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溫諒等人開車到關山最着名的虎躍泉轉悠了一圈,雖然不是週末或假期,但放眼望去,依然遊人如織,絡繹不絕。關山的女孩們着裝比青州大膽,身體素質也貌似更勝一籌,以溫諒的強壯一路走來都有些忍不住冷,不停的呵氣搓手,女孩們卻穿着及膝的棉短裙,薄薄的內搭衣加一件能顯身段的呢絨外套,長髮飄飄,搖曳生姿,不時從人羣中前後跑過,留下一連串動聽悅耳的笑聲。有那年輕人忍不住吹起了口哨,換來女孩嬌嗔薄怒的白眼,這一幕就像行走在泉水叮咚的畫卷裡,所聞所見,盡是青春年華的曼妙迷人。
溫諒微微笑着,心中波瀾不驚,他突然發覺無論這一世自己的外在如何變化,可他的心卻一如另一個時空般的蒼老。
葉智偉是這裡的熟客,範博附庸風雅,文人集會時來過幾次,有這兩位陪同,各種鄉野趣聞、前朝軼事徐徐道來,比尋常的導遊何止精彩了十倍,單看談雪聚精會神的樣子,就知道這兩貨的口才真不是蓋的。不過溫諒還是低估了他們的影響力,半個景區還沒走完,四人身後已經跟了不少遊客,大夥不僅聽的入神,還時不時的舉手提問,儼然把這當成一個不要錢的旅遊團。
溫諒前世沒少做這種蹭團的事,倒也不以爲意,一衆十數人穿過白絮、觀瀾、九曲三亭,又繞着滄浪院欣賞一番翠竹聽濤的美景,途徑玉塔寺時紛紛散開,自去找感興趣的佛像拜拜。談雪跪在觀音堂前,額頭觸在掌心,虔誠的拜起了菩薩。溫諒沒想到談雪竟然還信這個,問她都許了什麼願,卻臉紅紅的不肯回答。
想來也不外乎女孩子的那點心事,溫諒聳聳肩膀,亂逛的時候隨手挑了幾份禮物。要不怎麼說如來能當董事長呢,人家這生意就是做的好啊,連唐僧取經都得把討飯的傢伙留下,更別說凡夫俗子了。進了寺廟,哪怕你一點香油錢都不想給,可看到各種好看好玩的小物件,想一想親人朋友,還能不掏腰包出點血?
到了園區西門就餐處,吃了頓極具關山特色的奶湯蒲菜和五香甜沫,此次關山之行正式落下帷幕。抵達青州已近下午兩點,談雪在學苑店門前下車,葉智偉道:“先送範老師回去?”
溫諒搖搖頭:“去大世界,我要介紹範老師跟你們老闆認識!”
葉智偉愣了一下,他只當溫諒組建新公司求賢若渴,才招了範博加入新公司,對兩人的私人關係不甚了了,卻沒想到這個人已經進入溫諒的核心圈子——溫與安的關係,在青州可還是一個秘密。
範博更是吃了一驚,安保卿的大世界在推出會員制後,很快就成爲行業標杆,被衆多後來者追隨模仿。他曾隨朋友去過一次,深感這個制度的妙用無窮,卻沒想到葉智偉原來是給安保卿工作,而溫諒看上去更跟對方關係匪淺。
“老葉,你瞞的我好苦啊,大世界原來是你在當家,怪不得能想出會員制那麼有創意的點子,佩服,佩服!”
葉智偉暗道,溫少沒點頭,我哪敢跟你一個外人暴露身份,臉上卻看不出異樣,笑道:“你沒問,我當然不好意思說。不過有一點你猜錯了,會員制可不是我的主意……”
他看了溫諒一眼,範博恍然大悟,對新老闆的認知更深了一層。
實行會員制後,大世界的生意越來越好,這個月開始基本實現盈利,根據葉智偉的樂觀估計,不出一年就能收回成本。安保卿更是沒少當面感謝溫諒,要不是他的指點讓大世界佔了先機,想從競爭激烈的衆多會所裡脫穎而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溫諒此來就是要給另外一件事收尾,之前他曾讓安保卿去蘇海省收購了碧螺春,可苦於缺乏宣傳包裝,無力打開局面,銷售網絡近乎崩潰。安保卿多次想請溫諒出手幫忙,不過溫大叔先是忙於政鬥,後又忙於創業,竟抽不出時間來擦這個屁股。
不過前段時間他答應安保卿會找一個人來幫忙,指的就是範博範老師,所以此去關山在邀請葉智偉的同時又帶上了範博,就是爲了讓二人在沒有業務瓜葛的時候先熟悉一下,如果能變成朋友,合力運作碧螺春的時候就會默契許多。
而讓範博介入碧螺春,一方面是幫安保卿的忙,畢竟能用碧螺春先在蘇海打下一個灘頭陣地,對以後的發展有莫大的好處;另一方面卻是借碧螺春來練兵的意思,雖然溫諒對範博抱有極大的信心,可要說服寧夕或其他合夥人重用他,還是得做出成績纔好說話。
這是一石二鳥之計,既能落一個大大的人情,又能用別人的錢和團隊鍛鍊自己人,何樂而不爲呢?
