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彩雲一愣:“秦家的公子?他咋會認識你的?”
“昨天我帶去衙門的那個孩子,是縣太爺的兒子。”
陸彩雲驚的捂住了自己的嘴:“那他……”縣太爺的兒子不就是個傻子,貌似昨天她還嫌棄他來着,因爲他跟自己搶又又。
簡又又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有些話咱也不能亂說,否則別說宏沛縣不能來,怕是雲嶺村也呆不下去了。”
縣太爺的兒子是相傻子的消息若是對外走露出,秦恿第一個懷疑的對像就是她,到時候她一介平民還不是任他搓扁捏圓。
秦庸要弄死她,就跟弄死一隻螞蟻那麼容易。
陸彩雲睜大了眼睛,慌亂的連連點頭:“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看到。”
莊掌櫃見簡又又回來,也走了過來,上下打量了一翻:“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簡又又笑了笑:“莊叔,讓你擔心了,我沒事,就是本想帶給你們嘗的小龍蝦留給縣太爺了。”
莊掌櫃心中一暖,暗道果然沒有白疼這孩子,不管什麼時候都還想着他們。
“沒事沒事,吃的什麼時候都能做,最重要是人沒事。”
簡又又跟着莊掌櫃往顏記酒坊去,在秦府呆了這麼半天,她早已經是又累又渴,跟縣太爺交流真不是一般人能幹的:“明天我得去秦府給縣太爺公子做吃的,那小龍蝦明再帶來給你跟莊嬸還有顏公子嚐嚐。”
“好,好。”莊掌櫃不知道簡又又嘴裡的小龍蝦是什麼,只聽她說嘗的,那必定是吃的東西,想到簡又又的巧手,莊掌櫃毫不懷疑那東西的美味。
喝了口茶,莊掌櫃要留三人吃午飯,簡又又搖了搖頭拒絕了,說是還得趕回去抓龍蝦,三人便離開了。
簡又又先去了豬肉攤,今天那大叔的生意頗好,簡又又去的時候,桌上只剩排骨跟骨頭了,老闆見三人來,忙堆起了笑容。
“還以爲你今天不來了呢。”
簡又又歉意的一笑:“有事耽擱了一會,大叔的豬下水還在嗎?”
“在,在,你昨個說要,肯定給你留着呢。”說着,從底下拎上來一隻桶,瞬間一股難味的臭味撲鼻而來,陸彩雲嫌惡的捏着鼻子往後退了幾步。
簡又又也忍不住皺了皺鼻子,這古代的豬腸拿出來,簡直是慘不忍睹,別說稍微處理一下了,就是洗都沒洗,從豬肚子裡挖出來是啥樣,看到的就是啥樣,一根根腸子混着豬糞浸在血水裡,這樣的一幕,別說這裡的人,簡又又覺得自己都快不想吃豬大腸了。
“大叔,反正你這大腸也沒人要買,不如就便宜些賣給我好了。”簡又又沒敢再往前湊,問道。
爲了以後的生存大計,她忍!
老闆,人姓李,人稱李屠夫,家裡是養豬的,以賣豬肉爲生。
李屠夫聽了簡又又的話,笑着道:“姑娘不防買些骨頭,我這些豬下水就送你了。”
反正這豬下水也不值錢,這姑娘看她每次買肉都這麼爽快,還會買不少骨頭,省了自己不少事,何不做個順水人情,把這豬下水送她了。
簡又又看着李屠夫稍稍一愣,隨即爽快的應道:“那成,這些骨頭我都要了。”反正大家都愛吃糖醋排骨,骨頭湯她也愛喝,就算做再多也不怕,可以送給別人嚐嚐嘛。
大叔既然有意送個人情給她,她也不會拒絕,這關係要處好了,以後買肉也更方便些,量多便宜,還不怕對方欺客。
李屠夫兩眼一亮,高興的應了一聲,忙開始將攤位上的骨頭用草繩打抱好,然後將豬下水連桶都給了簡又又。
“這桶也不值啥錢,那豬下水髒,你們就都拿走吧。”
這麼多排骨加上大骨頭,簡又又僅花了一百文,一斤豬肉都要五十文,她這是花兩斤肉的錢,買了幾斤的骨頭回去。
簡又又再一次在心裡唾棄古人的暴殄天物。
在現代,骨頭可是大價錢,向來比肉貴啊!
