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抽的小廝跑了,嶽秀姌才鬆口氣,眼前忽閃忽閃出一堆男人來。
十七龍衛和澹南小朋友站在她的面前,一個個面色凝重,欲言又止。
嶽秀姌對小包子招招手,“你們什麼話都別問。如果岳家又來綁架我,你們在暗中保護就好,真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再救我也不遲。”
衛一眉頭皺成川字,他不解的問:“秀姐,爲何不讓我們解決岳家的事情?”
“姓王的女人是丞相家的婢女,出嫁時認丞相爲父。”嶽秀姌靜下心來,殘留下來的原主的記憶裡沒有關於毒死她們的理由。她要慢慢查出來,必須從王夫人下手。
龍衛們個個面色變了變。他們是皇上派來的人,除了保護嶽秀姌,真正的目標……看來他們更應該留在嶽秀姌的身邊,藉機暗中調查。
嶽秀姌能聽到龍衛們心裡的自言自語,她不動聲色的掃一眼他們,拿起桌上的信紙,“不知道這裡面寫了什麼?”
衛二拱手,說:“秀姐,屬下昨日去醉花鎮請大夫,也聽到一些消息。”
“哦?”嶽秀姌饒有興味的睨向衛二,“說來聽聽。
衛二面色淡定,語氣如常,說:“秀姐買下柳家老宅的消息已經傳遍醉花鎮,而且醉花山莊的管家親自帶領家僕百人到柳家老宅清掃打理,連門樓的匾額都換成新的。”
“新的?”嶽秀姌撫額,這鐵定跑不了澹時寒的暗中安排。看來他還潛伏在醉花鎮,難道和周夫人雙宿雙棲?
越想越歪,她心情陰沉沉的。
衛二又說:“醉花鎮裡有人暗中向岳家通信,半路被我們的人給截住。”
嶽秀姌挑眉,這句“我們的人”顯然不僅僅是眼前的十六個人。她微微淺笑,“瞞着他們做什麼?”
衛二退回原位。就算他現在不行動,估計消息也已經傳到岳家人的耳朵裡。瞧嶽秀姌手上的信就知道,裡面定是與柳家老宅有關係。
嶽秀姌沒有心思看信,她命衛十三送去書房放好,揮退了龍衛們。轉去陶氏的屋子,討教明日“過禮”的一些習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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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未亮,澹家小院已經燭火通明。鄰居老王叔和大兒子一起趕着牛車等在門口。
經過一夜和陶氏的討教,又仔細研究了那本婚嫁習俗的老書,嶽秀姌更加堅定做個好媒婆的信心。
澹歆茹爲她做了一件漂亮的襦裙,被英子和澹歆芝笑稱“媒婆裙”。
嶽秀姌謝過二姑子,打了包袱,準備帶着衛六和衛九去醉花鎮。
好在老王叔年輕時騎過馬,所以他也不讓大兒子跟着,直接和嶽秀姌等人騎馬趕去醉花鎮的李牛家。
乘馬車要四個時辰,騎馬只需兩個時辰。半路歇歇腳順便吃了早飯,嶽秀姌顧慮着老王叔的身體,讓衛六和衛九放慢些速度。
三個時辰後,她們順利到達李牛的新家。
遠遠的,李大娘已經站在大門口迎着她們。見到老王叔更是喜不自禁的流淚,感動的說:“多謝他王叔,我代我家大牛謝謝你的大恩。”
憨厚的老王叔不好意思的擺擺手,笑道:“大牛是我看着長大的,能給他當回大長輩,我三生有幸啊。我也沾沾喜氣,希望我家那幾個兒子也能討
到賢慧的媳婦。”
“同喜同喜!”李大娘雙手合十,笑說:“老王大哥的兒子們比我家大牛聰明能幹,鐵定能尋到好媳婦的。”
老王叔嘿嘿笑,被李大娘請入院內,由李牛招呼着到屋裡喝茶歇腳。
嶽秀姌吩咐衛六和衛九去歇歇,她跟着李大娘去東廂房查看聘禮。在看到一隻被綁了爪的大雁時,有些惋惜。
“李大娘,這大雁是哪裡得來的?集市上買到的嗎?”嶽秀姌聽着大雁哀鳴聲,心裡一陣痠疼。
李大娘笑呵呵的說:“這是咱村裡的老張家送來的。我好說歹說他們纔要的錢。”
嶽秀姌點點頭。她要想個法子用什麼東西代替大雁才行。
“走吧。”
李大娘領着她去到自己的屋裡喝茶,又閒話幾句,便聽到李牛在院子裡說:“娘,澹嫂子,時辰到了。”
嶽秀姌在李大娘的屋子裡換了那件“媒婆裙”,讓衛六和衛九領着臨時僱來的幾個少年擡着聘禮。
“老王叔,大牛哥,我們走吧。”嶽秀姌向李大娘福了福禮,道聲喜。便領着老王叔和李牛一起往豆腐鋪而去。
豆腐鋪子。
徐老闆一身新衣站在鋪子門口,喜笑顏開與往來的人們作揖互相道喜。瞧見嶽秀姌、老王叔和李牛率領送聘隊伍徐徐而來。
按律法,庶民納采、納幣、請期時有媒人而無賓相。
簡單的送聘隊伍從醉花鎮最喧鬧的街市上走過,引來不少百姓駐足圍觀。
嶽秀姌羅扇半遮面走在最中間,兩旁是老王叔和李牛,後面跟着表情嚴肅的衛六和衛九,以及興高采烈擡聘禮的少年們。
徐老闆面上喜色,站在鋪子門口。
嶽秀姌急走幾步上前來,福了福禮,“恭喜徐家老爺。”
徐老闆作揖笑道:“同喜同喜。秀娘,裡面請!”
