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賀雪落的婚事

“秀雲,你我都是做母親的,你希望阿離早日成親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也請你理解我這個做母親的心,阿瑤第一次婚姻很不幸,阿離的身體實在有問題,我總不能讓阿瑤嫁過去後過着隨時都有可能成寡婦的日子。”穆夫人見王妃哭得傷心,嘆了一口氣道。

隨時都有可能當寡婦!

穆夫人這話也太過刻薄,任哪個做孃的聽了這話都會受不了,雖然穆夫人確實是爲自己好,但穆清瑤就是聽不下去了,以前只知道他是晉王世子,以爲他錦衣玉食,他身份高貴風光無限,她還不是很想嫁,不想進高門大戶,不想受那侯門深宅約束。

原來,他也和自己一樣,有着如此坎坷堪憐的經歷。他們兩個就是一對同命苦鴛鴦! WWW ☢тт kán ☢¢ 〇

“夠了,娘,我已經說過,既使只能當阿離一天的妻,第二天我就會成爲寡婦,我也願意,所以,您不要再多說,這個親,我成定了,阿離我也嫁定了。”穆清瑤轉過身,嚴肅而認真地對穆夫人道。

“你……”穆夫人氣得臉色發白,手緊握成拳,長長的指甲掐進了皮肉裡,但她還是強忍着,她已經打過阿瑤一巴掌,那一巴掌已經將她們母女的心打得出現裂痕,有了距離,不能再打,更不能再用強,阿瑤是個遇強更強的,只能再想法子,再想法子……

“瑤兒,你看,你爹要來了,就算你要成親,也要等你爹來了再說吧,哪有女兒出嫁,父親不在場的呢?”穆夫人想了想道。

穆清瑤淡然一笑:“娘是想等爹來了一起反對女兒麼?沒有用的,阿離,婚書呢?拿給我娘看。”

夜笑離一直溫柔站在她身邊,王妃講述他曾經的過往時,他臉色淡淡的,淺淺的微笑一直掛在臉上,彷彿王妃口中那個三歲時便被人抽乾血,下了劇毒的孩子與他無關?

只是當穆清瑤說,既便第二天便成寡婦也要嫁給他時,眼神微緊,目光越發溫柔沉靜了。

他安靜地將一直貼身帶着的婚書拿出來,遞給穆夫人。

“你……你們什麼時候寫的婚書?”穆夫人有點不相信。

“很久了啊,他選妃招親,我便去應聘晉王世子妃了,還好,他眼光不錯,選了我,然後,就寫下婚書,所以,這門親事是早就訂下的,娘,欽天監下的日子,請您祝福女兒。”穆清瑤握住穆夫人的手道,到底,還是希望自己的婚姻能得到母親的認可,親人的祝福。

穆夫人聽得目瞪口呆,好半晌都沒有說話。

王妃大喜,拉住穆清瑤的手:“瑤兒,瑤兒,好孩子,就知道你是個大義的孩子,你進門後,娘肯定會對你好的,會當你是自具的親生,不,比親生的還要親。”

穆夫人差點氣死,一把奪過穆清瑤的手道:“還沒正式拜堂成親了,你幾時就成了她的娘?就算她過門,你也只能是她的婆婆,我纔是瑤兒的親孃。”

王妃一聽她改了語風,又驚又喜,也不計較這個,連連點頭道:“是,是,瑤兒是你一個人的閨女,是我的兒媳,我不跟你爭。”

穆清婉高興地蹭過來:“阿離哥,現在可以叫你姐夫了麼?”

夜笑離暖暖地看着她,一伸手,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

穆清婉撫頭道:“好痛,爲什麼要彈我?”

“我怕是在做夢,你痛啊,看來是真的,我真的要和瑤兒成親了。”夜笑離狡滑地說道。

穆清婉氣得一跺腳:“姐,你相公欺負我。”

穆清瑤揉揉她的額發:“那你別叫他姐夫,叫別人去。”

穆清婉歪頭:“那叫誰好呢?怎麼看也只有他才配得上姐姐你,啊,花蝴蝶其實也不錯啦……”

話還沒完,眼前就多了一根漂亮的華勝:“小婉,喜不喜歡?姐夫前天特意在慶豐祥爲你挑的。”夜笑離一臉親切,眼神裡卻全是警告。

“喜歡,喜歡,不然,慶豐祥還有一款金鑲玉的手鐲也很好看,花蝴蝶那天請我喝酒,說過要送我的……”

“姐夫買給你,阿鴻窮得很,就不要讓他破費了。”夜笑離道。

“我說怎麼沒事總打噴涕,原來是有人在罵本少爺。”言若鴻幾乎從天而降,誰也不知道他從哪冒出來的。

穆夫人愕然地看着這個俊美得近乎女人的男子:“你是……言家的那個孩子?”

