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哲下班纔回到劉家灣21號,姚湘君打車來了。簡哲忙把她請進房間裡。張紅給姚湘君上了茶退了出來。張紅走後,姚湘君才說明梅榮久要求簡美華撤案的原委,簡哲聽後,感慨不已。
鄭萍兮回房拿什麼東西,無意中聽到簡哲和姚湘君說到易濟民,忙轉身問張紅。
“張紅,易濟民回來了嗎?”
“可不是嗎?”
“易濟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鄭萍兮顯得很焦急。
“是出了車禍,這幾天你沒有看電視嗎?”張紅很淡然。
正好簡哲送姚湘君出來,但聽得簡哲在說:“既然是這樣,那我還得陪憨大到醫院走一趟。”
“姚副經理,易濟民住在哪家醫院?”鄭萍兮只得硬着頭皮問姚湘君。
“在附一醫院骨科。”姚湘君只得如實相告。
張紅留姚湘君吃了飯再走,姚湘君看了外婆和莊阿姨,堅持要走。簡哲也沒吃飯,和姚湘君打輛車走了。
鄭萍兮回房拿了東西,打車直奔附一醫院。
附三醫院心血管內科3312病房裡,陳至臻給陳至信喂完稀飯,陳可馨從看守所回來了。
“怎麼,沒有見到面嗎?”見陳可馨情緒低落,陳至臻關切地問。
陳可馨點點頭。
“是和淑倩去的嗎?”
陳可馨搖搖頭。
“你不是要她等你的嗎?”
“嫂子要離婚。”
“什麼,這時候她要離婚?這不是添亂嗎?”
“禍不單行。不過這件事的確是哥哥的不是,怪嫂子也怪不好。”
“梅總那裡有什麼信息沒有?”
陳可馨仍然搖搖頭。她的心情已經壞到了極點。
附一醫院骨科病房,目送簡哲走進了易濟民的病房後,梅榮久等在走廊上。大約等了二十分鐘,簡哲出來示意他進去。
“易代理,你的傷好些了嗎?”梅榮久問候了易瘦秋和簡美華,坐在易濟民的牀邊上。
“我已經沒有多大的事了。”易濟民看起來狀態不錯,“梅總,我們都沒有想到是原來這麼回事,早知道是這個樣子,我媽媽也不會同意報案的。”易濟民說得比較隱晦,他怕刺激梅榮久。
“易代理,我自己也是這兩天才知道的。”
“梅總,你受了這麼大的委屈還來爲韓菊如求情,真難爲了你呀!”易瘦秋道。
“梅總,誰都不會想到事情原來是這樣子。也正因爲是這樣,許多謎團才解開了。韓菊如也許早就知道了一切,關鍵是陳董事長不該老瞞着她,要是大家都知道了這件事,事情擺在明處,韓菊如也許不會這樣做。”簡美華搖着頭又道:“我們兩家本來就是世家,既然是個天大的誤會,我們也不會再糾纏下去了。請梅總轉告陳董事長,我明天就去撤案。”
梅榮久道謝出來,鄭萍兮捧着一束花來了。
梅榮久下樓,姚湘君還在等他。
“憨大,怎麼樣啊?”
“簡董事長同意撤案了。”梅榮久很自然在伸出了手,“謝謝你啊湘君。”
姚湘君握住梅榮久的手,兩隻手緊緊地握在一起。
“我們去看看你們董事長吧?”姚湘君望着梅榮久。
梅榮久點點頭。
附一醫院3303病房內,易濟民見鄭萍兮來了,有些意外,但還是禮節性地打了一下招呼。簡美華也只是簡單地介紹了一下情況。因爲好久沒有聯繫,鄭萍兮明顯地感到簡美華對她已經沒有原來熱情,當然,她也不知道易濟民這次回國以後發生的這許多事。
鄭萍兮告辭出來回到俏佳人形象設計中心,接到了郝嫣紅的電話。
“哦,是艾麗卓娃呀?”
“萍兮姐,你還是叫我嫣紅吧。”
“那怎麼行?你現在已經唱紅了京城,是大歌星了,我怎麼能叫你的本名?”
“萍兮姐,你可別見外喲。我找你是有一事相求,聽說陳德全犯事入獄了,你能替我去探望一下嗎?”
“你還這麼戀舊啊,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是從網上知道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陳德全找人在車子上動了手腳,易濟民受了傷。”
“原來是這樣啊?他們這麼鐵的朋友
,這怎麼可能呢?”
“事實就是這樣子啊,至於這中間有些什麼事,我也不知道啊。但你要我替你去探監,我感情上怎麼接受得了?因爲傷的是濟民哥啊!”
