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一怔,世間□□千千萬萬,加之下毒者又是善用□□的,解藥自然不是那般容易得到。我問:“就沒有別的辦法?”
方侍衛道:“此次公子接下這件案子還有一個目的便是在事成之後去找花神醫,看他能否解此毒。”
“那個花神醫在哪裡?”
“離這不遠。”
不待多想,我立即道:“那我們立即去!”
“只怕在這個節骨眼上,公子不會應允。”
我抿了抿脣,擡頭道:“這你不用擔心。”
那一夜等來的採花大盜,卻沒能捉住他,若是當時祈軒沒有毒發的話或許就已經將此案歸結了。不過,若是採花大盜出現我該是認得出了,因爲他的右手手腕被我劃了一刀,定是有個傷痕纔是。
此次的引蛇出洞變成了打草驚蛇,經過這麼一折騰那採花大盜定是不會再近些日出來作案。祈軒思索再三,決定先去花神醫那兒解毒。
後來我才知道,花神醫原本是城主府中的一名御用大夫,只是花神醫不喜歡拘束於一個圈子,便離開了城主府,在民間做了一名江湖郎中,因其治癒了許多別人口中的不治之症而在江湖中頗負盛名。 我們第二日一早便啓程去了花神醫的住處,那時祈軒已經恢復了氣色,但是此毒不根除,到日後還是會發作,也不曉得哪時候毒發之後就再也醒不來。
在我的印象中,那些醫術高明堪稱賽華佗的神醫都是些脾氣古怪的糟老頭,向來都是斜着眼睛看人。若是有人上門求醫,輕則要人傾家蕩產給他黃金多少萬兩,重則要人家自廢雙腿或是挖雙眼。總之,各種稀奇古怪的要求都有。
我挑簾看了一眼在馬車裡閉目靜養的祈軒 ,悻悻然爲他捏一把汗,希望那個花神醫不要耍什麼花樣纔好。
走了兩個時辰的路,馬車不能走狹窄的山路,所以,我們早早下了馬車改爲徒步行走。
花神醫將自己的宅子安置在一處斷壁崖下,是個百花簇擁芳香遍野的風水寶地,若是在我那個世界,作爲一個旅遊景點或許就能吸引成千上萬的遊客紛至沓來。
好在,花神醫沒擺什麼架子,外表看上去便是一個慈愛的老頭,我默默鬆了一口氣。聽說祈軒是御河城城主的第二,花神醫便十分懷念地談起了那段他在城主府做御用大夫的時光。那時候大夫人懷孕是他把的脈,也是他開的安胎藥,說來,祈軒是在孃胎裡就見過他了。
說完了陳年舊事,花神醫爲祈軒把了脈,看了好久才說祈軒中的是一種零花草的毒,這種毒的毒性不是非常強,並非立馬置人於死地,但是做成了粉末之後,只要人吸入一點便會中毒,中毒者在三日之內便會毒發七次,前六次毒發會致人全身疼痛,生不如死,第七次便會毒發身亡。但是因着祈軒服用了緩毒的丹藥,纔會減緩了毒法時間。
我看着十分淡定的祈軒問:“你一共毒發了多少次?”
花神醫捻着下巴的一縷白鬍子,替了祈軒答道:“我看着情形,大抵已毒發過五六次了。”
我心裡一緊,若是再發個一兩次那……後果不堪設想!虧他還這麼淡定!
花神醫說此毒難解,不過並不是無藥可解,只是解毒的時間較長。
我在一旁略略地聽了些,花神醫說,解毒要分七次,每日都要在不同的藥水裡泡三個時辰,泡了三個時辰後還要服用一種催汗的藥,將□□慢慢逼出,如此七天之後便可將毒性解除。
但是採花大盜還沒抓獲歸案,總要有人把持,於是祈軒便讓方侍衛先去縣令府協助那班捕快,若是有緊急情況便立即過來通報。
花神醫專注準備藥材,我湊過去幫忙時卻被拒絕了,拒絕理由很簡單:外行人會越幫越忙。
於是,我作爲一個外行人十分識相地遠離了。
祈軒坐在花神醫屋前的木桌椅飲酒,他的面前便是一簇開得十分燦爛的花,花叢中蝶飛蜂舞十分怡情。我走近,在他背後說:“不是身體不好麼,怎麼還喝酒?”