言若鴻冷着臉向她一拱手:“見過穆夫人。”

穆夫人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沒想到,長這麼大了啊,跟你娘還真象。”

“我娘死很多年了。”言若鴻淡淡地說完,轉到夜笑離身後。

穆清婉突然發現,先前還一直在草地上哼哼的穆清文突然不見了。

“娘,二哥不見了。”

穆夫人冷冷一笑,看向夜笑離:“大錦有人拿活人做實驗,看來,有人的摩天功練到了幾九層了。”

夜笑離臉色一沉,穆夫人武功高強,那人能在穆夫人的眼皮子底下把人弄走,可見,武功非同一般,自己方纔也沒聽到半點動靜……

既然談妥了婚事,穆夫人又不再那麼強烈的反對,王妃便讓人將早就備好的聘禮往穆家園子裡搬。

穆老太太坐在自己屋裡恨得牙癢癢,丫環僕人們一個個全去看熱鬧,也沒心思理她。

這還只是爲定禮,晉王府的禮挑子就排成了長隊,那要到了訂親,大婚時,晉王府是不是要

婚時,晉王府是不是要把整個京城的寶貝全搬進園子裡來啊?

雖說穆夫人下了令,這個園子以後就是大姑娘的,但是,到底裡面的人,也跟了穆清文夫妻一段時間,先前對這位被休離回來的大姑娘實在輕視得很,如今才知道,這位大姑娘可不是一般的人物,才被北靖侯休了,立馬就有晉王世子巴巴地上前提親,這面子,比起頭婚還要風光得多。

“二爺呢?你去瞧瞧看,暗中幫着找個大夫瞧瞧,那一身血的,看着就難受。”穆老太太還是惦記穆清文。

“老太太,二爺好象……”趙媽媽就吱吱唔唔,不知如何回答纔好。

“他怎麼了?不會……”穆老太太眼裡滿是慌張。

“好象是被人救走了,才奴婢小英子去偷偷瞧過,地上只有一攤血,沒見着人。”

穆老太太鬆了一口氣:“有人救總比扔在那不管的好,唉,都是我的錯,當年就不該那般慫恿他,也不會弄到今天這個田地。”

趙媽媽就勸道:“您也是爲了二爺好,二爺是三房的,父母又沒得早,您一手拉扯大,自是希望把最好的給他,原想着,穆夫人到底是您的兒媳婦……”

“快別說她了,靖遠要回來了,看我怎麼搓磨她,怎麼着也要讓她把婉兒看重些,婉兒纔是咱們穆家的嫡孫女,靖遠的長女,憑什麼要讓那個野種把好處全得了去?”穆老太太就咬牙切齒地罵。

“主要是二小姐自個也不想爭,您這一邊使再大的力氣也沒什麼用,若是三少爺還能再大些,情況或許會有不同。”趙媽媽嘆口氣道。

外面丫環婆子們一陣鬧哄哄的,小英子進來後,又急急地跑出去,趙媽媽罵道:“跑什麼?有鬼抓魂啊。”

小英子怯怯地挪進來:“回趙媽媽,晉王府正撒賞錢呢,錢是銀角兒,小蓮子都搶了小半兩了。”

穆老太太聽了越發生氣,抓起桌上的茶碗就往小英子砸去:“滾,快滾,只認錢的貨。”

小英子巴不得,一溜煙兒跑了。

晉王世子和穆清瑤的婚事很快便傳遍了整個京城。

賀雪落氣得在家摔東西,滿屋子都是爛瓷碎片,破凳子,一片狼籍。

服侍的丫環們嚇得不敢攏邊,賀夫人想到她的自私,也不想管她,只讓人看着,莫讓她做出更激烈的事情來。

而她三個嫂嫂,平日的疼愛不過是看在她在家中受寵,父母疼愛,面子情罷了,這會子賀相和賀夫人似乎都冷了心,自然更是躲得遠遠的,不願意理她。

賀相聽到這個消息,卻是整個人都呆了,他身子還沒有復元,但已經起身穿衣。

賀夫人急道:“相爺這是要做什麼?身子還不利索呢。”

“我出去一趟。”賀相已經穿好外衣。

“相爺……”賀夫人眼圈紅紅的,浮起了絲痛楚。

賀相卻再也不理她,穿戴好後,便往外走。

賀夫人看着他決然而去的背影,捂嘴悶哭起來。

穆夫人正與自己的屬下在屋裡密談。

“大公主,太后已然下旨,把北院大王的嫡長女嫁給二公主的長子。”黑衣冷峻的年輕人跪在穆夫人面前道。

“你說什麼?殷昊天把女兒嫁給蘭馨的長子?”穆夫人臉色大變。

“不錯,聽說北院大王欣然接旨,並無不豫之色。”黑衣人道。

“殷昊天可是我的長兄,他竟然如此,對得起我這個妹妹嗎?”穆夫人氣得一拳擊在桌上,震得桌上的茶碗一陣顫慄。

黑衣人不敢吱聲,心中卻想,北院大王是您的長兄,難道就不是二公主的長兄麼?

