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如歌看着車內趴在自己身邊的雪狼,幾個月不見,似乎壯實了很多,那人先走了一步,卻把這獸兒留在了後頭,看着似乎被主人拋棄一臉委屈的雪狼,當真是稀罕極了,原本與自己同乘一輛馬車的玉寶瑩看見車上的龐然大物,自然是不敢與如歌同行了,鬧着坐到了老夫人的馬車上去了。
而那邊的玉佳嫺望着對面通體雪白正對着自己露出森冷利齒的雪狼不自然的移動了一下身體。打量着坐在對面的如歌,心中酸澀無比,爲什麼她的運氣如此之好。摔下山不死,在寺廟裡逢凶化吉還得了個如來使者的好名聲,如今怕是又舞動京城了吧!
“妹妹今日分光無限,怕是前途無量,將來出人頭地可莫要忘了姐姐們纔好”。
正給雪狼順着毛的如歌聞言,看了一眼對面的玉佳嫺,心頭暗笑,明明懼怕身邊的雪狼,卻還是要與自己的坐在一輛馬車上,可真是難爲她了。
“大姐姐說笑了,妹妹不過是僥倖得了一時的風光,姐姐卻是公主的伴讀,自公主和親西域之後,貴妃娘娘對姐姐可是頗爲倚重,將來定是枝頭的鳳凰,無人能比肩。最近若不是姐姐身子不適,恐怕也是要留在宮中陪伴貴妃的”。
如歌的如針一般紮在玉佳嫺的肉裡,自己受了傷,已是許久未入得宮去,貴妃連問都不曾過問,又能說得什麼得寵不得寵的。今日看金陵侯夫人蔣氏的的神色,玉如歌所說的話有可能是真的了。歐陽琳被算計了,又是自家舅舅策劃的,也不知道會不會遷怒到自己身上來,思及此處,玉佳嫺一時竟六神無主,在一邊默默無語起來。
見此如歌算是徹底的清淨了,在一邊逗弄着新得的寵物。
回到玉府之中,衆人看着如歌身後的雪狼,那尖利的牙,森冷的眸,讓人望而卻步。
如歌看着驚懼的丫鬟婆子,轉身望向身後,狼兒便向小狗一樣奔上前來蹭蹭如歌的手,以示親暱,見此情景回過頭來的鄭氏等人嘖嘖稱奇,這般通人情,這條狼儼然就是一條靈獸哇!
老夫人回到府中,自然少不得在因公務未曾出席宴會的玉正鴻等人的面前將今日的事一一敘說,玉府中人聽說雪狼乃是錦親王世子所贈,俱是眼前一亮。玉正鴻更是聯想起那日在禮學院後山發生的事,似乎每次這個女兒有事,那錦親王世子都在場,這也太巧了些。想起其中的某些微妙的聯繫,玉正鴻的雙眼頓時閃亮,若是女兒能入錦親王府哪怕是個妾,那對於玉家來說那也是有莫大好處的。
李氏聽後自然是帶着滿腔的憤懣回到東院,爲何自己的女兒如此出衆那世子卻沒看上,確讓玉如歌那丫頭出盡風頭。
玉佳嫺見李氏大腹便便的樣子,有些事也只能默默放在心裡,絲毫不敢泄露半分,有些事未曾確定始終是不能宣揚的,只能找機會與將軍府的舅舅商議了。
回到閒月閣,雲傑看着姐姐帶回來的雪狼,興奮的幾乎跳起來,從廚房中拿出一盤肉來,小心翼翼地送過去。誰知雪狼只是哧了哧鼻子,便轉過頭去,不再理會躍躍欲試的雲傑。不過在如歌的幾個爆栗子之下,高傲的雪狼還是乖乖聽話了,狼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哇!
看着與雪狼玩的興起的烈氏卻是滿心憂慮,今天在王府中發生的事實在是太過驚心動魄。想起老夫人的敘述,那可都是會啃噬人肉的毒蛇,自己的女兒差點就沒了性命!她與老夫人鄭氏不同,不指望女兒嫁入王侯世家,只希望女兒一生平安就好。
想清楚之後,烈氏擯退左右,將如歌單獨叫到書房之中。然而許久過後,烈氏都只是看着如歌一言不發。
“孃親可有何事要吩咐歌兒?”,見烈氏這般,如歌自然知道自家的孃親定是有事與自己商量的。
烈氏望着身邊坐着的女兒,伸手理了理如歌散下來的幾縷亂髮,表情極爲認真:“歌兒,孃親不願意你入宮門,更加不願意你嫁入王侯府”。
聞言,如歌的身子一僵,卻僅僅是一瞬間,剎那之後,如歌依然神色淡然。
見如歌並無異色,烈氏抓住女兒的手:“歌兒,在這玉府你好幾次差點就丟了性命,這王侯府內比起這玉府來更加是深宅大院,一不小心便是要粉身粹骨。今日,僅僅是一場才藝展示,就如此的驚心動魄,若是真的入了王侯府中,孃親真怕你會有什麼不測,孃親真的是怕呀!”
想起回到京城後發生的一切,烈氏至今心有餘悸,這些日子,在外面與那些貴婦們周旋,聽到的高門府第,王侯世家的腌臢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想到那些或無辜慘死,或瘋瘋癲癲悲劇收場的高門婦人,烈氏就不寒而慄。
“歌兒,你聽我說,”烈氏只怕如歌會一頭栽進去,所以將近日聽到的一些令人心驚的秘聞一一敘說,到了後面竟然泣不成聲。
“歌兒,這錦親王世子無論是出於何種意圖方纔救你的,孃親定要提醒你,千萬不要因爲一時的感動就跳進這個火坑。那錦親王世子地位尊崇,他若許你妾室之位,已自覺待你不薄。你須知這男子多情,今日他也許對你確實有幾分真心,會護着你,你尚且有所依靠,可是來日呢?一旦你失了寵,身份卑微的你會受盡欺凌,到那時候,你要如何在那高高的牆院之下生活下去。到時候,你就是孃親和你······你弟弟就是想······想見你一面都難那!”
見烈氏情緒越來越激動,說話都開始不清楚起來,如歌安慰道:“孃親,歌兒不會有事,您莫要憂心了。”
“歌兒,你一定要······要答應我,不要在踏入那吃人不吐骨頭的王侯府第,孃親求你,求······求你了!”
烈氏執拗的抓着如歌的雙手,大有如歌不答應便不撒手的勢頭。
看着驚慌失措的烈氏,如歌知道這段日子烈氏怕是積累了太多的恐懼,以至於到現在已經難以負荷,瞬間爆發出來了,只能嘆息着撫慰着自己的孃親。
烈氏緊緊地抱着如歌,好像就怕女兒會溜走一樣。如歌也只能任由她抱着,在烈氏稍微放鬆之後,從身上抽出一根金針朝着烈氏的睡穴扎去,看着睡過去的烈氏,喚來青竹等人扶着烈氏回去休息。
一陣忙碌之後,回到廂房之中,看着房內趴着的雪狼,憶及白日所發生的事,如歌不由得出了神,竟是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