這些古代人,也太不會吃了。
拿了三根大骨頭給張虎,讓他拿回家燉湯喝,這骨頭沒有肉,吃的人本來就少,要放以前,張虎也不會覺得骨頭好吃,但見識了簡又又的廚藝,忙不跌的接過骨頭道謝。
“回家先把骨頭稍微敲碎,這樣燉出來的湯味道更濃,更香。”
骨頭的精華,都是在裡面的骨髓,若不敲碎,燉出來的味也沒那麼濃。
要她說,狗都比人會吃,瞧瞧那小牙嘎嘣一咬,裡面的精華都不浪費,那都是高鈣啊。
又買了幾個花盆,懷裡揣着二百兩的銀票,簡又又也不敢在縣城裡多留,忙回了村。
張虎幫着把驢車上的木桶跟花盆卸下來,瞬間陸家小院裡就飄散着一股難聞的味道,讓院子裡幹活的陸母幾人紛紛皺起了眉頭。
“哇,又又,你這買的啥東西,好難聞的味。”聶春花人性格爽利,說話心直口快。
簡又又嘿嘿一笑,笑的格外神秘:“好東西,保管你們這輩子都沒有見識過。”
紅燒大腸,麻辣大腸,蔥爆大腸……
哇咧咧,每一樣都美味十足啊有木有?!
聶春花表情僵了一僵,跟陸母與張母三人面面相覷,一臉的不敢苟同。
簡又又撅了撅脣,暗道你們真沒見識。
將木桶拎到院子的最角落,容璟之一見那木桶,直覺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覺,見了簡又又回來也沒說話,這會見沒人注意到他,起身打算偷偷溜了。
只是一隻腳剛跨出去一步,就聽到簡又又的魔音:“容大——”
容璟之的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隨即淡定的躺了回去,嘴裡時不時的發出不舒服的哼哼聲。
他現在是病人,不舒服是正常現象。
簡又又沒注意到他的異樣,自顧自的道:“你過來把這豬腸都拿清水洗一遍。”這樣髒不拉幾的,她也下不去手哇。
反正家裡有免費的勞動力,不用白不用哇。
容璟之的頭頂,隱隱有黑煙冒了出來。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容璟之磨着牙,一副柔弱的不行的模樣,撐着頭:“今個起來我覺得頭有點暈,這會還沒好呢。”
簡又又兩眼一瞪,麻意思?想偷懶吃白食?
“是嗎?要麼是我們這裡風水不好,昨個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咋睡一晚就頭疼了呢,不行不行,你要不還是找個風水好的地方住着,別好不容易緩和的病情又在這裡給加重了,那咱們收留你就成了罪人。”
容璟之一噎,着點沒被口水嗆死,這死丫頭要趕他走。
季老在一旁捂着嘴嘿嘿直笑,讓你小子能耐,又又說的是讓你去別的地方,可沒說讓我跟着一起走,這感情好!