“不行,必須阻止這門親事,否則,他們兩個一旦聯手,對付我一個人,局面將會大大改變,本宮這麼多年的心血,可不能就此付諸東流。”

穆夫人氣恨道。

黑衣人道:“朔將軍正是讓屬下來請大公主趕緊回國處理,晚了怕會來不及。”

這個時候怎麼回得去?

難道真讓阿瑤嫁給夜笑離麼?

而且,靖遠就要回來了,南楚那邊的兵權可不能隨便讓大錦皇帝收了回去,那姓言的小子好象跟清瑤和清婉關係不錯……

“你且先下去,本宮再作定奪。”穆夫人一揮手,黑衣人身影一閃,隱沒在黑暗裡。

穆夫人剛轉過身,端起桌上的茶正要喝,後面又有動靜,頭也沒回地問:“還有何事?”

“殷紫茹,你騙得我好苦。”

穆夫人猛然回頭,賀相赫然立在房中。

“賀初年,你來做什麼?”前幾天還清俊儒雅的面龐,只不過兩天,就清瘦了許多,那雙曾經牽動迷倒萬千少女的眸子,因爲清瘦,顯得越發清黑起來,眸中的激動與痛苦,讓穆夫人的心不由自主地顫了顫。

“做什麼?你竟同意了清瑤與夜笑離的婚事,那麼,當年你完全就是在騙我是不是?”賀初年逼近一步,雙眸死死地瞪着眼前這個讓他牽掛,讓他愛,讓他恨了近幾十年的女人。

“騙你?什麼事騙了你?當年的事,年代久遠,我早就不記得了。”穆夫人云淡風輕地說道,內心,卻極力壓制着想要上前撫摸一下這個男人的衝動,到底曾經深愛過的男人,雖然,彼此傷害很深,但是,當他爲了清瑤不顧身體虛弱過來質問她時,還是撥動了曾經塵封的感情,讓她不得不爲

她不得不爲之震動。

“還在裝,當年皇家別院裡,你屋裡的那個黑影,你說是晉王,可如果真是晉王,你又怎麼可能應下這門親事?你想讓他們兄妹亂倫嗎?”賀初年又近了一步,高大的身影迫向穆夫人,垂眸緊盯着她的雙眼,不許她稍有閃避。

“是不是晉王又與你何干?賀初年,你憑什麼來質問我,又有什麼資格來質問我,當年究竟是誰先背叛誰?”穆夫人眼圈泛紅,猛地一掌向賀相推去,賀相卻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將她往懷裡一拖,附頭就吻了下去。

穆夫人大急,正要運功制止,可賀相比她還快,點中她的穴道,她纖細嬌柔的身子便軟在了賀相的懷裡。

二十年的相思,二十年的恨都交融在這一吻了,賀相吻得動情,吻得肝腸寸斷,似乎要把這二十年的複雜情感都全交還給她。

穆夫人先是一陣激盪,到底是曾在深愛過的男人,久違的,熟悉而又陌生的氣息將她整個包裹,濃濃的情感鋪天蓋地而來,象要將她淹沒,溺斃一樣。

可她到底還是浸淫權謀多年,理智很快戰勝感情,利益得失在腦中激烈轉了一圈,兩行清淚緩緩流下。

賀相吻得動情,吻得誓死如歸,但是,當口中傳來淡淡的,苦澀的,鹹鹹的味道時,他微微睜開眼,觸到穆夫人眸中那麼屈辱,痛苦,還有恨意。

心,象是被飛旋的刀片絞碎了一般,賀相猛然推開了穆夫人,痛苦地瞪着她:“殷紫茹,你真的那麼恨我?真的那麼恨嗎?你明知道,當年,我是爲了什麼纔會……纔會付那場約,我是爲了誰纔會受了這幾十年的屈辱,我是個正常男人,正常男人啊,你還……有沒有一點良心!”

