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又又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道:“那邊有草木灰,用那個洗吧。”
還香胰子呢,不知道那是有錢人家用的哇,這季容大真是敢開口叫,就算以前季家條件頗好,用得起香胰子,可如今他這算是寄人籬下,還敢要求這麼多。
容璟之看了眼簡又又指着的方向,挑剔的皺起了眉。
草木灰?那是什麼玩意,爺說用香胰子已經是降低要求了,竟然敢讓他用草木灰洗?能符便爺的身份嗎?
不過容璟之的話也提醒了簡又又,她是得買些香胰子回來,那草木灰跟豬苓雖然也洗的乾淨,但豬苓多了股味,沒有香胰子來的香。
季老瞥了容璟之一眼,坐在桌旁,夾了一塊糖醋排骨就往嘴裡塞,:“有的洗就不錯了,要求這麼多,快點洗完手來吃飯,要不你就別洗了。”
“就是。”陸彩雲咕噥了一句,把飯端上桌。
容璟之見衆人也不等他,端着碗就準備吃上了,陸母拿着一個裝草木灰的匣子過來,溫和的笑道:“容大,咱們家裡也就草木灰,別看這東西不起眼,洗東西挺乾淨的。”
村裡不是沒有人家用豬苓,只是以他們家以前的情況,哪裡捨得花那個錢去買豬苓,有個草木灰用用就不錯了。
香胰子那是有條件人家用的,而富貴人家用的則更高檔了,是皁角。
容璟之抿了抿脣,不甘不願的就着草木灰匆匆洗了手,坐下吃飯。
“又又,這龍蝦咋吃?”陸彩雲拿着一隻龍蝦,問。
簡又又試範了一遍,剝開殼,露出裡面白嫩嫩的龍蝦肉,蘸一蘸湯,雖然不夠辣,但有加了香料跟蒜泥,也是很入味的。
陸彩雲吃了一口,連呼好吃,忙放下筷子,剝第二個。
季老就着米酒,也吃起了小龍蝦,一邊吃一邊讚不絕口。
容璟之沒吃過簡又又做的菜,先嚐了一遍其他的,每吃一口就驚歎一分。
難怪這死老頭子住在這裡不走了,這丫頭做東西還真是美味,一點也不訝於京城大酒樓裡做出來,再誇張些,御廚做的菜精美誘人,但論味道,竟然跟這家常小菜沒辦法比。
他一口接一口的吃着桌上的菜,忙的也沒功夫開口說話,更是挑剔不出什麼毛病來,看到季老喝的酒,也是他沒有見過的,便好奇的問:“你這喝的是什麼?”
季老得意的對他笑道:“沒見過了吧。”
看他得瑟的模樣,容璟之就覺得自己的手癢:“恩,沒見過,是什麼?”
白白的顏色,一點也不像他平時喝的酒是白的透明的顏色,季老嗜酒這是誰都知道的,他嘗過的酒,沒有一千也有百八,能讓他道一聲好酒也足以證明這酒的確是好,這會見他得意洋洋好像找到了天下美味似的神情,容璟之便更加的好奇:“給我來一碗。”
陸母忙起身,給容璟之倒了一碗,季老有些肉疼的抽了抽嘴角,不過想到這酒簡又又一直釀着,也不會斷貨,便閉着嘴沒有說啥。
“這是米酒,又又釀的,是賣給縣城的酒坊的呢,容大你嚐嚐。”陸母獻寶似的笑道,與有榮焉,彷彿這酒是她自己釀的一般,她恨不得所有人都來誇又又聰明又能幹。
容璟之先聞了一下,然後小抿了一口,隨之眼睛便蹭的一下亮了起來。
這酒的味道,還真是跟他往日喝過的不同,詫異的看了看簡又又,又看向季老。
季老花白的眉毛輕輕一挑:“咋樣,味好吧?跟你說,別看這酒不是珍品,可味道卻是咱從來沒嘗過的,就這一個新鮮,也夠特別的了。”