容璟之不敢去瞪簡又又,只能暗暗對着季老飛眼刀子。
“現在感覺又沒事了,可能剛剛坐太久突然站起來的原因。”容璟之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說道。
簡又又無語的嘴角直抽搐。
容璟之認命的去打水,拎着水桶往角落裡走去時,忽然轉頭看着季老道:“爺爺,孫兒手笨,一個人怕是做不來,你來幫我一下吧。”
季老聽了這話,差點沒從椅子上摔下去,剛要說話,簡又又忽然道:“兩人個幹活速度也快。”
這意思,是讓季老幫忙動手。
這次拎回來的豬腸不多,但是一遍都沒有清洗,就算季老跟季容大兩將大腸表面上清乾淨了,她還得再做一遍處理工作,不僅要去味,還得把外面那一層粘液給去掉,這又是一道繁雜的工序。
這腸子裡裝的可都是噁心玩意兒,要是不清個幾遍,誰能下得去嘴,特別是那股臭味,就算做的再好看,也難以下口。
簡又又安排完,便拎着排骨跟大骨頭進了廚房,張虎臨走前也告訴他讓他繼續去買小龍蝦,說好晚上留一碗他嚐嚐。
季老跟容璟之窩在院子裡的一角,兩人搬了小矮凳,小院子裡不僅飄散着臭味,還隱隱有種讓人毛骨悚然的陰森寒氣。
簡又又先將骨頭焯一遍水放在一旁,拿昨天曬在院子裡的薄荷拾掇了出來,打算做成薄荷醬。
往後的天就更加熱了,草莓已經過了季節,也無法再供應,這個時候蘸一點薄荷醬,清涼又爽口,一下肚不要太舒服,何況薄荷可以入藥,有疏散風熱,清利頭目,疏肝行氣的功效。
薄荷醬綠綠的顏色,在這個大夏天,看着就讓人心中清涼,簡又又拿手蘸了一下,清涼中帶着一絲甜味,雖然不及現代材料充足做出來的好吃,但卻也不差了,至少在這古代,絕對是她頭一份。
眼見太陽慢慢西斜,簡又又不知不覺在廚房呆了一下午,張母跟聶春花準備收拾回家了,簡又又忙給人一人端了一碗薄荷醬。
“張嬸,春花嬸子,天熱,大家都端一碗薄荷醬回去嚐嚐,清涼爽口,蘸饃饃吃,泡水喝都行。”
張嬸跟聶春花一喜,忙接過來道謝。
張虎送龍蝦的時候,還拎了兩隻兔子過來:“這是我爹今天獵到的,你們總給我家送東西,我們家也沒什麼好東西,就只會打兩個野味。”
這個時候的獵物是最多的,只是他們習慣在外山打獵,又又做的捕獸夾很好用,只要他們去山上挖餡井打獵,十有八九都能獵到東西,不過外山都是小傢伙,真正的大傢伙都在山裡面,到現在也總共就獵過一回獐子。
簡又又看着那兩隻肥嘟嘟的兔子,笑着拎了過來:“謝了。”
今晚菜不少,這兔子已經死了,放在那裡天熱也怕壞了,一會把它殺了,醃起來,明天去給縣太爺做飯的時候正好拎一隻過去做上。
容璟之跟季老兩人還在那裡洗着大小腸,兩人的臉上滿是嫌惡之色,看着那一堆堆噁心的東西只覺得晚飯都要吃不下了,簡又又的薄荷醬都做出來了,兩人還只洗了第二遍,那腸子上的髒東西也沒有去清掉。
簡又又看得無力撫額,卻也明白這裡的人對大小腸的排斥,畢竟是腸子,想到裡面裝的噁心的東西是人都下不了手。於是也不繼續折磨兩人,她就自己動上了手,容璟之一下子覺得自己的得到了救贖,腦子一抽,竟然主動提出刷小龍蝦。
他此刻深深的覺得,就是被龍蝦夾的滿手是血,也比去洗那噁心玩意強的多。
沒多久,王立雪來了,是拿着兩個荷包來的,樣子精巧,上面繡的着花也活靈活現。
簡又又看了上面的刺繡,驚的連連直嘆:“真厲害,這花繡的跟活了一樣,立雪姐這拿去能賣不少錢呢吧?”
