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靜芸回到薑母那兒的別墅的時候,並沒有見到姜曄,詢問了幾個家傭也不知道去哪裡了。
她不禁笑了笑,眉宇間閃過幾分深思,重新回房換了件居家服,順便洗了把臉,出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家男人正大搖大擺的坐在躺椅裡,身上披着浴袍,頭髮溼溼的,看上去是剛洗過澡了。
“去哪兒了?”唐靜芸走過去接過姜曄手裡的毛巾,幫他擦拭着頭髮,動作很輕柔。
“在地下室裡練靶。”姜曄感覺到那雙修長有力的手在自己的髮根處拂動,脣角勾起一個柔和的笑容,一隻大手握住她的柔荑,拂過她的掌心,輕笑,“軟了。”
唐靜芸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她掌心裡的繭子,最初在一起的時候,她的那雙手還是帶着細細的繭子的手,雖然看着白淨修長,但那都只是她的底子好的緣故,可不像現在,那是真正和姜曄結婚後被他慣出來的嬌養出來的手。
“那是,也不看看你是怎麼疼我的。”想起過去的那些日子,唐靜芸的眼底不自覺的泛起柔和,笑眯眯地說道。
她不由想起兩人最初時候的見面和握手,現在想來,怎麼都帶着幾分好笑。
“當初是你主動勾我的吧?”姜曄靠在唐靜芸身上,笑意裡帶着幾分愉悅,“我頭一次看到被我威脅後還主動湊上來的女人!”
“勾引你個頭!”唐靜芸笑着輕點他的腦袋,“我看明明就是互相勾引好嗎?”
要不是這個男人走到哪裡看上去都散發着荷爾蒙,怎麼會恰巧勾動她內心深處的那幾份蠢蠢欲動?人家法官辦事都得講究證據,這個男人說話也得講依據!想要把這個名頭按在她的身上,她纔不接受呢!
兩人講話的時候,有種溫馨在內裡流動。
姜曄抓住唐靜芸的一隻手不放手,細細的撫着她的掌心,發現那雙手裡的老繭大都軟化了,只有少數幾個部位,諸如食指指腹那兒還有幾個繭子,不過這位置他很熟悉,常年握槍的人手心裡都會有,看來這麼久以來她一直都未曾放下過槍法。
“改天我們去靶場玩玩?”姜曄笑問道,“感覺已經很少陪着你出去玩了,或者可以玩幾場模擬比賽,再過幾年這樣的機會就更少了。”
那時候,不管是身份地位還是隨着年齡增長愈發增多的沉穩,都會讓兩人娛樂性質的活動減少。
莫名的,姜曄突然想要時間走的慢一點,再慢一點,最好是能夠讓他將這每一分每一秒都鐫刻在心裡,然後在往後是歲月裡,將會有漫長的記憶能夠讓他去回首過去。
唐靜芸眉眼柔和,“好啊。”
姜曄聞言一笑,整個人看上去就像是沉浸在溫柔鄉里鋒芒盡數散去的平凡男人,看着這樣的他,幾乎難以將數個小時前那個槍槍奪命連眼睛都不曾眨一下的男人聯繫在一起,那時候的他,像是一把開鋒的名劍,劍鋒所指,一切都避退。
——
數個小時前。
姜曄隨身攜帶的響起,他接起電話後,是他手下的人打來的。
“老大,您要找的人我們已經找到了。”
姜曄很快就起身離開,用了他這位母親特意修建的一條隱蔽小路離去,徑直去了下面的人告知的地址。
那裡關着幾個人,那幾個人都是挺平凡的,唯一的共同特徵大概就是都是四海幫的前高層,還有一個是意大利黑手黨下轄的殺手組織的人,很巧,這些人都曾經對傅爺和唐靜芸心懷惡意,並且付諸於行動,只不過在那次爆炸的時候不在場,倖免於難。
而姜曄花費了不少的功夫纔將這些人挖出來,並且動用了心腹將人幽囚在一個地方。
他被手下的人帶入了那個地方,看着那幾個被捆綁囚禁着的男人,眼底泛着淡淡的冷意,骨子裡的那種殺意在他踏進這個地方的時候就已經毫不掩飾。這讓帶路的心腹暗暗心驚,不知道那幾個人是怎麼招惹了這位爺。
屋子裡頭的幾個人都被捆綁着,他看着他們的時候,仿若看着螻蟻。
若是放在以前,這樣的幾個人他根本就不會放在心上,可是就是這麼幾個他完全看不上的人,卻差點讓他的芸芸遭到劫難,這種事情,簡直不能忍!
他的眼眸掃過那些人,所有人都是一臉縮瑟,唯有其中一個露出了幾分恍然和驚恐,他嘴角勾起一個冷笑,然後徑直走向了離他最近的被綁住的人,從後腰摸出一把槍,將保險打開,毫不猶豫的扣動扳機,開槍殺人!