好話誰都愛聽,由其是讚美的話,這是對她釀的酒的肯定,簡又又聽的也是眉開眼笑,只要開了頭,她之後路就好走多了,米酒本來就跟那些上好的珍藏酒不同,最簡單,也比較廉價,但它的酒釀也能做吃的,所以纔會賣到二百文一斤。
容璟之雖然意外,卻也不得不承認季老的話:“恩,很香醇。”
季老難得心情大好,給了容璟之一個“算你小子識相”的眼神,能得容相一句誇,簡又又這酒的價值其實就已經上去了,可惜,人家不知道容璟之的身份。
唔,這可是他孫媳婦釀的,早晚他會讓這米酒名揚京城,走上達官貴人的桌,誰敢不買他孫媳婦的面子,就是不買他的面子,到時候哼哼……
吃了晚飯,收拾了廚房,衆人紛紛回屋睡覺,容璟之一進屋便開始挑剔,這也不是那也不對,讓季老連翻白眼:“你再大點聲,最好讓他們都聽到,到時候這家咱兩一個也別呆了。”
“我要睡牀,你睡這裡。”容璟之嫌棄的抿了抿脣,指着季老的牀,道。
說是牀,其這就是個炕,古代農村大都是這種炕,可以當牀睡,冬天的時候下面燒一燒,就暖和了,但看着也比容璟之的臨時簡易木板牀舒服多了,更別說季老的牀上還是全新的棉被。
季老一聽這話,頓時黑了臉,身子利索一躺,被子一拉,瞪着容璟之:“小王八蛋,懂不懂什麼叫尊老愛幼,大燕朝有你這種丞相,簡直就是禍害。”
“尊老愛幼?那是什麼玩意,老子從小就沒學過,你要看老子不順眼,有本事把老子給弄下臺啊,哪那麼多廢話,給老子滾下來。”
季老暗暗挫着牙花子,他要能把容璟之弄下丞相之位,還能容這小子在自己眼前蹦噠。
“呸,小兔崽沒良心,你要不想住,竟管嚷。”他纔不怕呢,這小子一看就想賴在這裡不走,否則也不會耍盡了花招留下來,簡又又那丫頭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糊弄的鄉下女人,那股聰明勁就是大世家裡的才女也不過如此。
何況她的聰明還異於常人。
你看過誰家閨女做的這一手好菜,那些不能吃的都能讓她給做出美味來,誰家閨女能釀酒?
容璟之氣呼呼的哼哼了一聲,到底沒敢太囂張,別說太囂張惹那小丫頭的懷疑,就是如今自己身爲季老孫子的身份,也是不容許跟季老耍橫的,。
死老頭子,爺回京城不會放過你的。
第二天,簡又又早早的醒了,將昨晚刷洗乾淨的小龍蝦都給煮了,季老還在睡,搗蒜泥的活就由陸彩雲接手了,昨晚剩的龍蝦很多,簡又又都給煮了,做了滿滿一大鍋,陸母聽說早上吃麪,便早早的將面擀好了放在一旁醒着。
等龍蝦熟的空檔,簡又又將昨天買的豬油板拿了過來,切成丁,陸彩雲幫着燒鍋,將豬油板切好後,簡又又看鍋燒的乾乾的,便放了進去,一下鍋,就響起“呲呲”的聲音,簡又又也顧不得手上的油膩,忙翻炒着。
陸彩雲一邊燒火,一邊好奇的探出腦袋來看:“又又,大早上的吃這個,會不會太油膩啦?”
簡又又翻炒的動作很快,沒一會鍋底便起了一層的豬油:“一會吃麪放些這個,味可香了。”
特別是湯起鍋的時候,挖一點豬油,可比菜油噴香多了。
豬油板很多,沒多久豬油便熬的沒過了豬油板的肉,陸彩雲趁空又伸出腦袋來看了一下,直驚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這……這……這都是油嗎?”
