的太陽。
太陽的光輝一如她自己記憶中的孤獨感,滿滿的充斥了整個心田。尤其是到了這個夏天熱的讓人崩潰,但是有時候又冷的讓人抑鬱的大學之後,這種孤獨感更加讓她無從抵禦。
那麼,該是改變的時候了吧。
迎着太陽,伸了一個懶腰,夏婭使勁兒的揉揉自己姣好的臉。她忽然想起來一句俏皮話“從小缺鈣,長大缺愛。”
自己是“從小缺愛,長大還缺愛”吧……
親情的缺失已經無從彌補,但是我的愛情呢?
女生原本就要比男生成熟的更早一些,孤獨的人多半溫和,所以他們總是靜悄悄的冷眼看着這個世界,在這個冷眼世界的過程中,他們往往也因此變得更加睿智。只是他們更多的會把這份睿智隱藏在一些其他的情緒中,諸如瘋狂,諸如狂傲。但有一個共性就是,他們因孤獨而睿智,因睿智而傲世。
初中開始,一些情情愛愛的東西就開始縈繞在夏婭的周圍,但她從來就只是冷眼看着那些小男孩兒們自以爲是的作秀,看着他們情書裡面生拙的筆跡,一個人暗暗發笑,雖然一貫都是看似很豪放的作風,但事實上,夏婭就從來沒戀愛過。
現在,應該是時候了,但是,我的男豬腳在哪裡?
小時候的小人書裡面,夏婭就看到過一句話,說的是,每個女孩的生命裡都會有一個騎着白馬的王子,而最後,王子和公主肯定會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
長大以後,知道小人書裡面寫的都是不能相信的夢幻,但出於女孩兒的天性,她還是願意抱有那麼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當然,她想的更多的還是,就算沒有騎白馬的王子,就算是白馬來一匹也好啊。
她奶奶的舅舅的,老孃都這麼降低標準了,但是那少了一根刻着“夏婭”兩個字的肋骨的白馬,你怎麼還不來?!
以前有個叫李清照的美女說過一句話,什麼韶華,紅了什麼琵琶,綠了什麼芭蕉。夏婭在等待白馬的過程中對時間的感覺就是,老孃已經從粉嫩誘人的小處女變成了大齡處女,再過幾年就成了無人問津,臉上壘上一層磚牆的老處女了。
他奶奶的,太恐怖了!那白色的大叫驢,你再不出現,老孃決定到下一個春天的時候,就去爬牆頭去!
氣話歸氣話,實際上,夏婭早就把心裡的標準給下調了無數級別,從ISO9000什麼的國際標準調到了國標,再從國標調到省標……從王子到白馬,再從白馬到白色的大叫驢,再到什麼白色的東西都行……最後,只要來一個跟她一樣,愛窩在被窩裡看電影,沒事兒別往臉上壘層磚牆,愛幹啥就幹啥,最好還能給自己帶來點小刺激的雄性牲口,她覺得就滿足自己的標準了。
但悲催的事就在於,就算這樣的雄性牲口,到現在也沒出現一隻。
晃盪了一下午,一直到晚上,感覺宿舍裡面人肯定都睡了之後,夏婭纔來到學校,準備把自己的東西從宿舍裡面搬走。可能是因爲一下午到晚上都沒吃飯淨喝水的原因,到了宿舍下面,她着急上廁所,就跑到了超市外面的廁所。
真是倒黴的時候喝涼水也塞牙,這裡的聲控燈竟然也不亮!夏婭問候了一下燈泡它奶奶的舅舅之後,就抹黑進了廁所,誰料撩起裙子,走上蹲位,正準備轉身的時候,一個毛柔柔的球狀物忽然出現在自己的大腿處,而且,匪夷所思的是,那個毛茸茸的球竟然還會噴氣,正好噴在自己的大腿根部,一股異樣從那裡傳來。
夏婭一直覺得自己是相當彪悍的存在,別說一些妖啊怪啊的,就算是等閒的幾個小流氓來找事兒,跆拳道黑段的夏大小姐自信也輕鬆能把他們幹趴。不過這忽然而至的詭異場景實在是太滲人了一點,馬克思老人家估計遇見這情景也會道心不穩吧?
“啊……”
呆愣了一下之後,夏大小姐最終還是如凡俗女子一般,發出一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