穆夫人被制住了穴,動不得,冷笑浮上脣角:“賀初年,別把自己說得這麼委屈,我沒求你去出賣自己,我早就跟你說過,我情願被他逼死,也不願意你受屈辱,是你自己願意選擇他的,因爲你愛權勢,你需要他的寵信,你需要憑藉他來達到你的野心,賀初年,你的野心從來就不比我的小,所以,別在我中前裝聖人,你不配。”

賀相仰天大笑,身子搖晃着連退好幾步,再睜開眼時,眸中的痛苦盡去,只餘殘戾與冷酷:“殷紫茹,我今天來,只要真相,告訴我真相,否則,我會讓你嚐嚐我初發明的一種刑罰,你不是自負美貌,能顛倒衆生,迷到所有男人嗎?那我就將你這張臉揭下來,看還有幾個男人會爲你顛倒,傾心。”

說罷,他猛然上前一步,捏住穆夫人的下巴。

“真相?當年的一切就是真相,賀初年,你別妄相了,本宮怎麼可能會與你這樣的佞臣有後?你想讓本宮給大遼皇上抹黑嗎?想讓所有的人都看不起我殷紫茹的兒女嗎?好笑!”

穆夫人的話就象一把尖銳的硬刺,直插賀相的心臟,一口血便沒壓得住,直奔向穆夫人嬌美的臉,一陣頭暈目眩,向後連退幾步,扶住牆才穩住身形。

“殷紫茹,你好惡毒!”賀相虛弱地說了一句,然後,突然象瘋了一樣衝過來,一把掐住穆夫人纖細的脖子,儒潤的眸子染上赤紅。

穆夫人頓時感覺呼吸困難,強擠出一句道:“賀……賀初年,你……你要殺……我?”

“是,與其被你如此鄙薄,輕賤,不如與你同歸於盡,也圓了年少時的那段誓言。”賀相淡淡地說着,雙手一緊,力道更加了一分。

穆夫人感覺一陣窒息,再也說不出一句話,臉也開始脹得通紅,明麗的眸子淡淡黯淡下來,只是,她始終一瞬不瞬地凝視着賀相,眼神,也由怨,由恨,漸漸變得溫柔,閃出憐惜之色來,兩顆晶瑩的淚始終噙在眸中,倔犟地不肯墜落。

就在她雙眼即將閉上的一瞬,賀相雙手驀然鬆開,轉身踉蹌走出房門。

穆夫人搶得一息,貪婪而痛快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救命空氣,頹然頓坐在地上。

賀相失魂落魄地回到相府,剛要進門時,太子坐轎從身邊經過,似乎很意外地看見了賀相,落轎,太子自轎中下來。

賀相沒有行禮,冷冷地看着太子。

太子不象往常那般倨傲無禮,而是淡淡一笑:“相爺怎麼穿這麼一身?不是說身子不爽利麼?”

“臣願意。”賀相冷冷地回道。

太子嘴角抽了抽,該死的賀初年,從來就沒拿他當儲君過,向來這般傲慢無禮。

可今天不能發火,今天有求於他。

“相爺灑脫。”太子微笑着看了一眼相府高大的門楣:“本宮難得來,相爺就不打算請本宮進去喝杯茶麼?”

賀相很煩躁,正滿腔的鬱憤無處發泄,這當口遇上太子,真讓他有種想上前撕了這小子的衝動,偏生平素見了他討厭還來不及的太子似乎很有興致,一副想跟他深聊的樣子。

本想一口回絕,但太子今天太反常了,定是有什麼事,賀相腦子轉得很快,脣角勾起一抹譏誚,手一伸:“請吧,太子殿下。”

太子背後沁出一層毛毛細汗來,真怕賀相一口回絕,讓他太過下不來吧,還真不知道怎麼把這戲唱下去。

賀相要進書房,太子也無所謂,正好瞧見賀夫人,太子心情很好地對賀夫人笑了笑。

賀夫人象見鬼一樣看着太子,這位殿下可是從不來相府的,見了她,也是一副冷冰冰極其討厭的樣子,今天是刮錯了

天是刮錯了風麼?

“夫人看着精神了許多,府裡怕是要有喜事發生了。”太子笑道。

賀夫人怔住,這話是諷刺呢還是嘲笑呢?

反正也是一個意思。

賀雪落才被穆清瑤當衆羞辱,全天下都知道,賀府教女無方,門風敗壞,幾個兒子出門,都臉色難看得很,喜從何來?

她扯了扯脣角,向太子施了一禮,並沒有答話。

賀相倒沒什麼,反正這位太子殿下自成年以爲,便一直與自己爲敵,幾句不痛不癢的話又算得了什麼?早習慣了。

書房落坐,下人沏上茶來,小丫環許是頭一回見太子,如此英俊偉岸又高貴的人物讓她一時錯不開眼,差點就把茶給灑了。

太子眼裡滑過一絲怒氣,面上卻不顯,笑道:“貴府的下人倒也率真。”

話雖象是在誇小丫環,實則罵相府果然沒有家教,下人都如此無禮。

賀相的一顆心還留在穆夫人身上打轉,哪裡注意這些,更沒心情與他打機鋒,不耐煩道:“東宮裡缺茶水麼?殿下有話不如直說。”

“本宮是來向相爺提親的。”太子便很隨便地來了一句。

賀相正端了茶在喝,一口茶就差點直噴出來。

“殿下說什麼?”