“恩,到時候盛在罐子裡,可以吃上好久。”有的菜拿這豬油燒出來,還有肉香味呢。
直到切成丁的豬油板熬得焦黃,簡又又這纔拿了個勺,將豬油舀在罐子裡,冷確後便是結成白色的硬塊,直到舀幹豬油,簡又又將鍋裡的豬油渣盛在了碗裡,捏起一個放在嘴裡嚼,脆香脆香的很好吃。
陸彩雲也捏了一塊吃,剛起鍋的豬油渣很燙嘴,卻讓她吃的收不住口。
“原來這豬油板是這樣做的,又又,你太能幹了,好好吃啊。”
將豬油渣放到一旁,簡又又便拿着醒好的面端在手上,一手拿刀,削成一片一片薄薄的刀削麪下鍋。
季老跟容璟之相繼起牀了,那是被廚房裡飄來的香味給催醒的,季老聞見好吃的,那是比誰都跑的快,他一醒,容璟之自然也不會繼續睡着。
何況這破牀,簡直是硌他骨頭疼,一點也不舒服。
簡又又沒有將面都削進鍋裡,怕時間久了,最先下鍋的面就爛掉了,到時候就沒有什麼嚼勁,削一些,盛一碗,誰先來,誰先吃,湯底是昨晚的大骨頭湯,加上豬油渣,美味極了。
陸彩雲迫不急待的端了一碗先吃上了,簡又又便繼續下第二碗。
等到她端上碗吃的時候,陸彩雲跟季老又眼巴巴的端着碗守在竈前,等着吃第二碗。
簡又又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這是要累死她的節奏麼。
“等我吃完。”忙了一早上,她可是一點東西都沒吃呢,餓死了。
容璟之聞到了另一隻鍋裡的龍蝦味道,開鍋便拿了幾隻裝碗,默默的吃了起來。
反正這面一時半會也吃不到,不如吃個龍蝦打發打發時間。
季老見狀,也拿了幾隻剝着吃,一邊吃一邊催促簡又又吃快點,再給他下面條。
簡又又在心裡氣得猛翻白眼,她這是造了什麼孽,當初同意將季老留下來,不僅惹回來一個吃貨酒鬼,更是又招了一個小累贅回來。
小累贅容璟之感受到簡又又那深深的怨念,淡淡的擡頭看了她一眼,然後繼續剝龍蝦吃,這丫頭廚藝這麼好,要是能把她帶回府天天給他做吃的,也挺不錯的。
簡又又快速的吃完麪,又給幾人每人下了一碗,將那飛快減少的小龍蝦給救了回來,她還得靠這個賺錢呢,都吃完了咋行?
“乾孃,家裡留着的這些,你一會給趙嬸,張嬸,春花嫂子們分一些,讓他們也回去嚐嚐。”
陸母忙不跌的點頭:“誒,好。”
簡又又待人好,有什麼好東西總能想到別人,旁人得了好,心裡感激,也總時不時的會拿些東西來回敬。
將剩下的小龍蝦裝在木桶裡,簡又又藉着張虎的驢車,拉上陸彩雲去了縣城。
容璟之眸光閃了閃,想跟着去,但想到自己如今以外宣稱是在陸家養病的,這一來就往外跑,好像也不好,再看季老乖乖的在院裡子呆着,說是守家,便也重新坐了回去。
簡又又今天沒有賣酒釀湯圓,讓不少認識她的人見了她都問了起來。
“姑娘,今個咋不賣南瓜酒釀湯圓了?”
簡又又溫和的笑笑:“家裡事忙,沒有太多時間,明天,明天一定來,大叔記得來光顧。”
“好咧,我家那臭小子就愛吃你們家的湯圓。”
張虎趕着驢車,一路到了歸雲樓的廚房後門。
郝正許久不見簡又又,聽到她喊,忙舉着菜刀就出來了。
“郝叔,你這拿着刀朝我來,不是要砍我吧?”
郝正瞪了簡又又一眼,笑罵:“你這丫頭片子,要麼不來,一來就擠兌你郝叔我。”
“嘿嘿,說明我一來,肯定會有好東西帶給郝叔哇。”
郝正也猜到了簡又又這次肯定又拿了什麼好吃的,忙問:“這次帶了啥?”
“小龍蝦!”
“啥玩意兒?”
簡又又這才恍悟,這裡的人不叫小龍蝦,忙道:“是紅怪物,我叫她龍蝦。”
郝正露出一臉怪異的表情,看着簡又又:“紅怪物那東西也能吃?又又你該不會是誆我呢吧。”
陸彩雲聽了這話,忙解釋:“郝叔,能吃,真能吃,我們昨天吃了好大一盆呢,味道好極了。”
張虎沒有吃到龍蝦,也理解不了龍蝦的美味,於是站在一旁沒有開口。
郝正好奇的看簡又又打開木桶的蓋子,頓時一陣香味飄了過來,他吸了口氣:“這味聞着倒是挺香的,咋吃?”
