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哥是去解決勞倫斯,就是上次我們順着馬家、姚家的線挖下去,發現勞倫斯是幕後推手。姜哥和他算的上有宿仇,這一次決定親自解決他。就我們所知道的情況,姜哥他從特殊渠道入境後,一路向北,途徑四千多公里,終於在最後的時候抓住了機會,將目標任務一擊斃命。”
陸鴻宇沉穩的聲音徐徐道來。
這個時候的他,說話的聲音不疾不徐,沒有了以往的跳脫,露出了他本來的性子。
說道這個的時候,他的心中還是不由自主的升起了幾分自豪感。
這勞倫斯在國際上也是很有名氣的一個人物,在美國情報部門一直擔任着重任,尤其是早年策劃過的兩件大事,讓他一直都位於歐洲各國的黑名單上,是各國一直都頗爲忌憚的一個人物。
可是這樣一個人物卻在姜曄的謀算下被暗算,在四千多公里的路上,兩人鬥智鬥勇,終究是姜曄棋高一籌。他怎麼可能不驕傲?這就是他家老大!這就是那個曾經帶領着他們部門,遊走在國內國外灰色地帶上的強大男人!
當時他放棄部門入了軍部的時候,不知道讓多少故人嘆息多少敵人歡欣。
可是當他再次拿起槍的時候,他依舊用自己的行動告訴別人,他還是當初那個槍林彈雨裡走過來、翻手雲覆手雨的男人!
唐靜芸坐在椅子上,面部表情,那涮鳳眸眯着,靜靜的聽着陸鴻宇對他彙報事情。
那是另一個世界,她之前不曾涉足的、屬於姜曄的世界。
不得不說,姜曄就是姜曄,不管在哪裡都是強大的人。只是……
她的眼眸眯成一條縫,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心臟的位置,感覺到像是被擰了一把一樣,沉悶的,有種抽痛的感覺。
陸鴻宇將來龍去脈給唐靜芸講了一遍後,就看到唐靜芸面部表情的臉,也不知道在想着什麼,不期然對上她那雙冰冷無情的眼睛,有些不忍的轉開了。
之前,不管如何,唐靜芸永遠都是含笑的,可是現在,那雙眼睛裡冷漠的好似沒有一點情緒。
“你先下去,讓我想想……”
唐靜芸開口聲音暗啞,“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陸鴻宇想要開口說些什麼,但是唐靜芸揮了揮手,那動作強勢無比,讓他將脣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深深的看了一眼唐靜芸,這才推了出去。
走出去的時候,發現好幾個軍銜很高的親信等在外面,看着他欲言又止。他頭痛的按揉了自己的太陽穴,搖頭,“都退下吧。”
有人對他努了努嘴,“那現在怎麼辦?”
“有什麼好着急的!”陸鴻宇臉色一沉,嘴脣崩成了一條直線,“嫂子還沒開口說什麼呢!她不說,至少代表還有希望!”
在場的人不由面面相覷,不知道陸鴻宇是怎麼對立面的人有這樣的信心的?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再厲害又能夠怎麼樣呢?
陸鴻宇負手離開了,不知道爲什麼,看到那樣鎮定的唐靜芸,他的心中總是帶着一種希望,只要有嫂子在,姜哥一定不會出事的!
或許是唐靜芸身上的那種長年養成的臨危不亂的氣息的影響吧,讓他的心也安穩了很多。
而室內的唐靜芸,在陸鴻宇離開的一瞬間,忍不住彎了彎自己的腰,有那麼一瞬,她的身形像是被什麼強大的壓力給壓彎了。
唐靜芸苦笑,用手遮住自己的臉,苦笑聲從嘴邊溢出來,然後她狠狠的揉了揉自己的臉,恢復了一貫的沉靜。
她是唐靜芸,是那個曾經在風雨裡來來去去的女人,她曾經有過背水一戰,牛頂過開過遺老,對着整個京都人嬉笑怒罵,沒有什麼能夠讓她失去鬥志。
沒有人。
凝眉思索了一會兒,她掏出自己的,然後從錢包裡掏出一張名片,眉頭緊緊的皺起,然後撥通了電話那頭。
“你好,我是唐靜芸。我想帝空的帝王大概有興趣來做一筆交易吧……”
……
一個女子,坐在空曠的辦公室裡,那瘦削的肩膀帶着幾分蕭瑟。
聽着那頭的人話,她抽了一口煙,在肺裡過了一圈,火辣辣的疼痛,然後從口中吐出來。薄薄的白色煙霧裡,讓她的那張清冷的臉龐愈發冷厲。
“……算了,我親自來吧。”
“你確定?”電話那頭是一個帶着外國腔調的男人,語氣裡帶着幾分玩味兒。
“對!”唐靜芸漫不經心地道,她手指間夾着煙,可以看見手邊已經有了好多菸蒂,或許是因爲抽的煙有點多,她的嗓子帶着幾分沙啞,“別人去我不放心。”
“真是好奇一向冷靜理智的你,居然會有一天爲了一個男人以身犯險。”電話那邊男人的聲音還傳來,聲音很好聽,只是意思就很值得玩味。
唐靜芸看着窗外陰沉的天,淡淡地道,“你不懂,我們中國人有句老話,同生共死,意思就是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她又狠狠的抽了一口煙,眯眼,“人生百年,左右不過一個死,沒了他,我活的再雍容華貴也沒有了意義。”
她說過,姜曄就是他的命啊,如果連自己的命都丟了,那她還怎麼活着?
