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富才走進縣衙大堂,看見坐在高案之上的秦庸單手撐着下巴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恭敬的行禮道:“小人見過大人。”
秦庸擡起頭來,看了簡富才一眼,隨即想到了什麼似的,坐址了身子問:“阿才啊,聽說你是雲嶺村的人。”
簡富才小心翼翼的打量了秦庸一眼,回道:“回大人,正是。”
“那就好辦了,你帶路,本官要去雲嶺村一趟。”秦庸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挺着圓滾滾的肚子對着兩旁的衙差揮手道:“你們,都跟本官走。”
簡富才心頭暗暗驚了一下,秦大人向來無利不起早,能讓他親自走一遭的可都不是什麼小事,莫非跟簡又又有關?
耐不住心下的好奇,簡富才試探的問道:“不知大人去雲嶺村所謂何事,小人也好提前爲大人解惑。”
秦庸掃了簡富才一眼,對於他的多事也並不惱怒,不過卻也不想多說,那小丫頭走這麼快也不說帶路,明顯是不願意讓人知道她是揭發者,他向來深明大義,自然不會強迫或爲難她。
不過這簡富纔是雲嶺村的人,那丫頭又姓簡,不是一家人也怕是熟人,若是之後猜出什麼來就不關他的事情了。
秦庸很不負責任的想道。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只需要在前方帶路即可,到時候需要做什麼我再知會你。”
簡富才見秦庸不願意說,便只有恭敬的領命。
他這幾年穩坐師爺的位置,隱約成了秦庸的心腹,便是他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只做大人喜歡做的事情,處事圓滑八面玲瓏,所以秦庸不管做什麼都喜歡帶上他一起。
反正去了雲嶺村就知道是什麼事了,簡富才自然不會做那種白白惹人嫌的事情。
帶了整整數十個衙差,坐着馬車,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雲嶺村去了。
簡又又在縣城逛了一圈,買了需要釀米酒的材料吃了午飯纔打算回去,而此時,秦庸帶着官差已經出現在了雲嶺村。
一個小村莊,突然出現這麼多人,而且還是官差,個個都驚的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不一會兒便從村口傳到了村尾,整個雲嶺村的除了襁褓內嗷嗷待哺的小屁孩,誰都知道了這事,一時間人羣蜂涌而至,卻不敢將路給封死了,衙差腰上彆着的劍,可不是擺設,誰也不想得罪了他們而沒有好下場。
“咱們村是出什麼大事了嗎?怎麼這麼多衙差?”
“那馬車裡坐着的該不會是縣太爺吧。”
“我看像,你沒看見簡富才亦步亦趨的跟在一旁麼,態度可恭敬了。”
“嘿,這就怪了,縣太爺怎麼帶人來咱們村了,是抓人還是找人的。”
“誰知道呢,反正我是沒犯啥事,不知道是哪家的倒黴鬼。”
“話可不能說的太滿,說不定是誰做了好事讓縣太爺親自來找人呢,或者說咱們村有人救過縣太爺的命。”
聽着這人的話,不少人紛紛扭頭給了他一個鄙視的眼神,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好麼。
那人頓時急眼了,跳着腳道:“你們這是什麼意思,不信咱們打個賭好了。”
“好,你說賭什麼?”
“賭……”那人想了想,道:“就賭誰輸了今年秋收幫對方幹活。”
“沒問題。”
答應的人不只一個,而是一羣,光聽着那興奮不已的聲音就讓提出打賭之人腦子發疼,突然後悔了自己的衝動,但話都說出來了,只盼他別輸纔好,否則……一人幹幾家人的活,他這是要累死的節奏啊。
馬車旁,簡富才恭順的提醒道:“大人,雲嶺村已經到了。”
“恩。”秦庸懶懶的聲音傳了出來,一聲令下,馬車停了下來,然後吩咐道:“一隊人去方家,一隊人跟本官去簡家。”
聽到簡家二字,簡富才心頭疑惑了一下,問:“不知大人說的簡家,是哪個簡家?”
秦庸頓了一頓,聲音再次傳來:“崔氏,簡潔,張巧蓉是哪家的人。”
簡富纔在心頭大吃一驚,忙道:“回大人,是小人的三弟家。”
“喔?”