手槍裝了消音器,只發出輕微的聲音,可是就是這聲音,令所有人都忍不住兩股戰戰。
莫里是個殺手,在意大利黑手黨裡也算是有名的。他接過很多次的任務,經歷過很多次的生死存亡,就算是這一次一時不察被人逮住了綁在這裡,他都沒有感到絕望,因爲他早就習慣了死裡逃生的生活。
可是在看到那個從外面走進來的男人的時候,他卻忍不住感到了戰慄,那一刻感覺到了深深的絕望!
只因,是這個男人!
他從未想到自己有一天會栽到這個男人的手裡!
他曾經遠遠的看過這個男人,那時候那個男人神擋殺神的氣勢就令他深深畏懼,後來通過一些渠道得知他的身份的時候,更是爲他那輝煌的“戰績”敬畏,那個男人,被提及的時候曾讓無數黑道大佬迴避,也曾讓無數人畏懼他的截殺。落在他手裡的人,從未能夠倖免。
可是,他怎麼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裡得罪了他?
“你認識我?”一雙皮鞋出現在他的視野裡,他聽到男人冷漠的聲音。
“是的。”莫里吞嚥了一下口水,仰望着這個男人,眼底是難掩的恐懼,竭力冷靜地問道,“能夠告訴我,我到底是哪裡犯了您的底線嗎?”
姜曄聽到這個男人的詢問,眼底閃過幾分幽色,把玩着手裡的槍,“還記得前段日子你們動過那個女人嗎?”
莫里腦子裡頓時想起了那個女人,一個很絕色也很厲害的東方女人。
“很不巧,那個女人是我的女人,是我的妻子,是我未來孩子的媽媽,我曾經發誓過要護她一生平安喜樂的。我們生活的這樣就很好,你們這些人爲什麼總要來打擾我們平靜的生活呢?”將緩緩的擡起手裡的槍,“她很好,也很強大,我一直都知道,她也從來都不需要倚靠我的幫助就能夠很好的解決問題。可是,你們不該動她的!”
“砰——”
一聲槍響,莫里的腦袋上開了一個口子,他在死前泛起的最後一個念頭是,這個冷漠的男人怎麼能夠在提及那個女人的時候露出那種溫柔的笑容呢……
“爲人丈夫的,不能保護好自己的妻子,是失職。”
男人冷硬的聲音裡帶着幾分柔情,迴盪在這個流淌着鮮血的地方。
“將這裡處理乾淨。”姜曄回身吩咐着自己的心腹,心腹早就在姜曄回答殺手的時候,識相的低下頭,恨不得堵住自己的耳朵。
這個男人,他們的頭兒,雖然漸漸的隱下去了,但是從來都不敢讓人心生背叛。
雖然早就從老夥計那裡聽到了頭兒有個恨不得寵上天的女人,但是頭兒一直都藏的很好,很避諱提及那個女人。今天自己無意中聽到了這樣的事情……他可一點都不想知道啊!
姜曄離開這裡前,特意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皮鞋和衣服,確保並沒有濺到任何的血漬。通過來時的路回去後,立馬就進了浴室洗了個澡,將自己身上的味道完全消除。
在浴室裡的時候,他的脣角微微勾起,顯然心情很好。
唐靜芸一路走過來,得罪的人不少,但是像被亞倫帶走、涉及生命安全的事件經歷的卻不多,其中一大部分原因都要歸結於姜曄的功勞,這個默不作聲的男人,其實一直都在暗中悄悄的替她做一些事情。
那些事情很黑暗,很污穢,見不得光,可是他卻從來都不曾後悔過,猶豫過。甚至在做這些事的時候,他的心底是虔誠的。
我誠摯的祈禱着,讓我愛的女人能夠一生平安喜樂,所有的骯髒的污穢的事情,都由我——她的丈夫,來承擔。我希望她永遠都是這樣的耀眼奪目,驚才絕豔,站在高高的地方,讓人仰望着,就算是世俗都不能讓她消亡。
這大概是姜曄最真的心聲吧。
都說不在沉默中消亡,就在沉默中爆發,姜曄這樣的男人,註定是在沉默中爆發的,而他愛人的方法,大概也不是一般的人能夠承受的起的。
他沒有考慮過將來有一天姜家倒臺自己出事的可能嗎?那時候任何這樣可能有的黑歷史都會致命的,至少放在法制社會,他的下場恐怕不會好。可是他還是去做了,而且還在做的時候就已經早早的籌謀好對策,將來萬萬不能牽扯到他的妻子身上。
——
他換了個姿勢,讓她更好的擦拭着他的頭髮,然後很大爺的讓自己的女人替自己按按肩膀,看上去好不爺們。
唐靜芸挑眉一笑,按着他的吩咐做了,神色裡帶着難言的縱容。
大概,也許,有一天姜曄真的出事了,這些黑歷史被放上臺面,唐靜芸也會毫不猶豫的站出去幫他把這些事情一起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