簡又又當即剝了一個,拿剝好的肉遞給郝正:“蘸着湯汁,味更足,這會是已經涼掉了,郝叔一會熱一下,更好吃。”
郝正接過簡又又遞上來的龍蝦肉,上面蘸着湯汁,還有一點蒜泥沾在上面,放進嘴裡細細品味了起來。
“這紅怪物的肉吃起來竟然這樣嫩,又又啊,你還真會找東西吃,連紅怪物都能被你做出這樣美味。”郝正吃的滿眼放光,一臉期待的看着她。
這丫頭拿一桶紅怪物來絕不只是讓他嚐嚐味道的。
簡又又嘿嘿一笑,道:“這龍蝦好吃,但東西難弄,更容易夾手,不過只要讓大家嘗過這味,肯定更想吃,夏天正是龍蝦氾濫的季節,郝叔若把這道菜在歸雲樓裡推出,定會大受歡迎的。”
郝正忍不住學着簡又又的手法又剝了一個,連連點頭:“你說的沒錯,如今天熱,出來吃飯的人也少了,酒樓的生意不及前段時間,若能推出新的菜色,定會火爆。”
“而且啊,這龍蝦也是季節性推出,本來就難弄,價格貴一些,喜歡吃的人也不在乎,吃上癮了,就會想着明天夏天再來,周而復始,歸雲樓的生意就會一年好到頭了。”
“是這個理。”郝正看了簡又又一眼,笑道:“你開個價吧,我們買斷紅怪物的做法……恩,龍蝦,名字還挺好聽的。”
就算簡又又不說這些話,郝正也打着要買下紅怪物做法的主意,只是經她這麼一說,這做法的價格定然不便宜了。
簡又又伸出兩個手指,嘻嘻笑着。
郝正愣了一下,隨即沒好氣的睨了她一眼:“你這丫頭,去屋裡坐着,等我一會。”
簡又又伸那兩手指,可不是說賣二十兩的意思,那是要賣兩百兩。
郝正舀了一碗小龍蝦,去了前邊酒樓,顯然是跟掌櫃的商量去了,這價格乍一聽是貴了些,但若長遠打算,歸雲樓卻是賺到了。
簡又又將做法賣給了他們,便是不能再賣給別人了,也不能自己出來賣,等於誰要是想吃,要麼叫了簡又又去做,要麼來歸雲樓吃。
簡又又一點也不擔心郝正不買,若不是她自己沒時間做了賣,又怕這大夏天的在外跑,她要自己賣的話,一年年下來也能賺不少,歸雲樓是大酒樓,而且到時候還是他們獨一份,價格稍微高一些,一個夏天這兩百兩就賺回來了。
郝正回來的時候,拿着銀票,他想到簡又又一姑娘家,帶着那麼多銀子回去定不方便,便體貼的拿了銀票,五十兩一張的,一共四張,薄薄的一層紙,簡又又貼身放着,心裡頭滿足極了。
唔,家裡的房子又能蓋大一點了,到時候全蓋成青磚瓦房,傢俱都打最好的。
再看看青梅酒的賣勢好不好,若是好,到時候加上米酒,那裡地方也不夠了,得弄個小作坊出來,又是錢!