一聲拖着尾音的字慢慢拉長,只讓簡富才心頭髮抖,這該死的老三究竟做了什麼惹到了縣太爺,而他竟然都不知道。
“那就你領路吧。”秦庸說道。
簡富纔不敢怠慢,連連應道。
帶來的衙差兵分兩路,一路去了方家,一路以縣太爺爲首的去了簡家,哪怕縣太爺沒有吩咐,他們也知道此行的目的是什麼,畢竟簡又又上公堂的時候,他們可都在旁邊聽着。
於是這些人中,唯有簡富才忐忑不安的猜測着簡富貴家做了什麼犯到了縣太爺的手上。
簡家人本聽到縣太爺光臨雲嶺村時正要出門觀看,崔氏拉着一臉不情願的簡單,想象着自家兒子在縣太爺面前露個臉,若是能被縣太爺看中,日後也好多關照關照。
崔氏想的美好,卻不知自己即將大難臨頭。
看着衙差簇擁着一輛華麗的馬車停在家門口,崔氏簡直快要激動的暈過去了,真是想什麼來什麼,縣太爺該不會特意爲她家兒子來的吧。
這麼一想,崔氏立即拉過簡單美滋滋的行禮道:“民婦參見大人。”
簡單是秀才之身,不用跪拜,只抱着拳恭敬的行了個禮:“草民見過大人,不知大人到來,有失遠迎,還望大人恕罪。”
態度不卑不亢,進退得體,若秦庸真是名好官,自會爲這少年的舉止贊上一句,可顯然,秦大人今日醉翁之意不在酒。
人羣中,一名衙差有些不耐煩的蹙了蹙眉,爺等的黃花菜都涼了也不進入正題,他孃的這秦庸是哪個王八蛋提扒上來的,腦滿肥腸貪個銀子都那麼慢,會不會當貪官。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一路追蹤簡又又想要做些什麼而混在衙差裡的容璟之,跟着一羣人長途跋涉靠兩條腿走來雲嶺村的容相爺顯然好脾氣跟耐心都被磨光了,齜着牙齒一臉的鬱猝,就差沒衝上去將秦庸給拍在牆壁上扣都扣不下來。
百官若知曉容璟之心裡的想法,怕是腿都要跟着軟了:唉喲餵我的小祖宗,你什麼時候有過好脾氣了,您的好脾氣早在出生的時候都餵了狗了好麼。
秦庸聽着簡單文鄒鄒的話,頗爲不耐的揮了揮手,看着簡家衆人道:“本官家中失竊,盜賊竊走官銀五百兩,經查探得知,如今這銀子就在你們簡家,此事是否屬實。”
此話一出,人羣中一片譁然,不少人看着簡家的臉色紛紛變了。
官銀?
這簡家竟然敢盜取官銀,這可是大罪啊,天哪,誰給他們那麼大的膽子。
崔氏只覺得自己的腦子裡嗡的一聲,一片空白,呆呆的站在那裡久久回不了神。
簡富才這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是一臉的吃驚,看着簡家衆人臉色多變像個調色盤似的。
“冤枉啊,大人,天大的冤枉啊,就算給我們一百個膽子,我們也不敢去偷大人的銀子啊,這是誣衊,純屬誣衊。”
張巧蓉嗷一響子便嚎了起來,跪在地上哭天搶地大喊冤枉,聽得秦庸臉色陰沉。
這是不肯交出來了?
“放肆,此事本官已經查明,不容你等狡辯,來人啊,給本官搜。”
秦庸也不跟他們多說廢話,直接讓人進屋搜了,一羣官差衝進簡家,崔氏就是想攔也沒那個膽子,回過神來只急的臉色慘白,不斷的跳腳。
“大人,我們都是一些小老百姓,哪有那個膽子去偷東西,求大人明查。”
秦庸淡淡的瞥了崔氏一眼,冷哼道:“是不是真的一查就知道了,若此事是假,本官自會賠償給你們。”他沒說的一句是,如果確有此事,絕不輕饒了他們。
崔氏暗暗鬆了口氣,她就算再怎麼愛錢也沒那個膽子去偷縣太爺的銀子啊,這件事情一定是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