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其衝的李丘平先感到,苗瑤兒體內的異能以比天微真人所描述的強了數倍不止,狂猛的力量不斷澎湃,有若脫疆野馬般注進他的手心去,再循每一道大小經脈闖進體內。
似此異常舉動,古來未曾有人成功過,天微真人不過是憑着武當派存留的各種典籍憑空想象,推斷有誤亦是毫不出奇,但這樣一來卻苦了李丘平父子。
李丘平此時已是勢成騎虎,欲罷不能,惟有奮力抵禦,主要的力量都放在了苗瑤兒身上,只留了部分護體保命的真氣守住心脈,同時緊守着靈臺祖竅穴的一點清明,堅持下去。
假使施術的只有李丘平一人,那麼在這一瞬間他就已經崩潰了,身體裡那點殘餘真氣斷然不可能支撐到苗瑤兒固本培元,洗髓易筋的那一刻。不過好在身後還有父親,李丘平心中還存有希望,但願父親能夠給予足夠的護持。
李勝賓立時覺情況有異,知道李丘平對苗瑤兒體內的異能已完全失控,忽然間,他面對着畢生以來最痛苦的決定。
假若他把手掌移離李丘平的背心,那他便可安然全身而退,但李丘平則肯定完了!李勝賓當然不會這麼做。所以,他目前只有兩個選擇,一,按之前的安排,全力護持李丘平,但那天地間涌來的異能龐大至不可想象,若是這麼做,一旦李丘平不能及時完成替苗瑤兒洗髓易筋的任務,那便是三人同歸於盡的結局!
李勝賓自創建四海盟以來。從未做過沒有把握的事。今天算是破例了,但即便如此,在絕境中他依然要走最穩妥地那條路。意外隨時存在,關鍵是,怎麼去處理這樣的意外,讓損失最小化。
更何況,身前的那個,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猛一咬牙,李勝賓運功猛吸。
李丘平察覺有異。略略一怔,驚得魂飛魄散。
異能像暴雨後的山洪般狂衝進李勝賓體內,李勝賓“哇”地一聲噴出一蓬血雨,噴得李丘平的頭、頸、背殷紅一片,觸目驚心。手心則似橋粱般把兩人的經脈連接起來。
苗瑤兒便在這個時候醒來,三人血脈相連,她清醒地察覺到,身後的那個人正不斷地以精純的內力替她固本培元,那股氣息熟悉之極,不是大哥李丘平還有誰!
而她的各處支脈則不斷涌入外界的能量,瘋狂地向身後撲去,大哥李丘平身後的那個人正在拼命地將這股力量吸入自己體內。
苗瑤兒能清晰地感覺到,那個人並沒有完全抵禦這股異能的能力。雖然他搏盡了全力,那異能依然在不住地破壞着他的心,肝,肺,脾,腎各大臟腑以及全身的經脈。
苗瑤兒焉能不知這兩人都是爲了自己,大爲感動之下乃強提本身真氣,奮力抵禦外界異能的涌入。
李丘平早已亂了方寸,感覺到苗瑤兒的舉動,不由自主地也將大部分真力放到了抵禦這異能上。
“你們想一起死嗎?”李勝賓沉聲喝道:“洗髓易筋,異能自消,休要做此愚行,趕緊依法施爲!”
李勝賓話語中充滿了不可抗拒的威嚴,李丘平心中一痛,立即又清醒了過來,“是啊!要救父親,唯一的辦法就是儘快替苗瑤兒完成洗髓易筋,事已如此,再無它法,自己爲何如此婆媽了!”
“剛纔頸間一熱,不用看也知道,父親因爲說這句話,傷勢又加重了一分,自己猶豫不決,當真該死!”
“月!”李丘平凝聚精神,沉聲喝出驚神**,三人皆感精神一振。
“逆天是吧?來吧!”李丘平左手暗捏解縛訣,心神進入無喜無憂的混沌狀態,右手真氣大盛!混元內力源源不絕涌入苗瑤兒體內。
“好兒子!”李勝賓暗贊,剛纔那一記驚神**來得相當及時。
李勝賓初時受那不知名巨力一衝,體內真氣已亂成了一團,要不然也不至於傷得這般快法。原本已存了必死之念,而對李丘平能否及時救人救己也沒有絲毫把握,但剛纔李丘平那一下驚神**竟然奇蹟般將他體內真氣理順,這一下又可以多支撐一會了,而李丘平二人也因此多了一分希望!
