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孫相見，當然別提有多麼高興了。白明悄悄地拭去了眼角的一顆淚，其實白未晞看到了，卻只是當作沒有看見，可是低下頭的時候，自己的一滴一眼，也落到了手背上。
“可惜渭陽還有事，不能過來吃晚飯，不然的話，我們今天就更熱鬧了。”秦子歌唯一能做的，就是幫着白未晞和白明端盤子。
“他貴人事忙，不過這次倒是真巧，能夠和未晞一起回來。”白明樂呵呵地說，照看着砂鍋裡的老母雞湯，有的是閒功夫嗑牙。
“是啊，要不然白爺爺整天擔心，怕她行李拿不動，怕不認識機場，怕……總之，怕很多東西，彷彿你就是一個易碎的瓷娃娃。”秦子歌用羨慕的語氣對白未晞說。
“在爺爺的眼裡，我永遠都只是一個小女孩兒。”白未晞微笑。
“你本來就是一個小女孩。”白明失笑，“也許有一天，有個男孩會把你帶走，那時候，我纔會真正放得下心來。”
白未晞佯惱：“爺爺，你孫女兒還不至於嫁不出去，用不着看到一次，就提醒一次吧？現在流行晚婚，事業未成，何以成家？”
“胡說！”白明笑罵，“霍去病說‘匈奴未滅，何以成家’，那是因爲他是男人。你一個女孩子家，不用立業。”
“白爺爺，那您可是典型的重男輕女了。要知道，現今社會，女人也頂着半邊天，怎麼能被忽視到這樣的地步？”秦子歌不依了，清清脆脆的嗓音，卻聽得出來，並不是真的惱怒。
“是啊，社會上天天這麼喊。而且叫囂什麼女權運動。但是事實上呢？女孩子讀研讀博，對象可就難找嘍！畢竟，女人和男人有着天然的差別，男人年過三十，他還想找個二十三五歲的女孩子呢！可是女孩子呢？一過二十六七歲。你還能找多大年齡的男人？”白明很少會在個人問題上絮叨，但今天剛剛聽了西家長東家短。所以就有了危機意識。
“天下這麼多男人。總有一個適合我們的嘛！”秦子歌搶先說，“但重要的是緣份！如果緣份不到，怎麼想都白搭。”
白未晞柔聲說：“爺爺，您就不用擔心了，我現在連大學都沒有畢業呢，哪裡需要提前考慮個人的終身問題？”
“你媽媽去世得早，這些問題，要不然爺爺哪裡用得着替你操這個心？”白明輕嘆一聲，“這麼好的女孩子。我真不知道需要什麼樣的男孩，才能配得上。”
“爺爺，您這是王婆賣瓜啊？我是您孫女，當然覺得千好萬好。可是在人家眼裡，興許這不好那不好。根本看不上眼呢！”
“不會的。”白明嚴肅地說，“名牌大學，事業也小有起色。這樣的女孩子，挑着燈籠也沒法找的。”
白未晞臉紅：“別再自吹自捧了，您看看子歌都快笑得抽筋啦！”
秦子歌笑嘻嘻地說：“白爺爺，我是笑您呢！未晞的藍天集團，可是北京有名的新興企業。今年國際金融形勢不太好，可是未晞的公司卻像雨後的春筍似的，蹭蹭蹭地往上躥。今年的利潤有多少？”
“全年應該有幾百萬吧！”白未晞淡淡地說，“要不然，我是大股東，能分四百萬，要不然怎麼能買得起別墅？”
“有這麼多？”白明不喜反驚，“未晞，你做生意可要遵紀守法，不要亂來啊！”
秦子歌哭笑不得：“白爺爺，您又不是不知道，未晞這人是從來不會違法亂紀的。她呀，就是一個乖乖女，拼命地學習，功課一流，這樣的孫女，您居然還要擔心？”
“放心吧，爺爺。我們做的是正當的實業，科技網絡是新興的產業，所以利潤會比較高。陳語新他們都一心撲在工作上，所以我們的努力，才換來了豐厚的回報。”白未晞認真地說。
早就知道祖父會有這樣的反應，所以她把利潤拼命壓縮，誰知還是把老人家給嚇着了。
白明愣了愣，才感慨地說：“我拿的工資也不算低了，可每個月也就四五千，一年能拿八萬，已經滿足得不得了。這都是國家對教師的重視，連加了三回工資，纔有那個數呢！我真是想不到啊，未晞連工齡都沒有，居然一年有三百萬？”
“這是信息時代，是知識時代！”秦子歌叫完了口號，忽然想到，如果說到知識，人家白老師可絕對能稱得上淵博了。
“我是真的老了，看不懂你們都折騰些什麼。”白明想了想，嘆息了一聲，“未晞的事業有成就，當然是好事。”
“那當然啦，白爺爺以後可以不用計算就儘量花錢，反正吃不窮用不窮她嘛！”秦子歌笑嘻嘻地說。