附三醫院心血管內科3312病房。
陳至信見梅榮久和姚湘君雙雙來看他,雖然仍不能說話,但面帶喜色。
“董事長,我已經見過了簡董事長,簡董事長答應撤案,德全和韓總的事您就放心好了。”梅榮久伏在陳至信邊上道。
陳至信嘴脣翕動着,一時百感交集。
“湘君小姐,是你陪憨大去的嗎?真的太謝謝你了。”陳可馨主動拉着姚湘君的手。
“是簡哲陪憨大進去的。”姚湘君微笑着。
“是真的嗎?一邊是表哥,一邊是朋友,簡哲要在感情上轉過彎來真的不容易!”
“不管是親戚還是朋友,在大是大非面前也會有個平仄的。”
“德全要不是攤上劉阿太,也不會發生這許多事。當然,關鍵還是在德全自己。”陳可馨感慨道。
陳可馨還要說什麼,收到了一條短信——可馨:真沒有想到事情會鬧成這樣子,也沒有想到事情原來是這個樣子,假如不是你爸爸怕你媽媽接受不了事實真相而瞞着她,假如梅榮久早點知道真相,假如不是我纏着梅榮久要借用你的車子,假如我媽媽不是那麼不冷靜……一切都似乎是不該發生的事,但又實實在在發生了,一切都好象是冥冥之中註定了的,我們除了承受,別無選擇。這幾天你受苦了,我替我媽媽向你道歉!易濟民。
陳可馨看罷,心裡不是個滋味,見自己有些失態,衝姚湘君擠出一點笑來:“是濟民的短信。”
“陳部長回去休息了嗎?”梅榮久問。
陳可馨不好說陳至臻去做朱淑倩的工作的事,只得含含糊糊點了點頭。
朱朗然家客廳裡,袁素芬在向陳至臻作着解釋。
“陳部長,我和她爸好的歹的都打着比方給淑倩說了個遍,這孩子一向都是聽話的,但這次怎麼勸也勸不住。退一萬步來說,就是兩個人確實過不下去了,這時候提出離婚也不是時候呀。”
朱淑倩紅腫着雙眼,朱朗然唉聲嘆氣。
“這也不能怪淑倩,淑倩做人也好,辦事也好,性格脾氣也好,都是沒什麼說的了,壞就壞在我那不爭氣的侄兒,當面是人,揹人做鬼,一而再,再而三地犯傻,壞事都讓他做盡了,誰能容忍得了?前面淑倩還在幫他瞞,顧他的面子,誰知道他就是不知道珍惜。”陳至臻數落着陳德全,越說越惱火。
“姑姑,你也盡到你的心了。這一次,我是鐵了心的,就是爸媽不認我這個女兒,就算什麼都不要了,我也是下決心要離婚的。爸爸媽媽還不知道,我已經到法院交了離婚狀了。”朱淑倩的口氣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什麼?淑倩你上法院了?還交了離婚狀?”朱朗然顯得很吃驚,但又很無奈。
“是的,爸爸。是女兒不孝,請您原諒。這麼多年來,女兒一直在努力做一個孝順的好女兒,好兒媳,賢惠的好妻子。可是,爸爸,女兒努力了,但沒有做到。女兒做不到。”朱淑倩嗚嗚咽咽,又抹起淚來。
“唉!”朱朗然長嘆一聲,無言以對。
“陳部長,這門親事,淑倩本身就有些勉強的,這你也應該知道。都有指望德全結婚後會有點改變,誰知事與願違。要我再怎麼說淑倩,我這個當媽的也於心不忍。人心都是肉長的呀陳部長。”袁素芬看着女兒抹眼淚,心裡越發不好受。
“淑倩,話說到這裡,我也不好深勸了,德全是自作自受,只是一點,董事長成了這個樣子,再經不任何刺激的,就是你和德全離了婚,怎麼也得等董事長的身體能承受這件事後再讓他知道,行嗎?”
“姑姑,不用您交代,這我也知道,我沒有盡到一個好兒媳婦的責任,我有愧於董事長,就是離了婚,我該裝笑臉的時候還是會裝笑臉的,這點請您放心。”
陳至臻告辭出來,給陳可馨打了個電話。
“可馨,淑倩的工作已經沒多大指望了,她已經封口了。”
附三醫院心血管內科3312病房,陳可馨望一眼熟睡中的陳至信,心裡酸酸的。
“姑姑,簡董事長同意撤案了。”
陳至
臻心情稍微好了一點:“是榮久去見了簡董事長嗎?”