“本宮是來求娶賀大小姐的。”太子淡淡地看着賀相,冷靜地說道。

賀相差點沒有拿起杯子砸過去,這是赤果果的羞辱,他的女兒如何,用不着這位太子殿下來置喙!

誰不知道賀雪落清白早失,還懷了公孫昊的身子,名聲早爛臭出幾條街了,這位堂堂的大錦皇儲,太子殿下,竟然要撿他女兒這個破爛,不是來羞辱他的,是來做什麼?

“本宮很真誠,是誠心誠意來求取賀小姐的,雖不能以妃位待之,至少也是良娣,還請相爺多加考慮,不要立即就回絕了回宮。”太子卻一臉誠意地站起來,向賀相一拱手道。

天下竟然還有人搶做爹的,皇家最在乎血脈,他就算真想娶雪落,她肚子裡的孩子,他拿之怎麼辦?打胎?

再怎麼說,那也是自己的外孫,都好幾個月了,就算是孽種,賀相也認了,如果生生就打了,賀相於心不忍,何況,打胎是有風險的,他就這麼個寶貝女兒,已經如此可憐悲慘了,還要讓她再受一次風險?

不,賀相雖然對賀雪落的自私自利極爲痛心,但女兒是自己的,疼着寵着捧在手心裡看着一天一天長大的,疼她成了賀相的習慣,怎麼捨得看她受一丁點的苦?

再聯想到才發生的事,慶豐祥無端毀了,太子遭天遣之說雖還未傳入皇上耳中,卻早已經京城官員中傳開,如今皇室宗親們肯定也全都知曉了,只是沒有一個人敢去皇上跟前去捅破。

這當口,太子的地位汲岌岌可危,隨時都有可能遭皇上厭棄,遭羣臣看輕。

所以,就來求自己了?

那倒也是,賀雪落是自己最大的心病,未婚先孕,公孫昊至今還在牢裡,公孫謹那老小子咬死不鬆口,再這樣下去,難道讓雪落就生在孃家不成?

賀相倒不在乎,自己生的女兒,養一輩子都願意,養了她,再替她養兒子又有什麼關係,堂堂賀相府還養不起一個奶娃娃不成?

“對不起,太子殿下,雪落心有所屬,這門親事,臣不能答應,謝過殿下的好意。”賀臣相一口拒絕。

這倒在太子意料之外。

依他看來,賀雪落這塊破爛,現在有人肯撿,賀相應該感激不盡纔是,何況自己身份地位尊貴,給的位份又不低,對賀雪落來說,可說是天賜福星,賀家有了自己這個冤大頭接手難題,當求之不得纔是,沒想到,這老混蛋竟一口回絕了。

“相爺不多考慮考慮?你放心,賀小姐進了宮後,本宮絕不會虧待她肚裡的孩子,也不會讓她受苦,她會有獨立的小院,也不會讓別的侍妾打擾……”太子不甘心,繼續勸道。

賀相擺手:“殿下好意老臣心領了,此事不妥,萬萬不妥,老臣不會答應的,殿下還有沒有別的事?沒事老臣身子倦怠,想要歇息了。”

竟然開始趕人。

太子氣得臉一陣青,一陣白,這個不識擡舉的老東西,給臉不要臉。

正要拂袖而去,想想自己現在的處境,想想母后的話,忍不住道:“賀相,本宮現在的處境你是知道的,而賀小姐會落到如今這個地步又是誰人所爲?殷紫茹纔是咱們共同的敵人,眼看着她的女兒就要嫁給晉王世子了,雪落卻如此悽慘,相爺甘心?”

這話正好戳到賀相的痛處,倒不是因爲賀雪落,而是殷紫茹三個字。

不錯,全是殷紫茹的錯,當年殷紫茹明知雪落喜歡公孫昊,還非把穆清瑤嫁進北靖侯府,讓雪落情感落空。

殷紫茹,穆清瑤也是你的親生女兒?你不拿她的幸福當回事,我賀初年卻不能不管女兒,可是,太子又是個好的?

“相爺,本宮聽母后說起一段陳年舊事,有關於晉王爺與穆夫人之間的風流舊案,不知相爺可還記得?”太子見賀相臉色有所緩和,湊近幾步道。

賀相果然驀然擡眸,目光犀利地看着太子。

“看來,賀相還記憶猶新呢。”太子知道,話戳到賀相的心窩子裡去了,脣角勾起一抹小小的得意,又道:“穆夫人慾蓋彌彰,任由穆清瑤與夜笑離成親,賀

離成親,賀相不覺得,這事情裡還有故事麼?”