“她賺那點錢，也辛苦啊！”白明感慨地說，“常常到半夜三更都不睡覺，趴在桌子上畫那個設計圖。其實，我的要求很簡單，就盼着祖孫倆都平平安安的。錢再多，我們也花不了，不用去盡力地追求。”
“白爺爺，您真是太高尚啦！”秦子歌替白明戴了一頂高帽子，然後瞪向白未晞，“咦，我不是聽你說需要睡美容覺的嗎？怎麼深更半夜不睡覺！”
“其實那時候才十點多呢，我爺爺睡得早，所以覺得我熬夜。其實，我很少在十一點半以後入睡的，這樣的作息，在現在的大學生中，是不是異數？”
“這倒也是。”秦子歌朝白未晞眨了眨眼睛，“白爺爺，您都不知道，現在的大學生啊，天天熬夜的都不少。十一點什麼的睡覺，那可真是乖寶寶了。”
“你們倆啊，一唱一和！”白明嗔怪地睇了兩人一眼，不過卻沒有惱怒的神色。
他和秦子歌相處下來，對這個富家出身的女孩子，卻十分的欣賞和喜歡。有時候，他會錯誤地覺得，自己有兩個孫女兒。
“因爲我們是好姐妹嘛！”秦子歌親暱地攬住了白未晞的肩。
她比白未晞要高兩公分，站在一起，簡直就像是一對姐妹花。同樣的如花嬌顏，同樣洋溢着青春的活力。
“希望你們的友誼，會一直保持下去。”白明欣慰地說。
“那當然，我們會是最好的朋友。”秦子歌理所當然地回答，然後偏頭看向白未晞，“對不對，未晞？”
“是的，我們會是一輩子的好朋友。”白未晞微笑。
不管是誰，能夠擁有秦子歌這樣的朋友，都足以自傲一生了。白未晞看着秦子歌嬌俏的臉，心想，這纔是真正的天之嬌女吧？
“湯好了。”白明轉過頭，看到砂鍋裡的熱氣，蒸騰而上。
“那我們可以上菜了。”白未晞微笑着說，“子歌，端盤子的活，交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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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子歌無辜地說：“我已經端完了。”
“我說大小姐，你在我們家吃飯，原來是飯都不盛的呀？”白未晞翻了個白眼，“對，你本來就是大小姐，是我對你的期望值太高了而已。”
“什麼嘛……你不是請了個保姆嗎？這些事，都不用我和白爺爺動手的。”秦渭陽訕訕地說，“以前都是保姆盛好了端上桌的，所以我也就理所當然地吃啦！好吧好吧，我現在就盛飯。”
白明卻笑着說：“子歌哪裡會盛飯？還是我來吧！”
“不行不行，我來盛。”秦子歌也不好意思讓老人動手，急忙搶到了電飯煲前，似乎想要護食。可是她轉悠了半天，卻沒有找到盛飯的傢伙。
“是要找飯勺吧？”佈置完餐桌走回來的白明，看到秦子歌踮着腳開櫃門，而白未晞則在鍋臺前抿着嘴樂，一想就明白了緣由。
“嗯，你們家是用什麼盛飯的？”秦子歌恨恨地瞪了白未晞一眼，才虛心請教，“我剛剛找了一把湯勺，可是看未晞的表情，好像不是這玩意兒。”
白明失笑：“是這種淺的飯勺，那個是湯勺，但用來盛飯也可以。”
秦子歌如獲至寶地從白明手裡接過了飯勺：“原來是這個，我剛纔沒想到呢！”
白未晞這才笑着解圍：“子歌，你也沒有盛過飯，還是讓我爺爺來吧！這活兒不重，他老人家能幹的。”
“不行，要敬老愛幼……”秦子歌搖頭拒絕，“不就是盛飯嗎？你們都太小看我了吧？”
雖然把飯“不小心”地盛到了電飯煲四周，但白明和白未晞都沒有數落。要知道，這可是秦大小姐破天荒頭一回盛飯，而且是給別人盛。
白未晞看着秦子歌的雙手，十指修長，指形很美。唉，這樣的十指，不彈琴那真是可惜了的。其實，秦渭陽的手也很漂亮，不過他選擇了拿畫筆。
“白爺爺，這碗是您的，我特意給您盛得足足的。”秦子歌獻寶似地把碗端給白明，直接把臺板上散落的那些米粒忽略。
“好，謝謝你。”白明樂呵呵地接過碗，忽然站起來去了廚房。一會兒，他拿了三雙筷子出來，分發給了三人。
秦子歌訕訕：“我忘了拿筷。”
白未晞正好端着砂鍋走出來，聞言笑着說：“你能想到盛飯就不錯了，筷子還能指望你拿嗎？”
秦子歌對着她呲牙裂嘴：“未晞，你真是小看我，看下次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