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魯納恰爾,印度東北部邊陲,其北部與西藏接壤,這個被印度劃分爲邦,但實際上隸屬於中國的領土一直都是中印相爭必不可少的地域,曾經,在這裡,中印發生過兩軍對峙;曾經,在這裡,中印發生過小規模摩擦;曾經,在這裡,無數藏胞被迫遷移。
站在這座被印度稱之爲邦,被當地土著稱之爲“和平地帶”的區域,張梅的心是複雜的,這裡,曾是藏獨不斷想要討好印度政府而高舉旗幟的地方,而現在又將成爲037打響戰爭的主戰場。
簡易的民房內,坐在沈建對面,注視着緊鎖眉頭看着地圖的沈建,張梅的心中從進入阿魯納恰爾就一直存在的念頭越發的強烈,猶豫了一會後,張梅終於下定決心,“沈建。”
張梅的低呼讓沉浸在地圖中不斷想着詳細着作戰計劃的沈建擡頭,眨了眨有些發脹的雙眼,下意識的露出一絲笑,“怎麼了?”
“沈建,讓我進去吧。”張梅沒頭沒尾的話卻讓沈建的臉上的笑意一僵,騰的一下站起身,“你說什麼?”
頂着臉色難看怒視過來的雙眼,張梅緩緩站起身,深吸一口氣輕聲開口,“讓我進去吧,裡面必須有自己人,現在曲扎犧牲了,以拉姆爲首策劃了藏區大暴*的藏獨高層們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堅決不退讓,真正發起戰爭是種幻想,那麼我們能做的只能是在印軍沒有發現前把拉姆帶回邊境,機會稍縱即逝,我們只有三天的時間了,要是在這三天內無法把拉姆帶回邊境,那麼將無顏面對傷亡的二百多羣衆和戰士。”
“不行,張梅,你要明白,陌生的面孔,以拉姆的謹慎肯定不會同意接受,你現在去無疑是自尋死路。”
沈建帶着怒火的反駁讓張梅抿了抿脣,“考爾會帶我進去,拉姆要舉行慶功宴,需要打雜的人很多,考爾已經報名,只要跟着考爾,不會出現意外..。”
張梅的勸說還沒有說完,就被一身悶響打斷,雙眼閃爍着怒意的沈建一個箭步竄到張梅身邊,鼻尖頂着鼻尖,“你瘋了,你不是不知道拉姆在抓你,你不是不知道你已經掛上了藏獨的黑名單,你現在出現是在找死。”
咬牙切齒的低喝讓張梅閉了閉眼,再次睜開時,張梅的眼中閃爍着一束耀眼的光芒,“沈建,感情用事只會耽誤戰機,其實你我都明白,唯一適合的人選只有我。”
張梅略顯冰冷的聲音狠狠的砸在了沈建心頭,其實正如張梅所說,如今適合的人只有張梅,張梅女性的身份在這一刻將起到不可替代的作用。
不錯眼的凝視着張梅清秀的五官,沈建的眼底閃過一抹疼,“梅子。”
低低的呢喃聲讓張梅笑了,第一次伸出手輕輕的撫摸着沈建的臉頰,“沈建,我們是中國人民解放軍,我們是永不後退的戰士,在國家需要我們的時候,那怕踏着鮮血也要勇往直前,這是我們的誓言,只要能抓住拉姆,只要能夠讓囂張的藏獨徹底的消滅,那怕付出生命在所不惜。”
張梅帶着笑意的輕語讓沈建心頭狠狠的顫抖了一下,低垂下眼簾,擋住了眼底那絲炙熱的情感,沉默了好半響,沈建咬着牙關點頭,“通知考爾,準備吧。”
張梅立正敬禮轉身離開簡易民房內臨時指揮所,站在院內,微微仰起頭,張梅眨掉了眼底那絲驟然升起的軟弱,重新變的冷靜的雙眼讓迎面走來的王強楞了一下,“站在外面幹什麼?”
只是隨口問了一句後,王強推門走進屋內,靜靜的站了房間內,低垂在兩側的雙手攥緊了拳頭,從來沒有過的感覺不斷的拍打着沈建的心頭,好像被掩埋的劇痛讓沈建的死死的咬緊牙關,沈建怕停止計劃的喊聲,沈建怕不顧一切的阻攔。
直到王強推門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沈建才緩緩鬆弛下緊繃的身體,擡起頭,沈建佈滿血絲的雙眼讓王強吃了一驚,“怎麼了?”
沈建沉默的搖搖頭,“聯繫考爾,張梅進駐雲街一號。”
沈建乾啞的嗓音吐出的命令讓王強臉色大變,蹭的上前一步,“沈建,你瘋了,張梅進駐,張梅進駐還能活着回來嗎?”