賀相原本就懷疑,所以纔去找殷紫茹,想知道真相,可她那句話,生生將他的自尊踩進了泥裡,他還能說什麼?

就算有懷疑,也是飄渺不可尋的一點點蛛絲螞跡。

臉色寡白地頓坐在椅子裡,賀相半晌沒有說話,眼裡一片混頓。

太子耐心地等着,他感覺,賀相動心了。

但是,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良久,賀相才微微嘆了一口氣,冷冷地對太子道:“殿下所說的事,臣糊塗得很,小女配不上殿下,還請殿下收回成命。”

太子愕然,沒想到拋出了賀相的陳年舊情,這老東西還是不同意,他怔了半晌,起身,正要拂袖而去,門卻開了,頭纏着紗布的賀雪落被賀夫人扶了進來。

“這門親事,我答應了。”

賀雪落冷靜地說道。

“雪落,太子不適合你。”賀相喝斥道。

“不適合?現在還有哪個男人是適合雪落的?爹,女兒到了這種地步,能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能讓他不至於生下來就遭人唾罵,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何況,女兒現在最大的心願就是,殺了穆清瑤那個賤人,您讓我嫁吧,太子肯定也恨她,女兒和太子有種共同的敵人,一定會感情融洽的。”賀雪落跪在賀相的面前,眼淚汪汪地說道。

女兒眼中的淚,恨,都讓賀相心痛如絞,殷紫茹,你這般看不起我,不可能跟我這個佞臣有後,好,便讓我的女兒去對付你的女兒,雪落自小聰明伶俐,她到這個地步,全拜你所賜,她這一生已經毀了,我這個做父親的沒法再給她圓滿的幸福,那就讓她得償所願,泄了心中的恨意吧。

賀相點了點頭,太子長吁一口氣,微垂眸,睃了一眼賀雪落,以前的她,明豔照人,溫柔端賢,現在,雖然頭上裹着紗布,神情憔悴,但明麗的五官仍然動人,更添了一副我見猶憐的悽楚感覺,心中頓時覺得也不那麼難以接受她了。

不由佩服母后的睿智,慶豐祥的是,就是殷紫茹一手造成的。

自己不但沒有得到最大的助力,反而成了一把懸在頭上的致命匕首,隨時有可能刺下來,割破自己的喉嚨,但是,如果跟賀相聯姻,一,對賀家來說,是雪中送碳,能解了賀雪落之醜,賀家門風之危,賀相最愛這個女兒,或許會因賀雪落之故轉而支持自己。

二,便是控制了北靖侯。

北靖侯口口聲聲不想與賀相爲伍,所以才咬死不鬆口讓賀雪落進北靖侯府的門,但是,公孫昊是北靖侯的獨子,如今身陷牢籠無法得救。

賀雪落腹中的胎兒便成了北靖侯府唯一的血脈,只要賀雪落爭氣,生下兒子,這孩子便被自己牢牢掌在手中,還怕北靖侯不乖乖聽話?

差一點便要失去的軍中助力又回來了,母后這條計,簡直就是一箭雙碉。

賀相有了自己這個女婿,肯定會在父皇面前爲自己說好話開脫,有他壓制,羣臣也不敢多說什麼了。

太子越想越開心,當時就彎下腰去,親切地扶住賀雪落,冷清的眸子裡還含了一絲憐惜:“雪落不哭,以後有本宮憐惜,你再也不會受苦了。”

賀雪落很久沒有聽到如此溫柔憐惜的關切了,淚水不由流理更兇,緩緩依進了太子的懷裡。

這些事,穆清瑤自然不知道,這會子她自扯着夜笑離給他量身。

夜笑離由着她將自己扭過來,擰過去,小手在身上拍拍打打,不疼,卻癢,象小爪子在心口撓一樣癢得慌。

“行了,長得真高,太費布了。”穆清瑤量完,笑着拍了下夜笑離的背。

“娘子心疼了?你可是才得了十萬兩庫銀的。”夜笑離打趣道。

是啊,十萬兩庫銀呢,加上從穆清文庫裡偷來的,足足有六十萬兩,可以做很多事了。

“我不是就要嫁給你了麼?這些銀子我還能留在孃家不成?”穆清瑤也打趣他,“怪不得你要求娶我,怕是早盯上了這十萬兩銀子吧。”

夜笑離捏住她的鼻子:“十萬兩算什麼,拿一千萬兩來,看我肯不肯換娘子?”