苗瑤兒強壓心中情緒,不管那人是誰,苗瑤兒認定了必須照他的話去做。苗瑤兒不是絕頂高手,也沒學過解縛訣,但在這一刻,她體現出了比李丘平更爲穩定和堅強的心態,走上了一條正確的道路。
當瑤兒以本身可以控制的一點點真力不住地引導李丘平的內力在主脈間循環。初時間覺得痛苦萬分,到後來內力越轉越快,人也覺得越來越輕鬆。
真力在苗瑤兒體內已經快到了不可思議的程度,李丘平和苗瑤兒幾乎已經停止了引導,只是以本能在持續加力,而這時,而外來的異能也達到了頂峰。
李勝賓終於抵禦不住,“譁”地再次噴出了一口鮮血。
就在這一刻,三人同時覺得腦中彷彿有一聲炸雷響起。
“轟!”三人一齊暈了過去。
“我死了嗎,爲何眼前一片漆黑,這是哪裡,是地獄嗎?”
李丘平好象醒了過來,卻又不敢肯定。
“我明白了!我明白主脈與支脈的關係了!”李丘平第一個念頭便落在了武學上,“《真解》裡第九重說的我都明白了!外通天地,外通天地!”
眼前忽然一亮,李丘平現自己懸浮於一個不知名的空間,沒有上下,沒有天地,暗黑而不知深遠,周圍則星星點點的閃爍着無數光芒。
李丘平伸出手去,一點光芒飄入他掌心,那光芒七彩流暈,絢麗無匹,遠勝過世上任何的寶石。
正欣賞間,光芒嗖地一下延掌心鑽進了他的體內。
李丘平一驚,隨即覺得一股龐大的能量由掌心向周身各處支脈蔓延。
“是了,這光芒便是天地間遊離的不知名能量!”李丘平心中涌起一陣明悟,便運功提氣,想要引導這股能量。
哪知這一提氣間,忽覺丹田處空空如也,僅餘得幾絲畢生苦修的本元。李丘平大奇,“我的真氣哪去了,第八重的混元內力也能耗盡的麼?”
“對了!剛纔我個父親在救瑤兒,真氣定是那時耗盡的!父親他,爹爹!”
李丘平猛然憶起前事,父親一個人抵禦那異能!不知生死如何,一聲大叫坐了起來。
眼前一片光明,柔和的夕陽掛在天邊,哪裡還是那不知名的空間。自己躺在草地上,周圍是聞聲圍上來的各個武林高手。
“我爹爹呢?”
李丘平略一適應光明便看到了身邊的天微真人。
天微真人嘆了口氣,李丘平心中一緊。
“你爹爹性命無礙,但傷得很重,恐怕……”
“恐怕什麼?”李丘平聽得父親性命無礙,本來已經略略放心,天微真人接下來的話又讓他緊張了起來。
天微真人一咬牙,接着道:“絕頂高手本來不易受傷,而相對的,一旦受傷了,那便很難復原。混元功乃道家寶典,是天人合一的秘學,要說治療傷勢,可稱天下第一,但你爹爹實在傷得太重,依貧道估計,他的武功很難再恢復到傷前的水平,也有可能,有可能……”
李丘平捏緊了拳頭。
天微真人嘆道:“也有可能從此再也不能動武!”
李丘平只覺得一股氣憋在喉間,想要說話,卻楞是擠不出一個字來,俊面越來越紅。
若雨一驚之下,纖手輕揮,一掌用力拍在李丘平後心。
李丘平“哇”地吐出一口暗紫色的血痰。
衆人皆是大有見識的高手!知道這是氣急攻心再加上先前的傷勢聚集的逆血,若不及時驅除,便是絕頂高手也抵不住這自內心而聚集舊害的傷勢。若雨沉着睿智,倒是第一個現李丘平不妥的人,天微真人暗叫慚愧。
“去看看伯父吧!”若雨輕輕攙起了李丘平,言語間無盡的溫柔。
李丘平走了幾步,忽然回頭問道:“瑤兒怎麼樣了?”
天微真人點了點頭,沉聲道:“你們成功了,古往今來,你們父子是唯一逆天的人!”
李丘平苦笑一聲,心中百感交集。
若雨卻笑道:“恭喜盟主!”
李丘平苦笑,“這也值得恭喜嗎?”
“當然!”若雨眼中充滿鼓勵,說道:“真人不識混元功,僅僅是判斷而已,你纔是此中大家,伯父傷勢雖重,但焉知你不能再次逆天!”
有此紅顏,夫復何求!李丘平心中一暢,忽然間放聲長嘯,豪邁之意響徹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