“是的。”
第二天,梅榮久剛進辦公室,肖宜萬夾着公文包進來了。
“梅總,簡董事長那邊遞交了撤案報告沒有?”
“剛纔易濟民來電話說撤案報告已經交到公安局了。辛苦你走一趟,肖部長。”
“真正辛苦的是你。既然撤案報告交上去了,取保的事你就放心吧。”
肖宜萬下來,陳可馨已經等在車子上。
看守所裡,韓菊如呆望着高牆電網,那天到德賽跑馬場找劉阿太去時的情景反覆出現在她的眼前。
那天上午,韓菊如開車來到德賽跑馬場時,劉阿太正在遛馬。
劉阿太牽着龍擡頭,一邊遛一邊自言自語:龍擡頭啊龍擡頭,自從老大到了設計院,我們是十個月有九個月沒吃過飽飯。老大啊老大,什麼時候能接班……
韓菊如摁了一下喇叭,劉阿太繫好龍擡頭過來。
“韓總,您有什麼吩咐,阿太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梅榮久現用着可馨的車,車牌號楚AA3918。二月十八號,是我們公司舉行競聘會的日子,我不想讓梅榮久在競聘會出現。”韓菊如說罷,丟給劉阿太一張支票。
劉阿太捧着支票道:“姓梅的,你不撒泡尿照照,還想爭老大的位子?哼!我呸!”
韓菊如想到陳至信如今倒在醫院裡,陳德全也是和自己一樣身系大獄,不禁灑下淚來。她邊着擦淚,邊懺悔道:“我韓菊如錯就錯在太逞強,心量太小,太錙珠必較……不僅自己活得累,還傷及了自己的親人。至信,我是愛你的,我計較你的過去,是因爲我太在乎你,結果卻讓你倒在了醫院裡,你本應該可以安享晚年,現在卻要以輪椅爲伴,我對不起你。德全,媽媽因爲太愛你,結果害了你,你不知道努力,不知道爭氣,不是媽媽,你也不會身陷囹圄。可馨,媽媽也是愛你的,結果卻一次次地傷害了你。德全,可馨,媽媽錯就錯在愛你們愛過了頭,愛的結果最後走向了愛的反面,成了傷害。還有榮久,你本來是個優秀的孩子,你是無辜的,你沒有錯,錯就錯在我的自私、狹隘和偏執。”
“186,出來!186!”
韓菊如一時悔恨交加,以至看守叫了她幾聲,她才意識到看守是在叫自己。韓菊如來到提訊室,陳德全也到了。母子相見,肝腸寸斷。兩人聽肖宜萬說是來取保的,心裡纔好受些,對肖宜萬充滿了感激。三人辦完取保手續出來,陳可馨正等在門外。韓菊如再一次向肖宜萬道謝。
“韓總,我沒有做什麼,要謝您得謝梅總。”肖宜萬很認真地道。
韓菊如和陳德全幾乎同時把眼光轉向陳可馨,似乎在尋找答案。
“是的,媽媽。要不是憨大向簡董求情,簡董不撤案,肖部長也保不你們出來。”
韓菊如自忖:這麼說,梅榮久什麼都知道了?這多難爲情呀!
韓菊如接着望了陳德全一眼:“都是媽媽一時糊塗啊,害了你。要不是榮久以德報怨向簡美華求情,我們孃兒倆都慘了。”
“可馨,爸爸還好嗎?”陳德全見陳至信沒來,他可以理解,但朱淑倩沒來,他心裡不是個滋味,“淑倩怎麼沒來?”
陳可馨見問,鼻子一酸,眼淚就出來了:“爸爸現在躺在醫院裡……”至於朱淑倩要離婚的事,她還不敢說。
肖宜萬見此情景,只得先走一步。
韓菊如、陳德全急匆匆地來到附三醫院陳至信的病牀前,一看陳至信成了這樣子,陳德全撲通一聲跪在牀前。
“爸爸,是不孝的兒子害了您。”
“至信,都是我心胸狹窄,害了你,害了我們一家啊!你罵我,你打我幾下我心裡還好受些,你不能不說話呀!你倒下了我們指望誰?”
陳至信不能說話,他的眼角涌出了淚。
韓菊如抹了一會淚問陳可馨:“淑倩還好吧?”
“媽媽,嫂子要離婚,誰也勸不住。昨天姑姑去做工作,也沒有一點效果。”
陳德全聽了,望着他媽媽,默默無言。韓菊如心裡也是雪上加霜,冰涼到了極點。
陳可馨陪着流了一會淚,給易濟民發了一條短信——濟民哥,謝謝你。我媽媽和哥哥已經出來了。可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