王立雪聽到誇讚,還是簡又又的讚美,不由得紅了紅臉:“我也只會做這些繡活,哪裡比得上又又你能幹。”
何況她這繡活雖然在村裡大家都誇好,但要真的跟大繡坊的繡娘比,還是缺了點火候的。
簡又又不懂刺繡,只知道在現代,人工的刺繡比機器的刺繡貴,何況從古至今,會刺繡的人是越來越少,學這更的更少,她最會的,也不過是十字繡而已。
季老跟容璟之兩人是慘白着臉走進廚房的,看着滿桌子的菜,兩人竟然沒有什麼喟口,滿腦子想的都是那豬大腸豬小腸的噁心,季老更是連喝酒的心情也沒有了,簡又又在飯桌上頻頻接收到兩人的怨念。
摸摸鼻子,無辜的端着飯碗,至於這樣慘麼,大小腸雖然看着噁心,可是做好了那味絕對是你想象不到的美味。
看着一桌子的菜兩人不積極,簡又又想了想,拿了三個小碗,將排骨分裝每個碗,跟陸彩雲分別給張虎家,趙順家跟王義山家送去了。
張虎一見又有糖醋排骨加菜,忙喜上眉稍,如果不是男女有別,他恨不得到彩雲家去吃晚飯。
“又又,你燒的龍蝦呢?”端着碗,張虎問。
張母走出來聽見兒子這端着手裡的,嘴裡還不忘問着要,當即沒好氣的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腦門上:“臭小子,咋說話呢,一碗排骨還堵不住你的嘴啊。”罵完,對簡又又笑道:“又又,讓你見笑了,別理他,都吃着晚飯呢還累你跑一趟過來,要不在這吃吧。”簡又又搖搖頭:“不了張嬸,乾孃跟舅公他們還等着我吃飯呢,我就先走了。”
“那我就不留了,路上慢着點。”
“誒,好!”
簡家
簡潔啪的一聲關上門,咚咚咚幾下跑到廚房,對着正在擺碗筷的崔氏說道:“娘,我又看見陸彩雲了,她碗裡端着肉呢。”
崔氏臉上閃過一抹陰狠之色,罵了句“小賤人”。
張巧蓉看了看崔氏的臉色,聽着那肉不由得嚥了咽口水,陰陽怪氣的聲音道:“那陸家如今真是有錢了,上回端雞,這回又端肉,也不知道是給誰家送的。”
簡潔心裡嫉妒,雖然從簡又又那裡要了五十兩,可是他們家也並沒有天天吃肉,更別說吃雞了,娘除了給她買過幾朵絹花,也都不給她零花錢用。
“從咱們家門前經過,肯定是去王義山叔家的,聶春花可是在陸家幫忙釀酒呢。”簡潔狹長的黑眸中閃過一抹暗恨,那酒賣去縣城,得賺多少錢啊,簡又又那小賤人居然一個銅板都不想着他們。
別說簡潔心裡嫉恨,崔氏的心裡跟是像貓爪撓似的癢,聽着村裡人議論簡又又如何如何能幹,連酒都能釀着,羨慕張虎他娘跟聶春花能去陸家幹活,聽說還有工錢拿,可簡又又賺了錢,得到好處的卻全是陸家。
崔氏真是恨不得將簡又又直接綁到家裡來,逼她把錢都交出來,可是也明白,如今的簡又又可不像從前那麼好拿捏,別說乖乖讓她拿錢,就是她罵一句,那賤丫頭就能有一百句等着你,偏偏當初她離開的時候簽了什麼鬼協議,自己這裡站不住一丁點的理。
早知道簡又又這麼能幹,她纔不會將她往外趕,那麼現在賺的錢,就都是他們的了。
崔氏心裡一直惱火着,現在聽簡潔跟張巧蓉在一旁說,差點沒氣得把鍋鏟扔出去。
“簡又又就是個賤胚子,盡拿着錢禍敗倒貼給別人。”那都是她的纔對啊。
張巧蓉忙順着道:“可不是,爹跟娘就算不是親生的,那也是含辛茹苦將她養到十五歲,偏她喪良心,連一點恩情也不念,那裡正大人也真是的,咋就順了她呢,又又賺的錢本該就教敬你跟爹,那陸寡婦也是個不要臉的女人,見又又能賺錢,竟處心積慮的認了她當乾女兒,害又又連自己的爹孃也不認。”
“那陸寡婦就是個不要臉的賤貨,勾引男人不算還要勾引我女兒。”崔氏恨恨的罵道。
簡富貴從外面走了進來,扯着嗓子問:“孩他娘,飯做好了沒?”