這麼一想,簡又又覺得自己賺的還不夠多。
龍蝦簡又又就留了一個底,其餘的全給了郝正,讓他先試賣一下,將做法教給了他,說好明天再來縣城再教一遍,確保味道正宗才能推廣。
簡又又拉着桶裡僅剩的一點小龍蝦準備去顏府,給莊嬸嚐嚐,顏記酒坊如今纔是她的大客戶,有好處總也不能忘了他們嘛。
三人才出歸雲樓不久,就被兩個衙差給攔了下來,其中一名正是昨天簡又又領着男孩在衙門口說話的那一位。
李大眼尖的看見簡又又,忙拉着一旁的王二遠攔住了她,笑道:“姑娘,可算找到你了,我們縣太爺有請。”
簡又又錯愕,她最近沒跟縣太爺有任何交集啊,唯一有的那一次,這時間過的也太久了,八竿子打不着,就算是爲了上一次的事情找她問話,昨天她在衙門口也沒見這衙差說起過。
她眯了眯眼,一臉的警惕:“我跟縣太爺不熟,有啥事你們直說好了。”
換誰聽了莫名其妙的去見縣太爺都不會覺得是好事,她現在又沒有什麼事有求於他,突然要見她,直覺沒好事。
李大搓着手笑的一臉憨厚,道:“姑娘也別爲難小的們了,縣太爺既然發了話,咱們是一定得帶你去見他的,不過我們敢跟姑娘保證,絕不是什麼壞事。”
這少女可是替秦大人把兒子找回來了,這份恩情說什麼秦大人也不會恩將仇報的,不過至於是爲了什麼事,他們這些當衙差的就真不知道了。
簡又又見李大說的誠懇,猶豫了一下,不管縣太爺是何目的,今天她若拒絕了,保不齊得把人得罪了,好不容易上次給了他一點甜頭,打算慢慢攀關係日後行事也方便,要是得罪了他,那她就要等着被穿小鞋的生涯了。
秦庸可不是那種清正廉明正直不阿的好官。
“那成,我跟你們走一趟,不過秦大人見的是我,我這兩朋友就不用去了吧。”
李大點頭:“當然。”
陸彩雲卻一把抓住了簡又又,表情嚴肅道:“又又,我跟你一起去。”見縣太爺還不知道是好是壞,她可不能讓又又一個人去狼窩。
“沒事,不過是去見縣太爺一面,又不是去大牢,你們在顏記酒坊等我,我一會就回來。”
陸彩雲堅持。
張虎說:“彩雲,我陪又又去,也好有個照應,你就去顏記酒坊等我們。”萬一真的不是什麼好事,也好拜託顏家少爺想想法子,怎麼說也是縣城的大戶人家,總會說得上話的。
陸彩雲抿了抿脣,最後點了點頭。
李大跟王二遠不管三人啥想法,反正他們只要負責把縣太爺要的人帶到就行了。
張虎趕着驢車,與簡又又一同跟着兩人去了縣太爺的家。
縣太爺在宏沛縣,說白了那就是土皇帝的存在,這秦府光看一個大門,便讓人覺得恢宏霸氣,門口兩個石獅子威風凜凜。
張虎頭一回進縣太爺的家,兩腳腿不可遏制的顫抖着,簡又又同樣心裡不平靜,深深的吸了口氣,纔跟着人走了進去。
驢車被留在了外面,張虎跟在了簡又又的身後,兩人微垂着頭,雖然對秦府好奇,卻也不敢隨便張望,都說大戶人家規矩多,何況這還是縣太爺的家。
李大將兩人直接領到了花廳,跟府裡的下人說了下,便有人去請縣太爺了。
沒有人吩咐,幾人也不敢隨便坐,就這麼站在花廳等着秦庸的到來。
很快,秦庸摸着自個圓滾滾的肚子走了進來,李大跟王二遠恭敬的行了個禮後,便離開了。
秦庸一進來,也不開口,打量着簡又又,簡又又感受到他那雖然沒有惡意,卻也充滿威嚴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也不驚慌,低垂着腦袋任他打量。
而一旁的張虎就沒這麼淡定了,面對縣太爺那冷冰冰的目光,他都快嚇尿了。
半響,縣太爺才一屁股坐在主位上,淡淡的招呼兩人坐下。
簡又又恭敬的道:“民女站着就好,不知秦大人詔民女來有何吩咐。”
張虎連連應和:“站着站着,草民站着。”
秦庸瞥了瞥嘴,也不強求,左右他也不過是客套一句,當即便開門口山的說:“我請你當廚娘,一個月十兩銀子。”
不是尋問,而是直接命令。
簡又又整個人都懵了。
什麼情況?縣太爺要請她當廚娘?
