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夫人此言好生奇怪,你自家出了背主賤婢中傷郡主王爺,老夫人失察在先問罪在後,讓郡主和王爺受了莫大冤屈,陳老夫人和陳大人理當自向父皇母后請罪,纔是正經。至於如何發落也是由父皇母后做主,怎麼竟成了要向大哥請罪?莫非陳老夫人已經老的連朝庭規制都不懂了?難怪府上會出這等不經之事。”五皇子莊煜連消帶打的一番話說下來,立刻成功的陳老夫人和季重慎柳氏夫妻變了臉色。
季重慎忙忙磕頭道:“是是,下官立刻上摺子請罪。”陳老夫人恨的差點兒咬斷已經有些鬆動的後槽牙,不得不俯首磕頭謝罪。
季無憂見五皇子替太子解圍,將一場有可能中傷太子名聲的風波化於無形,便很認真的看了五皇子一眼,眼中含着感激謝意與佩服。
莊煜皮膚很是白淨,生就一雙天然含情帶笑的桃花眼,他本是個天生風流的小小少年,只不過因他今年剛十歲,臉上還殘留着未曾褪盡的嬰兒肥,看上去不顯風流卻很可愛。被季無憂那麼認真的一看,向來膽子比天都大的莊煜竟沒由來的紅了臉,兩片粉嫩桃花暈上白淨的雙頰,讓莊煜平添了幾分麗色。
莊煜眼兒微眯脣角彎彎的向季無憂送了一個有些促狹的笑容,季無憂心跳立時亂了節拍,她忙微微低了頭。心中不禁有些兒羞惱,想她兩世爲人,竟然讓個剛滿十歲的孩子“調戲”了。
既然陳老夫人同季重慎被莊煜擠兌的不得不上請罪摺子,太子便也沒有必要再揪着不放,只揮手命陳老夫人以及一干隨她而來之人退下,然後將季無忌抱到懷中,輕聲道:“老五,咱們陪無憂無忌吃頓飯。”
莊煜乾脆的應了一聲,挨着季無憂坐了下來,一同吃起這頓全素飯菜。嘗過那道引來指責的湯羹,太子點了點頭,問道:“這是誰做的,難得用素菜也能做出如此鮮美的湯羹。”
趙嬤嬤上前跪下道:“回太子殿下,這是郡主尋了方子命奴婢照着做的。有了這道湯,小王爺總算能多用幾口。”
太子看向季無憂,輕聲嘆道:“無憂,難爲你了,又要守靈又得照顧無忌,這才幾日沒見,竟瘦了好多,無忌要照顧,你也不能不顧着自己,姨丈姨媽只有你們兩個,誰都不能有事,要好好的活着姨丈姨媽在天之靈方能放心。”
季無憂垂眸輕輕應了一聲,“謝太子哥哥關心,無憂心裡明白。只是無忌還小,做姐姐的理當以照顧弟弟爲先,無忌好了,無憂心裡才踏實。”
莊煜聽了這話,轉頭認真的看着季無憂,飛快的說道:“你說無忌小,也不想想你自己才七歲,不對,你還不滿七歲,我記得你的生辰是臘月的。你自己也是小孩子呢!”