王強漲紅着臉頰的大吼讓沈建的雙眼慢慢充血,眼底閃爍着瘋狂,“我比你心疼,沒有後備,沒有支援,曲扎犧牲,必須有一個人進入到拉姆所在的雲街一號瞭解內部的實際情況,誰能擔負這個任務,是你還是我。”
沈建帶着顫抖的吼聲讓王強呼哧呼哧喘着粗氣,雖然明知道沈建所說的是事實,但王強還是接受不了,狠狠的一拳砸在桌面上,來回在屋內走了幾圈後,王強突然停住腳步,“我跟張梅一起進去,必須有人給張梅打掩護。”
沈建無力的坐在凳子上搖搖頭,“化妝進去是不可能的,以拉姆的狡詐你以爲她想不到嗎?考爾曾經說過,每一次拉姆舉辦宴會的時候,所有找到的幫傭都會做登記而且會搜身。”
沈建無力的低語讓王強越發的焦躁,“那就這麼看着張梅冒險。”
緊緊抿住雙脣,沈建低垂着眼簾,沉默着讓發滯的大腦快速運轉着,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一個小時後,接到消息的考爾趕到臨時指揮所。
而一切準備就緒的張梅站在衆人面前,完全陌生的面孔讓沈建、王強眼睛一亮,突然對張梅此次的任務有了一絲信心,眼底閃爍着好奇,王強上前一步,使勁掐了一把張梅黝黑的面孔,“怎麼弄的。”只想知道張梅改變的膚色是否掉顏色的王強完全沒有看到站在自己身後沈建那瞬間變黑的臉。
邊問邊看向手指的王強好奇的看着故意露出羞澀笑容的張梅,難得一見的場景讓王強噗的一下噴笑出來,笑聲打破了屋內壓抑的沉默,突然改變的一切讓王強感覺連心情都變的輕鬆了一些,佈滿陰霾的心頭好像灑進一縷陽光,沒有了陰暗與血腥。
完全陌生的張梅,就連熟悉張梅的考爾都好奇的走到張梅面前,“張,怎麼弄的?”
張梅呵呵的笑了,指了指臉頰和手面,甚至爲了讓沈建等人放心,把袖子也擼上露出了胳膊上黝黑的肌膚,“李配的藥,只是量很少,只能用一次,每次能夠保持這樣的膚色七天。”
說話時的張梅嗓音也有了一絲改變,有種絲絲的乾啞,有種嗓子壞了又重新修復後的無力,雖然心中對張梅此次的進駐有了一絲信心但不放心的沈建依然讓張梅在屋內不斷的走、坐、站,同時考爾針對張梅所不熟悉的一些當地禮儀做了一個簡短的特訓。
下午兩點,不能在耽擱的張梅在隊友擔憂的目光下揹着一個小包跟着考爾走了,早就做了最後的送別,沈建沒有在走出簡陋的房屋,靜靜的等待在通訊器前等待張梅發回消息。
略微顯現的有些羞澀的張梅緊緊跟在考爾身後,把一個新婚小媳婦的羞澀期待表現的淋漓盡致,就連考爾都不得不承認,此時的張梅就是一個新婚不足一個月的小媳婦。
一個小時候,徒步來到雲街一號的考爾帶着張梅從後門走進了這座讓所有隊員深刻記憶的大院,走過一條碎石鋪就的小路,敲開緊鎖的鐵門,考爾鎮定的帶着張梅走進醬色的大房子。
帶着張梅來到主管薩利姆面前,輕輕扯了一下張梅的衣角,“薩利姆,這是阿丹,瓦利家的小媳婦。”
帶着笑的介紹中,張梅微微低着頭略微有些遲疑的上前一步,諾諾的行了一個合十禮,道了一聲好,大鬍子的薩利姆看着眼前這個黑瘦羞澀的小女人眼神有些疑惑,“瓦利?”
考爾眼中的笑意越發的濃郁,“是啊,瓦利,趕車的老瘸腿。”
這樣的解釋頓時讓薩利姆大吃一驚,“那個老東西竟然有了媳婦。”
嘖嘖稱奇的薩利姆圍着張梅轉了兩圈,緊緊抓住考爾的衣襟,黑紅的臉頰緊緊貼在胸脯,推開薩利姆,考爾嗔怪的瞪了一下,羞澀到了極點的張梅讓薩利姆哈哈哈的又是一陣大笑,考爾左右看了一下,上前一步,悄悄的往薩利姆兜裡揣了一盒煙,“瓦利說讓您多照顧照顧他家的。”
摸了摸兜裡的煙,薩利姆點點頭,“考爾,你帶着她,她叫什麼?”
摸了摸下巴的鬍鬚,薩利姆怎麼也想不起來剛剛介紹過的名字,考爾失笑的搖頭,“阿丹,那麼薩利姆,我帶着阿丹繼續打掃房間了,可終於解脫了,真是要累壞我了。”
帶着淡淡抱怨,考爾帶着張梅離開,臨走是,張梅又是合十禮告辭後才小碎步追着考爾。
鎮定的帶着張梅穿過了長長的走廊,直接回到儲藏室的考爾淡定的關上房門,靠在門上,考爾順着緊閉的大門坐在了地上,額頭很快滲出一層汗珠,明白考爾心底那份恐懼的張梅帶着歉意的輕輕撫摸着考爾溼漉漉的後背,“考爾,謝謝!”
低低的呢喃聲在考爾耳邊響起,考爾顫抖着嘴脣,眼神卻閃爍着異樣的光芒,“不,不是爲了你,我丈夫不能白白被燒死,我的小拉撒不能白白被活埋,她們要付出代價,一定要付出代價。”帶着濃濃恨意的喃喃聲,考爾閃爍異樣的雙眼有着不斷上涌的痛苦。