雖然能進秦府當差是不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情,可她不想啊,別說當廚娘,就算請她來管家她也不願意。
何況,她的廚藝什麼時候在縣太爺面前露過了?就算給歸雲樓出了幾道點子,也還不至於讓縣太爺這麼喜歡吧,再說,郝叔也不可能去跟人說這個。
“多謝大人厚愛,只是民女身份低微,會做兩道菜,卻也實在難登大雅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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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委婉的拒絕了。
秦庸臉色頓時不好看了,在宏沛縣,還沒有人敢拒絕他的呢,何況還是請她來當廚娘,月例十兩銀子呢,要換了旁人,早就感恩戴德的了,這女娃竟這麼不識相。
感受到秦庸不善的臉色,簡又又的心也是微微一沉,該不會要跟縣太爺結樑子了吧?這下麻煩可就大了,只是讓她當廚娘,真心幹不來。
“二十兩。”
張虎差點摔到地上去,縣太爺這中唱的哪出,好像鐵了心的要又又去給他當廚娘一樣,連二十兩的月銀都開出來了,府裡管事都沒這麼高吧。
一個月二十兩,一年可就是二百四十兩,這酬勞可不是一般的高了。
簡又又秀眉輕蹙,事出必有因,縣太爺這麼迫切的想要讓她當廚娘,總不能是心血來潮吧。
大着膽子,簡又又小心翼翼的問:“民女斗膽,敢問縣太爺爲何一定要民女進府當廚娘。”
就算死,也得讓人死個明白是吧。
秦庸哼哼兩聲,斜眼睨了簡又又一眼,這丫頭廢話咋那麼多,直接說幹不幹不就完事了麼,幹最好,不幹……
他也不能怎麼着,不過得罪了他這縣太爺,他以後可不會再拿着好臉色對她的。
“小兒喜歡你做的東西。”
簡又又嘴角一抽,暗道她可沒給哪個小屁孩專門做過啥好東西吃,就爲了兒子喜歡,就要強行將她留在府裡當廚娘,這小屁孩也着實該打。
“不知令公子是?”
喜歡吃她做的東西,那就只有那在街上賣酒釀湯圓時被哪個孩子給看上了,早知道她就不擺攤賣東西了,禍害啊。
秦庸的耐心都快沒有了,正要發火,忽然門外響起一道軟軟糯糯的聲音。
“姐姐,姐姐,我啦,是寶寶啦!”
一聽這話,簡又又頓時無力撫額,不用看臉就知道誰了,敢情她昨天誤打誤撞撿了縣太爺的兒子。
更令人驚愕的是,縣太爺的兒子竟然是個傻子。
正想着,一條腿被抱了個滿懷,低頭,就看見小包子甜膩膩的笑容,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就像夜空下最明亮的星星。
面對這樣一個萌包子,哪怕是個傻子,簡又又也忍不住心裡軟的一塌糊塗。
不過,宏沛縣從未有傳出縣太爺兒子是傻子的消息,可見秦家保護的很好,如今被她知道了這個秘密,若她不留下來,縣太爺會不會殺人滅口啊。
想着,她不安的小眼神一下又一下的看向縣太爺,腦子裡飛快的想着兩全其美的法子。
“姐姐,爹爹會給你錢,好多好多的錢,你留下來做飯給寶寶吃,陪寶寶玩。”秦詔仰着小腦袋,一臉天真的道。
姐姐給她買糖葫蘆,沒有把他賣掉,還給他吃好吃的湯圓,人真好,他喜歡。
十歲的孩子,看上去的智商不過五六歲的樣子,多少有些不和諧,但誰讓秦詔生的好,所以也不違和。
簡又又摸摸秦詔的小腦袋,看見秦庸不斷變幻的臉色,想了想,道:“秦大人,能否讓民女單獨跟秦少爺說幾句話?”
唔,關鍵問題在這小屁孩這,只要說服了他,那縣太爺這裡也不是問題。
縣太爺的公子喜歡她,這是個好事,如果能讓這娃高興了,縣太爺肯定也不不會跟她計較剛剛拒絕的事情了。
秦庸看了兒子一眼,見他兩眼期期艾艾的看着簡又又,一臉的“我好喜歡姐姐啊”的表情,臉色難看的點了點頭。
簡又又拉着秦詔出了花廳,張虎單獨跟秦庸相處,心裡更加磣的慌,忙跟着簡又又走了出來,遠遠的站到一旁。
“姐姐要跟寶寶說什麼?”秦詔好奇的問道。
簡又又蹲下身子,輕柔的聲音略帶着誘哄道:“寶寶喜歡我做的吃的?”
“恩,湯圓好好吃,寶寶喜歡。”
“那寶寶知道爲什麼湯圓這麼好吃?”
“爲什麼?”