季無憂面上一紅,不由輕輕瞪了莊煜一眼,那有人把姑娘家的生辰掛在口上的,就算這裡沒有外人也不可以。名節問題可是大事。
太子也輕輕瞪了莊煜一眼,假意沉着臉說道:“老五你又嘴上沒個把門的,回頭把弟子規抄上三十遍,抄不完不許睡覺。”
莊煜一聽要抄書,立時苦了一張臉哀求道:“好大哥,好太子哥哥,求你饒了老五這一回吧,小的再也不敢了。”
瞧着莊煜那誇張的求饒表情,季無憂低頭抿嘴淺笑,季無忌則坐在太子懷中拍着手叫囔起來:“五哥是個膽小鬼……”
莊煜做了鬼臉兒假意嚇季無忌,不想季無忌非但不怕,反而叫的更歡了。
太子見季無憂季無忌總算不再一臉愁苦,心中才暗暗鬆了口氣。悄悄給了莊煜一記讚賞的目光。他知道莊煜是有意賣乖出醜逗無憂姐弟兩個開心的。平時莊煜纔不會這樣。看來莊煜也知道若是讓她們姐弟一直愁苦下去可萬萬不行,這兩個孩子都在長身體,整日愁苦着怎麼能有好身體,往後的日子還長着呢。
開心的時光總是過的很快,用罷飯又吃了茶,太子帶着莊煜到靈前上香祭拜一番,他們兄弟二人就得回宮去了。
看着太子和五皇子走出靈堂,被在外面候着的季重慎往外送,滿臉不忿跪於季無憂右後方的季繡雲望着五皇子的背影,眼中的妒意絲毫不留的表現出來。
沒錯,就是赤果果的妒意,莊煜雖然非真正的嫡子,因生下來就養在皇后身邊,同皇后太子的情份極深,和嫡子也沒什麼差別,日後太子登基,莊煜少不得被封爲親王,他又是和季繡雲年紀相配最合適的一名皇子,若然入了莊煜的眼,還怕做不成親王妃麼。
然而剛纔太子和五皇子的注意力全在季無憂和季無忌的身上,對於跪在季無憂身後的季繡雲,那兄弟二人連正眼瞧的興趣都沒有,完全把季繡雲當成靈堂的擺件死物,這讓心比天高自認什麼都比季無憂強的季繡雲如何受的了。
等大人們一走遠,季繡雲便立刻壓低聲音怨妒的說道:“大伯大伯母屍骨未寒,大姐姐卻有心向人笑成那樣,真虧你有臉做孝女!”
季無憂聞聽此言猛的回頭盯住季繡雲,眼光如寒冰一般冰冷,驚得季繡雲本身子一顫本能的向後縮,口中嚅嚅道:“你……你想幹什麼……”
季無憂的動靜驚動了跪在她左邊的季無忌,季無忌扭頭看着姐姐問道:“姐姐怎麼了?”
季無憂對上弟弟,臉色自然和緩了許多,她輕撫着弟弟的頭柔聲道:“沒事兒,繡姐兒有話說與姐姐,你不用管。”
季無忌哦了一聲,因他沒聽到季繡雲剛纔的話,所以便乖乖的轉身跪好繼續守靈。
季無憂安撫了弟弟,便繼續冷冷的看着季繡雲,她也不說話,只是冷冷的看着,看的季繡雲渾身不自在,忍不住想跳起來大吵大鬧一番。
就在季繡雲將要跳起來之時,見勢不對的季弄雲死死的扯住季繡雲,急急對季無憂道:“大姐姐息怒,我姐姐犯了糊塗一時魔怔了才說了胡話,求大姐姐看在我們同出一脈的情份上饒了姐姐一回吧。”
季弄雲的聲音不算小,季無忌聽的真切,他猛然轉身瞪着季繡雲季弄雲姐妹,兇巴巴的喝道:“你們兩個欺負我姐姐?”雖是問句,可季無忌用的是肯定的口氣,不由分說便給季家二房的兩個姑娘定了罪。
季弄雲慌忙陪笑道:“無忌弟弟快別這麼說,我們一家子骨肉親人,怎麼說的上欺負了,再沒這回事的。”
季無憂深深的看了季弄雲一眼,纔對弟弟輕聲道:“無忌,姐姐既是郡主又是府中的長姐,怎麼會讓底下的人欺負了,你不用擔心姐姐的。”
季繡雲一聽季無憂用底下人這三個字來形容自己,氣的臉的都青了,卻沒辦法揪着不放,不論身份地位,她的確是季無憂底下的那個。
季弄雲聽了這話心裡也不舒服,不過她比季繡雲有城府的多,只死死拽住季繡雲,陪小心的說道:“大姐姐說的極是。”
季無憂淡淡掃了季繡雲一眼,有前世記憶的她清楚知道,這個季繡雲蠢笨不足爲懼,真真要多加防備的是如今方纔五歲的季弄雲,前世自己的悲慘境遇季弄雲可是沒少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