身後,跟着簡單,屋裡的三人一見兩人進來,忙閉上了嘴巴,張巧蓉心虛的看了簡單一眼,忙殷勤的端飯,簡富貴的想法在這個家裡是不重要的,說是說一家之主,但性子軟弱這個家崔氏纔是真正的當家,所以崔氏也不會顧忌他,她唯一顧忌的,就是簡單這個兒子。
誰讓簡單一直維護着簡又又,崔氏不能讓兒子失望寒心以至於影響看書的心情,最近也是相當的收斂。
簡單匆匆吃完飯便回房繼續看書了,崔氏見簡單走了,便肆無忌憚了起來。
“咱們在這裡吃糠咽菜,那小賤人卻給別人家買雞買肉,好吃好喝的供着,忘恩負義的畜牲……”
簡富貴表情猛的一僵,想到如今走哪都能聽到人在議論簡又又的能幹,他就覺得嘴裡的飯菜怎麼都咽不下去。
好歹他們養了她十五年,她竟真的一點都不念這十五年的養育之恩!
簡富貴心裡不是滋味,更覺得這十五年白養了簡又又,他們勞心勞力養她到大,她到好,轉眼認了別人當乾孃,什麼東西都是想着別人,卻一點都沒有他們這個養父養母的份。
張巧蓉壓低了聲音道:“娘,如今簡又又拿捏的,就是當初你跟爹畫押的那一份協議,只要沒了協議,簡又又還不是任娘你呼之則來揮之則去,到時候她就不敢不把賺到的錢拿出來孝敬你跟爹。”
只有簡又又把錢都拿來給崔氏,她纔能有好日子,簡單可是簡家唯一的兒子,簡潔這丫頭再過兩年也是要嫁出去的,所謂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到時候錢還不是全都到她手裡。
崔氏沒好氣的橫她一眼:“別以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想要我們簡家的錢,沒門,進門都快一年了肚子也沒見有個動靜,再下不了蛋,小心我休了你。”
張巧蓉臉色一白,吶吶的不敢再說什麼,生不出孩子也是她的痛,又不是她不想生,她以爲不想要個兒子傍身麼,只要她能生個兒子,在崔氏面前,在這簡家也能直得起腰了,可是簡單總是扎進書堆裡讀書,很少碰她,她就算想下蛋,也下不出來啊。
只是這話張巧蓉不敢說,換來的肯定又是崔氏的一頓罵,簡單唸書,那是要考取功名的,她爲了當少奶奶,必須得忍。
簡潔唾棄的看了張巧蓉一眼,滿是鄙夷,隨之拉着崔氏的手撒嬌道:“娘,大嫂說的也有道理,只要咱們毀了那協議,簡又又就沒有理了,到時候就是咱們有理,還怕她不由得拿捏麼。”
“你以爲我不想嗎?只是那協議哪那麼容易就讓咱們給毀了。”
崔氏一想到那白花花的銀子不屬於自己,就氣得肋骨發疼,誰不知道關鍵問題就是那協議,可那協議是在村長手裡的,崔氏可不覺得自己有能耐能左右村長的決定,再說,要是村長聽她的,她哪裡還用得在這裡生氣。
簡潔也知道這事難辦,但只要想想王善光的品行,稍加誘惑,總還有些希望的:“娘,咱們不都聽過一句話,叫人爲財死,鳥爲食亡,這世上就沒有不愛錢的人,村長不幫咱們,是因爲咱家沒錢,他沒有任何好處,但若是咱家有錢給他,他還不是站在咱們這邊的。”
“你是說拿咱家的五十兩銀子去收買村長?”崔氏問。
簡潔一想到家裡僅剩的銀子給別人,就像是挖她一塊肉似的疼:“五十兩在咱們看來是大錢,可簡又又賺的,怕不只五十兩銀子了。”
她的意思,是要給村長許好處,只要毀了那協議,簡又又回了簡家,到時候賺的銀子不都是他們的,村長幫了這個忙,他們簡家當然得拿銀子孝敬孝敬,要是拿的多,想想誰能抵擋得住這個誘惑?