簡又又眼眸含笑,道:“因爲我做湯圓的時候心情好,人的心情好了,做出來的東西也就好吃了,但是要讓我天天呆在一個地方,時間久了肯定會覺得悶,心情也就不好了,那做出來的東西也就不好吃了。”
秦詔並不是那種無知的瘋傻,他只是智力發育的比別人慢,理解能力比別人弱,但並不表示他就真的一點都不懂。
“姐姐是說留下來給寶寶做好吃的不開心喔?”秦詔歪着頭想了許久,忽然挎着小臉,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
簡又又捏捏他的小臉蛋,滑嫩嫩的手感非常好:“不是給寶寶做吃的不開心,是天天呆在這裡的話會不開心,這裡是寶寶的家,不是姐姐的家,就像寶寶呆在街上,找不到家一樣,會不會難過?”
“難過。”
秦詔對着手指頭,悶悶的道,只是他現在就不開心,姐姐不願意留下來。
見秦詔說的通,簡又又再接再勵:“你看咱們打個商量,姐姐每半個月來這裡給你做好吃的,陪你玩,姐姐不只只會湯圓喔,還會做別的好吃的。”
聽到這話,秦詔的小臉頓時亮了:“真的?”
“騙人是小狗,再說你爹爹那麼厲害,我要是騙你,你爹爹也會把我抓過來給你做好吃的。”
得到保證,秦詔露出了深深的笑容,連連點頭:“對,對,爹爹最厲害。”
簡又又再帶着秦詔回到花廳的時候,秦詔拉着秦庸的衣袍將簡又又的決定說了一遍。
秦庸看着將自己兒子哄的服服帖帖的簡又又,心裡不服氣的直哼哼。
不過寶貝兒子的話他還是聽的,秦詔見秦庸光愣着沒反應,開始耍起了無賴,秦庸忙哄着兒子直說答應。
“既然如此,你今個就留下來做了午飯跟晚飯再走吧。”秦庸直接命令道。
簡又又眉角狠狠一跳,暗暗罵了一聲,面上卻恭敬的微笑:“大人恕罪,今天來的匆忙,也沒跟家裡說一聲,民女明早就來。”
如果要做晚飯,那晚上就回了不家了,怕是要害縣城住一晚。
“你……”秦庸兩眼一瞪,正要罵簡又又不識好歹,卻聽簡又又繼續道。
“不過民女昨天剛做了一道新的吃食,才送去了歸雲樓,縣太爺要不嫌棄先嚐嘗。”
一聽吃的,秦詔最先迫不急待:“吃的,爹爹,寶寶要吃好吃的。”
秦庸將到嘴邊的話給嚥了回去,沉着臉道:“那就先嚐嘗。”這話,便是同意了。
簡又又狠狠的鬆了口氣。
艾瑪,這低人一等的感覺真他媽不好。
簡又又出去讓張虎把剩下的龍蝦給搬了進來,教了秦庸怎麼吃,秦庸嘗過一個味道,臉色也緩和了不少,還不吝嗇的誇讚了一句,命人將這些麻辣小龍蝦都給倒出來,熱一下正好中午吃。
拎着空桶,簡又又跟張虎出了秦府。
張虎只覺得自己整個人像是在水裡泡過一樣,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心有餘悸:“幸好縣太爺沒有爲難咱們。”
否則得罪了縣太爺,這日子也差不到過到頭了。
簡又又鬆了口氣的同時也忍不住欣喜,這麼一來,她這算是跟縣太爺扯上了那麼一丁點的關係,每個月來給他們做兩頓飯,這都不算什麼事,若是縣太爺吃的開心,那她以後的路也就更方便了。
不管走到哪裡,能跟官打上交道的,不管做什麼都要順暢很多。
顏記酒坊的門口,陸彩雲一臉焦急的來回踱步,遠遠的看到張虎趕着驢車,忙奔了過來,看着簡又又兩眼就忽的發紅了。
“咋樣?縣太爺有沒有爲難你。”
簡又又看着爲自己擔憂不已的陸彩雲,心頭暖乎乎的,這纔是姐妹,這纔是親人的感覺哇,就簡家那樣的,簡潔要知道她被縣太爺叫過去,指不定要在心裡怎麼詛咒她被送進大牢呢。
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笑道:“沒事沒事,反而是好事,秦大人的公子喜歡我做的吃的,本來讓我去給他們當廚娘,後來說好每半個月去給他們做頓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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