“謝徐老闆。”嶽秀姌福了回禮,拾階而上。
後面老王叔和李牛也隨後進門,被引領入大堂內坐下。
徐老闆坐回正位,故作嚴肅的臉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
店小二充當執事,雙手捧過大雁,禮單,金紙等來到大堂中。
嶽秀姌走上前來,向徐老闆福了禮,笑言:“汝子有惠,貺室於李。李親家有先人之禮、使岳氏請納采之喜。”
“吾未教之女,即以吉告,其何敢辭。”徐老闆依樣學樣。這背唸了一夜的詞兒總算順順溜溜的說完。
嶽秀姌又福了福,退到後面。
充當執事的店小二送上禮單,徐老闆簡單過目,心裡很是滿意。看來李牛的娘對未來兒媳婦很看重,聘禮裡不僅有金銀首飾,更有貴重的綢緞等等。
老王叔起身上前來與徐老闆道喜,這簡單的過禮便算完成了。
嶽秀姌私藏了一肚子的準備卻沒有用武之地,有些心塞塞。她當了兩次媒人,上次獵人胡楊娶李幸兒爲妻,送完聘禮後沒幾日就僱了花轎來擡新娘,那婚禮堪稱“裸婚”。當然兩家的媒人謝禮卻一兩銀子不少的給了她。
這次本想借着李牛和徐婉的婚禮,好好的操辦一次,沒想到又簡簡單單的糊弄過去。讓她不忍心收“全”費了。
“秀娘,你在發什麼愣呢?”徐
老闆拍了一下神遊的嶽秀姌,笑呵呵的說:“這些日子你來回奔波辛苦啦。等親迎的大禮過了,我可要好好的上門拜謝。”
嶽秀姌訕訕,“哪裡的話。本是兩家有緣,我不過是牽線搭橋罷了。真正情投意合,還要看大牛哥和婉妹的意思。”
“呵呵,是啊是啊。我家閨女昨夜沒睡好,生怕你們不來呢。”徐老闆意有所指的瞟了一眼後院。
嶽秀姌抿脣笑,“哪能啊。大牛哥盼星星盼月亮等着過禮的日子呢。這下好啦,只等親迎的大吉日,咱們再好好熱鬧熱鬧。”
“哈哈,我心裡也如此想的。”徐老闆大笑,見店小二前來請人,笑着說:“請上二樓用膳。”
嶽秀姌福了禮,去叫老王叔和李牛一起上二樓。
徐老闆命店小二讓人將聘禮擡到後院的空房去,又親自招待了衛六和衛九,才喜滋滋的上了二樓去作陪。
酒席間,嶽秀姌被讓幾次酒,她只好淺酌幾杯,半醉半醒中聽到徐老闆對李牛說要將豆腐鋪子賣給嶽秀姌,並不想留給李牛兩口子經營。
李牛有些猶豫,他也覺得鋪子賣給別人,不如留在自己手裡。但他沒有立即反駁,想回去和娘商量商量再回復岳丈。
徐老闆看出李牛的遲疑,心有不愉。再看向嶽秀姌時,眼睛裡有了笑意,說:“秀娘啊,你幾時入股鋪子啊?”
嶽秀姌半醉半醒,可她心裡一清二楚。她擺擺手,反應有點遲鈍,口齒不太清晰的說:“等大牛哥親迎之後,我們再談這事。現在說什麼都太早,徐大叔何必太心急呢。”
徐老闆訕訕,斟滿一杯酒,說:“也好也好,想來秀娘要和家裡人商量。我等着秀孃的好消息。”
“好說。”嶽秀姌捏着酒杯一仰而盡,她長長舒口氣,晃晃悠悠的站起來,扶着桌面大聲喊下面的人,“衛九,上來扶我回家去。”
“秀娘不如在我閨女的房中醒醒酒。”徐老闆好心提議。
嶽秀姌憨笑的搖搖頭,“不了。我還要趕回家去呢。”
老王叔也坐不住了,起身拱手道:“徐老闆,我也告辭了。”
“啊。如此,那我送你們出去。”徐老闆態度謙和恭敬,與憨厚朴實的老王叔形成鮮明的對比。這一切看到嶽秀姌的醉眸中,她無聲的淡淡一笑,由衛九扶着慢慢往樓下走。
李牛向徐老闆深深鞠了躬,與老王叔和嶽秀姌等人一起回家去。
徐老闆看着嶽秀姌歪歪扭扭走路的背影若有所思。心裡沒由來的感到不安,難道她看出什麼異樣嗎?
另一邊,轉過街角,嶽秀姌站直身子,眼睛清明的往後瞅瞅。聲音帶着三分醉啞,問:“徐老闆沒有發現吧?”
“沒有。”衛九淡然的回答。
嶽秀姌冷笑一聲,看向旁邊默不作聲的老王叔和李牛,“你們還好嗎?”
老王叔擦擦額頭上的冷汗,“澹家侄媳婦,下回千萬別找我來啦。我可嚇死嘍。”
嶽秀姌釋然而笑,豎起大拇指讚賞道:“老王叔,你演技真好!”
老王叔又擦擦冷汗,扭頭看向神情呆滯的李牛,“大牛,你嚇傻啦?”
李牛搖搖頭,看向嶽秀姌,“澹嫂子,你猜徐老闆和婉妹還活着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