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下完課回房, 一個人不期然抵住門,聲調滿是調侃,“小涼兒, 你要將恩人拒之門外?”
聽着這聲音, 樑涼頭皮發麻, 也怪他動作不利索, 關的不及時, 這下被這惡霸逮住時機,只得鬆手讓他進來。
不得不歎服此人臉皮厚度,不過是在生病期間照料了幾日, 便以恩人自居,時時纏着他。
樑涼無法, “說吧, 王藍田, 你又想做什麼?”
王藍田無辜道,“我只是來看看, 你覺得如何了?需要什麼我替你取去。”
“我已經好全了,不需你費心,我想休息了,請回吧。”
王藍田擺出一張哀怨的棄婦臉,看的樑涼直想發笑, “好吧, 你想做什麼便做什麼。別打擾我就是。”
“真的?”王藍田眨眨眼, 撲上來一把抱住樑涼, “小涼兒真好。”
樑涼拍掉他的魔抓, “別打鬼主意。”
說完他徑自拿了書倚在牀頭慢慢看。
王藍田眼珠轉個不停,骨碌碌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突然貼近樑涼,一隻手搭上他的腰。
被那張無限放大的臉猛然嚇到,樑涼眯起眼,這廝真是不安分,怎麼爬到他牀上來了?
他想也不想一腳踹下去。
“啊啊啊……”慘絕人寰的聲音不斷迴響,不斷迴響。
王藍田捂着襠部上跳下串,蹦到牆角去了。
樑涼直翻白眼,他沒用這麼大力度啊,心想王藍田真愛演戲,也懶得理會,繼續看書。
王藍田鬧得無趣,賴了一會沒佔到便宜,訕訕走了。
王藍田前腳剛走,門再次被推開,樑涼頭也沒擡,“不是說了嘛,沒事別打擾我。”
外面的人一隻腳踏出,頓了頓,縮回,立在原地不動。
樑涼詫異擡眼看了下,驚到了,馬文才抱胸立在門邊,神情波瀾不驚,不動如鬆。
馬文才淡淡道,“我打擾到你了?”
樑涼醒過神,搖頭道,“沒有,我隨口說說,剛以爲是王藍田呢。”
馬文才挑挑眉,“你與王藍田似乎走的很近。”
王藍田的紈絝是尼山學子所熟知,此話由馬文才說出來讓樑涼有種怪怪的感覺,他不由替王藍田分辯,“文才兄你可能有點誤會,王藍田不是你想的那樣,他人雖然紈絝了一點,品性其實不壞。我和他其實沒什麼。”
“你和他如何我不關心,”馬文才截斷他的話,“我討厭這個人。”
他直接說,“你繼續同我住一屋,難免要遷就我的脾性,我不希望在我的地方見到這個人,你明白?”
樑涼搖頭,“你這樣的要求,太武斷,恕我不能從命,王藍田並沒惡意,你討厭他,是否因他說了你的壞話?”
馬文才,“我想我不必向你解釋原因,既然你不肯遵從,只有請你搬出去。”
樑涼氣結,這話馬文才早已提過,卻因樑涼的病情不了了之,沒想到馬文才會舊事重提,可見他確實不待見王藍田。
樑涼會維護王藍田倒不是爲了別的,咽不下這口氣罷了,誰想馬文才如何沙豬,平日看來風度絕佳,在這件事上固執的像頭牛,死不讓步。
他賭氣道,“行,我搬,不礙馬公子的眼,想必新室友人選馬公子早已擬定。”
馬文才倒沒聽出其中醋意,他定了會,道,“不錯,我對英臺有好感,本是想邀他同住,無奈英臺與梁山伯有約在先,只得作罷,我這麼說並不是對你不滿,當日我失足昏迷,不記前塵,多得英臺悉心照料,接下來的話我想我不說你也明白,若得英臺首肯,我希望樑公子你……”
他沒再說。他希望樑涼知趣,自己退出。
樑涼自然明白,他點頭,“我明白的,馬公子你放心,我現下就搬,不會妨礙你半分。”
馬文才把話說的明白,他果然對祝英臺起意,就像劇中原本的走向一般。
樑涼有些迷惑,馬文才變了,變得陌生,他已不知他在想什麼,他的心裡不再有他,而他樑涼卻未死心,仍抱着一絲希望等待,他安慰自己,馬文才只是暫時忘記了,他總有一天會明白,會看到他。
尹子灝來找樑涼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畫面,樑涼托腮坐在石頭上,望着池塘的游魚發呆,長髮披着,眼神迷茫,他膝上擱着書,不知在想什麼,忽然身子一動,膝上的書掉進池子裡,他作勢要搶救,手伸出卻頓在那裡,眼神再次飄移,不知看到了什麼。
尹子灝順着他的視線看到池塘的一條石子路上,兩人相攜而來。
其中一人出聲,滿是訝異,“文才兄,你看,那魚真有趣。”
馬文才看着被指的魚,只見那魚攜了另一隻不緊不慢的遊着,與魚羣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它身邊的魚遊的累了,它便停下不動,待那魚休息好了,它便攜着它跟上魚羣,它遊得十分自在,金色的魚尾輕輕擺動,撥動一圈圈金色的漪漣,在魚羣中那樣耀眼。
馬文才挽起袖子打算下水去捉。
祝英臺連忙拉他,“還是不了,魚兒在水中多自在,要是離了岸該多寂寞。”
馬文才不知說了句什麼,惹的祝英臺咯咯笑起來,不住往樑涼這邊看。
樑涼無甚反應,兩人已繞路去了。
尹子灝晃了晃手中書卷,方纔他眼疾手快接住那書,爲了這書他差點跌下池子。
樑涼並未看他,仍是望着某個方向發呆。
尹子灝不怕煞風景,“看也沒用,別人的。”
聽了這話,樑涼一雙眼瞪過來。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可不是來受你奚落的。”他擺擺手,“蘇尋有話給你,你要不要聽?”
那雙含怒的眸子波動了下,怒氣減了些,黯淡的眼也亮了許多,“師兄說了什麼?”
尹子灝扔過來一封信,“慢慢看,看完記得燒了,別給人留了把柄。”
“我知道。”他迫不及待拆信,信上只一句話,別無他言,他看過後將它撕成碎片,手揚起,白色的碎紙被風帶起,紛紛揚揚飄去。
“尹大人還有事?”
尹子灝點點頭,“還有一事,需你幫忙。”
樑涼等他說。
尹子灝頓了頓,難得猶豫了,看他的神色,似是恥於開口。
樑涼來了興致,默默等他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