安保卿走進包房的瞬間,範博微微感覺到緊張。他交的朋友很雜,隱約知道一點安保卿在道上的名聲,本以爲要麼粗狂豪放威嚴外露,要麼陰冷內斂寒氣逼人,卻不料眼前這人笑眯眯的一團和氣,竟是一個標準的生意人形象。
溫諒跟雙方做了介紹,又說了一下自己的打算。安保卿雖然對範博能不能勝任這個工作持懷疑態度,但他自認識溫諒以來,從沒見他走錯過一步棋,無形中堅定了信心。
四人依次坐定,溫諒先讓葉智偉介紹了一下碧螺春從收購到現在的所有細節,便於範博初步掌握情況。等這方面說的差不多了,他端起一杯澄清嫩綠的碧螺春茶,問道:“要破局,就要找到一個合適的切入點,然後才能事半功倍,水到渠成!範老師,你覺得我們的切入點應該在哪裡?”
範博翻動着手中的資料,飛快的吸收着訊息,並在最短的時間轉爲己用,他知道自己必須交出一個滿意的答卷,才能在今後的日子裡得到想要的一切。
“安老闆,你第一眼看到碧螺春時,最先想到的是什麼?”
範博沒有正面回答溫諒的話,反而轉向安保卿。安保卿笑道:“我粗人一個,只能想到喝他孃的一口,看看值不值這個價!”
範博站了起來,俯仰之間,無比自信,道:“我想到的,卻是一首詩!”
葉智偉微微皺起了眉頭,不經意的掃了安保卿一眼,見他表情無異,笑容滿面,心頭突的一寒,垂下頭去靜默不語。
“入山無處不飛翠,碧螺春香百里醉,自古以來無數文人騷客都有詩詞稱頌此茶,在國人心中知名度極高。我這人愛看一些雜書,好像到了72年中美聯合公報發表的時候,總理特邀基辛格在滬寧品嚐碧螺春,更是聲名遠飄海外,震動一時。這樣一個極具民族性的品牌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固然有各種各樣的因素,但最主要的還是它的生產銷售模式已經不適應如今高度競爭的社會需要……”
溫諒打斷他一下,笑道:“範老師,我們不是要聽你的批判傳播學理論,只要告訴我一個結論即可。”
範博很有當下屬的覺悟,並不覺得尷尬,立刻端正態度,道:“好!我們有品牌、有技術、有茶源,唯一需要改進的,就是思路!說的通俗點,茶再好,賣不出去一點用都沒有;知名度再大,不能轉變成利潤,它的知名度就一文不值。”
範博停了停,見溫諒和安保卿都在認真的聽,繼續道:“我們目前要做的,就是想法設法的拓寬銷售途徑,不僅要佔領蘇海和江東的市場,更要把茶賣到京城,賣到西川,賣到嶺南,長遠的說,更要賣到國外!”
“溫總你要找的切入點,我認爲是……”
“等等!”
溫諒從一邊找來一支筆,先在手心寫了字,然後遞給範博,道:“閒着也是閒着,不妨學一學古人,看看咱們的主意是否一致?”
安保卿和葉智偉自然要湊趣,齊聲叫好。範博心裡覺得溫諒這個舉動太孩子氣,表面卻還是高高興興的接過了筆。
兩人同時攤開手掌,寫的都是“文化”二字!範博拍腿笑道:“不錯,就是文化!想要打開銷路,我們要在蘇海用文化搭臺,爲碧螺春唱戲!”
其實在安保卿收購碧螺春之後不久,溫諒就跟他談過從文化入手,搞活市場的建議,不過沒有說明具體的操作措施,頗有點不得其門而入的感覺。此刻見範博在短短時間內就準確的抓住了要害,不得不說確實有過人之處,但響在安保卿耳邊的卻是另外兩個字:
癲狂!
以他青州教父的身份,已經很少有人敢在他面前持才放曠,葉智偉一手幫他打造了今天的商業規模,卻從來畢恭畢敬,不敢稍有逾越,更別說跟範博不過初次見面,觀感瞬時變得惡劣之極。
範博要來一張白紙,拿起筆迅速的勾勒出幾條可行性建議,思路之敏捷,嗅覺之敏銳,確實不負後世大名。
溫諒的眼睛漸漸眯了起來,範博此人像是一柄雙刃劍,如何用好他,就要看自己的手段和本事!
不過,溫諒微微一笑,要是連區區一個範博都無法操控在掌心之間,何談去超越那座遙不可攀的高山,擊倒那個遙遙在上的對手?
他,很有信心!
(推薦視頻,跳繩都開掛的熊孩子——真的是nb,以往的繩都白跳了)
(再推首歌曲,最近很紅,《毅絲和黑木耳的故事》,據說聽哭了許多人,十分現實)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