“不過是些藥酒。”他淡淡答道。
我哦了一聲,視線無意掃過祈軒手中握着的那杯褐色的酒,果真是藥酒。我走近了一步,直到可以看到他側臉,“昨晚多虧了你,不然我可能就不能站在這裡了。”
祈軒不以爲然道:“將你推至風口浪尖的人是我,我自然要保你周全。”
我雙手食指打着轉,唯唯諾諾道:“是我自己將自己推到風口浪尖的,不關你事。”
祈軒輕笑一聲,指腹摩挲着白瓷杯,“如此說來我還真不該救你。”
我看着他將一杯酒仰頭飲盡,心裡頓時不是滋味,昨天他跟採花大盜一交手便叫我離開,也就是說他在出來之前便已經毒發,明明全身疼痛不止,卻還要出來救我。我再看了他的側臉一眼,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祈軒不解地偏頭看我,“怎了?”
我道:“雖說是藥酒,但是這種東西並非多多益善,還是少喝點罷,再說等會花神醫配好了藥你便要去泡藥水,喝這麼多酒也不好。”
祈軒看着我,而後視線落在了我的小胖手上,我立即鬆手,然後解釋,“你別亂想,我並沒有楷你油水的意思。”
祈軒似無奈,“是你自己想太多。”
我黑線,能不想太多麼?!闌珊那丫鬟可是曾經像祈軒表過白的,還千方百計地接近他,而後被各種無視!
祈軒起身,掃了一眼面前的花海,而後視線落在我身上,“在我沒出來之前莫要亂跑。”
難不成他在擔心採花大盜會追來這裡?我環視一週,“這裡荒山野嶺也沒甚地方好去的,我自然是要待在這裡的。”
“唔。”祈軒應了一聲便轉身進了屋。
花神醫的藥水配置好了,那藥水的顏色十分詭異,是血紅色的。我湊近看了看,十分懷疑地看着花神醫,莫不是他方纔成我們不注意放了幾十號人的血?
祈軒進了來,身上只着了白色褻衣,一襲青絲隨意用玉簪束起,看着十分溫文爾雅。祈軒的視線正好落在了我身上,此時我才曉得方纔從他進來之後自己一直盯着他看,回過神說了句:“我先出去了。”便匆匆離開。
花神醫在裡面交代了一些事,隨後也出了門。
我以爲花神醫是個十分親和,十分善良,絕對不擺架子的人。但是,後來我發覺我太天真,從房裡出來,他拿着手帕抹了抹手,對着我就是一陣使喚,“水缸裡沒水了,你提着桶去將那水缸挑滿。”
我黑線,這這這,讓我一個弱女子去挑水?這跟在做兼職的時候老闆娘爲了節省勞動力當我男人般使用讓我揹着兩袋大米上六樓有何區別。
但是,祈軒還在裡面治療,若是不討好他,他中途不幫祈軒解毒便會功虧一簣,所以,我聽他話挑着兩個木桶便按照老頭的話去挑水。
好在水源離那屋子不遠,走個半刻鐘便到了滿是鵝卵石的小溪,溪中水質清澈,不帶一點渾濁,我將兩個桶裝滿水,提了上來,用扁擔套上木桶的繩結。將扁擔擱在肩上,我試着挑起,只怪闌珊這丫頭沒幹過苦力活,扁擔一壓在肩膀上身子就吃不消。我咬着牙在野草瘋長的小泥路慢慢前行,粗糙的扁擔磨着細皮嫩肉的肩膀 ,委實磨人,也只得走一段路便歇息一會兒。如此挑着空桶來用了半刻鐘,挑着回用了兩刻鐘!
只挑了一回,肩膀上便留下了紅印,還火辣辣地疼着。
我看着倒了兩桶水還十分空曠的水缸,恐怕還要挑個五六次才能滿。我私下狠狠地瞪了一眼那邊躺在搖椅扇着葵扇的糟老頭,這粗活是一個弱女子乾的麼!
在心裡罵了他幾次之後,我便挑着桶再次去了那條小溪。
如此往返了五次,那個能塞得下好幾個人的大水缸總算快要滿了。我鬆了一口氣,坐在一張小矮凳上輕輕揉着痠痛得不行的肩膀。
提着紫砂壺喝着茶的糟老頭用扇子怕打着我的頭,“坐在這裡幹什麼,做飯去。”
我用十分哀怨的眼神看着他,牙齒一緊,轉而用屈服的語氣道:“伙房在哪來着?”
糟老頭用葵扇一指,“就在那邊。”
我從小矮凳上起來,順着他指的方向,原來伙房就在屋子最右邊的那間泥房屋。我不想和他浪費口舌說我怎麼說也是個客人,你不能拿我當丫鬟使用,雖然我的確是個丫鬟云云。
我邁着步子向伙房走去,肩膀還在火辣辣地疼,是誰說第一印象很重要的?!
我一邊生火一邊腹誹,這糟老頭平日裡幫人看病定是收了不少佣金,這麼多事連下人都不請一個,難道還想帶着那些銀子進棺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