穆清瑤放下皮尺,聳了聳鼻子,嗡聲嗡氣道:“嗯,我當然不止一千萬,只要你願意,再多的錢我也能掙回來。”

夜笑離將她攬進懷裡,拿頭拱她:“小牛皮,銀子我不要,我還等着你給我統一這整個大陸呢。”

穆清瑤想起自己在孃親前放的大話,臉也紅了,不過,娘可以用一個小小的慶豐祥就在大遼佔得一席之地,更有可能奪嫡,那慶豐祥原就是自己造的,那還只是在首飾這一個領域裡有作爲,如果是在很多民生行業呢?

暫時不能打下整個天下給他,但創造一個商業帝國總是不成問題的吧。

“阿離,當初究竟是誰會給才三歲的你下毒?現在可查出兇手來了?”想起他小時候受的苦,穆清瑤心就一陣抽痛,眼神柔柔地盯着夜笑離道。

夜笑離眼中閃過一絲苦澀,很快便雲淡風輕:“都過去了,我不是還好好的麼?”

“怎麼能過去?對一個孩子那麼狠毒,那人心腸之狠,世上難見,你肯過去,我這裡還過不去,這個仇,一定要報。”穆清瑤道。

夜笑離水洗般的眸子裡就浮起一絲感動而疼愛,傻丫頭,自己還滿身官司呢,圍在她身邊的人,沒幾個是好

沒幾個是好的,她卻還惦記着要給自己報仇雪恨。

一把將她攬進懷裡,頭歪在她的肩頭,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道:“好啊,娘子,以後爲夫就由你罩着了,你可一定要保護好爲夫,誰對爲夫不好,一定要他們很難看。”

穆清瑤的心被他說得軟軟的,柔柔的,這個男人,明明就很強悍,卻常在她面前作出一副病弱的姿態來,有時覺得很好笑,卻也很感覺,她素來冷清慣了,不懂得如何溫柔,他這樣一來,讓她女兒家原有的柔軟不得不顯現出來。

“你還沒告訴我,對方究竟是誰呢?啊,讓我想想,我娘說,事情發生在宮裡……你可是晉王世子,一般的人是不敢對你動這個心思的,那就只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皇室中人了,可是,皇室中人爲何要對你下手呢?如果是皇后對二皇子,或是睿貴妃對太子下手,這個我還相信,你一個親王世子,礙着他們誰了?”

穆清瑤百思不得其解,秀眉皺得老高。

“娘子,下個月我們就要成親了,你能保證,你能把我的這兩身衣服及時完成?”礙着他們誰了?呵呵,夜笑離在心裡冷笑,不就是因爲他是晉王世子麼?當今權勢最大,最英明睿智的王爺,若不是他肯讓,現在的皇帝又怎麼能登上帝位?

先皇當初最疼愛最信任的兒子,差一點就成了太子,若不是父親性子灑脫愛自由……

這些事,太過兇險殘戾,還是不要讓阿瑤摻與的好,他的仇,會自己報,包刮阿瑤的仇一起。

所以,夜笑離捧起穆清瑤的臉,輕輕撫平着她緊皺的秀眉,揶揄道。

穆清瑤先前誇下海口,說什麼要親手爲他做兩身衣服,如今裝模作樣的爲他量身,其實早就有了打算,墨玉的女紅可是一等一的好,她可不再是以前的穆清瑤,殺人放火的事她很在行,可拿針線,做衣服……

還是算了吧,那會要了她的命去。

“放心啦,你的衣服一定會在我的賠嫁箱子裡的。”穆清瑤信心滿滿。

“我可先說明哦,可千萬莫要讓我看出不是你親手做的哦,有一針不是你的手藝,本世子也是不會穿的。”夜笑離一撩下襬,端坐下來,喝了口茶。

啊,好象被他看出來了,他竟然知道她的小心思?

“那個,繡花我不是太在行,墨玉的手藝比較好,我是打算把衣架子自己縫了,再由墨玉添上繡藝……”

“不成,我不穿,我堂堂晉王世子又不是沒有衣服,爲什麼要穿丫頭做的?”夜笑離板着臉,不苟言笑道。

“可是,我做的可能……可能有一點點難看……”穆清瑤頭一回慌了,有時候大話還真是不能說啊,果然說了是要長長鼻子的。

“我不嫌棄!穿出去醜,最多說是我自個縫的就是。”夜笑離還是一本正經。

“可是,會影響你玉樹臨風,丰姿卓約的美男子形象啊。”穆清瑤繼續講條件。

“我是玉樹臨風,丰姿卓約的美男子麼?”果然夜世子被這兩個詞取悅了。

穆清瑤立即點頭如蒜:“豈止玉樹臨風,簡直就是俊美無儔,飄然若仙,比下凡的謫仙還要好看一百倍啦。”