“確定了?不改了?”對面的男人沉默了一會兒,這纔再一次問道。
“不改了。”唐靜芸將手頭的菸蒂摁滅,然後又給點燃了一支,一口接一口的抽着,抽的很急促。
“……你說……如果他死了,你付出這樣的代價還值得嗎?”對面的男人,沉默了一會兒纔開口道,同生共死,從來都是一個很沉重的話題,尤其是擺在現實面前。
“死了?那我也總得去替他收屍,把他好好的帶回國內,落葉歸根。”唐靜芸眯眼,臉色太過蒼白,而嘴脣卻極爲紅豔,看上去有種驚心動魄的美麗,讓那種清麗的外表帶上了一種妖豔的錯覺。
聽着她說的話,那生死彷彿很輕,又彷彿很重,電話那頭的人終於還是忍不住搖搖頭,這個女人果然是很複雜的。
美國某棟富豪區別墅裡,一個男人掛了電話,靠在沙發上,那張深邃的臉帥氣的足夠讓人尖叫,一舉一動中都帶着令人王者風範。
把玩着自己的,“唐靜芸?有意思……”
正巧一個清俊的男人端着果盤過來,被他直接一把拉着坐在了自己的身邊,用牙籤簽了一塊水果送到對方的嘴裡。氣氛十分的好。
——
唐靜芸低眉斂眸,鳳眸裡閃過幾分似水柔情,只是下一秒又開始抽菸,思考了一陣後,繼續給她意大利黑手黨的朋友去電話,“喂,艾維爾嗎?我現在有點事情……”
……
——
“什麼?不行!”
陸鴻宇聽到唐靜芸說的話的時候,下意識的就是反駁!
他怎麼能夠讓嫂子現在這個時候去美國呢?她去的目的不言而喻!簡直太危險了!
這是姜哥疼愛到骨子裡的女人,他怎麼可能放任她去冒險?!
唐靜芸卻只是懶洋洋的擡了擡眼眸,“不用勸我了,我只是去找我的丈夫而已。難道你想要我年紀輕輕就守寡嗎?我可告訴你,他死了我是不會守着他的,正好換個男人嚐嚐。”
陸鴻宇目露錯愕,然後看着唐靜芸漫不經心的抽着煙,看着菸灰缸裡的菸灰,沉默了一會兒,擠出一個像哭的笑容,“我想,姜哥那麼愛你,他應該不會阻止您再嫁的!”
“砰——!”
菸灰缸猛地被掃在地上,唐靜芸面部表情,冷冷的怒吼,“滾出去!”
她的聲音,像是在啼血的杜鵑,像是在泣淚的魚人,明明的那麼的強勢,卻讓人忍不住心酸。
陸鴻宇看着這個眼睛通紅一夜未睡的女人,一夜之間,她彷彿憔悴了很多,那曾經屬於女生的驕嬌之氣都收斂了,只剩下冷漠和強勢,彷彿曾經的那個帶着幾分優雅的女生只是他的錯覺。
其實他的心底有過懷疑,他覺得自己的姜哥太過寵愛她了,而她總是表現的淡淡的,似乎那些感情可有可無。可是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恍然發現,原來她愛的如此之深,一點都不比姜哥給她的少。
唐靜芸開口,“我一定要去的,雖然聯繫了幾個朋友,可是我不放心。”她淡淡地道,“不看着姜曄我不放心。”
陸鴻宇看着唐靜芸,莫名的有些心酸,然後終究對着唐靜芸彎腰,“嫂子,姜哥的妻子,我陸鴻宇只認您!”
以後不管世事變化,京都的人流傳着姜曄這個大男人是妻管嚴,又有多少人指望着兩人鬧翻,陸鴻宇都是一笑而過,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兩個人之間的感情了,也對唐靜芸永遠都保持着尊敬。
很多人都不明白,唯有少數人知道,他敬的,是她對他的那份濃烈的情。
如果有個人,把情話當誓言,用行動告訴什麼叫做是生死相依,那麼,他想,那個人再怎麼寵愛她都是不爲過的。
“嫂子,您一定要平安歸來。”
“會的,我不僅會平安過來,還會帶着姜曄回來。”唐靜芸對着他輕輕一笑,然後摸了摸自己脖子裡的那條裸鏈,裸鏈上還串着她的婚戒呢,想到這裡,她彎了彎眼睛,像是想到了什麼美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