崔氏皺了皺眉,說是說簡又又釀酒賣去縣城賺了錢,可究竟賺了多少,誰也不知道,要是到時候村長獅子大開口,別簡又又賺的還沒他要的多,何況那本就是屬於他們的銀子,白白給別人,崔氏也覺得肉疼。
簡潔看出了崔氏的不捨,接着道:“娘,這事反正也急不來,簡柔姐跟村長的女兒王愛玲交好,我現在跟着簡柔姐她們一起玩,若我能時不時的拿些小東西送給王愛玲,也能討好她,到時候娘再說事,也能事半功倍。”
張巧蓉聽了這話,有些不滿的眯起了眼,小姑這是變着法的問娘要錢呢,什麼給王愛玲送小東西討好她,怕那錢到最後大半都自己花了吧。
這簡潔,鬼心眼可真多。
崔氏細細的想着簡潔的話,像他們這樣的直接過去說事,只會被趕出來,不管王善光人品如何,但在村裡的威信不小,可也是出了名的小氣扣門,屁點好處都沒有的事情,的確不會幹,但若給好處,那也得等簡又又回了簡家,銀子拽在她的手裡才能,這之前去,無疑是空口說白話,難以讓人相信,若是潔兒能跟王愛玲交好上,他們家再慢慢的跟村長那裡走動,時間長了說不定也好說話了。
再說,簡又又這三不五十的拉東西去縣城賣錢,也沒有村長啥好處,想來時間一久村長心裡肯定也不舒服。
越想,崔氏越覺得小女兒聰明,當即爽快的答應了,先給了她二十文錢,叮囑道:“就算要討好王愛玲,你也不能沒節制的花,咱家也不是造錢的。”
簡潔興奮的接過二十文錢,連連點頭保證:“我懂的,娘。”
看着簡潔隨手就能二十文錢,而且看樣子這絕對不是最後一次,張巧蓉的眸光微微閃了一下,簡潔的法子若是用的好,村長家受益,他們家更是能過上好日子了,可到底還有那不成的機會在呢,別到最後簡又又那沒能拿捏得住,反而連村長一起得罪了。
張巧蓉覺得,還是得想個眼前近些的,能看得到利益的法子。
簡家打的小算盤,簡又又不知,第二天依舊早早的起來,不僅把龍蝦給煮了,還煮了酒釀湯圓,打算讓陸彩雲跟張虎兩人拉去賣,這賺到的錢,就直接讓兩人分了,她得去縣太爺家給秦家小祖宗做吃的去。
簡又又先去了歸雲樓,將生的龍蝦給郝正,然後看着郝正依着她昨天教的法子做了幾遍,直到做到味道最好,這才離開了,留了半桶的小龍蝦給歸雲樓賣,走時留下了薄荷醬,讓歸雲樓試着推廣,如果賣的好,那她這個夏天又有一筆錢進賬了。
然後又把剩下的半桶分了一大半給顏掌櫃,剩下的一小半則是準備拿去秦府的,也給顏掌櫃一小罐薄荷醬。
莊掌櫃聞了聞味道,一股清涼的感覺撲鼻而來,只覺得在這悶熱的天氣中也變得涼爽了不少:“這叫薄荷醬?聞着怪清爽的。”
“恩,草莓醬現在是做不成了,不過夏天吃薄荷醬更好,也可以泡着喝。”
莊掌櫃笑着收了下來:“你這丫頭,鬼點子還真多,現在要去秦府了嗎?”
“是的,我想問問莊叔,縣城裡哪個客棧價格比較實在,做了晚飯,怕是回不了家了。”
可不要那些高檔的,住個一晚要幾十兩銀子,又不是來享受來着。
只要經濟實惠舒服就行,反正就只住一晚。
莊掌櫃聽了,大手一揮,道:“住什麼客棧,你一會出了秦府,直接來我家住得了,我家雖然不大,但幾間空房間還是有的,夠你們三住。”
簡又又回不去,陸彩雲跟張虎肯定也不會回去的。
“這會不會太麻煩莊叔了?”