這馬屁拍的,看來,這丫頭是真的不會女紅,可是難得找到一項她不擅長的,又可以爲難她,還真不是一般的有趣,夜笑離立即垮下臉來:

“可我這麼丰姿卓絕的翩翩美男子,怎麼想穿一件自家娘子親手縫製的衣服怎麼那麼難呢?你可是不知道,每當我參加聚會,我的那些叔伯堂兄弟們,一個個穿着自家娘子做的衣服有多意氣風發,有多拽,羨慕死我了,以前還可以說,我沒成親,沒娘子,可是現在……誰家娘子出嫁時,不做幾身衣服給自家相公壓箱底啊。”夜笑離一臉委屈,清俊的眉微微蹙起,難過的樣子讓穆清瑤的心都揪了起來。

不就是一件衣服麼?不會用手縫,還會想別的辦法啊。

突然眼睛就一亮,明麗的眸子裡閃着耀眼的光芒。

這樣的她,自信又明豔。

“娘子又想到了什麼?”

“不告訴你。”還只是個想法,當初她在殺後基地上進行各種殺人手段的訓練,同時也學了不少求生技巧,包括臥底技能,殺手不能光只會殺人,還要學會僞裝,潛伏,有時候,要完成一項任務,得在一個地方潛伏好幾年。

而這個潛伏的過程中,她就曾當過服裝廠工人,親自經歷過修理機器的過程。

只要材料能找齊,能找到手藝高超的工匠,製作一擡好的縫紉機並不成問題。

“相公,我打算把紅豐祥盤下來,你幫我聯繫文大公子吧。”穆清瑤眼睛亮亮地說道。

慶豐祥的首飾生意正紅火着呢,如今沒有了機器設備,打磨製作就要慢了許多,正好可以把紅豐祥改造成一個成衣鋪子,就買高檔成衣,肯定生意很好。

“你是說這個嗎?”夜笑離遞給她一張契書。

穆清瑤大喜:“你什麼時候盤下的?我記得,文大公子可要價不少啊。”

“有些時日了,他要價是不小,不過,紅豐祥的市價也頂多三萬兩,本世子給了他兩萬,算是便宜他了。”夜笑離語氣淡淡地說道。

“市價三萬,你出兩萬,你還便宜了他?文大公子沒躲廁所裡哭死?”穆清瑤白了夜笑離一眼:“你這是強買強賣好吧,我的世子爺。”

第77章 扔賀夫人下水第一百零二章第51章 計謀2第27章 尋醫第87章 自作自受2第2章 初遇1第41章 選妃7第66章 懲治穆二哥第23章 跳坑2第120章 謀定而後動2第123章 被家人冷待的晉王爺第40章 選妃6第8章 拿了我的還回來3夜世子救妻夜世子追妻第36章 選妃2第28章 調戲美男第87章 自作自受2第四十三章第11章 賠錢第一百四十五 日常夜世子追妻第64章 穆家小妹第71章 大鬧東宮第一百零二章第81章 打太子第14章 偶遇第138章 二皇子第143章 裕親王之死1第112章 又見公孫昊第70章 太子逼婚1第38章 選妃4第133章 賀相與穆夫人的當年1夜世子救妻第41章 選妃7第90章 整頓王府1第1章 重生第14章 偶遇第98章 言若鴻的娘1第122章 晉王威武2第132章 清理宮廷2第67章 穆二哥的悲慘纔開始第142章 查案1第50章 計謀第125章 廢帝第20章 挖坑1第32章 扔糞坑2第92章 揭穿表哥第122章 晉王威武2第55章 官司第116章 挾持皇帝第48章 絕技2第2章 初遇1夜世子追妻第19章 你算什麼第四十三章第59章 求婚第84章 收禮第87章 自作自受2第40章 選妃6第4章 回侯府1第57章 繼續虐渣第120章 謀定而後動2第一百四十五 日常第131章 清理後宮第30章 氣死你第九十七章第26章 懲罰2第115章 閹了太子第60章 十八年前的婚約第23章 跳坑2第127章 賀雪落的轉變第四十三章第一百零五章第90章 整頓王府1第三十四章第99章 梨妃之死第41章 選妃7第三十三章第55章 官司第69章 賀雪落的恨第59章 求婚第68章 穆夫人的舊情第40章 選妃6第一百零五章第98章 言若鴻的娘1第40章 選妃6第106章 激戰,南楚第一武者之死第18章 整治2第四十三章第66章 懲治穆二哥九十四章 瀟灑的賀相第一百零四章第41章 選妃7第134章 舊情人終相見第110章 反擊1第82章 出嫁第32章 扔糞坑2第74章 賀雪落的婚事第31章 扔糞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