莊掌櫃剜了簡又又一眼:“說這話就見外了啊,別說我不願聽,叫你莊嬸聽見了怕也要生氣了。”
簡又又心頭感動,莊叔跟莊嬸是真的疼她,咧嘴一笑,忙道:“不知莊叔家在哪裡,我晚上直接過去。”
莊掌櫃這才重展笑顏:“你一個姑娘家,大晚上的也不安全,我下了工來等你。”
簡又又剛又要拒絕,在秦家也不知道要多晚才能回來,若是莊叔下了工就去等她,萬一晚了豈不是要等很久,然而看到莊掌櫃那慈愛的目光,簡又又到嘴的話又給嚥了回去,點頭道:“好,都聽莊叔的。”
這縣城她雖然來過幾次,但也是人生地不熟,若是晚了,的確一個人不太安全。
跟莊掌櫃說好後,簡又又便自個拎着桶去了秦府,陸彩雲跟張虎則繼續去賣湯圓,想到縣太爺家的小屁孩愛吃湯圓,簡又又端了一碗。
秦府的門房認得簡又又,見到她來,一雙眼睛蹭的一亮,忙迎了上來,熱情的幫她拿東西,嚇的簡又又差點把手裡的碗給摔了。
這是什麼意思,都說丞相門前七品官,這縣太爺家的下人,走出去也要比人高人一等,對她這樣一副討好的神情是要鬧哪般。
“不勞煩小哥,我自己拎就可以了。”
那下人笑嘻嘻的一把搶了過去,笑道:“哪能讓姑娘拎這東西,奴才來就行了,少爺早早的便唸叨着姑娘了,姑娘請隨奴才來。”
不說這姑娘是少爺一直唸叨着的人,就單是一條救命之恩,那也不是他們這小小奴才能給臉色的。
下人幹怪了粗活,力氣很大,簡又又拗不過他,也就隨他拎着,跟他進了府,一路往後院走去。
秦府很大,至少在她看來很大,分外院跟內院,外院接客,設有廂房,內院則是主人們住的地方,中間有一個花園隔開,簡又又竟然在裡面看到了一條不小的人工挖出來的湖泊,上面栽種着荷花,如今正直荷花開放,遠遠放去一大片的粉色,很是漂亮。
簡又又暗暗吐曹着:這湖看着就費人工費金錢,這小小縣太爺一個月的俸祿也纔多少,可見小貪也能貪不少,更何況宏沛縣雖然只是個縣城,但有錢人可一點也不少,就算不狠狠搜刮老百姓的血汗錢,光這些人每年上供的,也夠數錢數到手抽筋了。
靠,真他媽心裡不平衡,她累死累活來了半年也才存了四百兩銀子,這貪官隨隨便便就能有人送着錢上門,這些人裡還包括她——
她那偉大的夢想,數錢數到手抽筋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實現。
簡又又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忽聽到下人恭敬的聲音傳來:“奴才見過夫人。”
回神,便見前面前着一名婦人,看上去不過二十七八歲的模樣,皮膚白皙,柳葉眉,圓臉,帶點嬰兒肥,雖然不是如花似玉的美人,卻也是位清秀家人,而她淺笑盈盈間,給人的感覺是溫和,謙遜,一點都沒有官夫人的高傲跟自滿。
“夫人。”簡又又忙跟着行禮。
秦夫人微微一笑:“快免禮,你就是救了詔兒的那個姑娘吧,這兩天總聽詔兒唸叨着你,非得把你請回來給她做吃的,沒有麻煩你吧。”
“夫人言重了,一點都不麻煩。”這秦夫人言語之間都透着優雅與高貴,一看就不像是小門小戶裡出來的小姐,更何況不端架子,簡又又這緊張的心放鬆了不少,最怕的是她來給小屁孩做頓飯,還要受到諸多言語挑剔。
簡又又瞬間覺得秦庸上輩子也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人長的也不英俊,這才三十多歲呢就有大肚腩,想來年輕的時候也不見得能好看到哪裡去,偏偏有個萌包子兒子,還有這麼一個溫柔似水的夫人,老天沒長眼吧。
又問了幾句,簡又又被由秦夫人身邊的陳媽媽領着去了廚房,因着秦夫人對她客氣的原因,陳媽媽也一臉的笑容相對,倒是沒有受到她想象當中的爲難。
------題外話------
昨天有親提到十歲的孩子跟十五歲的孩子的身高問題,是祥的疏忽沒有想到,抱大腿改成抱手臂,這樣就合理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